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腰站阻擊戰真相
一 腰站阻擊的概況 腰站村,位於淶源縣西25公里,靈丘東20公里處的山間、驛馬嶺西方2公里處。1937年9月24-25日,在此地曾發生八路軍楊成武部隊(115師獨立團)和日軍第十一聯隊第九中隊的戰鬥。此戰,國內稱「腰站阻擊戰」,《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役戰例選編》稱此役斃傷敵400餘人[1],《八路軍重要戰鬥一覽表》稱斃傷日軍300餘[2]。由於是八路軍115師的作戰,又發生在平型關大捷同日,所以最近有將腰站阻擊殲敵的所謂「3-400人」,也添加到平型關大捷「殲敵1000」數字中的呼聲。 如,高鳳山在《平型關大捷:不容爭辯的「首戰大捷」》一文中,把喬溝伏擊戰,東跑池攻擊戰,驛馬嶺阻擊戰,三山阻擊戰,倒馬關襲擊戰都算成「八路軍平型關大捷之戰果」,稱中國大捷「共計約殲敵1548人」[3]。 2015年7月14日,《深圳特區報》記者郭平保採訪山西省靈丘縣原黨史辦主任趙洪波時,趙也稱,「驛馬嶺阻擊戰是平型關大捷的重要組成部分」,若大捷的戰果算上驛馬嶺戰鬥,「平型關大捷應該是殲敵1300多人」 [4]。 同樣觀點,還可見趙志強《平型關大捷應該包括腰站阻擊戰》的文章。此文可以說是一篇近似學術式的論證,雖沒有什麼新材料,但出示了記錄腰站阻擊戰的信息來源,整理了其中的問題點。在此趙認為戰鬥發生在25日,肯定了殲敵數400的主張。雖對日軍部隊是增援平型關之敵的論點提出質疑,結論並無變化,認為腰站阻擊「是保證115師側翼安全,阻擊援軍,保證平型關伏擊戰的順利進行」的一次戰鬥,「應屬於平型關大捷的組成部分」[5]。 一方面,趙也似乎覺察到八路軍一個團擊敗日軍「兩個聯隊」之說太離奇,可又考證不出日軍部隊番號,結果自嘆到「回憶差別太大,讓人莫衷一是」。 實際上,問題就出在這裡。和平型關大捷「研究」同樣,關於腰站阻擊,國內並沒有什麼確鑿的文獻記錄。支撐此形象的,多是一些時隔半世紀以上的當事者「回憶」,並包括一些回憶過程中的「創作」。 先分析一下為「腰站阻擊戰」提供信息源的幾個主要資料。 二 國內的主要資料解析 1.《聶榮臻回憶錄》 其中僅一句話,「24日,獨立團在靈丘與淶源之間的腰站,同日軍打了一個遭遇戰,斃敵300餘名,有力第完成了打援任務,配合了正面作戰」[6],觸及到和平型關作戰的關連,但沒有敘述腰站阻擊的細節。 2. 李水清回顧《憶首戰平型關之腰站阻擊戰》 此文載於《山西日報》2005年9月6日。報導的是其在戰後第60年頭的回顧談。李當時是獨立團三營教導員,此時,已89歲高齡。敘述中,不僅老人記憶混亂,隨意添枝加葉(如敵機來轟炸等),更有邀功請賞之嫌。把實際擔任主攻的第一營說成預備隊,將自己所在的第三營(預備隊)換到正面主攻戰場,描繪中的自己,不用說,當然是是戰鬥的指揮者。細節中出現的「污泥大漢」(一連長張德仁)的奮鬥,二連一排的「麻排長」攀登懸崖襲擊日軍的故事,實際上挪用的都是老團長楊成武回憶錄的內容,只不過在「創新」中,把1營的1連長張德仁,改寫成自己部下3營7連長,把1營2連1排的「麻排長」,改寫為自營8連1排長而已。唯一能清楚記住的真實內容,不過是自己腹部曾中過一顆日軍的子彈[7]。老團長楊成武在此前一年去世,也許這是老部下敢大膽放言的理由。此文,只能惹出是非,並沒有史料價值。 3.楊成武回憶錄 可以說,腰站阻擊的主要信息源,是1987年出版的《楊成武回憶錄》。雖是後年回憶,但描寫詳細,前半段,有不少可參考的內容。 以下是筆者摘錄出的重要歷史情報部分。 1.獨立團9月23日從上寨村出發,從南方接近驛馬嶺,9月24日晨從下北泉(腰站南15公里)出發經山路於「晌午時分」到達腰站。