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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歸為塵土,平平淡淡的婚姻卻可以天長地久?

情深不壽

總是後來才懂

還記得小時候看瓊瑤劇的時候,電視劇里經常傳出來撕心裂肺的「告白」,大多是男女主角產生誤會的時候,一邊流著淚吵架,一邊表明自己沒有對方就會死的愛意。當時年幼的我很嚮往有一場如瓊瑤女主一般轟轟烈烈的愛情,最好是山無陵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陳德容《一簾幽夢》劇照

但是後來,我逐漸發現,如同瓊瑤劇一般轟轟烈烈的愛情,多半是不太現實的,是不能夠與平平淡淡的婚姻共存的。如果你選擇了瓊瑤劇一般轟轟烈烈的愛情,就多半要拋棄婚姻,既想要山無陵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愛情,又想要細水長流的婚姻,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偽命題。

說起轟轟烈烈的愛情,首先浮現在我腦海里的,是湯唯扮演的蕭紅。蕭紅那種清冷偏執的氣質,與湯唯身上的某種執拗相似。

電影《黃金時代》為我們展現了一個命運悲慘的女作家蕭紅的一生,關於蕭紅的履歷,想必大家已經如數家珍:

蕭紅一生凄慘,出生後即被拋棄,19歲被許配給王恩甲,懷了孩子之後被王恩甲拋棄,滯留旅館之時認識了蕭軍,與蕭軍分分合合多年之後再次懷孕,剛剛懷孕旋即被拋棄,最後情歸端木蕻良,但在香港淪陷之際,被端木蕻良拋棄……簡單概括一下,就是短短三十一年人生里,三度被男人拋棄。

但在蕭紅的一生中,最出名的是第二段與蕭軍的感情。她這一生最深愛的人,莫過於蕭軍,這僅僅從名字上就能夠看出來,蕭紅原名叫做張廼瑩,蕭軍原名叫做劉鴻霖,在兩人愛得痴纏的時候,才改名為蕭紅蕭軍。

蕭軍與蕭紅

蕭紅在初次遇到蕭軍的時候,是懷了王恩甲的孩子滯留醫院的時候。那個時候,王恩甲已經拋棄了她,而她因為交不起費用被醫院拒絕接生,是蕭軍拿著刀抵在醫生的脖子上,才使得接生順利進行的。

可以說,蕭軍算是蕭紅的一個救命恩人,在她最需要人來幫助的時候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如同一道炙熱的光照亮了她逐漸暗淡的生活。

蕭紅希望抓住這束光,便義無反顧的愛上了蕭軍,很快就和蕭軍婚外同居。那段時間,蕭軍和蕭紅的生活非常困頓,但是蕭紅卻說:

「那段沒有青春只有貧困的生活,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然而這段美好的時光轉瞬即逝,兩人結婚後,蕭軍的大男子主義本性日漸顯露,不僅要求蕭紅像舊社會的女人一般操持家務,還希望蕭紅的文學成就最好不要超越自己。

然而事與願違,現實生活的種種不順讓蕭軍日漸暴躁,不僅出軌她人,還對蕭紅拳打腳踢,蕭紅卻盡量忍氣吞聲、委曲求全,直到一個名叫陳涓的女子出現在蕭軍身邊,蕭紅才徹底崩潰了。

蕭紅與蕭軍的感情,的確是當時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情,在相愛的時候,兩人還一起去看望了大文豪魯迅,為彼此的作品做修改,在不愛的時候,互相猜疑和出軌,一方拳腳相加,另一方忍辱負重……所以在電影《黃金時代》里,超過一半以上的篇幅都在講述蕭紅與蕭軍之間波瀾叢生的感情。

還記得在電影院里看《黃金時代》的時候,講到蕭紅的一生只在三十一歲那年就結束了的時候,身後有許多人都在咒罵蕭軍,說蕭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渣男,但是在電影的結束,電影院卻一片驚呼——

在《黃金時代》的末尾,出現了蕭軍一家十口人的合照,這樣說道:蕭軍後來跟王德芬結婚,一生相守,生育了八個孩子。

蕭軍與王德芬

其中的轉折,令許多觀眾都回不過神來——依靠蕭紅上位、家暴蕭紅還多次拋棄蕭紅的渣男,竟在離開蕭紅之後,獲得了安寧的人生,甚至養育了八個孩子?

雖然這個事情的轉折非常令人難以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蕭軍的妻子王德芬在生前曾出版過一本書《我和蕭軍五十年》,講述了她與蕭軍相知與相守五十年的歷程,這可以從晚年王德芬披露出來的信件里看出端倪。

據說,身陷囹圄的蕭軍冒著生命危險傳出一封信給他的孩子們,信是這樣寫的:

「好好關心你們的母親!她的身體多病,又沒經過什麼風浪的折磨,她天真的猶如一個孩子!……她是這世界上唯一能諒解我的人。儘管我們思想常難一致;我們的生活習慣、為人作風———各不相同,但我們卻是不可分解的一對!」

老年時候的蕭軍與王德芬

從這封信中我們可以看出來,蕭軍也不盡然很喜歡王德芬。但是,他認為王德芬是這世界上唯一能諒解他的人,正因如此,兩人才能夠攜手五十年,共同養育八個孩子。

這是因為蕭軍是一個擁有強烈大男子主義的男人,是一個活在舊時代的人,而蕭紅是一個新時代的女性,他們的相愛,如同舊社會與新社會的碰撞,必然會擦出無數火花,也必然會轟轟烈烈,甚至撼天動地。

