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學啟蒙釋義（2）

【原文】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

【朱子】此一節，夫子所以發明河圖之數也。天地之間，一氣而已，分而為二，則為陰陽，而五行造化，萬物終始，無不管於是焉。故河圖之位，一與六共宗而居於北，二與七為朋而居乎南，三與八同道而居乎東，四與九為友而居於西，五與十相守而居乎中。蓋其所以為數者，不過一陰一陽，一奇一偶，以兩其五行而已。所謂天者，陽之輕清而位乎上者也；所謂地者，陰之重濁而位乎下者也。陽數奇，故一三五七九皆屬乎天，所謂天數五也。陰數偶，故二四六八十皆屬乎地，所謂地數五也。天數地數各以類而相求，所謂五位之相得者然也。天以一生水，而地以六成之；地以二生火，而天以七成之；天以三生木，而地以八成之；地以四生金，而天以九成之；天以五生土，而地以十成之。此又其所謂各有合焉者也。積五奇而為二十五，積五偶而為三十。合是二者為五十有五，此河圖之全數，皆夫子之意，而諸儒之說也。

【釋義】孔子之所以將河圖之數列出，是因為天地之間，從一氣開始演化，而有了陰陽，隨之就有了五行之造化，萬物之生成。所以河圖之位，一與六共宗在北方，二與七同朋在南方，三與八同道在東方，四與九為友在西方，五與十相守在中央。其所以有數字產生，只不過來自陰陽變化，五行流行而已。所謂天，就是陽氣輕清飄在上面；所謂地，就是陰氣重濁沉於下面。奇數為陽，故一三五七九都屬於天上輕清之氣，所以天數為五。偶數為陰，所以二四六八十都屬於地上重濁之氣，所以地數也為五。天數和地數以類相求，所以五位才相得。天以一生水，而地以六成之；地以二生火，而天以七成之，天以三生木，而地以八成之；地以四生金，而天以九成之；天以五生土，而地以十成之。五奇數之和為二十五，五偶數之和為三十。奇數和偶數之和為五十五，這就是河圖之總數。

【朱子】至於洛書，則雖夫子之所未言，然其象其說已具於前，有以通之。則劉歆所謂經緯表裡者可見矣。或曰：河圖洛書之位與數，其所以不同也。曰：河圖以五生數統五成數，而同處其方，蓋揭其全以示人，而道其常數之體也。洛書以五奇數統四偶數，而各居其所，蓋主於陽以統陰，而肇其變數之用也。

【釋義】各有洛書，孔子在此沒有言及，但是洛書和河圖是相通的。就像劉歆所說的一樣，河圖和洛書就是經緯之別或者是表裡之差。河圖以五生數統領五成數，而在同一個方向。洛書以五奇數統領四偶數，而各居其所，不在一處。

【朱子】曰：其皆以五居中者何也？曰：凡數之始，一陰一陽而已矣。陽之象圓，圓者徑一而圍三；陰之象方，方者徑一而圍四。圍三者以一為一，故參其一陽而為三；圍四者以二為一，故兩其一陰而為二，是所謂參天兩地者也。三二之合，則為五矣。此河圖洛書之數，所以皆以五為中也。

【釋義】為什麼河圖和洛書皆以五居於中央？這是因為數之開始來自陰陽。陽就像圓形，圓形的直徑為一，而周長為三；陰就像正方形，正方形的直徑為一，而周長為四。陽為奇數，以一為一，所以陽為三，陰為偶數，以二為一，所以以四為二，所以陰為二，三和二合在一起則為五。這就是河圖和洛書中央之數皆為五的原因。

【朱子】然河圖以生數為主，故其中之所以為五者，亦具五生數之象焉。其下一點，天一之象也。其上一點，地二之象也。其左一點，天三之象也。其右一點，地四之象也。其中一點，天五之象也。洛書以奇數為主，故其中之所以為五者，亦具五奇數之象焉。其下一點，亦天一之象也。其左一點，亦天三之象也。其中一點，亦天五之象也。其右一點，則天七之象也，其上一點，則天九之象也。

