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通吃機制」終將自取滅亡
這個地方的官員,近期出不了因超標建設樓堂館所而被網民臭罵的事情。黨政府辦公場所簡陋陳舊,以縣委書記為例,他的辦公室只有十多個平方米;這裡也不會被網民當作權力系統自我提薪或濫發獎金的典型,體制內人員收入微薄,不會讓人羨慕嫉妒恨,以房管局辦公室主任為例,每個月能拿到手的工資只有九百多元——不過,要是因此而以為此地「清正廉潔」和「艱苦樸素」,那卻是個笑話。
年關正逢公款吃喝旺季,各地公款吃喝漸入高潮。南方周末記者蹲點觀察一個「非典型的中部縣」,於1月12日報道了安徽蕭縣公款吃喝的情況。該縣財政負債運行,同時,在公款吃喝、公款送禮這方面,官員依然保持了先進性。並且,多名官員間接或直接壟斷了酒品批發,深度介入公款吃喝經濟鏈條,催生出「吃公家的飯、喝領導的酒」的現象。
有條件的官場要公款消費,沒有條件創造「欠債條件」也要公款消費,甚至擠占挪用社會撫養費來消費,這是一種什麼精神?這是一種「窮吃精神」,這是一種「再窮也不能窮官員」的精神。
各地官員總在大會小會上倡揚某種精神,而他們所倡揚的精神都神似精神病。官場中的「窮吃精神」歷來不曾被倡揚,卻發揚光大至不可收拾。「2010年蕭縣僅5個縣直機關和3個鄉鎮公務接待,用於餐飲、煙酒食品和字畫的支出就高達953萬餘元,而該縣縣直機關和鄉鎮多達63個」。
不久前深圳市委書記王榮在本市政協會上指,「最難(解決)的是公款吃喝」,「公款吃喝就是擾亂市場經濟。」安徽蕭縣的公款吃喝與官員壟斷酒品現象,可做為當地經濟「不是市場經濟」的例證。實際上,僅從經濟或市場角度分析公款吃喝等頑疾,實屬避重就輕、不得要領之論,實情正如我早就強調的:公款消費其實就是直接「喝血」,拿走的是國民的「可支配收入」,奪走公眾醫療費、學費和居住空間,當屬徹頭徹尾的「公僕犯罪」。
「官場財政」窘迫至此,民生之艱可想而知。蕭縣人口有140萬,約50萬人在外務工,農民人均純收入僅4840元。在民生困頓之地「再窮也不窮官員」,尤顯罪孽深重。
而今,部分官員已經「吃的很飽」,公款吃喝對他並無生理上的吸引力,他們之所以熱衷公款吃喝等活動,概因整個系統「以公款消費為中心」。那種活動就是「公務」,就是「勞動」,就是「為人民服務」;那場合壓根就是官場,在那場合如果不見了某官員的身影,幾等於此人退出了官場,等於從此不再「進步」和「沒有前途」。
誰勸也沒用,誰管也管不住,公款吃喝、迎來送往,時時可聞哭窮聲,處處能見吃喝景。說到底,這狀況是被官場的「鋼性需求」所規定。公款消費的理由非常充足,嚴肅而高尚,如對接上級、應對檢查、樹立形象…..還有爭取相關部門、一地同僚的支持配合等等。
公款消費其實基本都花在官場圈子之內,就連「為了一個共同目標」的地方同僚之間,不吃不喝不送禮,也辦不成「公事」了。為什麼事已至此?權力都已經「私有化」、「黑化」或「商業化」,不能白用,要交換,要給好處。不進行公款消費這項「基礎工作」與「基本程序」,上下左右方方面面,誰都不依不饒啊!
縣委主要領導認為「公款吃喝是個普遍問題,蕭縣不典型」;當地一家飯店的負責人,得知南方周末記者了解公款吃喝情況,感到十分不解,「這很正常啊,有什麼可採訪的。」 公款吃喝在全國範圍都固化為官場的「文化傳統」,而官員、老闆認為其「正常」,可以說明的或許正是「無恥無底線」,無制約權力的墮落不存在「保底」問題。
國民當然知道此情「極不正常」,但對此也難免麻木,這麻木,生於無奈和無望。民眾沒有干預、制約官場的任何手段,不麻木又將如何?保障官場豪吃或「窮吃」的機制,即不容民眾干預、讓民眾百般無奈的機制,專為保障「權力通吃」而設計、而運行。
「權力通吃機制」,天生具有「饕餮」之本性。「饕餮」,是傳說中的一種怪獸,十分貪吃,見什麼吃什麼,由於吃得太多,最後自行撐死。這怪獸在想像中,而我們的饕餮,是身邊正在狼吞虎咽的龐然大物。饕餮不會自廢吃功,這正是連一張嘴巴都管不住的真正原因。
蕭縣的官場宴會上,有一道菜叫「老公雞甲魚」(760元的價格,不及某些「發達地區」高端時鮮菜價的十分之一)。這道菜,該是改造魯菜代表作「霸王別姬」(王八別雞)而來。對饕餮體制,此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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