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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書的精神苦戀 鄭傑

我與書的精神苦戀

上海市北郊學校 鄭傑

戀書,是我命中注定的事。

我與書的情緣始於我的童年。童年對我來說已是模糊的記憶,因而每次回想起來,所經歷的一切過往,都披上了迷人的外衣。儘管迷人,我也清晰地記得,那時我們這個年齡的人生存環境並不太好,甚至全中國人的生存狀態都不好。在群體生存狀態不良的境地里,我個體的境遇卻更為糟糕。從讀小學開始,我就不是成人眼中的好孩子、乖孩子。現在推究起來,那時,我習慣於與一切合理的或不合理的學校制度做著有意無意的對抗,對抗是源於我內心深重的自卑,這種自卑感一方面是天賦的,另一方面則是環境加之於我。那時,我是不能用調皮搗蛋來評價的,因為調皮搗蛋的孩子往往單純,我可能在行為上表現出一種尖刻的惡,而當學校聯合了我的父母對我嚴加管束時,這種惡被表面上抑制,可實質卻更加深了我本質的自憐。班主任在我的品德評語上寫上兩個字來概括我:孤僻。

可能就在那孤僻的無聲世界裡,是書給了我一縷陽光。可能是某一天的下午,也可能外邊正下著雨,可能沒有小朋友與我玩,可能正巧我的視野之內有一本積了灰的書,可能這本書並不那麼好讀、精彩,但畢竟,我在那一個下著雨的下午,因為書,無聲的世界裡有了一縷陽光。之後,我便擁有了兩個世界,一個是現實世界,在那裡,我個體遭遇著不良的生存狀態,封鎖了心胸;另一個是虛幻的世界,在書給予我的虛幻世界裡,我找到了作為孩子的寶貴的尊嚴。

我實在記不得讀了多少,怎麼讀的,讀些什麼,有什麼長進。我想問我這些問題是無聊的,因為對一個孩子來說,能找到一個地方逃避傷害,並且在這個避難所里獲得生的希望,實在是書能給予愛書人的最大回報了。

童年時那種單純的精神自戀式的讀書,維持總不會太久。惱人的青春期會在不知哪一天的晚上,開始給你蒙昧的生活添加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惱。

這種煩惱是難以描述的,既是含蓄的衝動,又是魯莽的害羞。而從千絲萬縷莫名的煩惱中掙扎脫身的唯一辦法,就是釋放能量,讀書便成了一種釋放的方式。而此時讀書,又增加了自己在同伴中炫耀的資本。作為中國人,一個並不主張釋放的國度,心中的慾念往往難以獲得確認,許多表面上道德的規則,都在推遲青春期的到來,拖長青春期的尾巴,平息青春期的烈焰。我就在這種不自覺的狀態下,渡過了這段危險期,那時我讀宋詞和莎士比亞,還讀了好多知識類的書,前者有助於我表達,使我終生有了相對統一的又較為華麗的表達方式;後者賦予我表達的內容和素材。表達而且有內容表達,使我在陰暗的青春期里,因為找到了釋放能量的方式,而沒有落下一點毛病,書,就在那時,給了我難得的健康心態,直到現在,還在幫助我,向我所愛的人,用我摯熱的言語去讚美。而且,中國漢語的美,終於征服了我,我的一生都靠著她獲得生存的權利,用教書來謀生,用表達來獲得尊重,還使我在浸透了漢語美之外,發現了藝術和音樂的美,就靠著這些,我充分享受著生的喜悅。