目的是切斷靈丘至來源道路,配合準備中的平型關之戰。 2.部隊行進至驛馬嶺前(目的是佔領驛馬嶺隘口制高點)尖兵排和一小股日軍發生遭遇戰,殲敵兩名,弊傷戰馬一匹(日軍戰鬥詳報中有此戰馬死亡記錄)。 3.楊成武判斷日軍已先佔領了驛馬嶺隘口。遂在驛馬嶺前高地構築工事。此日,並沒有其他戰鬥。下午,偵查員報告,日軍一個聯隊由淶源城趕到(日軍戰鬥詳報,增援的本山第九中隊於16時到達)。 4.楊命令「一營在上山警戒,二營連夜近抵三山鎮,切斷廣靈通往靈丘的公路,三營作為預備隊,後撤至白羊舖(隘口西兩公里)宿營」。 5.9月25日晨有濃霧。7時霧散,日軍從驛馬嶺頂上隘口出發,向我陣地接近。阻擊戰開始。「我布置一連正面阻擊,…二連從右翼襲取隘口,三連迂迴攻佔南面比隘口更高的山峰,用火力壓制隘口上的敵人」。 6.此後是作戰細節描寫,出現「醴陵拐子」一連長張德仁犧牲的場面,和「麻排長」攀登懸崖襲擊隘口失利身亡,及一營教導員張文松中彈死亡的描寫。重要幹部相繼死亡,楊成武描寫是「一場浴血惡戰」。「這是勝仗,也是惡仗。一連和三連減員過半」。 可以說,回憶錄若截止到此,內容還是有價值的,反映了作戰中一些艱苦的實況。令人惋惜的是繼續下去的部分(有關殲敵部分)漸漸離譜,失去了真實。為參考,也錄於下 7.下午4時,當平型關大捷喜訊傳來之際,一營「趁勢在正面發起了衝擊」,敵「奪路逃向淶源城。我們乘勝追擊了50多里,一營一直追殺到淶源城下。敵人又從淶源東撤,一營隨即光復淶源,二營繼續向東追擊」。 「打掃戰場了。大路上,山野里,草棵中遺棄著各種姿態的敵屍三百多具,機槍,步槍,手榴彈,折斷的刺刀,擊穿的鋼盔漫山遍野到處都是」。可惜「我們沒有抓到一個活的」[8]。 4. 鍾蛟蟠《腰站戰鬥的經過》 實際上,國內也有一份並沒有多少人注目過的重要記錄,名為《腰站戰鬥的經過》。作者是獨立團宣傳科長鍾蛟蟠(1899-1939),於作戰結束後第二日的9月27日,記錄下了這段文字。雖不嚴謹,但類似於日軍戰鬥詳報,描寫了戰鬥的經過。內容中包括很多重要內容,如下。 「9月22日午後四時,接到師部命令,指定我獨立團單獨行動,配合主力消滅平型關敵人的任務」,9月23日「傍晚已到達了上下北泉一線」。 「24號準備佔領腰站,截斷淶源與靈丘交通,…5時由上北泉出發」。 「10時許,前衛的二營先到白羊舖。該營之一連一排尖兵即與日寇一偵察隊30餘人遭遇,當即將該敵全部擊潰,斃敵7名,…敵分向淶源,靈丘兩方抱頭鼠竄」。 「午後四時淶源之敵第十聯隊即趕到腰站增援靈丘。我方因情況不明,沒有向敵攻擊。」 「二營則於是晚星夜行動進入敵人後方——三山一帶活動,斷絕廣靈到靈丘汽路」。 「25號拂曉前」,…我一營趁濃霧布置攻擊。「布置妥當即進入了攻擊。主要攻擊部隊是一連和三連」。 「以這區區的兩連,對付兵堅械利的整個聯隊,衝鋒肉搏,相持終日。…斃敵400餘。終於把敵人打得不能抬頭…我方也傷亡百零三名。但已取得犧牲代價」。 「是役沒多大繳獲,而能阻止敵人前進,截斷了淶源靈丘之交通聯絡」戰鬥中… 「負傷70餘個傷員」[9]。 與《楊成武回憶》相似處較多,考慮楊寫回憶錄時曾參考過此文章。也可證明獨立團24日晨出發,中午到達腰站,之後和敵小部隊接觸的事實。指出敵分東西兩方向退避。這些都和日軍的戰鬥詳報相符,往靈丘方向退避的五名是之後第九中隊尋找的「失蹤者」,敵援兵於24日午後4時到達的記錄,也和日軍記錄一樣。9月25日戰鬥,以一營為主進攻,相峙終日。雖稱斃敵400餘(考慮作戰後被領導統一過口徑)但沒有提到反擊衝鋒和戰鬥最終勝利,也沒像楊成武那樣提到打掃戰場,攻克淶源。只謹慎地稱「沒多大繳獲」「是一個殘酷的以少勝多的戰鬥」,並提到我「傷亡百零三名」。負傷70餘名這一個準確數字。 比較起來,鍾蛟蟠記錄了部隊行動時間,路線,部署,戰場,自己的傷亡等,除了「戰功報告」一點以外,情報都準確可信,幾個資料中,可以說最接近事實。