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學內丹文化論壇——道紀玄覽
06-10
日月元樞論?日月玄樞論?劉知古:字光玄,四川臨邛(今邛崍縣)人,唐高宗龍朔(661-663)中出家為太清觀三洞道士,修行上清大法。睿宗召見,問道家事,對答稱旨。明皇開元(713-741)中,以治疫而功垂天下。天寶十五年(756),詔知古於大內建醮,久之,乞還蜀,以其居改名大千秋觀,上親書額賜之。知古兄業儒,弟崇信佛教,因設三教像於觀內,供奉事之,燕國公張說作《三教銘》以贊之。遇異人於蜀中,授以上清隱文高奔上道之要。又得魏伯陽《周易參同契》,較早地將《參同契》理論用於指導內修。結合成丹體驗,撰《日月玄樞論》,闡述丹道秘法,載《全唐文》第334卷。《歷世真仙體道通鑒》卷32有傳。 [color=Blue]按:《全唐文》一千卷乃清時董誥等纂修,為避諱改玄為元,作《日月元樞論》。原本乃名《日玄月樞論》。《道樞》卷二十六曾摘於該著, 題名曰 「日月玄樞篇」。可證。《全唐文》一書避玄諱如:1.《全唐文》卷915所引的「元朗《招元覺大師善居書》」(按,「善」當作「山」),其中兩個「元」字都應作「玄」,系清朝修《全唐文》時避諱所改,這是應該在徵引時予以回改的。見「評《漢唐佛寺文化史》——從歷史文化地理學的角度觀察(下) 張偉然 [學術批評網]」[url]http://www.cctvt.com/cgi-bin/index.dll?page6?webid=jianwangzhan&userid=147978&columnno=0&articleid=863[/url]2.「玄女」《全唐文》避清諱改為元女。3.四庫版《新舊唐書》《酉陽雑俎》、《長安志》、《文獻通考》、《太平廣記》、宋錢易《南部新書》咸作玄法寺,玄字缺點以避康熙之諱,圓仁《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平岡武夫、小野勝年以降日本諸氏考辨者均作玄法寺;而《全唐文》、中華本清徐松《城坊考》作元法寺,當為避諱改字。[url]http://acroama.blogchina.com/4226903.html[/url] 等等。茲不贅舉 其他例如:上弘禪師乃其本名,宋避諱改弘為恆,《全唐文》避清諱改為宏。見[url]http://www.plm.org.hk/dispArticle.asp?id=7920[/url] 等等。[/color]☆劉知古 知古,元宗朝綿州昌明縣令。 ○進日月元樞論表 臣伏見近日累降詔書,委當道監軍使,於諸觀內求精選丹兼通藥性者一二人,送赴上都,至闕下試驗,不精亦不加罪。至哉精求!宏告天地,若誠如此,山川豈秘其靈文?神明安隱其元象?臣自幼年,與道合虛,情性守一,頗歷歲月。至於留心藥物,向此二紀,意謂無出《周易參同契》,但能尋究此書,即自見其道。臣數年屬意於此,精覺開悟,尚猶未免朦朧。至於金石紀綱,亦略見其端緒。臣忽因閑暇吟詠之餘,著《日月元樞論》一卷,本欲藏諸名山,傳之同好。今幸遇有道聖明之君,志慕元風,若沈默不言,實恐天下無好之志。今陛下若需還丹,切恐難遂其志。臣所著書,謹憑當道監軍使隨表進上。伏望聖慈討天下精通藥理之士考究,若以斯論可采,臣當無隱於陛下;若以為不可,臣自味於風塵之外,亦不愧於不取。臣不揆庸瑣,輒獻芻蕘,伏增戰越之至。 ○日月元樞論 夫馳騖於名利之場者,惟尊爵祿以為意;逍遙於無為之域者,獨貴神仙之可尊。名位非德行可致,道術非博學而得,故仲尼不享其高爵,劉向不達其秘言。即知命有所定,分有所歸,固不計其才能之與清濁矣。古今修仙學道,藜莠蓬蒿,不啻多也,得之者麟鳳鵬鸞,不亦稀乎?且道之至秘者,莫過還丹;還丹之近驗者,必先龍虎;龍虎所自出者,莫若《參同契》。世之習此書,近乎彷彿,其徒實繁,達乎元義者,未之有也。昔抱朴子《神仙傳》云:「魏真人《參同契》、《五相類》凡二篇,其說似解釋《周易》,其實假借爻象,以論作丹之意也。」又有元光先生,不知何代人也,睹《日月混元經》,其序云:「徐從事擬《龍虎》之文,撰《參同契》上卷,傳魏君。魏君又述中卷,傳淳于叔通。淳于叔通又制下卷,表三才也。此則葛稚川錦平城四字訣全乖,人無識者。」復有蕭先生,亦不知何代人也,又注《龍虎》敘云:「《參同契》者,擬《龍虎上經》,本出真人徐從事,因越上虞人魏伯陽造《五相類》以解前篇,遂改為《參同契》。其後淳于叔通補述其類,取象三才,乃為三卷。又叔通親事徐君,夜寤不寐,仰觀元象,以配卦爻,而著其書。」研詳三說,理有異同。元光之談,失之窮遠。若以魏伯陽造《五相類》以解前篇,遂改為《參同契》,此非其審也。凡《五相類》,豈不雲《參同契》者?敷陳梗概,不能專一濫而說,今更撰錄補塞遺脫,故復作《五類》,則《大易》情性盡矣。若不然者,則未備也。三卷之前,未有此書,此亦是以辯中卷是魏伯陽所撰。不然者,故不合雲今更撰錄補塞遺脫,其義益明矣。夫《參同契》者,參考三才之理,敘其符契而已,非為因三卷而得參同也。所以《五相類》者,蓋論還丹之道,與五行之理相類也。所以《本經》雲「參考三才」,又雲「推演五行」,即此所見設題之本旨也。而不達者強生疑言,殊不究此經篇章雖異,旨趣皆同。莫不以乾坤為鼎,天地之道成焉;坎離為葯,南北之位分焉;龍虎為名,東西之界列焉。若論火候,定生成,莫不循卦節、應鍾律,消息合刑賞。故黃鍾氣至,即陽生於復,漸歷臨泰,至已而陽爻數終;蕤賓氣至,即陰生於後,漸歷Т否,至亥而陰爻數窮。如循還未始有極期,六合、三才、四時、五行之理備矣。夫鼎者所以鼎其鼎也,葯者所以葯其葯也,鼎葯一也,豈容非類哉?而有惑者妄生穿鑿,謂肝青為父,是曾青也;肺白為母,是鉛銀也;腎黑為子,是磁石也;脾黃為祖,是雌雄也。殊不究經雲「挺除武都,八石棄捐」,豈更用元精、雄黃之類也哉?謂還丹自赤而成紫色者,曾青之氣染入而已,又大非也。且草木乘春而生,生即青,及其花含文彩,實熟黃赤,其中豈有假曾雄乎?謂還丹因染而成紫色,不知黃金、黑錫、赤銅、藍玉,是何物染乎?蓋陰陽之氣,自然變化也。況還丹順天地生成之道,合金水自然之質,豈得無變化者哉?只為五金、八石、硝樊、硇石,群方眾葯之中,或有用之。於龍虎大丹,亦無用處,豈非經旨隱而難辯耶?抑亦心究窒塞而莫可曉也?且世上聞虎者多,識虎者少。夫流珠為龍,龍即日也;黃芽為虎,虎即月也。此二物者,日月精氣,咸有變化之理,故餌之者亦能變化。所謂變化者,變丹砂為水銀,自陽返陰也;水銀復為丹砂,自陰返陽也。故流珠丹亦名火青丹,變黑鉛為黃丹,自陰返陽也;化黃丹為黑鉛,自陽返陰也。二物謂之陰,倏然而為陽矣;謂之陽,忽然而成陰矣。互為夫婦,更為父母,此蓋陰陽感激而成,雖聖賢莫測所以。魏夫子敘云:「芽之靈,龍吟方泉;景絡霄,虎嘯虛無。衝風四振,陽燧昭明;朱光郁起,方諸見陰。元液清溢,皆為自然也。」此大還丹妙用,其實一也。上古有水銀一味,而獨不成丹者,蓋有龍而無虎。