然而,舊社會與新社會的碰撞只能存在於愛情里,卻無法存在於婚姻里,在愛情里轟轟烈烈、撼天動地的他們,在婚姻里卻支離破碎,溝壑叢生……

畢竟,愛情如同煙花,是一瞬間的事情,當燃燒殆盡之後,火焰就會消失,剩下來的不過是一堆灰燼。

而蕭紅想要的那般,轟轟烈烈的愛情能持續多久? 從戀愛到熱戀,從相知到走進婚姻殿堂,到居家過日子柴米油鹽,沒有愛情是轟轟烈烈幾十年的。所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到最後都將歸於平淡。

可惜連這點道理,蕭紅都不能明了,仍然選擇葬身在愛情之中,而與蕭紅當初選擇一致的,還有杭州第一美女,王映霞。

出生於沒落的貴族家庭的王映霞,到溫州教書的時候,認識了《沉淪》的作者——郁達夫。第一次見面,貧困書生郁達夫就瘋狂的喜歡上了白富美王映霞,並在自己有妻有子的狀態下開始了情書轟炸。

最終,在1928年3月,兩人不顧父母和親朋的反對,毅然決然在郁達夫並沒有與妻子的孫荃離婚的情況下,兩人「結婚」了。

也就是說,王映霞雖然嫁給了郁達夫,但她並不是正室,而是一個小妾,而這,為王映霞日後對郁達夫的不滿埋下了伏筆。

除了小妾的身份令她耿耿於懷之外,還有一件事令王映霞非常氣憤,就是因為郁達夫懷疑王映霞出軌許紹棣,竟不顧風度的在報紙上刊登了尋人啟事,將所有家醜悉數抖向了外界。

這讓外界紛紛認為是王映霞紅杏出牆,才導致郁達夫做出如此偏激之事,於是一時之間,整個蘇杭地區對於王映霞一片責罵之聲。

儘管在事情的最後,許紹棣娶了孫多慈。但是郁達夫多疑的本性,讓他在心裡已經認定,像王映霞如此貌美的女子,將來一定會出軌。於是,郁達夫想隔絕王映霞與其他人的關係,於1938年年末,帶著王映霞離開中國,漂洋過海來到新加坡。

他以為這樣兩個人就可以廝守彼此恩愛到老,但最終勞燕雙飛。

兩人分開之後,郁達夫依然繼續著他一生坎坷的仕途和跌宕起伏的愛情,形成對比的是離開郁達夫之後的王映霞。

王映霞在離婚之後,嫁給了一生都尊敬她、愛護她的鐘賢道,並與鍾賢道攜手到老。

嫁給鍾賢道的時候,王映霞已經是一個生育過三個孩子,時年34歲的棄婦了。可以說,她把大好的青春都給了郁達夫,但是鍾賢道對於青春不在,背負棄婦之名的王映霞卻十分寬容,並許諾說:

「我懂得怎樣把你已經失去的年華找回來。請你相信我。」

而事實上,鍾賢道也確實做到了。

兩人結婚之後,王映霞就就辭去了工作專心做家庭婦女,養育了一兒一女。據說,鍾賢道非常捨得在王映霞身上用錢,而對自己卻相當刻薄。

「他不吃煙不喝酒,穿的衣服是家裡最舊的。他給自己買的帽子都是五毛錢的便宜貨。」

老年時候的王映霞

最終,2000年,王映霞病逝於杭州,終年92歲。與鍾賢道合葬於杭州南山公墓。

可以說,蕭紅和蕭軍、王映霞與郁達夫,是整個民國時期最為知名的情侶。這兩段愛情與婚姻,在當時都是震驚了整個文壇,令所有的人側目。

但是,這兩段婚姻卻無一例外的破滅了,成為了民國時期最引人注目的事件。

他們當初愛的那麼轟轟烈烈、義無反顧,卻無一例外進入了婚姻的墳墓,當初,多少人罵蕭軍是渣男,罵王映霞是放蕩女。

但是與之形成對比的是,蕭軍和王映霞之後的婚姻,都較為幸福圓滿。

這就是蕭軍與王映霞的故事,但又何嘗不是我們的故事?

在戀愛的時候,我們也渴望有一個靈魂契合的夥伴,我們也渴望有一次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是,轟轟烈烈之後呢?留下的大多都是愛情的屍體與碎片。

一如感情激烈的蕭紅,如飛蛾撲火一般將自己生命裡邊的全部氣力都用在了愛情之上。可是,愛的太過於激烈,未嘗不是對自己和他人的一種消耗,未嘗不是對感情的一種透支。

畢竟,轟轟烈烈的愛情,與平平淡淡的婚姻,幾乎是不能夠共存的,在愛情里,你有病我有病是一種奇妙的邂逅,但是在婚姻里你有病我有病卻是艱難的蹣跚。

更重要的問題是,倘若如蕭紅一般太過於追求轟轟烈烈的愛情,那麼當所有激情褪去之後,又拿什麼來抵抗平淡的婚姻呢?

而且,只有真正經歷過之後,才會發現,太過於大起大落的戀情,並非普通人能承受的。

或許,平平淡淡的婚姻才是人生本應有的底色,享受細碎的溫暖,是生活中的小確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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