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生二胎是個偽問題

06-10

「二胎生不生，關鍵看配套。」最近一篇閱讀量很火的報道中，有這樣一句話。

看著這樣的報道，我笑了。我好像看到一群有生育能力的人，在向國家討價還價。

世界怎麼變得這麼快？一年多前，還是偷著生、躲著生，以生了二胎為贏，以生了二胎為樂。難道現在國家放開了二胎，真的大家都不想生了？真的要看國家給什麼好政策？真的要國家鼓勵才生？是真的世界變得這麼快了？還是我們的一些媒體在這裡無中生有地造勢？

我想首先要對一孩政策做個反思。一孩政策是與我國的改革開放政策共生共榮的，是鄧小平成為實際上的第二代核心後推出的一項基本國策，還被寫入了憲法。經過近四十年的實踐，「一對夫婦只生一個孩子光榮」已經成為中國人的廣泛共識，也成為了廣大公務員或參照公務員管理的體制內人員的一種生育自覺。雖然以醫學理由或其它理由生二胎的能人們還是大有人在，但畢竟沒有成為氣候，大概是一百人裡面有那麼幾個而已。但就在大家已經習慣並自覺遵守這個「基本國策」的時候，二胎卻突然全面放開，而且據說即將受到鼓勵！是我耳朵聽錯了，還是國家政策變得太快？

事實上，一孩政策在中國的廣大農村基本上就沒有執行過，中國的計劃生育也是一國兩制，體制內執行「一個」政策，體制外則執行「兩個」政策。農村戶口的人如果第一胎是個女孩，則可以合法生育二胎。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在執行過程中，村民們生育三胎以上的則是司空見慣。多的生到十一胎。據筆者所知，1991年新化縣維山鄉就有一個村民生育了十一胎，後來這個新聞上了央視的新聞聯播。而就在今年春節期間央視黃金時段的一檔節目中，也有同胞十姐妹大秀親情的大戲。一孩政策執行了三十多年，卻突然出來一曲這樣的真人大戲，這難道不是對一孩政策的一個莫大的諷刺？真讓人感到今世何世。

我一點也不懷疑全面放開二胎政策的正確性，甚至一點也不懷疑鼓勵性政策即將出台的可能性。因為我看到的新聞足以證實，不妨照引如下：

據中國日報報道，中國正在調查研究鼓勵夫婦生育第二個孩子的財政激勵措施。國家衛計委副主任王培安在2月25日的社會福利會議上表示，接下來可能探討相關激勵措施的可能性。這意味著，中國自1978年正式寫入憲法的「計劃生育」基本國策或迎來徹徹底底大轉向。

從2015年開始，中國1949年以後出生人口大規模步入退休年齡，每年新生人口快速狂跌，老齡化飛速發展，最遲2020人口負增長和「光棍潮」爆發，2025年步入「老年社會」，2028年進入勞動年齡人口暴減的狂潮，2035年進入「超級老齡化社會」。

南京大學社會學系人口學者陳友華曾指出，中國的人口紅利在2013年前後到達頂點，隨後衰減，大概在2035年後就要進入人口負債期。人口負債是由少子老齡化引起的，意味著創造的財富多用來消費，積存較少，極端情形時還動用以往的積蓄，從而用於積累與投資的資源不足，進而限制了經濟增長，經濟因此可能出現停滯甚至是倒退。

從上述報道可以看出，「超級老齡化社會」也好，「人口負債期」也好，光棍潮的暴發也好，經濟可能停滯甚至是倒退也好……這些後果的形成，其原因難道不是長期堅持執行「一孩政策」？為什麼不能早一點預料到這些後果？

「一胎政策」所造成的獨生子女問題等一系列問題，早就為社會所詬病。為什麼就不能影響決策層，對這個「基本國策」及時做些調整？為什麼直到2015年底，各單位都還在搞「婦檢」，還在造一孩台帳？還在念基本國策的緊箍咒？還在宣傳一孩政策是基本國策？還在從查處計劃外生育？為什麼體制內的行為是如此不理智？

也許，壓根就不應該出台「一孩政策」，真正應該落實的，一開始就應該是「兩孩政策」。「一胎政策」執行近四十年的後果，是大多數基層公務員、教師、工人等體制內人員只生一胎，而農村人口大多生育二胎以上，多至十胎左右。農村包圍城市，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忘記歷史，就意味著背判。對於這段一孩歷史，國人是應當反思的。

記得80年代初，媒體大肆宣揚馬寅初的人口理論，媒體和精英們無恥的嘲笑「人多力量大」，似乎自己比偉人高明得多，厲害得多。那些屌絲精英們的醜態，至今都難以忘記。

那時在民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一個少了，兩個合適，三個多了，四個錯了。很多人說這話是毛主席說的。我沒有找到相關證據。但我覺得這個說法倒是非常好的。這很符合一對夫婦生一兩個孩子的政策。如果一直能夠貫徹這樣的政策，就根本不必要實行「一孩政策」這樣矯枉過正的政策了，也就不會造成超級老齡化等後果了，政策的延續性也就不會出現這樣的逆轉，而讓人懷疑當初制定政策的科學性。

二胎政策的全面放開，如果能夠這樣勻速前進，則當然是好的。但如果失去控制，特別是在本來就沒有實行一孩政策的農村，則又可能迎來多胎生育的人口高峰。中國社會的人口問題，將實現一次又一次的「農村包圍城市」。

中國社會的人口現狀，目前還是農村包圍城市，這隻要看一看春節的大城市就知道了。一到春節，所有的大中城市，甚至小城市都成為「空城」。為什麼？大家都回農村去了。城市裡壓根就沒有多少人。這當然說明中國是農業大國，上推三代，大家都是農民。另一方面，也說明了農村出生人口的數量遠遠超出了城市人口的出生數量。在嚴格控制的「一孩時代」如此，在二孩全面放開的時代，農村人口的出生人數，更是將遠遠領先於城市。

在城裡人大談生育人本、讀書成本、住房成本，對二孩政策徘徊觀望的時候，農村的小夥子小女孩們，則有可能大幹快上，母親英雄將不斷誕生。也許，生一個孩子、養一個孩子並沒有城裡人考慮的那麼艱難。農村有句土話：「只愁養，不愁長。」「天不生無祿之人，地不長無名之草。」經濟社會發展那麼「落後」，被解讀得那麼「苦情」的時候，那些苦根孩子一樣能夠讀書、留學，成為國家的棟樑。如今，經濟如此快速發展，已經發展了幾十年，我們卻反而擔心生不起孩子、養不起孩子嗎？

人啊，有時真的需要一點無知無畏的精神。我想，無數的農村大哥大姐們，都是有那麼一點「無知無畏」的。二胎政策的全面放開，他們將是最大的贏家。不敢生二胎完全是個偽問題，在他們這裡將輕而易舉的被破解。但從目前的各種報道來看，他們顯然被忽略了，他們被忽略的後果，又可能導致非理智政策的盲目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