不如是,又何假四象、五行?亦何求於陰陽、男女哉?是以必有不因於物,亦不因於人,而往往任其大道自化者矣。《上經》豈不雲「賢者能特行,不肖與母俱」?夫與母俱乃知,豈非自然之正也?如紀綱八石,本乎二物;龍虎一體,而開三條。審乎二物,易乎一源,可知至元也。所以千舉萬敗者,其由不達三五與一之理。此非大道曲隱,由思慮之未至。《老子》所謂「能知一,萬事畢」,亦為此義也。世人徒知還丹可以度世,即不知度世之理,從何生焉,蓋餌日月精華故也。日月者,天生元女、地長黃男是也。虎者金也,龍者汞也,金汞相抱,得自然性。服食之者,豈不神哉?所以《典庭經》云:「日月精華救老殘,豈非二景之事乎?答曰:媾二景之暉者,其徒實繁;服五晨之霞者,數亦不少。然當此道、住世長生者鮮矣。至於餌一葯、服一丹、獲延駐長生者,目所見多矣。」由是論長生之術,必在保養服食,內外兼資,方始有望。若獨任一端,徒亦不免虛勞耳。 學者雲,鉛非鉛也,此恐昧甚者歟?且《上經》云:「真人至妙,若有若無,彷彿大淵,乍沈乍浮。」《中經》云:「真人潛深淵,浮游守規中。」此蓋銷鉛為水,暖汞投之,初入則寂爾無聲,火烈花浮,迥然獨異,此豈不以物處於太泉深淵者乎?若謂斯鉛非鉛者,又不可知也。或人為鼎正當有土者,是妄也。真鉛者,火鉛是也。夫水位北方,卦主坎,坎主六戊,戊即土也。火位南方,卦主離,離主六已,已亦土也。真人之意,惟以戊已之氣而為土,非以土地而為土也,此坎戊月精、離已日光之義也。《經》豈不云乎?「人所稟軀,元精布,因氣托初,陰陽為度。」夫作丹者,亦以法象人也。稟父母四氣,以立為形,魂魄隨起,乃有精神矣。然即父母之體,豈中有土乎?是知一陰一陽而為水火,火以水為夫,水以火為妻,其道自成於戊已。夫萬物莫不終始於土,功用莫逃於水火陰陽。若謂土者五行之數,列在鼎中,則龍為木精,鼎中何能無杞梓之屬?其道甚明,知之者鮮矣。夫金能生水,水亦能生金。水生金者,則鉛中出黃芽,是其性也。《五金訣》云:「鉛能制汞,汞能伏金,金汞成形,故名制伏。」此一理也。夫木能生火、火亦能生木者,則丹砂中出汞,亦是其性。所謂木者,木受太陽之氣,化為流珠。太陽者日也,日出於東,東者木位;太陰者月也,月出於西,西者金位。故還丹以元象為準。日月之符,在乎晦朔。會合刑德之氣,順乎卯酉,出入乾坤,徘徊子午,以天地為雌雄,以陰陽為父母。故左名為龍,右名為虎。《經》曰:「汞日為流珠,青龍與之俱。」理在於此。有淺見之士,或以水銀和山澤銀合於器中燒,呼為樹子。始即二物相抱,後乃銀汞異處。或經一年至二年,鉛母既成赤粉,其中伏火功深則十存四五,效淺者十有二三。服之者不聞益人,亦往往反損,蓋緣五行之氣不足,法象之理有乖。或有曰鉛從銀生,定以鉛精合汞,名曰龍虎。殊不知黃芽雖出於鉛,實非鉛也。以非鉛為葯,而為正矣。故云「黃芽不是鉛,不離鉛中作」,是也。故為龍虎者,必先以黃芽為正也。《經》雲「終始自相因」,此謂制汞以類,合類故名,於終始相因之義也。夫父之制子、子之制孫者,人倫之正也;火性銷金、金伐木榮者,還丹之感也。又有術士或以《龍虎歌》云:「陰在上,陽下奔,首尾武,中間文。」但常在爐上,置水一甌,出五符經語。此要言也。夫還丹起於陽生、終於陰極者,陽伏於下,陰在於上。假令雖有生者,必待陰衰之後、水旺之時也。向者自復觀卦彌歷十月,鉛黃既謝,丹道將成,子生母胞,不相涉入,陽消陰息,金勝水衰,魂魄相安,剛柔合體,然後設陰爐於上,張炎火於下。《經》所謂「舉水以激火,奄然滅光明」,又雲「水盛坎侵陽,火衰離晝昏;陰陽相飲食,交感道自然」,斯乃順時合宜、與氣相得之理也。