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七雜八說投稿
附:高濤先生在看了我博文《編輯與作者,不得不說的關係》後,從自己的創作經歷,談了親身感受,親切真實。經過他的同意,我先放博客上,同時,也歡迎朋友們交流,俗話說,火越燒越亮,話越說越明,我將就編輯與作者的關係,繼續談一些個人觀點,供朋友們參考。
趙宏興
2013年7月25日於德州
雜七雜八說投稿
高濤
本來睡眠就淺,又時常失眠。隱隱聽到嘀嗒聲,似春雨,敲在窗外的雨篷上。就在那個時刻,放在桌上充電的手機響了,只叫了一下,又不吭聲了。就醒了。翻看手機,一個陌生號碼,新疆烏魯木齊的,對於這樣偶爾響一下就莫名奇妙掛斷的可疑電話,我向來不回的。看時間,凌晨4點多。想起昨天王主編在QQ上告知我稿子三審未過的事情來。王主編說抱歉。其實沒啥抱歉的,遭遇退稿也不是第一次了,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其實那個稿子此前請幾位行家看過,自己覺得還可以。但一個稿子有一個稿子的命運,誰又說得清?幾年來投稿經歷的波波折折就肥皂泡一樣不斷冒出來。
編輯大多情況下都是認稿不認人的。這是雜誌的幸事,也是作者的幸事。有朋友曾在電話中抱怨,說,如今這世道,沒關係沒門路沒熟人想發稿子難啦!果真如此嗎?我真不這麼看。這實在是一種誤導和託辭。人情稿關係稿有嗎?當然不能說沒有。但會限定在較小的範圍,質量也要勉強說得過去(編輯可刪改)。除了雜誌不想辦下去。在當下這樣的境況下,文學雜誌要存活,找點贊助,拉點關係實屬無奈之舉。人家給你把忙幫了,想上個稿子,你能理直氣壯地說不嗎?再說了,在稿件質量半斤八兩的情況下,編輯發誰的不是發?發熟人的稿子似乎也不可厚非。
雜誌最終要靠讀者生存。讀者不買賬,主編編輯有脾氣嗎?編輯認人不認稿行嗎?再說了,人家雜誌社支付了稿酬,憑什麼買一堆垃圾?一個小說寫得不錯的朋友跟我講,想上選刊、月報得有關係啊。沒多久,他的小說就被《小說選刊》轉載。接著,很快又一次被轉載,我問他,你誰的關係啊?他說我誰都不認識呀!我說你不是說沒關係上不了嗎?他呵呵地笑。不久前聽一個朋友說,她上魯院的同學通過一個來頭不小的領導給選刊的編輯誰誰打過招呼,可是編輯照樣沒選。聽完這個,更增添了我對選刊和及其編輯的尊敬。在為數眾多的文學刊物中,《小說選刊》是少數幾個完全走市場的路子,靠發行生存的刊物。既然靠發行,就得把最精美的作品奉獻給讀者,要不讀者不買單啊。就像一個廚子,你做出的飯菜味道難吃還能拉住顧客嗎?稿子被退更多的原因在於稿子質量沒達到人家雜誌的門檻,當然也有稿子的風格和刊物風格不符的情況。《當代》和《收穫》的風格就不同。聽《當代》編輯石一楓說,北方讀者愛看《當代》,而在南方更多的讀者則喜歡看《收穫》。投稿幾年,我也算認識幾個編輯,給他們的稿子,看不上眼的照退不誤。有熱心的朋友甚至要我把稿子發到他認識的編輯誰誰的郵箱。質量不過關同樣沒有用。相反,即使不認識的編輯,稿件好了照樣發。能讓人眼前一亮,怦然心動的美女誰不想多看兩眼呢?好稿子對於編輯也一樣。編輯都喊缺稿子,真的缺稿子嗎?這當然不是指數量。雜誌缺的是好看的好稿子。作者的努力在於製造好的稿子。當然,這並不容易做到。就像運動員誰不想破世界紀錄呢?編輯的職責在於在一群毛色不同形體各異的馬匹中辨認出那匹是千里馬。
07年學寫小說也有幾年了,我的第一篇小說發在當年6期的《西南軍事文學》上。寫完那個稿子我傳給著名作家衣向東老師,請他看看能不能達到發表的水準。他回復:小說看了,很順溜,我看可以發表。說起衣老師,他真是一個難得的極好的老師。此前在他的博客得知他給業餘作者看稿子。就冒昧地給他郵箱發稿子,奢望得到他的指點,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每一篇都仔細地看,說出他的意見。最長的回復多頁紙。這讓我感動又意外。他給我看過四五篇稿子。當然,我也曾給兩三個有點名氣的作家的郵箱發過稿子,但大都沒有迴音。當時覺得人家擺譜,回頭就想明白了,人家憑什麼看你的稿子?看你的稿子是在浪費人家的時間的。想明白了也就沒有了怨氣。《西南軍事文學》主編裘山山老師曾經在看過我的一篇小說習作後給我回復中談到缺乏新意是小說的致命缺陷。她看過我貼在博客上的一篇散文還建議我把標題改為《我的從商經歷》,點點滴滴,讓我銘記。