這也是各種信息源中唯一的一個當時的文獻記錄。比較之下,可看到比其它事後談在基礎情報面要精確得多。 三 論點的整理,批判 以上是從現在國內主要記錄中彙集的腰站阻擊戰內容。楊成武回憶中的獨立團最終在平型關大捷鼓舞下獲大勝,克隘口後追擊敵潰逃部隊至淶源的大捷之談,在可信性高的鐘蛟蟠記錄中並不存在,所以不會是事實。 若能進行史料批判,除去戰後誇張的宣傳(楊成武回憶錄的後半),和戰前有可能被宣傳部門「統一過口徑」的殲敵數據外,以上的資料是有利用價值的,其中包括貴重的鐘蛟蟠文獻記錄。特點是對自己部隊的情況——行動目的,戰鬥部署,損失狀況等基礎情報——掌握的比較準確。筆者曾多次講過,不管是哪一方,如不是完全的殲滅戰,「戰功」記錄都不可取。利用文獻資料(盡量排除回憶)來研究,考證己方(特別是損失),才是戰史研究的基本方法。因為自己的行動,自己的痛處,自己最明白。 按此原則,對以上良莠混淆的記憶,記錄篩選結果,可以得到以下幾點有用,真實的情報。 1. 獨立團的腰站阻擊,屬於115師為協助平型關作戰的布局之一。 2.獨立團9月23日由上寨出發,經上下北泉村於24日午前10時到達腰站。向驛馬嶺隘口前進途中,和日軍小部隊遭遇,並將其擊潰。日軍分兩路退避,一部逃向靈丘,一部退回驛馬嶺。 3. 日軍的援軍在24日午後4時到達驛馬嶺。獨立團對其監視同時部署了攻擊準備。 4.25日參加戰鬥的是一營(主攻)和三營(預備),總數約600名。目標是奪取驛馬嶺隘口,並不是坐等待戰的「阻擊」,而是主動進攻、說明實際上獨立團知道,日軍的數量並不多。否則絕不會以卵擊石,和「兩個步兵聯隊」挑戰。 5. 進攻中獨立團死傷慘重,並未到達預定目標,在敵援軍到達前主動撤出戰鬥。 6. 此役獨立團死亡30名,負傷約73名。 以上戰鬥到底獨立團是否取勝(攻克驛馬嶺隘口)?日軍到底出動了多少部隊?如何部署,死傷如何?這部分內容並不能從八路軍記錄和楊成武回顧中尋找出答案。必須去研究敵手日軍的檔案記錄。 四 日軍的第九旅團 下面再用日軍的檔案文獻資料,來考證一下「驛馬嶺附近的戰鬥」(腰站阻擊)的情況。 第五師團的檔案殘缺不全。但其中第九旅團的記錄接近於完整。所以此期間在淶源附近的幾次戰鬥都留下了記錄。首先,我們可以在北支方面軍《內長城線附近的會戰》(自昭和十二年九月二十四日-十月十日)的戰鬥名稱記錄中,發現第九旅團在淶源附近的幾次作戰。分別稱為 驛馬嶺附近的戰鬥插箭嶺附近的戰鬥白石口附近的戰鬥浮圖峪附近的戰鬥[10] 其中「驛馬嶺附近的戰鬥」,即是國內所稱「腰站阻擊戰」。其餘的幾個戰鬥,雖規模不大,也都在第九旅團駐淶源前後數天內發生,只不過對手並不是八路軍。之外還有一次雖名稱脫落,但戰鬥詳報中有記載的戰鬥,即9月23日,與八路軍115師騎兵營交鋒的「倒馬關附近的戰鬥」。騎兵營不久潰散,日軍損失僅一名輕傷,所以沒有特別的戰鬥詳報,只出現在中隊長事後的「報告」中。可是對共產黨來說,這卻是一個重要事件。因為「倒馬關附近的戰鬥」也被稱為八路軍抗日初戰的三勝之一,和腰站阻擊戰同樣被看作「平型關大捷」的系列勝利。最近,不鮮有將其「戰果」也算入平型關大捷殲敵數的議論。問題是除少數回憶錄和後人編造的「故事」外,此役並不見可靠史料。甚至,至今連作戰的日期都搞不清[11]。日軍的戰鬥「報告」雖不甚詳細,可以說是有關此戰鬥唯一的檔案記錄史料。 關於在淶源附近的幾次戰鬥,第九旅團有兩個詳細記錄可尋,一名為『淶源附近戦闘詳報』[12],二名為『歩兵第九旅団陣中日誌』[13]。兩者大同小異,一為旅團對各戰鬥報告的彙編,比二在戰鬥細節面詳細。二為旅團行動日誌,比一在命令文,行動記錄上更全面。*圖1第九旅團的兩個檔案資料 先介紹一下第九旅團概況。該旅團是第五師團下屬的兩個旅團之一,旅團長國崎登少將。