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植榮:《拿破崙法典》 法國送給人類的禮物

《拿破崙法典》 法國送給人類的禮物

作者:劉植榮

法國1804年3月21日頒布的《拿破崙法典》(CodeNapoléon)不但在法國一直實施,也成為世界很多國家的立法藍本,美國歷史學家羅伯特·霍特曼稱它是「少有的幾部影響整個世界的文獻之一」。

1789年6月,法國國民議會通過決議,宣布稅收權歸議會所有,未經議會批准的稅賦非法。被剝奪了徵稅權的路易十六國王與國民議會的矛盾由此激化,法國大革命全面爆發。

大革命不但廢除了統治法國上千年的封建君主專制制度,也樹立了現代文明價值觀,把人權視為人與生俱來的至高無上的權利。法國大文豪雨果對法國大革命給予高度評價:「法國大革命不是別的什麼,她就是用刀槍武裝起來的思想!大革命一爆發,就果斷地關上罪惡之門,把正義之門打開。她擊穿謬誤,挖掘真理;驅散瘴氣,凈化環境,給人民加冕。可以說,法國大革命讓人類重生,並賦予人類第二個靈魂——人權。」

大革命期間頒布的《人權宣言》(Déclarationdesdroitsdel』hommeetducitoyende1789)宣布「自由、財產、安全與反抗壓迫」是自然的不受任何約束的權利;「自由交流思想與意見乃是人類最寶貴的權利之一」;提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財產權不受侵犯」以及「權力分立制衡」等重要立法思想。法國大革命為《拿破崙法典》的制定做好了思想準備。

拿破崙·波拿巴於1800年8月14日成立一個法典起草委員會,遴選出四位頂尖的不同學派的法學家編纂這部法典,委員會由第二執政德·岡巴塞萊斯領導。這四名法學家僅用4個月的時間就拿出了整部法典草案。參政院針對法典草案召開了102次審議會,拿破崙親任主席並參加審議97次,由此可見拿破崙對這部法典的重視程度和傾注的心血。

法典草案還交各法院廣泛徵求意見,不斷修改、補充、完善。《拿破崙法典》於1804年3月21日正式公布實施。當時叫《法國民法典》,為紀念拿破崙對這部法典的貢獻,後來改為《拿破崙法典》,現在一般稱《民法典》(Codecivil)。

《拿破崙法典》並沒有以法國以往的法律為框架,而是以東羅馬帝國皇帝查士丁尼一世下令編纂的《民法大全》(公元529年到534年之間頒布)為框架體系,但徹底擺脫了封建法治思想的束縛。《民法大全》分三卷,即人、物和行為,《拿破崙法典》分四卷,即人、財產、財產的取得和民事訴訟。

《拿破崙法典》作為現代文明社會的第一部民法典系統全面、條文清晰、通俗易懂、便於操作,是人類法制建設史上的一座豐碑,成為世界民法立法的樣板,在世界各地法律條文中幾乎都能看到《拿破崙法典》的影子。比利時、荷蘭、義大利、羅馬尼亞、西班牙、葡萄牙、德國、瑞士、丹麥、波蘭、拉丁美洲各國、北部非洲各國、所有曾是法國殖民地的國家、美國的路易斯安那州、加拿大的魁北克省以及亞洲很多國家的民法都借鑒了《拿破崙法典》,比利時等國家甚至是直接把《拿破崙法典》拿來使用。

二百多年來,隨著法國政治、經濟、社會等情況的變化,《拿破崙法典》也在不斷修訂,但很多條文都完整保留,隻字未改。最新版本是2014年12月22日修訂的(2015年3月22日起生效),共分五卷,2534條(有的一條里有若干副條)。第一卷是關於人的,第二卷是關於財產以及所有權的,第三卷是關於取得財產的各種方式,第四卷是關於擔保的,第五卷是適用於馬約特島的規定。

《拿破崙法典》是在《人權宣言》精神指導下制定的,是對宣言提出的各項人權的具體保障和落實。「所有法國人享有民事權利。」法典規定民事權利是自然獲得的,不以憲法所規定的公民資格為條件,更不受社會身份和財富所制約,也就是《人權宣言》提出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律只適用於立法後,不具有追溯既往的效力」。這條法律規定現在的法律不得追究過去沒有法律禁止的行為,確立了「法不禁即可為」的思想,確保公民權利不得以「秋後算賬」的方式受到侵犯。「人人享有無辜推定權利」。這就明確了任何人在合法審判前都是無辜的,確保一個無辜的人不被短期剝奪或限制某些權利。

雖然法國大革命是對法國整個社會制度一次顛覆性的變革,但是《拿破崙法典》並沒有矯枉過正,規定享受個人自由時「不得侵犯關於公共治安和良好風俗的法律」。法典規定契約由雙方或多方同意自由訂立,但這種自由必須是在能夠自由地、不受任何脅迫或誘騙下的自由意志,「如果在因錯誤或受威脅、欺詐,則這種同意無效。」《拿破崙法典》規定:「不得強迫一個人出讓所有權,但為公共利益並事先給予公正的補償例外。」這樣的規定既保護了私有財產,又確保了公共利益,是公正地解決「私」與「公」矛盾的立法典範。

總之,被譽為「法國第二憲法」的《拿破崙法典》體現了法國啟蒙思想和大革命精神,兩個世紀以來它被世界這麼多個國家採用或借鑒,儼然成為法國送給全人類的禮物,這足以證明這部法典的普遍和永恆價值。拿破崙自己對這部法典評價說:「我的光榮不在於打勝了四十幾個戰役,滑鐵盧會摧毀那麼多的勝利……但不會被任何東西摧毀的,會永遠存在的,是我的《民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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