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格尊嚴的文化
06-10
作者 關敏天地之間,人類是唯一直立行走的動物,並沒有跪的任何理由,因為跪姿僅僅是牛羊一類食草性動物的習慣。小牛小羊落草初生要吃奶,往往前腿下跪接受牛媽媽羊媽媽哺乳。當牛羊被屠宰時,牛羊因為恐懼也常常會不自主地下跪,甚至哀鳴著流出眼淚。 中國人最早跪的來源應當是以跪代替坐,跪就是坐。因為沒有傢具,以跪的姿勢坐在自己的腳後跟上,直起身子,這就是常見的半休息狀態。後來隨著孝文化的濫觴,跪逐漸被引申為5種意思:第一種是崇敬感恩。人類仿模牛羊的跪,以表示感謝對父母的哺育之恩。牛羊孕期銜草,幼雛降生落到柔軟的乾草上。中國人有牛羊似的「跪草」的傳統,即喪母時需跪在乾草上守靈7日,以謝母親生育哺乳之恩。這種感恩推而廣之,就出現了跪的濫用,任何感謝都要下跪才能顯示誠意。第二種是乞求。第三種是尊重,這種跪主要是單腿跪。中國新人拜天地中「夫妻對拜」、江湖兒女的兄弟結拜、中國傳統禮儀中的單腿跪地「請安」、西方騎士時代的求愛之跪,都屬於尊重和鄭重的禮儀。第四種是懺悔。這種跪常見於宗教活動中,人對神靈或者死者的罪惡感。廉頗對藺相如的負荊請罪也屬於道歉認錯。第五種是羞辱。下跪使其比正常身高「矮下半截」,如果再加上雙手拄地俯身叩頭,那麼跪著的人幾乎成為一個四肢動物,一個站在他面前的人可以一下子使自己得到一種「人」的尊嚴感和被尊重感。這種羞辱最典型就是岳飛廟前的秦檜跪像,人們以跪著的秦檜塑像來羞辱皇帝的替罪羊秦檜。中國傳統上處決犯人也是讓其跪著離開人世,即使現在,被槍斃者也是跪著引頸就戮。 中國人的跪從感恩尊重道歉開始,逐漸發展到乞求,後來全部變成了一種羞辱。跪至此成為權力時代一種不可或缺的「禮數」。「天王聖明」的尊嚴,尊卑有序的秩序,必須通過長時間的儀式的熏陶和演練,才能內化為人們的習慣行為。周公讓兒子周小公姬伯禽去魯國主持工作;姬伯禽主張全盤周化、「親親尊尊」,具體措施從學習磕頭開始。磕頭有很多種磕法。姬伯禽教大家說:「第一種磕法是稽首,就是跪下後,兩手著地,拜頭至地,停留一段時間,這是磕頭中的最重者。頓首是引頭至地,稍頓即起,停留時間短,是磕頭中次重者。空首是兩手著地,引頭至手而不著地,是較輕的。這三種磕法最流行」。姬伯禽站起來拍拍手上的土說,「臣拜君,子拜父,學生拜老師,新婚夫婦拜天地,都要行最重的那個稽首禮。平輩同級之間,拜迎拜送,拜望,拜謁,行頓首禮,是輕一點的。對於卑者的稽首禮,尊者以最輕的空首禮答拜。」作為儒教的始作俑者,孔子無疑將「周禮」發展到近乎變態的程度。他在《論語》中說:「朝,與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與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君在,踧踖如也,與與如也。」孔子在朝中,對下大夫直言不諱,對上大夫和顏悅色,說些點到為止的套話和「官腔」,對於君王就先一番大禮,然後讚頌再讚頌,直身行幾步,如此反覆,如同朝聖。《說文》:「踖,長脛行也。」即跪地行走。 「入公門,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門,行不履閾。過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攝齊升堂,鞠躬如也,屏氣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顏色,怡怡如也。沒階,趨進,翼如也。復其位,踧踖如也。」孔子進衙門時,低著頭彎著腰,其姿態好像無地自容。既不敢在正門停留,也不敢從正門步入朝堂。每當路過在職的官員,抖起精神,走路也不敢邁開大步,打招呼低聲下氣。到了朝堂,拽拉衣袖,整冠齊備後才能進入,低頭哈腰,連大氣都不敢出,而立在其位上。要參政議事,「奏本」出列,在官員等級的站位上退後一個等級,表情莊重。提出議案時,語氣柔和再柔和,得到君主的同意後,才沒有等級差別,而直接來到君王殿前,這時動作要快。奏本完畢,歸位時,要施大禮謝恩,伏地跪拜而退。 照「周禮」規定,臣子去見國君,必須先在堂下磕頭,然後升堂入室,再磕一次頭。春秋末期的魯國,由於季氏掌權,早就減去了堂下那一次,只在室內磕頭了。