下有兩個步兵聯隊,第十一(廣島)聯隊(長野祐一郎大佐),第四十一(福山)聯隊(山田鉄二郎大佐)。又稱國崎部隊。1937年9月中旬,和進擊山西的第二十一旅團(三浦敏事少將)分路,除第十一聯隊第一大隊(尾家刢少佐)配屬給第二十一旅團(三浦部隊)使用外,其餘是預定從蔚縣調往河北保定作戰的部隊。此時第十一聯隊兵員約半數,共1319名,第四十一聯隊全體3367名,還有一個騎兵分隊等共4790名步兵,609匹馬。另外還有配屬的野炮兵第五聯隊第二大隊,獨立山炮兵第三聯隊第一大隊(缺一個中隊)。 此時,師團長板垣征四郎的真意在進軍山西。但此企圖遭到部署石家莊會戰的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的堅決反對,嚴命其將師團調往河北。板垣不得不服從命令,一邊做出將師團調往保定平原的姿態,一邊卻拖延時間,等待戰局變化。進軍山西大營鎮的三浦旅團,就是在這種背景下,以保障轉進河北部隊的後方安全為借口,被挪用到山西前線的。 對此,9月18日從蔚縣進駐淶源的國崎部隊,則是擺樣子給寺內壽一看的裝潢。9月25日,三浦部隊在平型關口進攻受阻出現危機後,為了增援前線,第五師團又調動了蔚縣第42聯隊主力急援平型關,在山西戰線越陷越深,此結果,迫使大本營參謀本部於10月2日下達太原作戰命令,終於使板垣征次郎的心愿得逞[14]。此時,按計劃已到達河北的第九旅團,派回第十一聯隊由鐵路赴大同,參加了太原會戰。另一部分則以步兵第四十一聯隊和獨立山炮兵第三聯隊(月野木大佐)為中心編成「國崎支隊」,赴上海參加了淞滬會戰。南京攻略戰中,是攻打江北浦口的主攻部隊。國崎支隊於1937年底回到青島,和「鯉城支隊」(第十一聯隊)匯合後恢復原旅團建制,守備膠濟鐵路沿線。之後一部分(第11聯隊)參加了臨沂作戰,並作為坂支隊的主力之一支援台兒庄。1938年4月7日以後,旅團全體被投入「第二期南部山東剿滅作戰」(徐州會戰第一期),是攻克臨沂城(4月19日),後在邳縣馬頭鎮,南澇溝,北澇溝受到重挫的部隊[15]。 國崎旅團主力(本部,第十一聯隊,騎兵分隊及野炮兵一大隊)於9月19日0600,從蔚縣出發,20日1600,到達淶源縣城,將先抵達此地的第四十一聯隊置於旅團直接指揮下[16]。 五 第九旅團在淶源的幾次戰鬥 先行第四十一聯隊(山田部隊)的任務是保證旅團全體向易縣方向移動安全,為此,作戰目標是控制,佔領淶源東方浮圖峪,南方插箭嶺,白石口附近的長城線。 20日旅團到達後,第四十一聯隊長山田鐵二郎大佐彙報了如下作戰現況 1.第三大隊已佔領浮圖峪(淶源東方約15公里的長城線)。2.第一大隊於昨日佔領了三岔口,預計今日攻略白石口(淶源南約10公里處長城關口)。3.淶源地區敵兵至少有一個團以上[17]。 以下介紹一下此後第九旅團各部隊的各次作戰。白石口附近的戰鬥 白石口附近的戰鬥發生在9月20日,第四十一聯隊山田聯隊長命令第一大隊(林田敬藏少佐)奪取插箭嶺及白石口附近長城線,0330又命令第六中隊(由良四方吉大尉)前往支援。第一大隊擊潰白石口守軍300餘名,1600將白石口佔領。戰報記載,長城線守軍為國軍第十二師補充團,總兵力約3個營,受攻擊後陷入潰亂狀態向西方退卻[18]。 2.插箭嶺附近的戰鬥 9月21日0900,旅團下達《國作命第76號》,命前日到達的第十一聯隊第二大隊(植田齊少佐)從淶源出發,向西庄鋪附近高地前進,協助同41聯隊第一大隊(林田部隊)的插箭嶺作戰。0730,植田部隊開始攻擊前進,1130,兩部隊合擊,無抵抗佔領插箭嶺。 3.浮圖峪(小盤石)附近的戰鬥 9月21日1000,旅團長下達《國作命第77號》,為偵查車輛通過路況,派出以炮兵內山政一準尉以下4名,工兵竹下修一準尉以下2名的兩組將校偵查隊,調查浮圖峪,易州道的車輛通過路況。並配屬第四十一聯隊第三大隊步兵一中隊、機關槍一小隊作掩護,向塔崖驛搜索前進。 