積弱積貧話兩宋：岳飛為什麼該死

年畫《岳飛傳》

岳飛為什麼該死

按理說，寫歷史應該是按照時間順序一點點的寫的，不過這樣寫的歷史已經很多，我如果再寫一遍，無非是世上多了一點文字垃圾，更何況專業研究宋史的大有人在，根本也就無須我老人家如此廢寢忘食地敲打鍵盤。所以，雖然是寫歷史，看來只是我一廂情願，用歷史這個大籮筐夾帶點私貨，我看才是卑鄙的目的。不過，這個目的只是本書的專業讀者們知道的秘密，對其他人還是不說的好，以免壞了名頭。　　因此，我們把時間先搞得錯亂一下，先寫寫岳飛。　　我曾經在網路上看到一篇文章，說是岳飛破壞了民族團結，不能視為民族英雄云云。當然，網路上的文章很多是做不得數的，有的只是為了嘩眾取寵而胡說八道。儘管不足為信，我還是為居然有這種提法悶悶不樂了大半年。岳飛是不是民族英雄，這是一件很大的事。不管民族如何融合，不管時代怎樣進步，歷史人物的功過還是得放到他所處的那個時代背景下研究，以我們現在的新觀念、新視野去強求古人，未免太狗屁了。所以，我認為，岳飛不僅是民族英雄，而且還是千秋萬載不可抹殺的英雄，是所有立志從戎的人們的榜樣。　　說完了這個總體評價以後，現在，我們可以來真實地討論岳飛這個人，有血有肉，有個性的人。

杭州岳王廟內岳飛塑像

　　岳飛雖然是民族英雄，但是他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還是小說家的功勞。《說岳全傳》酣暢淋漓地表達了南宋初期民眾對於金兵和賣國求榮者的憤恨，也為我們塑造了岳飛一家和他的一眾部下諸多的典型，看得令人熱血澎湃，這些其實是那個時代社會心理的描摹。事實上，岳飛的崛起與他的最終失敗，關鍵還是他自己的性格造就，外部環境的變化無非加速了這個過程而已。　　讓我們先看看岳飛的初期和他全盛時期。

岳飛在歷史的出場伴隨著北宋覆亡腳步，他的一生經歷的起伏無非是那個朝代的縮影。岳飛的一生一直和兩個幾乎同名同姓的人有關，一個是張浚，一個是張俊，這兩個人的名字，不細看幾乎會被我們混為同一個人。　　岳飛最初是在宗澤的手下幹活。在宋代，由於宋太祖自己是武將出身，深諳武將奪權的真諦，所以，他上台以後杯酒釋兵權，用手無寸鐵的文人替下了一呼百應的將軍，也制定了重文輕武的治國原則。趙光義的皇位雖然來路不怎麼正，在這方面倒是比他哥哥有過之而不及，他的一朝文士顯然比他哥哥多得多，正因為如此，他北戰無一成功，奠定了南北兩宋懼金遼如狼的軟弱性格。　　岳飛投身宗澤前，經歷了好幾個上司，不過岳飛顯然是一個很有脾氣的人，無法容忍他們的管理，最終到了宗澤的帳下。從這點看，岳飛的脾氣還不小。大凡不伏人管教的傢伙，多半很有個性，而且也比較年輕，不懂得掩飾自己的內心。岳飛那時侯二十郎當歲，正是這種半桶水晃蕩的時節。那時侯北宋正遭遇前所未有的靖康之變，貴為一國之首的天子和太上皇居然被金人俘虜，宋朝的子民人人覺得無臉見人，舉國上下同仇敵愾，即便是陽痿皇帝趙構也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武將的地位顯著提升，岳飛這時候殺敵立功，一時間從「寄理保義郎」到「從八品秉義郎」又到「正八品修武郎」簡直就象過家家那麼簡單。因此，到了黃潛善手下的時候，他大感不平，越級直接向皇帝上書，這簡直就是一個官場里的笑話。這個時候，岳飛的性格已經暴露出了他對政治的無知，在官場里失敗其實已經是早晚的事情了。