書給我帶來許多不同體驗,有沉思、有快意、有苦悶、有虛空,充實了我靈魂的各個側面。可是,也許,書真正給予我的是讓我生活充滿靈性。人是萬物之靈,人是有靈的動物,可是,當人類越來越享受到充裕的物質生活的時候,卻乾枯了自己的靈性。密集的城市人口反而疏離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人與人之間肉體間距離的空前接近,卻導致冷漠與隔離。越來越細的社會分工,越來越擺脫手工的自動化操作,越來越嚴密的生產組織,越來越快的工作節奏,越來越劇烈的人際競爭,這個功利主義的世俗世界,將人的自我逼向了角落,人們思慮更多的是如何適應越來越快的社會變化,如何加緊腳步,不被時代拋棄,人首先必須淪為工具,方能成為人,處於這種顛狂狀態的人啊,簡直沒有空閑舔一舔自己的傷口。我們沉醉於現代化的迷人的字眼,為發展而不再顧及享受當下,我們以為,明天的現代化總比現在好,不發展就沒有明天,可作為個體的人,他的幸福卻永遠只在今天。可今天卻是怎樣的今天,今天是一個快餐式的今天,是一個充滿種種誘惑的光怪陸離的鼓噪的今天,是一個商業化的欺騙將人誘向時尚的虛擬時空的今天,是一個幾乎沒有詩,沒有夢,沒有靈的今天。

我不是一個後現代主義者,我沒有資格評論我們目前正在發生劇烈變化的古老文明,我是唯物主義者,我相信歷史選擇了這種現實狀態,總是有理由的,我們其實已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那是歷史的選擇,人無法抗拒。我只是讀書,讀書來療治因為十分投入於現代社會而帶著滿身傷痕。

是讀書令我了解,我身上帶著傷痕呢。十年來,我從一個浪漫的文學青年,兌變為一名肩負沉重的功利使命的教師。自稱文學青年的時候,我為自己,也為我所愛的人,為我所恨的事物而表達情感,那時,我的心是鮮活的,是那種帶著血滴的鮮活,那時,我還有夢,我的靈魂中雖有苦痛,卻始終帶著微甜的醉意。可是,一旦我成為一個社會角色,便一下墜入現實生活的谷底,離開大學之門,一踏入工作單位,那樣嚴峻的現實逼使我的視野從心靈轉向心靈之外的世俗世界,那緊密堅硬得一絲不漏的世俗的網,叫我為了菲薄的工資,也得學會放棄自我隱密的原則,因為一個好幻想的自視極高的文學愛好者的自我原則是不堪一擊的。我開始學習與所有自己喜歡的或厭惡的人交往,學著尊敬他們,對著他們微笑,傾聽他們的教導。我開始學習教孩子,教孩子們的語文,更教他們多得些語文分數,也不管那些多得的語文分數是不是就是得之語文。我還開始寫所謂的論文,我明知道我的論文其實僅僅象論文,沒有什麼價值,也沒有讀者,可也要學著寫,學論文的八股腔,因為我必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為了扮好角色,我就不能用我美妙的詩句來表達我對語文以及對學生的感情。十年來,原來的那個我不斷地受到威壓,直至被擠入我心靈倉底,滿身的塵灰。

在我整個的社會化世俗化過程中,書都是我精神上的導師,拯救我幾近乾涸的心,保持住了我原本不太多的靈性,讓我每天下班到家之後,還能遠離一會兒喧囂,進入一個寬鬆、和諧的世界。這個世界非常閑適,是一把藤椅,一本閑書,一杯濃茶的閑適。這個世界非常寬廣,沒有錢,沒有分數,沒有領導批評,更沒有人與人之間斤斤計較的局促。這個世界集聚太多的情感,有的悲,有的苦,有的累,有的痛,卻都那麼真,不是電視劇的造作。讀書,我便是進入一個界面,在這個界面里,我與很多偉大的靈魂交談,他們使我仰視,卻因時空的巨差,總不至於令我謙卑。在這樣的讀書時間裡,我的心靈從沒有失去過真與誠,我坦然面對現實中的一切,而且我居然找到了現實與虛幻、角色與自我之間的平衡,找到平衡,我才能生存而同時又不至於喪失自我的靈性,這不就是人生的一種境界嗎?