後來我把衣向東老師看過那個稿子發到山山老師博客的雜誌郵箱。投出後,才看清人家主要要的是軍事題材的作品,而我那個是愛情題材。當下就暗自後悔。令我沒想到的是,十多天後收到編輯「另起一行」(後來從裘山山老師那裡知道她叫王甜)的回復,說稿子不錯,留用。但雜誌是雙月刊要我耐心等待。說實話,我那時連留用是啥意思都拎不清,給一個作家朋友打電話,問留用是啥意思。他說,留用就是留下來準備用。我問,那到底用不用?他說大多數情況下都用了,也有最後沒用的。驚喜之外,我多了分擔心。給編輯回復的時候,把衣向東老師的意見複製給她。她說,衣老師都看過?你不會投別處吧?幾天後,主編山山老師在博客給我發了張紙條,說你的一個稿子,我們的編輯說還不錯,把你的詳細地址給她。我真是喜出望外!大約4個多月後,我和作家黎峰吃飯時他問起我寫啥稿子沒有。我就把雜誌留用的事說了。他說,他在《西南軍事文學》發過稿子,認識一個編輯,當時就打電話問。那個編輯說王甜不在辦公室,他回頭問問,再給黎峰電話。過了幾天,我打電話給黎峰問情況,他說還沒回復,要不要再問一下。我說,再等等吧。再過了幾天,我急躁的毛病又犯了。給裘山山老師發了一張紙條,希望知道那個稿子的消息。後來王甜老師給我回復說:我當初就給你說了,用稿周期長,你又是托熟人打聽又是讓主編催問,你要實在等不急了可另投他家,不過要事先告訴我。顯然,她生氣了。我也意識到那樣做的確不妥。向王甜老師道歉說,自己初次投稿,好多事情不懂,考慮不周,沒想到會弄成那個樣子。她說,我想也是的。稿子爭取發6期。半年後那個稿子發出來了。那是我的處女作,那期雜誌對我意義非凡。後來,在博客上看見了身著軍裝的王甜,很漂亮。再後來山東作家劉亮說他在魯院和王甜同學,我請他轉達對王甜老師的感謝和問候。
也許是貴人相助,兩個月後,我把另一篇小說發給《芳草小說月刊》的副主編楊中標老師,十幾天後,他回復說留用。那一刻,我在心裡對自己說:行啊,能寫嘛。楊老師在此後的幾年中發過我4篇稿子,一個頭條,一個短篇頭條。最快的4天就給我電話回復。接著發給《廈門文學》泓瑩老師一個小說,她看了,讓我把最後一小段改一下重新給她,說有消息她會聯繫我。這個稿子2個多月後還沒消息。我估計給斃了,又不好意思問。給了另一家,很快有了消息,確定刊發到第幾期。於是給泓瑩老師發紙條說明情況。她說11、12期都是名家的稿子,本來說推到次年發的。我心裡到底永存那份歉意。
第一年寫小說就收穫了幾根稻草,應該說算是比較順的和幸運的。文兄寧可說,記住該記住的人。大唐兄弟補充到,感謝該感謝的人。我深以為然。
《鴨綠江》雜誌在一年內曾經發過我3篇小說,這對一個無名業餘作者來說實在太難得了。遼寧一個作家朋友對我說《鴨綠江》是你的福地啊!這要感謝編輯高威老師。我曾給編輯部打過一次電話,想感謝一下高威老師。接電話的是個女聲,我說請找一下高威老師。她說,我就是啊。我愕然,說我以為是位男士。後來在雜誌內封上看見她的生活照,又是一個美女。再後來還給我她稿子,沒用。我沒好意思問她原因。沒用自然有沒用的道理。但我還是當面建議省作協副主席馮積岐把他一個小說稿發給高威。就算自己給《鴨綠江》拉一次托吧。
對於投稿者來說,遭遇退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像從事手工藝的工人,起初手越生,廢品就多。慢慢會逐漸好起來。不要說我們這些無名的作者,就是那些大作家名作家也一樣,誰沒經歷過退稿呢?這樣的例子實在太多了。
遭遇退稿、簡訊欺騙、討要樣刊、作品被竊、稿子發重,這些事情我都經過。
我曾幾次給《上海文學》投稿,都給退了回來。但編輯甫躍輝和徐大隆老師每次都在幾天內給予回復。指出稿件的缺陷和不足。遺憾之餘讓人多了一份感動。《佛山文藝》也投過幾次,都給退了。我曾和編輯廖小琪開玩笑說,我與「佛」無緣。有一個稿子,終審未過。廖讓我問一下王微微主編。但我終於沒勇氣問。就像一個小眼塌鼻的矮個子女子追著一個帥哥問,大哥大哥,你為啥就不喜歡我哩?你看我身上啥零件都不少!《小說界》主編魏心宏老師我在西安見過。給他的稿子沒有用,但很及時給我回復談他對作品的看法,兩次從遙遠的上海給我打來電話。讓我感動銘記。
說說那條手機簡訊,我曾經給某雜誌郵箱發過稿子。後來收到一條簡訊,說,稿子還可發,但必須先交最少20本雜誌的書款。我回復說,稿費可以全部折成雜誌。對方說,你的稿子介乎可發不可發之間。那回復,謝謝,免了吧。我到現在都懷疑那個發簡訊的人,他(她)果真是編輯嗎?