9月22日 0020到達塔崖驛(淶源東約35公里)。0800,兩組偵查將校在步兵一小隊掩護下從塔崖驛出發向紫荊關前進。由於騎馬將校與步兵行進速度不同,途中逐漸拉開距離。先行的兩組偵查將校1600在小盤石(紫荊關西方約5公里,淶源東約50公里)南側部落前方約300米處突然遭敵約40名的奇襲。步兵小隊聞槍聲趕到現場時,敵部隊已向東方退卻。9月23日1600,當第四十一聯隊第九中隊(佐佐木峯松中尉)到達現地時,發現了炮兵准尉內山政一,上等兵山田晴雄及乘馬的屍體。工兵准尉竹下修一行蹤不明,後在拒馬河中發現[19]。 此戰日軍炮兵將校一行4名中,死二,負傷一,工兵將校兩名中死一傷一,幾乎全滅。應是鎮守紫荊關的國軍朱懷冰部[20]打的一場漂亮的速決戰。 4. 驛馬嶺附近的戰鬥(腰站阻擊戰) 第九旅團到達淶源之後,以東方通往浮圖峪,紫荊關的易縣道為主,同時調查了南方的淶源-保定路和西方的淶源-靈丘道路。旅團考慮到將來向靈丘方面前進的可能性,於9月22日0630,派步兵第十一聯隊第九中隊(本山一雄大尉)及師團有線小隊(13名,小隊長松浦准尉)向淶源靈丘道路上紅泉子(來源西17公里)前進,以偵查路況和保養至靈丘的軍用電話線。 9月23日1130,本山中隊長用電話報告了調查結果,「淶源-靈丘道,在紅泉子以西不可通車」。之後,留下保修線路的通信小隊,於1400返回淶源[21]。 翌日24日,往靈丘方向繼續行進的有線通信小隊13名,1100在驛馬嶺附近和一一五師獨立團的尖兵排遭遇,驛馬嶺附近的戰鬥由此開始。 日軍記錄,通信小隊遭遇的為「擁有迫擊炮的約百名敵部隊」。此遭遇戰,楊成武稱殲敵2名,鍾蛟蟠稱斃敵7名[22]。實際上戰鬥詳報的記錄中,有線小隊僅有一名負傷,死亡戰馬一匹(參考附錄國崎部隊死傷表)。松浦小隊長電話報告,「小隊在腰站村附近與敵遭遇,目前交戰中」。接報告後1145,旅團長下達《國作命第80號》命令,派昨日回歸的第九(本山中隊),配屬機關槍一小隊,衛生隊一小隊前往救援(約150名,重機槍2挺)。 命令文如下 一,師團松浦有線小隊在白羊舖附近與擁有迫擊炮之敵百名遭遇,目下交戰中。 二,令本山中隊配一重機槍小隊立即向腰站村方向前進,附加卡車一台。松浦小隊現正堅守驛馬嶺南方1750高地。(後略)[23] 本山中隊受命於午後1230,由淶源西出發,1600到達現場附近,發現並收容了有線小隊中的8名。但沒有發現向靈丘方向的退避的另一個班5名。「午後五時,松浦准尉通知通信隊已被來援的第九中隊救助」 [24]。 同夜,第九中隊在驛馬嶺附近宿營過夜。此時,獨立團已得知敵援兵到達驛馬嶺,第九中隊也知道當面之敵擁有迫擊炮等重武器,兵力至少在100以上,所以雙方都沒有主動接戰。 25日黎明,第九中隊出動搜尋失蹤的另一個通信班(5名),但沒有發現線索,遂於0830結束救援,搜索任務準備返回淶源。此時,突然遭遇了從白羊鋪方向來襲的,擁有迫擊炮之敵約500名的攻擊,交戰開始。從以下作戰地圖也可看出,此時,獨立團並不是阻擊,而是攻擊,從白羊舖出發,分三路包抄,逼近驛馬嶺隘口。左路用兵100名,沿道路左側,東進向驛馬嶺附近,警戒北方1920高地。中路用兵300名主攻,從白羊舖沿道路右側指向驛馬嶺隘口。右路150名佔領了驛馬嶺南方1830高地,與堅守驛馬嶺隘口南1750高地的日軍對峙。 0840,旅團本部接第九中隊進入戰鬥的電話報告後,立即派出第十一聯隊第三大隊(牟田豐治少佐),配屬山炮第三中隊(2門),傳令兵4名(全體約500名),配卡車一輛前往救援,0930,從淶源出發,向紅泉子方向急行。 在援軍到達前1230,本山第九中隊長報告,「正面之敵逐漸開始撤退」。1430,旅團又接到本山中隊電話「當面之敵完全被擊退,敵遺棄屍體30具向西方撤退」[25]。