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搶了兒子未婚妻,引發半個世紀逃亡、滅國、復仇慘劇

伍子胥,眾所周知,春秋傳奇人物。

他的傳奇,由一個女人成就。

這個女人,是秦國女子。溫婉可人,貌美如花。因她之出現,上演了春秋時期幾十年殺臣、逃亡、滅國、鞭屍、稱霸的超長劇目——並非她有意如此,她只是這一切的引子——長得漂亮有錯嗎?錯的,是那些出餿主意阿諛奉承的佞臣,好美色滅絕人倫的王公。

事情要從伍子胥的父親伍奢說起。

他是楚平王兒子太子建的師傅之一,另一位,叫費無忌。

伍奢對太子,忠心耿耿,只希望能盡自己所能教好他,將來能做個好國王,使楚國能夠興旺發達。

費無忌,卻更有野心。他不滿足於做太子少傅。他要爬到更高的位置,掌更多的權。

機會來了。

秦楚將聯姻。說好秦國公主嫁與太子建為妻。費無忌被派往秦國,迎娶秦女。

當他看到秦女閉月羞花之容,計上心來。

他安排自己的下屬護送秦女來楚,自己快馬加鞭先回楚國,對楚平王說,「秦女好,可自娶,為太子更求」。

楚平王一聽是美女,立馬迷了心性。兒子日子還長,美女我自己先享受豈不痛快?於是聽從了費無忌的主意,把本來給兒子娶的老婆,收歸自己帳中,百般寵愛,生下兒子熊珍,也就是後來的楚昭王。

太子建自然也不敢說什麼,何況,父親又替他娶了齊女,也是個美人。只不過,父子之間的隔閡,就此產生。

如願以償到王上身邊當差的費無忌,知道一旦太子建即位,自己不可能得好死,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趕出京城,然後找碴殺掉。

他的計策,一步步實現。耳根子軟的楚平王,先是把兒子送到邊地城父,後又架不住費無忌的讒言,欲以「外交諸侯,且欲入為亂」之名,殺太子建。不過,雖則如此,總歸是自己的兒子,他還是想得到一些證據。

於是拘捕了太子太傅伍奢,嚴刑拷打,讓他供出太子作亂的計劃。哪有什麼計劃哦,伍奢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王獨奈何以讒賊小臣疏骨肉之親乎」?

這是在指責楚平王昏庸啊!費無忌不失時機地慫恿。於是楚平王一邊派人去殺太子建,一邊囚禁伍奢,且欲斬草除根,要他去信把兩個兒子伍尚、伍員,也就是伍子胥喊來。

先說太子建。派去殺他的人,叫奮揚。奮揚知道太子受冤,不欲殺他,因而先使人告訴太子建,別等死了,快逃!太子建就逃走了。

再說伍家。伍尚至孝,雖知必死,仍要與父親死在一起。伍員卻覺得應該逃往外國,再行報仇。兩兄弟最終達成共識,伍尚以死盡孝,伍員以報仇盡孝。

果然,伍尚到後,與父均被殺。伍員亦遭追殺,逃往他國。

太子建逃到宋國,伍子胥前往投奔。兩人在宋,宋國內亂,又逃。逃到鄭國,鄭國以禮待之。後來又到晉國,晉國欲亡鄭,與太子建謀,讓他去做內應,滅國之後,將鄭地封給他。太子建不甘寂寞,也不想再做喪家之犬。然卻忘了鄭國對自己的優待,同意此法。

忘恩負義者,沒有好報。鄭人先得信,把太子建殺了。

伍子胥只得帶著太子建的兒子再次踏上逃亡路。

之後的事情,很多人都熟悉了。小說里寫的是為過昭關,伍子胥一夜白頭;《史記》里寫他渡江贈劍,船夫說楚王賞萬金和爵位要你腦袋,我還在乎你一把值百金的什麼劍?

二人一路辛苦,盡找小路、險路,惶惶逃到吳國。伍子胥通過吳國公子光,也就是後來的吳王闔廬的引薦,受到吳王僚的任用。

這時候,又出來兩個最為普通的女人,使得吳楚大打出手。

久之,楚平王以其邊邑鍾離與吳邊邑卑梁氏俱蠶,兩女子爭桑相攻,乃大怒,至於兩國舉兵相伐——原來,是邊境兩個採桑女,為了爭摘桑葉而開罵打架。本來多大的事啊,平日里,說不定都認識呢,說不定都不是第一次打了呢——只能認為,兩國的國君們,早就互相看不過眼,終於逮到機會。於是,一點火星,引發爆燃——那兩個採桑女,若早知道會因為他們扯了下裙子撕了下衣服,而讓無數男人去送命,應該會各退一步,換棵樹去采吧?

可戰爭就是這麼弔詭地打了起來。

吳國戰勝,撥楚二城。伍子胥進言,一鼓作氣,再下幾城。

卻被公子光看出他的「陰謀」,對父親說,「彼伍胥父兄為戮於楚,而勸王伐楚者,欲以自報其讎耳。伐楚未可破也」。

公子光的話,比較管用。於是罷兵回國。

但伍子胥報仇之念卻不可能就此平息。他知道,吳楚為了桑葉都能打起來,其它理由,肯定亦可。果然,數年之間,兩國數戰,吳國攻破楚國郢都,「伍子胥求昭王。既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然後已」——終於報了殺父之仇——時間,已過去十六年了。

吳本欲滅楚,來個蛇吞象。無奈秦國感佩楚臣申包胥求救兵不得,哭了七天七夜,覺得楚國有這樣的臣下,不該亡啊!是故出兵干涉。吳國迫於壓力,班師回朝。

再後來的故事,又是歷史教科書上寫過的了,吳王在伍子胥、孫臏的輔佐之下,「西破強楚,北威齊晉,南服越人」。北上會盟,成為霸主。

被滅國的越王勾踐放下身段侍奉吳王夫差,獻上美女西施,夫差不願聽眾伍子胥之計,甚至越來越嫌棄這個不停在自己耳朵嗡嗡著要徹底消滅越國阻止自己攻打齊國的人。同樣逃自於楚國的奸臣伯嚭收受越國厚贈,專替越國講好話。夫差終於賜伍子胥劍一柄,叫他去死。

伍子胥長嘆啊,吳國滅亡無日矣。吩咐家人,「抉吾眼縣吳東門之上,以觀越寇之入滅吳也」。

夫差聽他如此詛咒吳國,不顧情義,「取子胥屍盛以鴟夷革,浮之江中」。幸好,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吳人憐之,為立祠於江上,因命曰胥山」。

再之後,越國滅吳,夫差被殺。太宰伯嚭被誅——以不忠於其君,而外受重賂,與己比周也。

自西元前527年楚平王搶了太子建的未婚妻,到前473年吳國滅亡,54年之間,東南大地,風起去涌,殺伐不斷。幾多英雄,幾多奸佞,你方唱罷我登場,給後世留下無數傳奇。

《史記 伍子胥列傳》里,有很突兀的一句「其後四年,孔子相魯」——不由得讓人想起,雖然那時,生靈多塗炭,卻也是中華歷史上,思想最為光輝的一段時間,真正的百家爭鳴,高人迭出,留下無數智慧,令後人景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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