在讀書伴我走過的人生旅途中,並不都是歡愉。一度我帶著濃烈的功利目的讀書。我曾信誓旦旦地說,我要成為學者型的教師。那時,我對學者作出狹隘的理解,我認為學者就是知識淵博,為了學識淵博,我廣泛地涉獵各門類的知識,在相當長的時期內,我將自己的業餘時間排得滿滿的,歷史、哲學、心理學、文學、藝術、教育(那自然不在話下),我甚至讀了不少企業管理方面的書,還有經濟類的、宗教類的、國際政治類的,我自費訂閱了十多種報刊,我的業餘生活幾乎被書擠得滿滿的,就象我小小的擠得滿滿的書桌,凌亂不堪。在那段時間裡,我象一個飢餓的孩子,對食物是不加挑剔的,而且,因為事先制定了計劃,完成計劃是我讀書的目的,使我養成了讀書不求甚解的習慣。有時,讀書需要不求甚解,那樣便於整體把握所讀內容,而且不太拘泥於細節,反而給自己留下了空間,這空間是可以被用來作為頓悟前積聚勢量的。可我的不求甚解全然不是如此,我的不求甚解是基於生理和心理的原因,從生理上說,我一向健忘,記憶力較弱,記憶力弱的人往往比較主觀,對一個知識或一個現象往往作出帶有自我色彩或主觀想像臆斷的解釋,偶爾那些解釋是恰當的,但更多的解釋則是大膽而荒謬的。我的健忘,使我面對那麼大規模同時展開的讀書戰爭,基本上失去了記憶的信心,我就是一個不會游泳的人,被忽然擲於大海之濱,幾乎被書淹沒。在一個沉溺於大海中的不善游水的人看來,放棄掙扎,隨波逐流是最明智的選擇。我選擇了不求甚解。此外,從心理上說,我的求勝心切,面對體積越來越膨大的書櫥,我的鬥志被激發了出來,我年輕的鬥士脾氣發作,我依著計劃與我的書展開一場搏鬥,不過那是文字數量上的搏鬥,在搏鬥時,看來只有採取不求甚解的策略,而事後想來,那些被我「消滅」的書,其實並沒有真的被消滅,當一個階段之後,我重新捧起那些書,我發現我對她的記憶幾乎為零,原來書是不可以被戰勝的,我連一本都難以戰勝,更何況,書籍,是浩如煙海的,我簡直在悲嘆了,生命苦短,我幾乎在絕望的情緒下,還在與書做著搏鬥,鬥了幾年,斗得我瘦削,臉色蒼白,視力衰退。我象一個柔弱書生了,除了讀些書,我簡真是百無一用。

我淹沒於書中,確切地說,是我自沉於讀書計劃,以為那是生活的全部,而放棄了真正的生活,我與周圍人與事之間的溝通與交往發生了嚴重障礙,我變得沉默,沉默因為我錯誤地將書本中的世界作為一個標準來衡量現實世界的種種情狀,沉默是衡量之後深深的失望。在我表面沉默的掩飾之下,我的內心卻焦躁不安,尤其是我的計劃總是被頻繁地更改,我老趕不上腳步,趕得心慌意亂,眼花繚亂。這樣,沉默與慌亂在我體內發生了爭鬥,令我憔悴不已,讀書差點兒毀了我。

直到我在書店買了一本書,書名是《讀書毀了我》,我買下這本書,毫不猶豫,我被「讀書毀了我」這五個字吸引,吸引得很深,後來我沒有讀這本書,至今我不知道書中寫了些什麼,是不是在描繪我被書的淹沒了自我的那混亂狀態,反正書還在我的書櫥里,作為對我因讀書而丟了自我的一種告誡,我謝謝這個書名,使我今後讀書不再有計划了,我讀得從容了,古人說的「讀書破萬卷」,原來萬字是誇張,人生有許多事要做,我得工作,還要養家,有很精彩的生活要享受,有許多感情,與學生的,與同事的,與長輩的,與所愛的人的感情,都要花一點時間去交換,去感受體驗。在那以後,我回歸了生活。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讀書痴迷的精神癥狀,都是功利惹的禍。學識淵博,我為什麼要學識淵博,分明是想著要炫耀自己,在上語文課時向學生炫耀,一堂課被我批發來的各種各樣的知識填得滿滿的,那時學生很崇拜你啊,你這個語文老師真得意啊,但冷靜一想,除了引起學生對你的崇拜,你還教了學生多少他們應該自己探尋而擁有的東西呢?炫耀自己,還為了在同事和朋友面前炫耀,分明為了向世人宣告,瞧我讀了那麼多,你們不如我吧!以此來獲得自己在人群中的地位。可這種自以為是的猜想是錯的,因為人群中的小人會嫉妒你,他們表面上誇你,臉上陪著謙恭的假笑,在心裡卻在嘀咕,有什麼了不起,不就讀了幾本破書,就急著賣弄。人群中的明眼君子,可能一言不發,心裡想,這個青年人,讀書倒是勤奮,不過他的話里都是別人的觀點,有多少是他自己的?所以靠淵博知識在人群中炫耀其實根本達不到目的。而且在功利目的下的讀書,讀書人並不痛快,就象現在許多人為了一張文憑,或為了分數讀書其實並不快樂一樣。為功利而讀書,好幾年我都心浮氣躁,現在有電腦了,人的知識再多,哪抵得上電腦網路,把淵博知識的使命留給機器吧,我讀書,作為我生活的一部分,就抱著這樣的平常心,我終於能與書建立了一種和諧關係。