1550從淶源趕來的第三大隊主力到達驛馬嶺作戰現場,隨即用兵一部向敵軍退卻的招柏村方向追擊。戰鬥結果,陣中日誌記載「本日戰鬥我方損害為士兵死亡二,負傷七名」。 1630,第三大隊接到旅團電話命令 :「牟田大隊主力集結於腰站附近,以一部向靈丘東方高地追擊,其餘繼續搜尋失蹤的5名通信隊員,收容後於明日迅速趕回淶源」。 此日(25日),平型關方面國軍,八路軍的反攻同時開始,三浦部隊作戰不利。師團長板垣征次郎一面派出蔚縣第四十二聯隊主力增援平型關口,一面也考慮就近利用已到靈丘東20餘公里處驛馬嶺的第三大隊。26日0640,在《板參通甲第105號命令》中,指示驛馬嶺的牟田第三大隊脫離旅團指揮進軍靈丘。待28日旅團主力轉向保定後,歸師團直轄指揮。 而旅團長國崎登則考慮,第十一聯隊預定作為前往易州的旅團先遣隊,若抽調其去靈丘,該聯隊僅剩第第二大隊和一個中隊,兵力太弱。所以命牟田大隊返回淶源,以四十一聯隊第一大隊前往頂替。接到命令,牟田大隊於26日1750返回淶源。 關於失蹤的通信隊一班5名,戰鬥詳報並未觸及其下落。但從附錄的死傷表可看到,其全隊13名中,僅記錄了一名負傷。說明此5名失蹤隊員之後平安返回。很有可能分散後奔向了靈丘縣城(師團前線指揮部)。 5.倒馬關附近的戰鬥 倒馬關的戰鬥,是115師騎兵營(劉雲彪營長)的抗日初戰。戰果不顯一直無人注目,最近和腰站阻擊同樣受到重視,出現了將其戰果也例入「平型關大捷」的主張。下面對比一下日中兩方對此戰鬥的記載。 前往倒馬關方向偵查路況的第九旅團第十一聯隊(長野部隊)第二大隊(植田部隊),9月23日1500報告了同大隊第五中隊(須藤久少佐)和敵騎兵遭遇的戰鬥。 「第五中隊畠中小隊在倒馬關西北方1300米上關頂西方高地,午前10時左右與約300名敵騎兵遭遇。交戰兩個半小時後,將敵擊退,敵遁走西南,損失估計約30名,遺棄屍體5具,我方損害為一名輕傷」[26]。 從此得知日軍參戰人數為畠中元弘少尉的「一小隊」(約30-50名)。從當時的地圖看,戰場地點應在上官頂西,石馬夾南,寺上、上庄北方圓一公里左右的台地之上。 敵手是誰?《閻錫山關於八路軍騎兵支隊與敵激戰等敵情致黃紹竑電》中轉引了朱德,彭德懷的報告稱「我騎兵支隊一營養日七時進至倒馬關以北二里許與敵遭遇,敵三四百並有後續部隊,正在激戰中」[27]。方位「北」,與「西北」雖有小差(北一公里在山間,無道路),距離相同,時間也接近(午前)可考慮是指同一戰鬥。問題是日期差一天。「養日」是電報代碼,為22日。到底哪一個準確還有待考證。從八路軍行動部署看,23日比較合理。況且日軍的同樣記錄,可見於兩個不同文件中。115師騎兵營為何去倒馬關?從1937年9月23日《朱德、彭德懷致蔣介石漾亥密電》中「我騎兵支隊向徠源南部及深、蔚間襲擾,抑留該敵東進」[28] 內容看,是騷擾,阻擋蔚縣之敵南下保定。 自稱擔任過115師「騎兵團政委」(115師沒有騎兵團,只有一個騎兵營,營長劉雲彪)的肖鋒,在《倒馬關前殲日寇》一文中生動地描繪了這次戰鬥。
稱9月22日午後一點,在倒馬關附近和「進攻太原的敵軍」即「步兵第一聯隊大泉中隊和基幹第十三中隊,約2700人」交戰,「打死打傷數百人」。「晚上,敵丟下100多具屍體和70多匹東洋戰馬,以及大量軍用物資」逃跑。擊斃一名池野大尉,繳獲92式重機槍兩挺[29]。 雖有聲有色,卻謊誤連篇。且不提令人難以置信戰果報告,其他如 「第一聯隊」(此日第一聯隊在大同)「大泉中隊」(大泉支隊(大隊),此日在渾源附近)「第十三中隊「(中隊編製最大到十二,沒有十三的編製)「進攻太原」(此時平型關戰役剛開始,怎麼會進攻太原?)等,不見一點真實。有一點不會有誤,即指的是騎兵營倒馬關一戰。 《河北日報》王思達文章《鮮為人知的「倒馬關」之戰》採用的是對中國軍事科學院原軍史所抗戰組組長岳思平的採訪,稱此次戰鬥「殲敵數十人,騎兵營僅傷6人,犧牲4人」。