但孔丘與眾不同,每回總要磕兩次頭,以此來顯示他對國君的忠順。且一邊磕頭,一邊咒罵那些只磕一次頭的人傲慢自大,違背了神聖的「周禮」。願意當忠心耿耿奴隸的孔丘懇求奴隸主殘酷制裁不願當奴隸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孔丘跪王的樣子,就知道中華民族是個無骨民族,只能過屈辱的奴隸生活。孔子見君王施跪拜大禮,因為君王為「九五」之尊。由於「天尊地卑」貴賤文化的傳承,國人的等級觀念而根深蒂固,當官的無不認為自己高人一等的;所以,中國歷代統治者都要「獨尊儒術」。因為儒教可以強化權力,強化貴賤等級;讓天下平民自認為「命賤」,就會俯首帖耳的當牛羊,任其奴役。 余秋雨說:中國文化,跪拜是最高禮節。在中國歷史上,任何大臣見到皇帝,都必須雙膝跪地。不管這位大臣職務多高,年紀多大,與皇帝的關係多深,也不管他是否有過戰功,或者挽救過王朝,都必須顫巍巍地跪下來,而且長跪不起,除非皇帝下旨「平身」。跪地,還要磕頭,所謂「五體投地」,就是兩手兩腳和頭部都按在地下。這本來是原始宗教表現人對於天神的敬畏,但把這種方式搬移到崇拜帝王的禮儀當中,讓人又一次確認自己渺小,自己的非人一般的低賤。下官要跪拜王公大臣;百姓得跪拜官員。家長們必須跪族長;晚輩得跪拜長輩;子孫們要跪拜祖宗;活人要跪拜死人。總之,「天、地、君、親、師」,無一部跪拜。跪拜成了國人的生存方式。於是有歪論:中國人不跪著,長膝有何用?《凌霄一士隨筆·卷六》中就說,翁同龢天天在家裡練三跪六拜九叩頭的功夫,他幾乎把跪拜之禮當做如今的廣播體操,用來鍛煉身體。為了施展下跪的才幹,唯一的辦法就是多請示多彙報。「光初朝局,系翁一言,同僚議事,偶有不合,翁則拂然,常入報帝」(《四朝佚聞》)。「自強不息」的天朝股肱李鴻章也是下跪藝術的大內高手,據說李蓮英「整蠱」他的「一家子」,命人將青石地板刻成溝槽,跟搓衣板一樣,次日李鴻章向慈禧彙報工作,幾個時辰下來,膝下血流如注,幾成廢人。如此視死如歸,李大人這官當得真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縱觀兩千多年來的中國的文化,其核心就是「跪拜」二字,或曰「跪拜文化」。堂堂正正的人,面對同類,卻要雙膝落地叩頭跪拜,這無論如何是一種剝奪人格尊嚴的卑賤造型。俗諺「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不得也。更何況,跪不但屈膝,而且還把人的脊樑整個彎下去、彎下去,這分明是動物的姿態。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它的脊樑是豎著的。豎著的脊樑乃靈長類中的惟一,這一豎就把人與動物判為兩界,動物從來就沒有站直過。站起來與跪下去,這是身體的兩種姿態,但同時又蘊含著截然相反的品格——人的和非人的。上天賦予了人類直立行走的本能,然而在帝王專制、儒家思想的荼毒下,近三千年來,中國人一直匍匐在地,沒有尊嚴、沒有人格。磕頭不僅是雙膝彎曲頭點地的運動,其帶來的心理影響是不可估量的,試想一個人連最昂貴的頭顱都拜倒在對方腳下,還有什麼不能付出、什麼不能忍受?中國的「跪拜文化」造成了人們迷信權力,為求陞官不惜吹牛拍馬、行賄走後門。中國人表現「尊嚴」的方式便是愛面子、擺架子,以一種盛氣凌人的態度來證明自己的優越;奴隸主最大的心理滿足便是奴才的下跪,而奴才喜歡的是跪著等候主子的賞賜。成語有「屈膝投降」,看來跪拜練習使漢人喪失了骨氣,以至於中國的歷史越到後來漢奸、馬屁精越多。想一想吧,8個日本人就可以統治中國的一個縣,難怪魯迅說:中國人一直無脊樑,到現在為止還可以說中國人沒有脊樑。中國文化是沒有骨氣的文化、是向強權曲膝投降的文化!民怕官,官都貪,滿清政權越來越腐朽,而人民卻貪生怕死不敢反抗。跪拜文化使中國人喪失了人格尊嚴,跪拜是非尊嚴文化之首。沒有尊嚴的文化是文化災難中最大的災難。剝奪人格尊嚴,是一切文化災難中最大的災難。這是因為,沒有人格尊嚴的文化算不上文化!沒有人格尊嚴,自然不可能有「人權」觀念的產生! 請微信掃碼給作者以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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