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巴喬夫是最大的罪犯嗎?
06-10
25年前戈爾巴喬夫是一個改革者和世界和平的倡導者,為何現在被指責為是最大的罪犯呢?顯然這裡涉及對前蘇聯和社會主義陣營瓦解的反思。25年前蘇聯與東歐社會主義陣營的瓦解自然是自身體制失敗的結果,但是同時也離不開戈爾巴喬夫的外交新思維,即放棄冷戰時期的東西方對抗,共同建立國際關係新秩序,所有一切都隱含這樣一個理念,即世界新秩序將基於大國間的協調,或者更確切地講東西方達成一個秘密契約,前蘇聯放棄權力,但是並不意味北約東擴,而是在一個新的框架下重新建立歐洲國家的秩序,這個框架應該類似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建立的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大國合作機制。但是,之後北約東擴無疑是美國和西方國家違背了這個契約,他們顯然更在意或者說迫不及待地試圖如何儘快將新歐洲甚至俄羅斯納入自己的地緣政治版圖,而不是建立一個平等的國際新秩序。所以與其說戈爾巴喬夫是最大的罪犯,不如說他是一個上當受騙者,是又一個唐吉可德式的悲劇人物。 國家行為與人的行為一樣都是自利的,根據囚徒困境理論每個人或者每個國家都有一個嚴格佔優的策略,其含義是無論別人或者別國做什麼,這一策略總可以使自己的目標最大化。但是,如果每個人或者每個國家都採取不同於佔優的策略,他們的目標反而能夠得到更大的滿足,這也就是所謂的退一步可以進兩步的原因。但是如果一方已經退一步,另一方不退反進,那麼由此進一步自然會導致雙方關係退兩步。25年前東西方關係由對抗走向合作是雙方都有意退一步的結果,而目前俄羅斯與美國和西方國家關係的惡化顯然是後者不退反進,步步緊逼的結果。所以俄羅斯普京講俄羅斯的反制完全是被逼無奈,這是對的。美國和西方國家應該想一想如果不是戈爾巴喬夫的新思維,東西德國能夠如此順利地統一嗎?歐洲地緣政治版圖會是今天這樣嗎?事實上,華約解散,北約也應該解散,然後在新的基礎上重新建立世界新秩序,一個包括老歐洲,新歐洲,以及美國和俄羅斯的合作框架,剛開始人們卻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但是後來越來越走樣了。儘管美國口口聲聲講北約東擴大不是針對俄羅斯,但是當北約軍隊進入新歐洲,美國導彈防禦體系指向俄羅斯的時候,俄羅斯還會這樣認為嗎?對此美國國際問題研究學者米爾斯海默在一篇分析文章中講了真話,奧巴馬總統決定硬抗俄羅斯,發動制裁、進一步支持烏克蘭新政府,這是個嚴重錯誤。他的回應和當初加劇危機的邏輯是一樣的,這不僅無助於解決分歧,還將製造更多麻煩。在美國與西方國家看來,一切都是普京的錯,且普京的動機上不了檯面,這是謬見。事實上此次危機的根源是北約東擴,所以由來已久,一直以來俄羅斯人極度厭惡北約擴張,眼見著波蘭和波羅的海國家紛紛加入北約,但俄羅斯並未出手阻攔。2008年,北約宣布喬治亞和烏克蘭「將成為北約成員國」,俄羅斯立刻表明其底線。喬治亞和烏克蘭不只是俄羅斯鄰國那麼簡單,這兩個國家就在俄羅斯的家門口。俄羅斯2008年8月的強硬回應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阻止喬治亞加入北約和西方陣營。至於當前烏克蘭危機,普京當然認為事態發展是對俄羅斯核心戰略利益的直接威脅。誰能怪他?不管怎麼說,美國一直甩不掉冷戰的陰影,自1990年代以來便將俄羅斯視為潛在威脅,全然不顧後者抗議北約東擴、反對美國在東歐建立反導系統。但實際上,沒有哪個美國和西方國家決策者站在普京的立場換位思考,當然也有,但不是默不作聲,就是發出幾聲微弱的同情聲而已。 目前,烏克蘭危機愈演愈烈,圍繞危機俄羅斯與美國和西方國家的關係已經不可避免地走向新的冷戰邊緣。馬航MH17客機被擊落事件的調查已經不重要,因為結果似乎已經明了,一場美國與西方國家對俄羅斯的聖戰已經開始。歷史的鐘擺再一次從理想主義轉向現實主義,事實上美國從來就沒有放棄過現實主義,即使美國在冷戰後倡導的具有理想主義色彩的全球化其目的也是美國化和西方化,而不是市場化和民主化。所謂世界新秩序只是言辭上進行了重新界定,以便將俄羅斯和新歐洲納入其中,但卻沒有任何新的內涵。當美國世界領導地位在冷戰後達到頂峰的時候,美國顯然缺乏一種更宏大,更宏偉的方向感來引導世界。冷戰結束已經25年,如今戈爾巴喬夫已經老去,而且已經從拯救前蘇聯的改革者,拯救世界的和平者變成了最大的罪犯和一個理想主義的悲劇人物或者說又一個唐吉可德,人們不得不感嘆現實主義再一次嘲弄了理想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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