避談無根據的「殲敵」數,若只看自己損失記錄的話,可見「騎兵營犧牲4」和日軍的記錄「敵遺棄屍體5」之間,並無太大差別。 以上是日軍檔案記錄的淶源附近各戰鬥的內容。其中的兩次戰鬥,對手是此時和國軍同裝同餉的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作戰中日軍似乎感到了對手異常勇敢,稱「驛馬嶺附近戰鬥的敵兵為擁有迫擊炮的步兵約500,雖所屬不明,但從20歲以下的年齡和攜帶品(遺棄屍體)判斷,為共產軍的可能性大。裝備並不差異於其他部隊」[30]。 並在打掃腰站戰場時對繳獲的八路軍武器進行了如下分析 關於共產軍使用武器的調查報告 一,攜帶迫擊炮,其數量,性能與至今所遇其他部隊相比,並沒有差異。 二,步槍多為老朽裝備,數量亦有限。可認為多數彈藥,僅使用同一步槍射擊。 三,從以上判斷,共產軍並沒有受到蘇聯提供兵器的補給[31]。 以下是戰鬥詳報的三個附表,記錄了詳細的死傷,繳獲,和消耗數據。全期間五次戰鬥死傷總合為20名(內死亡7名)。包括腰站阻擊的死傷9名,和倒馬關戰鬥的負傷1名。另外「俘虜」16名中,很可能包括部分獨立團士兵。繳獲的8挺輕、重機槍,也可能有一部分是八路軍的武器。 六結尾 以上即為日軍檔案記錄中出現的「腰站阻擊」和「倒馬關戰鬥」的基本情況。和國內曠日經年的「回憶錄」類比,可見日軍當時的「檔案記錄」是比較客觀,準確的。有時間,地點標識,有命令文,作戰地圖,有部署情況和姓名記載。腰站阻擊中敵數量為500,遺棄屍體30的記錄,和八路軍自己的記錄(鍾蛟蟠),回憶(楊成武)相比,幾乎沒有出入。 從中可以得知,日軍9月24日赴驛馬嶺的原因,是去救援與獨立團遭遇的松浦通信小隊,出發時間在24日正午前後,部隊是步兵第十一聯隊第九中隊,配屬兩挺重機槍,兵員應在150名前後。這就是翌日與獨立團對戰六小時,被稱為「兩個聯隊」日軍的實體。 25日的增援,當然不會是去「平型關」。晨0830,當獨立團兩個營和九中隊接火後,國崎旅團長又派出了第三大隊的余部,炮隊等約600名增援驛馬嶺第九中隊。可是並沒有排上用場,因為在到達兩小時之前,獨立團已自行撤退。獨立團不僅沒能楊成武后稱的那樣「打掃戰場」,繳獲敵武器,反而初戰就損失了數挺輕重機槍(繳獲武器表中為輕機槍3,重機槍5,但不會都是驛馬嶺戰鬥的損失)。大隊全體,任務完成後於26日返回淶源。 若比較一下第九中隊死2傷9,獨立團死30傷73的統計,和獨立團午後14時30分未攻下隘口前自行撤退的結果,可以勉強說獨立團完成了阻擊任務後撤退,但不能說是腰站阻擊是大捷。至於「得到平型關大捷鼓舞,獨立團趁勢全面反擊,拿下驛馬嶺隘口,將兩個聯隊日軍趕回淶源,又攻克淶源城繼續向東方追擊」等內容,應是楊成武在文革後為了「振興中華」(回憶錄自序)為革命後代編造的「故事」。至少,這裡出現的信賴性較高的鐘蛟蟠記錄(9月27日的文字記錄)中,沒有提到拿下隘口,更沒有提到什麼進軍淶源。第九旅團26日以後仍在淶源的種種記錄也都存在。 第九中隊是正規精銳部隊,兵員150名,又擁有兩挺重機槍。所以獨立團抗日初戰,即敢主動攻擊一中隊日軍,並斃傷敵9名,堅持作戰6小時,也應算是一個不小的抗戰成果。至少其勇氣值得稱讚。相比起來,平型關大捷中6000名八路軍主力攻擊的450名日軍中的「正規軍」,不過只有第21聯隊平岩大隊的兩個護衛,支援小隊,總人員不過5-60名,輕機槍也不過數挺(其餘為後勤部隊)。以十擋一,這種艱難的作戰,應該是抗戰初期的一個殘酷現實。說殲敵400,和平型關大捷當初報導的殲敵4000口徑類同,並不值得責難。只看作是一種當時的紙上抗日宣傳策略即可,目的是鼓舞人心,提高共產黨的地位,當事人也從沒有信以為真。將其神化的是戰後的教育宣傳,而為其捧場的也總是受此教育成長的現代人。 