劉松年《中興四將圖》。

此圖繪南宋中興四將劉光世、韓世忠、張俊、岳飛（左二）全身立像。

　　人們常說，耐得清貧，守得寂寞，才是成大事的模樣。當然，這裡面要有點技巧，要是一輩子都守啊守的，守到鶴髮雞皮，成的大事無非就是兩眼一閉見了毛主席，也不見得有什麼好。不過，岳飛就不是一個守得寂寞的人。他的詞就有這麼一句，說：「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可見，他的耐心是很不夠的。所以，他在後來的軍事生涯中，絕不空談忍耐，絕不等閑，而是虎虎有生氣，賣力殺敵，戰功卓絕，他因為越級上書被降了的官，又被升了起來。宗澤死後，接任的杜充水平一般，岳飛吃了一次脫離主帥而被降職的虧，好歹是忍了一回。可是他的脾氣並沒有因此改了，相反的，在不斷地立下戰功而升遷的同時，他也不停地招編流寇、叛軍，漸漸地他的桀驁不馴的脾氣就把他和上司張俊的矛盾激化了。

事實上，岳飛的脾氣與大多數的武將一樣，只是個直捅捅的性子，他與韓世忠、張俊等宿將並沒有很深的私人過節。只可惜，天下的事情，你無怨與人，人有恨於你，只因為岳飛的口無遮攔、直來直去，又因為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殺敵立功，大展令名，與其他武將相比，他顯得格外引人矚目，以至於宋高宗趙構也好幾次親自接見了他。張俊成名比岳飛早，你想想，一個很是自負的上司，怎麼能容得了下屬的鋒芒比自己還露？這個不諳為官之道的岳飛，做事節拍與慢條斯理的官僚作風格格不入，既人微功高，又不知藏拙，難免遭人的暗算。

岳飛墓　　

與此同時，岳飛不懂得拍右相張浚的馬屁，總喜歡插嘴屬於張浚的人事權，這是犯了官場忌諱的問題。一個想成大事的人，由著自己的性子說一些不用腦筋的話，一個武將和一群動歪腦子的文臣斗，孰優孰劣，勝敗已經沒什麼懸念了。

宋徽宗一人昏庸，連累子孫、百姓　　

實際上，真正搞定岳飛的還不是他的上司張俊和當時的右相張浚。岳飛的軍事才能是當時的南宋急需的，可是他的作風與整個宋朝的文弱成了鮮明的對比。做賊發家的總是懷疑別人會來偷他的東西，宋朝的來路不正，所以祖宗家法從來都是猜忌防備武將坐大，岳飛不懂得掩飾自己的鋒芒，岳家軍的名頭幾乎叫得比那個陽痿皇帝的名頭還響，而他居然還叫出迎回二聖的狗屁口號，在這樣的光芒下，陰暗的趙構如坐針氈，岳飛如果不死，他的皇帝豈不是當得窩囊之極？　　在金軍的猛烈南攻下，岳飛度過了他的全盛時期，這裡面的代價是當朝和當權的大大小小的官兒們對他的脾氣和赫赫戰功的容忍。主和派一佔上風，金軍的攻勢一弱，岳飛當然就要死了。按照傳統的說法，岳飛是死在秦檜的手下，對這個著名人物，我以後還要把他和陽痿皇帝趙構一起細細評論，在這裡不再詳說了。　　岳飛的死，死在率性和真誠，死在鶴立雞群，死在陽光明媚。不過，假如他有那麼一絲陰險，有那麼一點狡詐，興許另一個趙匡胤時代又要來臨，而岳飛作為讓我們景仰的形象也就不再。然而也就是隨著岳飛的死，開創了南宋這個朝代懦弱、貪饞、愚頑、奸詐，等等林林種種令人噁心的風氣，隨後幾百年的民族卑劣習性開始形成，唉唉！

一代名將岳飛空遺恨：「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岳飛書《前出師表》石刻拓片第一片照片：

趙構《賜岳飛批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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