【釋義】但是河圖以生數為主，中央之所以為五，是因為它是五生數之象。河圖下面一點，為天一之象，上面一點為地二之象，左面一點，為天三之象，右面一點，為地四之象。中間一點，為天五之象。洛書則以奇數為主，中央為五的原因也是五為奇數之象。洛書下面一點，為天一之象，左面一點，天三之象，中間一點，天五之象，右面一點，天七之象，上面一點，為天九之象。

【朱子】其數與位，皆三同而二異。蓋陽不可易而陰可易。成數雖陽，故亦生之陰也。

【釋義】河圖和洛書的數字和位置，為三同而二異。這是因為陽數不可改變而陰數可以改變，河圖成數雖然為陽數，但是是由陰數生成。

【朱子】曰：中央之五，既為五數之象矣。然其為數也，奈何？曰：以數言之，通乎一圓，由內及外，固各有積，實可紀之數矣。然河圖之一二三四各居其五象本方之外，而六七八九十者，又各因五而得數，以附於其生數之外。洛書之一三七九亦各居其五象本方之外，而二四六八者，又各因其類，以附於奇數之側。蓋中者為主，而外者為客；正者為君，而側者為臣，亦各有條而不紊也。

【釋義】中央之數為五，為五數之象，這是什麼原因？就數字而言，就像一個圓形，由內及外，各有累加，實則為可以記錄之數。河圖的一二三四各居在外，而六七八九十，又各因五而得數，一加五為六，二加五為七，三加五為八，四加五為九，六七八九附於各生數之外，六附於一之外，七附於二之外，八附於三之外，九附於四之外。洛書的一三七九也各居在外，而二四六八，按照各自的類別附於一三七九之側。中間為主，外面為客，居正位者為君，處側位者為臣，各安其序，有條不紊也。

【朱子】曰：其多寡之不同何也？曰：河圖主全，故極於十，而奇偶之位均，論其積實，然後見其偶贏而奇乏也。洛書主變，故極於九，而其位與實，皆奇贏而偶乏也，必皆虛其中也。然後陰陽之數，均於二十而無偏耳。

【釋義】河圖和洛書之數有多少之分，這是為何？河圖主全，所以最多能夠達到十，有奇偶之位分配均勻，奇數相加為二十五，偶數相加為三十，所以偶數多於奇數。洛書主變，所以數字最大為九，其奇數為二十五，偶數為二十，所以奇數多於偶數。五在中央，所以外面陰陽之數皆為二十。

【朱子】曰：其序之不同何也？曰：河圖以生出之次言之，則始下次上，次左次右以復於中，而又始於下也。以運行之次言之，則始東，次南、次中、次西、次北，左旋一周，而又始於東也。其生數之在內者，則陽居下左，而陰居上右也。其成數之在外者，則陰居下左，而陽居上右也。洛書次之，其陽數，則首北，次東、次中、次西、次南。其陰數則首西南，次東南、次西北、次東北也。合而言之，則首北，次西南、次東、次東南、次中、次西北、次西、次東北而究於南也。其運行，則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右旋一周，而土復克水也。是亦各有說矣。

【釋義】河圖和洛書之數字為什麼排列順序不同？河圖以生數次序而排，則起始於下，然後為上，再者為左，之後為右，然後至中間，又開始於下。以運行的次序而言，則始於東面，然後為南面，然後為中間，然後為西面，然後為北面，為左旋一周，而又從東面開始旋轉。生數在內，陽數居下面和左面，陰數居上面和右面；成數在外，陰數居下面和左面，陽數居上面和右面。洛書的次序是陽數首先在北面，然後為東面，然後是中間，然後是西面，然後是南面；陰數則首先是西南，然後是東南，然後是西北，然後是東北。陰陽之數合起來而言，則首先為北面，然後為西南，然後為東面，然後為東南，然後為中間，然後為西北，然後為西面，然後為東北。其運行的次序為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右旋一周，而土復克水。

【朱子】曰：其七八九六之數不同何也？曰：河圖六七八九，既附於生數之外矣。此陰陽老少，進退饒乏之正也。其九者，生數一三五之積也。故自北而東，自東而西，以成於四之外。其六者，生數二四之積也。故自南而西，自西而北，以成於一之外。七則九之自西而南者也。八則六之自北而東者也。此又陰陽老少，互藏其宅之變也。洛書之縱橫十五，而七八九六，迭為消長，虛五分十，而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則參伍錯綜，無適而不遇其合焉。此變化無窮之所以為妙也。