沒有功利地讀書令我快慰,從此,書解放了我,書不再是我的精神枷鎖,我為自己而讀書,為自己的心靈而讀書,自由自在。在這種愜意的狀態下,我的對待工作的態度也隨之發生了變化。當我教語文不為功利的分數著想後,我想我的學生學到了真正的語文,而且他們在會考高考的成績還不錯,我在教語文的過程中享受到了樂趣,我甚至自己編起了教材講義,我沒有功利目的,我的內心告訴我,現在的高中語文教材並不適合我的學生,我完全可以另闢蹊徑,建立以鑒賞評論探究文學美為基點的語文教材新框架。當我做教導、校長助理、副校長、校長的時候,我也習慣於將自己放在恰當的位置上,我從來不強求,一定要奪取什麼示範校之類的牌子,我只問我的心,在我現在的崗位上,我現有的這些微不足道的才幹,能幹些什麼。因為不給自己以及自己所負責的工作做出不切實際的目標與時間表,也不向我的領導做出什麼承諾,就使我反而輕鬆了起來,我有夢想,教育事業本來就是一個助長夢想的事業,但我每走一步,每希望再向夢想前進一步,我都會設法去掉一些功利目的。人啊,一旦功利太強,往往就成為一種工具,人應該是目的,人不是工具,人成了工具,人便是在異化。哪怕是書,都有可能使讀書人淪為書奴,更何況其他,其他比如名聲、金錢、分數、升學率等等,都可以使人或使一所學校忘了自己的本質,而僅成為工具。

在我們中國,實用主義是文化傳統,那可能是儒家主張遠離鬼神的結果吧,這樣的文化傳統已滲入民族血脈,使既使今天的中國人,也普遍地不重視精神修養與追求,因為那不會給人帶來實際的好處。加之,歷來中國的知識分子長期缺乏獨立人格,以及自由精神的傳統,文人們的智慧不是用於闡釋帝王的或孔子的老調,就是用於粉飾太平,使整個封建時代的精英階層為官僚所把持。知識分子不能承擔起改造國民性與改造社會文化的使命,那麼這個民族的精神資源的貧乏症便愈加嚴重。實用主義現在又與市場經濟的利益驅動合謀,更讓一些自命有精神追求的人,或堅守學術、純藝術的學者、藝術家倍感冷落,這是個滿目塵囂精神寂寞的時代,連理應最遠離功利的人類精神家園----學校,也難逃。作為一名普通的知識分子,工作在學校,理應保持知識分子的良知。也許,在學校的課程中,那些與升學考關係不大的,或許正是因無功利而在塑造一個孩子的精神氣質。哪一天藝術體育不加分了,或許學校有真正的藝術體育。哪一天科研不評獎或不與職稱加分掛鉤,或許我們會看到更多真正的科研論文。我調整了與書的關係,讀書沒有目的了,卻反而有助於我用自己的眼光來重新審視我的工作。

我用我的方式讀書,我用我的方式工作,我用我的方式處事。讀書,工作,生活,都在我心靈的視野中,統一了起來。

我愛讀書,沒有計劃地讀,有時讀書,用「六經注我」式的讀法,為我所用,大膽取捨,只圖一時之快;有時讀書,用「我注六經」式的讀法,小心翼翼,做好筆記,字斟句酌。前一種方式讓我享受業餘休閑之樂,後一種方式則讓我思索,有時甚至是沉重的思索。我讀書,來驗證我的工作和生活,有時藉助書,干預了工作和生活。

