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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雪景別樣情

晶瑩潔白漫天飛揚的雪花,似乎有著太多的詩情畫意,歷來多為詩人所謳歌。一場雪景,滿腔詩興,妙筆一揮,詠雪佳詩渾然而成。

《夜雪》

已訝衾枕冷,復見窗戶明。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這是白居易的一首詠雪佳作,作於公元816年,當年白居易45歲,任江州司馬。雪本無聲雪落有痕,詩人深夜聞雪,透出的是自己謫居江州的那一種落寞的心境。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這是中唐詩人劉長卿膾炙人口的詠雪小詩。短短四行的小詩,以白描寫意的手法為我們刻畫出了一幅溫馨的風雪山莊夜宿圖。

《詠雪》

都城十日雪,庭戶皓已盈。

呼兒試輕掃,留伴小窗明。

北宋末年,京城汴梁連下十天大雪,街上積雪盈戶,雪光映窗。此情此景讓詩人傅察詩興大發,詠出了上面的那首詠雪小詩。傅察出身官宦世家,凍餒無虞,所以在他看來,眼前這皚皚白雪無疑是值得讚美的。「呼兒試輕掃,留伴小窗明」兩句,不僅是詩人對於溫馨家庭生活的一種描述,更表現出了他那種士大夫階層特有的閑適情趣。

然而,並且所有的詩人都會對雪景讚美有加。個人立場、境遇抑或視角的差別,都決定了不同的詩人在雪景審美上也會大異其趣。例如唐末詩人羅隱的這首小詩:

《雪》

盡道豐年瑞,豐年事若何?

長安有貧者,為瑞不宜多。

羅隱在唐末屢試不第,饑寒交迫,曾一度落拓京城達七年之久,所以胸中滿是憤懣不平之言。他在後世以諷刺小品文集《讒書》聞名,但其實他的詩作同樣嘻笑怒罵,涉筆成趣,從上面的這首小詩就可見一斑。在羅隱看來,瑞雪兆豐年固然不錯,但一忌泛泛而論,二要看是誰在說。在繁華的帝都長安,那些安居深院華屋、身襲蒙茸皮裘的達官顯宦富商大賈,在酒酣飯飽、圍爐取暖、觀賞一天風雪之時,泛泛而大發瑞雪兆豐年的議論,他們可曾想到,同一座長安城裡還有許許多多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露宿街頭的「貧者」。他們盼不到"豐年瑞"所帶來的好處,卻會被富人們津津樂道的"豐年瑞"所凍死?「長安有貧者,為瑞不宜多」兩句,彷彿平緩從容,輕描淡寫,甚至略帶詼諧幽默,實際上卻蘊含著詩人深沉的憤怒、冷雋的諷刺和熾烈的感情。

行文至此,我不禁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個笑話。大雪天,三個赴京趕考的秀才在廟裡躲雪,閑極無聊,聯句為戲。一個說「大雪紛紛落地」,一個說「此乃皇家瑞氣」,一個說「再下三年何妨」,三人正思忖第四句怎麼接時,旁邊有個凍得直哆嗦的乞丐實在聽不下去了,破口大罵:「放你娘的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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