個別雜誌發了作者的稿子卻不通知也不主動寄稿費。這樣的事情相信好多文友都遇到過,雜誌抱著矇混過關的想法,作者知道了追要了給你寄去樣刊和稿費,作者不追要了裝糊塗。只要補寄了或許可以原諒。但要是在被追討後還不寄樣刊和稿費就實在不地道了,我的一個稿子被一家雜誌用了。朋友在龍源網上看到問我,我說不知道啊,我說我沒寫過題目叫《ⅩⅩ》的稿子啊。讓朋友讀一下開頭幾句,果然是我的,只是換了題目。文字也由原來的8000字壓縮到不到5000字。後來多次電話聯繫,最終寄來了樣刊和稿子。但畢竟讓人心生不爽。
某省一個小小說雜誌發了一個1800字的小小說,我是在網上搜索知道的。交涉幾次,寄來樣刊,但至今沒給分文稿費。後來,我問過一個有些名氣的又在那個雜誌上發過小說的作者有沒有稿費。她說給過她,要我問主編誰誰要。樣刊都要得三番五次,更別說稿費了。後來的某天,主編給我寫了一封簡訊,說,要從在那個雜誌上發表過的小小說里精選一些成冊,希望我預定幾十本。那本32開不算太厚的雜誌記得定價只有4.5元。我說我的稿費全換成雜誌可以吧。於是,再沒有下文。
說起剽竊。以前聽說過,沒想到讓自己碰到一次。09年3月我寫了一個稿子投稿《文學界》執行主編王開林老師,後來編輯趙燕飛老師給我打電話說,高濤,《親愛的輪椅》是你寫的嗎?我說是啊!怎麼了?她說,你啥時候寫的?我說今年3月。她說,那怎麼有人說是他寫的?人家還說他08年10月就貼到博客上了。我說,你把他的稿子發過來我看看。我一看,怒不可遏。天呀!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剽竊!他把我小說題目換成《輪椅》,主人公「金貴」替換成「貴生」其他竟一字不差地照搬。我給趙主編出示了我這篇小說修改過程中和網友的聊天記錄,因為文中有8處地名都是西安的地名,我請編輯提問他幾個問題。起初,他死不認賬,後來我給他博客留下電話,說我會尋求法律途徑解決,奉勸他儘快和我聯繫。偷來的就是偷來的。過了一天,他終於承認了自己是剽竊了我的作品。給我和編輯部都寫了道歉信。後來又QQ給我不住道歉,說都是自己一時虛榮心強,剽竊了我的作品,自己把自己罵得豬狗不如。並信誓旦旦往後再也干這樣的事情了。我問他怎麼把我09年3月寫的東西變成08年10月的日期,他說網管給弄的,他也不清楚。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再追究他了。誰知他後來不思悔改,繼續剽竊江蘇作家夏正平的作品。最後讓人家告發。《東莞文藝》的編輯也做不成了。這個叫吳亮的就那樣消失了。年紀輕輕的,我真為他痛惜。我的朋友高遠一個小說被一個叫「蘇子涵」的剽竊投到《四川文學》,高遠費勁周折也沒聯繫到「蘇子涵」,因為「蘇子涵」在人間蒸發了。《四川文學》的編輯卓慧老師此前多次編髮過我的稿子,我給她打電話說明情況,可作為法官的高遠,他又能奈何之?