我熱愛我的工作,將我讀書而形成的教育夢想,漸漸化為現實,我認為學校應該為每個孩子創造美好未來,什麼樣的人有美好未來,既能在變化多端的社會中生存,又能堅守自己精種空間的人有美好未來;學校要為學生創造美好未來,必須有一支有美好現在的教師隊伍,學校應儘力讓教師體驗自己工作和人生的幸福,為做到這一點,學校應實施民主管理,給員工安全感,還要儘力創設良好的文化氛圍,讓教師在和諧的環境中學會享受精神生活。

我熱愛我的生活,因為讀書,我的生活多了許多趣味,即使可能在工作或生活中遭遇一些挫折與不幸,我也因為有書、有音樂、有藝術的陪伴,人生充實而質樸,我從不抱怨,也不發脾氣,上帝造了我,讓我享受造化的一切自然和人文藝術盛筵,我只有敬畏和臣服,我沒有資格挑剔。因為讀書,我的感情豐富而細膩,感情的豐滿,使我更具人的靈性,才思更為敏捷,也能更好地啟發我身邊的人們,更能與人溝通。

我的視力不太好,使我不得不有節制地與書交流,於是,讀書時間的減少正好用來作為思考不足的補充。我思索著書中的一兩句話,品味他們的含義;我思索工作中遇到的問題,試圖透過問題的表象追究他們的本質;我思索我三十多歲時的人生問題,我的情感、生命以及我的精神走向。

因為讀書,我變得寬容,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並不只有善與惡、美與丑、愛與恨、好與壞、革命與反革命、真理與謬誤這樣的二元構成,這個世界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開放和多元,如果我們不更寬容,我們將把自己逼到時代角落。因為讀書,我懂得愛,也許,現代化引發的種種病症,只有愛才可療治,那麼多在名利場上迷失了自己的人,乾枯了心靈的人,只有靠著愛,才可以重新找回自己,才可以將靈魂滋潤起來。因為讀書,我更崇尚自然生長的方式,我覺得,學校應該給孩子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只要氣候適宜,孩子一定能健康長成;學校要發展好,也應有更多的時間與空間,只要氣候適宜,學校也能持續發展。我們有時候太過於著急,對孩子或對學校,花費了很多人力物力財力,卻不懂得自由生長比強制生長更有效。我更相信,良好的結構是生長的重要條件,有時量變並不導致質變,有時量變終於導致質變,卻發現質的變化的方向原來與我們事先的計劃相反。當我們熱熱鬧鬧地在教育領域改這個改那個的時候,我們應該明白,教育沒有革命的,教育是觀念產品,教育變革永遠不能領先於社會觀念的變革。我們學校倡導草根精神,也許,在今天,最具生命力的並不是那些參天大樹,也不是鮮艷的花朵,而是那些不起眼的、不事張揚的、漫山遍野的、起於民間的草根。

作為北郊學校校長,要領導這所學校前行,更重要的是教育思想上的領導,要在教育思想上成為領導者,校長首先要有思想,不是書本上的思想,不是文件上的思想,而是符合這所學校實際的思想,只有具備了富有個性的思想,在富有個性的思想被教取工接受之後,才會有一所富有個性的北郊學校,只有富有個性學校,才是真正有生命力的。

我不能確切地表述讀書與工作之間的關係,也許讀書首先塑造了我的人格,培植了我的思想,豐富了我的情感,才最終影響了我的工作。也許工作在見證我的人格、思想、感情,又使我醉心於讀書。我分不清讀書、思索、人生與工作的確切界限在哪裡。也許分清界限是徒勞,因為不管讀書也好,工作也好,其實都是在做人,做一個人格獨立、精神自由的知識者,知識者總試圖在認真與不認真、傳統與現代、真實與虛幻、現實與夢想、穩守與變革、激進與保守、大膽假設與小心求證之間去找到平衡點,找到平衡點是一種人生境界,在我與書的二十多年的精神苦戀中,我已依稀觸摸到這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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