【釋義】為什麼河圖和洛書的七八九六之數位置不同？河圖六七八九之數，是附於生數之外。九為一三五之和，故自北而東，自東而西，而成於四之外。六為生數二四之和，故自南而西，自西而北，而成於一之外。七則為九之自西至南，八則六自北至東。陰陽老少，互藏其宅之變。洛書為縱橫相加皆為十五，而七八九六分布其中，虛五，分十，所以一與九互補，二與八互補，三與七互補，四與六互補。五一加進，就錯綜複雜，這就是變化無窮之妙。

【朱子】曰：然則聖人之則之也，奈何？曰：則河圖者虛其中，則洛書者總其實也。河圖之虛五與十者，太極也。奇數二十，偶數二十者，兩儀也。以一二三四為六七八九者，四象也。析四方之合，以為乾坤離坎，補四隅之空，以為兌震巽艮者，八卦也。洛書之實，其一為五行，其二為五事，其三為八政，其四為五紀，其五為皇極，其六為三德，其七為稽疑，其八為庶證，其九為福極，其位與數尤曉然也矣。

【釋義】聖人為什麼以河圖和洛書為準則？河圖虛在中央，洛書而實在中央。河圖虛其中央五與十，是太極之數。將其去掉，則奇數二十，偶數頁二十，是為兩儀也。用一二三四對應六七八九，則為四象也。分析四方之合，以為乾坤離坎，而四隅之空，則為兌震巽艮，這就是八卦。而洛書的實，表現在其一為五行，其二為五事，其三為八政，其四為五紀，其五為皇極，其六為三德，其七為稽疑，七八位庶證，其九為福極，所以其位與數就明了了。

【朱子】曰：洛書而虛其中，則亦太極也。奇偶各居二十，則亦兩儀也。一二三四而含九八七六，縱橫十五而互為七八九六，則亦四象也。四方之正，以為乾坤離坎，四隅之偏，以為兌震巽艮，則亦八卦也。河圖之一六為水，二七為火，三八為木，四九為金，五十為土，則固《洪範》之五行，而五十有五者，又九疇之子目也。是則洛書固可以為《易》，而河圖亦可以為《范》矣。且又安知圖之不為書，書之不為圖也耶？

【釋義】洛書如果中間為虛，也是太極。奇數和偶數頁各二十，是為兩儀。一二三四對應九八七六，縱橫相加為十五而互為七八、九六，則也是四象。四方的正位為乾坤離坎，四隅則是兌震巽艮，這也是八卦。河圖一六為水，二七為火，三八為木，四九為金，五十為土，則《洪範》之五行與之對應，所以洛書也可以為《易》，河圖也可以為《洪範》。所以河圖與洛書是相通的。

【朱子】曰：是其時雖有先後，數雖有多寡，然其為理則一而已。但《易》乃伏羲之所先得乎圖，而初無所待於書，《范》則大禹之所獨得乎書，而未必追考於圖耳。且以河圖而虛十，則洛書四十有五之數也。虛五，則大衍五十之數也。積五與十，則洛書縱橫十五之數也。以五乘十，以十乘五，則又皆大衍之數也。洛書之五，又自含五而得十，而通為大衍之數矣。積五與十，則得十五，而通為河圖之數矣。苟明乎此，則橫斜曲直，無所不通，而河圖洛書，又豈有先後彼此之間哉！

【釋義】因此，河圖和洛書雖然出現的時間有先後，數字有多寡，河圖為一到十，洛書為一到九，然而其蘊含的道理則是一樣的。《易》乃伏羲氏先得河圖而發明之，《洪範》則是大禹在其後得到洛書而作，想必沒有去考察河圖。將河圖之十數虛掉，則是洛書之總數為四十五。將河圖之五數虛掉，則為大衍之數五十。五與十之和，則為洛書之縱橫十五之數。以五乘十或者是十乘五，則又是大衍之數。洛書之五，如果按河圖之意，則是含五而得十，則四十五加五而為大衍之數。五與十之和，則為十五，而又為河圖之數。明白這個道理，則無論是橫斜曲直，則無所不通。那麼河圖洛書也就不用分先後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