再說說一稿多投。一稿多投是不允許的,這一點,作者和編輯都清楚。但據我所知,一些朋友都這麼干過。出現這樣的問題不能把板子都打在作者身上,當然作者也不能說沒有一點責任。這種手段在初始投稿的朋友那裡比較常用,一個個稿子投出去都泥牛入海。就抱著廣撒薄收的心態,心想,網撒出去,撞怕也會撞上一半條魚的。聽一個朋友講過,最初寫那陣最多一次投稿用掉50個信封,如果是挂號的號,光郵資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好在那50個裡就投中了一個。有一個朋友說曾經一次同時投過三四家雜誌,每次都是東方不亮西方亮。可是後來一個稿子還是搞重了。主編給他電話,他極不好意思。後來再也不好意思給那家雜誌稿子了。得罪了一家雜誌就等於堵了自己的一條路。誰情願這麼干?其說,作者的本意真不想這麼干。可是雜誌三個月的周期還是有些長了。作者一年也寫不了幾個稿子。我的體會,無名作者在編輯面前大都是謹小慎微的。當然,對於名家,情況也許恰恰相反。稿子投出去了,兩個月里沒有消息,打電話問嘛,怕編輯不高興,據說好些編輯都不喜歡作者問稿子。更不喜歡反覆被問。三個月過去了,另投了,後來兩家一前一後都發出來。這樣的事情我也遇到過。海東升兄在QQ上給我留言,說,兄弟,搞重了。我納悶,什麼搞重了。他說別的雜誌又發了那個稿子。上網搜索,果然。先前的雜誌給了近4個月,沒消息後另投了,也沒回復說要用。趕忙給後者雜誌主編解釋,道歉,說都怪我沒有和編輯再次聯繫,就怕人家誤解。並一再聲稱不要給我寄稿費了,能寄一本樣刊就非常感謝了。可是王主編的回復讓我沒想到。他說,這樣的事情雙方都能責任,稿費和樣刊我們都會寄你的,有好的稿子可以再寄來。不久果然寄來稿費和樣刊。讓我感動又慚愧。覺得老欠他一個文債。稿子未用,大多編輯不給回復,這似乎是一種慣例。這就讓作者左右為難,問嘛,怕編輯不高興,不問嘛又擔心再弄重咋辦?後來,投出去一個稿子,2個月無音信,給編輯郵箱留言,說,忙,還沒看。3個月了,沒信心,發簡訊,說,看了會回復你的。等吧。沒有回復。準備另投,前面的編輯回復了說,還不錯,請在耐心等待。一等又是3個月。再問,說不清楚,實在等不急去問主編。再說了,編輯的口味不同,雜誌的風格各異。燕環肥瘦,蘿蔔青菜,各有所好。同樣一個稿子這家不用那家卻用了。這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一個被別的雜誌退回的稿子給了《回族文學》,編輯馬玉梅老師給我打來電話,對稿子讚不絕口。其實,我知道,那個稿子沒她說得那麼好。
一個稿子有一個稿子的命運。我曾投給幾家雜誌而無消息的一個稿子後來發到《山花》的公共郵箱。三個月過去了,已經不抱希望了。編輯楊打鐵老師卻打電話來,說稿子不錯,她看到的晚了。問我手頭還有沒有中篇,放一塊給發出來。真讓人驚喜而意外。咸陽作家辛建斌說他十年前發給《廈門文學》的一個稿子,十年後卻奇蹟般地發出來,這聽起來真像一個傳說。可它卻真的發生了。文兄向島一日打電話給我,說他手頭有一個稿子,好不好自己也把握不準,他謙虛地希望我提提意見。我一看,是個很不錯的好稿子。不久,這個稿子被陝西文學院評為一等獎,發表在《中國作家》雜誌上。還有一個朋友,他幾年前就在一個公開發行的刊物上發了一個中篇。但沒有什麼反響。後來,別人給他一個北京大刊的編輯郵箱,他就給這個編輯發過去。稿子很快發出來了,還是頭條。再後來上了《小說選刊》,反響很大。此後兩年里,他的小說三次被《小說選刊》轉載,一下子出名了。當然,他的一些小說也卻是寫得好,我看好他。
怎樣寫出人見人愛的好小說,這是每個作者不懈的追求。對於每個痴迷小說寫作的朋友,這是一生的事情。
辛勤耕耘,圖的是,一個好的收成,讓我們共同期待「山花爛漫」的那一天。
高濤3月13草,17日修改
(作者感言:本來隨手寫在一個大信封封皮的一段文字,沒想到洋洋洒洒竟寫了6000多字,這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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