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之悟:四十五歲之後,懂得享受獨處之妙
【原創首發】文、黎海濱
2015年上半年,我因故賦閑幾個月,離開工作崗位,不用上班。周一到周五的白天,妻子上班去了,孩子上學去了,我就一個人「宅」在家中,上網,讀書,喝茶,寫作。
最初的兩個星期,我還有些不適應這種孤獨與悠閑。漸漸地,我樂而忘憂,開始懂得享受著這種獨處的妙處。
幾個月的獨處,讓我靜息的狀態下,身心得以調整,心靈得以修復,精神得以滋養。幾個月的獨處,讓我養成了獨立思考、獨立做事,獨立安排個人生活的好習慣。
這種獨處之妙,30年前,我曾在鄂南老家享受過。
生我養我的老家,是一個地處湖北南部幕阜山麓的美麗小山村。小村周圍環繞著青山,一條小河從村旁流過,灌溉著大片的稻田與魚塘。那裡,是我童年的樂園。春天路邊野花遍地,夏天河岸柳條低垂,秋天山上野果叢生,冬天田野銀裝素裹。
小時候,父母忙於農活,沒工夫盯著我。我成了孤獨而自由的野孩子,可以一個人上山下河,放肆地玩耍。天氣晴朗的白天,我常常帶著幾本連環畫,一個人跑到河岸邊的平緩草坡上,或躺或坐,看牛兒吃草,看雲捲雲舒,看天上飛機飛過的白色尾跡……然後在腦海里幻想,幻想山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這種獨處的感覺真好,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被人打擾。四周那麼寂靜,寂靜得只聽得見風從耳邊拂過,有一絲涼意,卻也恰到好處。
小時候,在老家的夏夜,有些晚上,夜裡熱得難以入睡,我就扛一把竹椅,走到家門,到村邊的曬場去乘涼。月色如水。星光漫天。微風拂面。我頓時覺得身心涼快了許多。山村的夏夜是淡淡的黑,不是讓人恐懼的濃重的墨黑。遠處傳來狗吠聲。我坐在曬場上,手持蒲扇,仰觀星月。那一刻,我彷彿覺得自己在與天地對話。
後來,我上學讀書,讀到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我愛熱鬧,也愛安靜;愛群居,也愛獨處。相對於熱鬧的都市,更愛此刻的靜。」……我恍然大悟——他寫的就是獨處之妙啊!
這種獨處之妙,十多年前,我曾在鄂西享受過一段時間。
2001年~2003年,我因被單位派遣到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當一名駐站記者,不得不背起行囊,離妻別子,來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山城。那時,我剛過而立之年,白天忙於採訪工作,晚上則可享獨處的妙處。
我一個人獨住一套三室一廳的大房子,陳設極其簡單,一桌、一床、一部電話、一台筆記本電腦、一架書而已。靜謐的夜裡,我閉門謝客,在明亮的檯燈下一本接一本地讀書,一篇接一篇地寫稿。讀著讀著,我的大腦越來越充實;寫著寫著,我的文筆越來越流暢。我驚奇地發現,無人打擾的獨處時光,不僅很愜意,還是最好的自學、修鍊與提升能力的好機會。
三年的恩施駐站生活,讓我分外珍惜每一個夜晚獨自一人坐在燈下的美好時光,並讓在一生中受益匪淺。
現在,人到中年的我,已經懂得如何主動利用獨處的時間,懂得如何享受獨處的妙處。
許多人害怕孤獨,喜歡熱鬧。事實上,城市喧鬧,到處充斥著霓虹燈;人頭攢動,留給每一個人的私密空間都所剩無幾。但是,我們在這樣熱鬧的環境中呆久了,反倒常常會感到孤獨,甚至害怕一個人獨處在一個寂靜的空間內。
其實,獨處是一個人非常重要的修鍊。每個人來到世界上都是熱鬧的,伴著自己的啼哭聲,伴著家人的歡喜聲,開始了自己的人生,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邊的朋友都會有自己的家庭生活,父母會老,最終我們身邊的人會離我們遠去。《紅樓夢》中賈寶玉是最怕孤獨的,他喜歡熱鬧,喜歡和姐姐妹妹們玩,但到最後曹家衰敗,得知林妹妹死去,賈母等親人也不在了,繁華享盡,富貴看終,方明白繁華富貴不過一夢,始從何來,終回何去,最終他選擇了出家修行。
換個角度想一想:孤獨其實是一個人的狂歡,而狂歡其實是一群人的孤獨。一個人獨處,並非只有清苦。獨處是一種境界、一種修行。智慧的人,懂得享受獨處的妙處。
1845年春天,美國作家梭羅在老家康克德城的瓦爾登湖邊建起一座木屋,過起自耕自食的生活,他在湖邊生活了兩年多,寫下了名著《瓦爾登湖》。梭羅寫道:「如果要孤獨,我必須要逃避現在——我要我自己當心。在羅馬的明鏡大殿里我怎麼能孤獨的起來呢?我寧可找一個閣樓,在那裡是連蜘蛛也不受干擾的。」兩年多獨居湖畔的修鍊,讓梭羅有目的地思考人生、探索人生、批判人生,振奮人生。我以為,梭羅是個真正懂得享受獨處之妙的智者。
作家周國平說,獨處也是一種能力。我贊同。人到中年之後,尤其要懂得享受獨處之妙。45歲以後,我開始徹悟,不想再取悅誰了,跟誰在一起舒服就和誰在一起,不願與誰相處就躲遠一點。取悅別人遠不如快樂自己。寧可孤獨,也不違心;寧可抱憾,也不將就。能入我心者,我待以君王;不入我心者,不屑敷衍。遇知己,共品清茶,傾心晤談;一個人,則獨處,以書茶相伴,自斟自飲,自得其樂,不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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