七從戰略眼光看腰站阻擊 今日,對戰爭史感興趣的普通人,多隻斤斤計較戰鬥最容易弄虛作假的「殲敵」數字,而不願從戰史研究總最重要的「戰略」角度考慮問題。獨立團的出動目的——配合平型關之役的戰略目標到底是否成功?很遺憾,回答是否。 也許沒有人思考過,獨立團為什麼選擇在山溝里的腰站作戰?也許也沒有人注意,本來就是寡兵的獨立團,為何在關鍵的抗日第一戰「腰站阻擊」前,分兵三分之一開往和作戰並沒有關連的三山?從楊成武回憶中可以明確,24日晚疾馳靈丘東北三山鎮方向的第二營,目的並不是協助次日的腰站阻擊,而應是執行一一五師下達的命令。即切斷靈丘,廣靈公路,阻止次日(25日),敵軍增援平型關。 一一五師的作戰方針可見1937年9月23日20時《朱彭關於——五師部署和總部行動致軍委電》:「我一一五師今晚以三個團集結於冉庄,準備配合平型關部隊側擊該敵,另以師直屬隊之一部及獨立團出動於靈丘以北活動」 [32]。 不久朱、彭在通知蔣介石的密電中,也觸及到「另組一獨立支隊三百人,已從淶源、靈邱間向靈邱及廣靈以北襲出」[33]。雖電報沒有觸及到靈丘以北的具體地點,但可知派兵目的絕不會指的是靈丘以東山溝中的腰站。 國軍的《第二戰區平型關會戰紀要及經過》24日條稱「同日十八集團軍獨立支隊一部,在靈丘東北擊潰敵軍一連,並續向廣靈蔚縣間前進」。25日條也稱「…自靈丘附近及其以北地區之清掃。應歸十八集團軍」[34]。 從此也可得知,在國軍的布局中,日軍後方的靈丘北部至廣靈間,也是八路軍(楊成武獨立團)應擔當的作戰地域。 為何要出擊靈丘以北? 靈丘,廣靈道路是汽車路,位於靈丘縣北方,也就是日軍增援可能性最大的幹線道路。而淶源,靈丘道,像22日第九中隊的偵查結果報告一樣,「在紅泉子以西」根本不能通車。這點,熟悉地理的八路軍應該知道得更清楚。即平型關的援兵必走靈丘北的廣靈公路。所以到三山鎮附近封鎖,切斷廣靈至靈丘的公路才是閻錫山,林彪賦予楊成武獨立團的真正作戰任務。可是途中獨立團在驛馬嶺發現敵情後,缺乏作戰經驗的楊成武團長(此時僅23歲)錯誤地判斷淶源之敵(第九旅團)是平型關援軍,所以把此地定為主戰場,從而忽視了進軍靈丘以北這一真正的戰略目標。 雖然楊沒有違背師部命令,忍痛釜底抽薪,派出了一部兵力(第二營)夜馳靈丘北方向,卻完全沒有能到達25日按時阻止蔚縣援兵增援平型關的作戰目的。9月25日傍晚,日軍第四十二聯隊(大場部隊)第一大隊(志鶴林藏少佐)的兩個中隊,首先順利通過廣靈公路到達靈丘。翌日,第四十二聯隊本部和第三大隊(大町茂少佐)也無血經由此地,投入到平型關附近戰場。不僅孤單的獨立團第二營無能為力,一一五師六八七團9月26日在靈丘西蔡家峪(小寨村北3公里)附近阻止增援日軍通過的企圖,也沒有能實現[35]。最終,在平行關口前數公里的辛庄,關溝村一線把這一股日軍援軍主力(約2000名)阻擋達3天之久(至28日午後),使日軍彈盡糧絕瀕於崩潰前夕的,竟是戰後近70年被遮擋在「平型關大捷」背陰里的國軍晉綏軍部隊。 總之,腰站阻擊,從戰略角度[36]看是一個錯誤的判斷結果,並不能說楊成武完成了一一五師所賦予的重大使命。 歷史研究進展的今日,若再提腰站阻擊,說進行了阻擊作戰後撤退可以,但不要說是大捷。說是為保障平型關作戰進行的部署可以,但不要提堵截住了前往平型關的援軍。說自己損失過百可以,切不要去信口無法統計的殲敵數字。引為小說,故事的題材可以,但不要說這就是歷史。否則,前人艱難的抗戰努力和喋血犧牲,會因為不謹慎的宣傳,創作蛻變為「手撕鬼子」式的茶間笑料。不僅不能彰顯先烈反而會遺誤千古,讓我們的後人站在此紀念碑前只能對前人所講的故事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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