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文徵明的《滿江紅》有感

06-10

滿江紅

文證明

拂拭殘碑，敕飛字，依稀堪讀。

慨當初，倚飛何重，後來何酷！

豈是功成身合死，可憐事去言難贖。

最無辜，堪恨又堪悲，風波獄。

豈不念，封疆蹙！

豈不念，徽欽辱！

念徽欽既返，此身何屬。

千載休談南渡錯，當時自怕中原復。

笑區區，一檜亦何能，逢其欲。

我07年曾寫了一篇搏文說袁崇煥死得比岳飛冤，因為岳飛沒有吃透皇帝主子的心思，因而被殺。而袁崇煥是吃透了心思還是被殺，所以袁崇煥冤死了。文徵明的《滿江紅》正是說透了這一點。

想當初趙構為岳飛題寫的「精忠岳飛」四個字，對其是何等的信任與鼓勵。燒得岳飛一片愚忠，在《滿江紅》中赤誠表白：「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闋。」而趙構想的則是「千載休談南渡錯，當時自怕中原復。」整個一個不合拍。

後人把殺岳飛的一切罪過都歸於秦檜，實為顛倒主次，重小輕大，大錯特錯矣。殺岳飛者，實乃岳飛自己和趙構也。無論是歷史上，還是現實中，這種將罪責張冠李戴的情況屢見不鮮，俗稱「背黑鍋」。有臣子替皇帝背的；有下級替上級背的；有兒子替老子背的；有老婆替丈夫背的（後兩種也有反過來的）。「背黑鍋」的原因各有不同。有的是皇帝（上級）讓臣子（下級）背，臣子（下級）不得不背；有的是臣子（下級）心甘情願背的；有的是出於孝心或溺愛背的；也有的是後人（史學家們）讓背的。總之，或為維護皇權，為尊者諱；或媚上邀寵，求官進爵；或丟車保帥，巧於全身。

明代的畫家、詩人文徵明的一闋《滿江紅》，僅用93個字就真實、犀利、一針見血地說破岳飛風波亭冤案的事實真相，有情、有據、有理、有力，有俠肝義膽，有哲思禪悟，實乃論史之妙筆、千古之絕唱。巴金老人的曾祖李璠在《醉墨山房詩話》中曾評價這首詞道：「誅心之論，痛快淋漓，使高宗讀之，亦當汗下。」

「笑區區、一檜亦何能，逢其欲。」宋孝宗為岳飛平了反，而文徵明則替秦檜平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