真人意者以金丹久為火化,形氣乾虛,欲使受其陰津,以潤肌骨,蓋妙盡於此矣。嘗見天下好道者,財竭不知貧,力盡不知困,深可哀也。莫不以鉛黃花與水銀相和燒之,謂之紫粉。或以硃砂、雄黃、水銀、硫黃、曾青、空青及諸礬、母等,同合和蒸煉煮而服之。或以諸礬、新碌諸灰結水銀,名為紅銀,化為粉屑以服之。凡此眾類,製作多門。若修鍊如法,形氣不散,尚可愈人之疾,亦別無所益。若散失精華,空有滓惡,但能稍熱,更無所堪。或用藥汁以煮硫黃,澄濾以研成玉粉;或用硫黃以染銅葉,研煉而成赤丹煮之。此於諸術之中,最為凡淺。至於砒霜以化銅鐵縮錫,此蓋為饑寒之徒,非道者所處也。然得妙者,亦百無一矣。世有不知道也,謂五金是金銀銅鐵錫也,八石是雄硫砒礬膽曾青磁也。殊不知子午以成三,戊已自為五,是以八石之名,得陰陽之數,此還丹之道備矣。所以前輩道流云:「不用二青及四黃,河車自有五神光。」《經》云:「九還七返,八歸六居。」此義隱,非久通元者,莫得論焉。世人多將黑鉛化為黃粉,即牛糞汁或曲糟之類,和其鉛粉,同溲團燒之,鉛汁流下,如此九度,謂之九煉鉛精。天下學者皆以此為「九還七返」,是鉛精丹砂,又不知「八歸六居」,復是何物?夫金生數四成數九,木生數三成數八,火生數二成數七。此三者皆本生之氣相合,故名返還。六居者,水生數一成數六。金本生水,水不得與金合居,然自謂之六居。天地左轉,日月右行。俯而視之,則金能生水,木能生火;仰而觀之,水返生金,火返生木。子當右轉,午乃東旋,卯酉界隔,主定二名,此之謂也。故知天道不隱,人自迷之。今謂此書為「日月元樞」者,亦取此也。蓋世上學者,茫茫漠漠,竟馳於金石,即無消息之見,復無明師可道,則利在於黃白之術,得不妄動,動則終敗也。夫修還丹者,有十難焉:一精神不惑,二財力不足,三藥物不正,四分兩不同,五修鍊非法,六陳布乖度,七火候愆期,八徒侶不端,九誠心懈怠,十成而不秘。有此十者,一有所虧,所失者大,而況不成有全虧者乎?所以學而得者,萬無一矣。至於經年曆歲,守爐看火,屏息營運,休廢生業,前期未卜,內懷疑忄吳,久勤則力屈,甚貴則生怨,中道而上者,謂之難類也,豈容易哉?自非捐俗求仙,越世高跡,稟性精一,盡於名利者,安可造次議久視之要?臣不揆庸愚,好道學仙,久覽《參同契》,不因其師,苦患乏財力,不能早修也。又恐荏苒過時,使後學者久困迷途,枉費資產,雖不盡露真詮,而亦頗聞元要。夫以和璞為石,荊國之眾也;謂為玉者,天下皆是也。又不知所謂焉,和璞焉,悠悠然莫知所問,惟候感通,以望神仙之教也。見《全唐文》[url]http://bbs4.xilu.com/cgi-bin/bbs/view?forum=wave99&message=11134[/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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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知古的《日月玄樞論》 開啟對《周易參同契》研究新風的是隋代蘇元朗,繼踵而起的是劉知古,當然,在劉知古之前的李淳風、袁天綱、王勃、王遠知等,也曾經有易學著作。由於他們的著作散佚殆盡,因而已不能知悉其是否對《周易參同契》有所評論。真正使《周易參同契》走向內丹思想方向的則劉知古的《日月玄樞論》,這部作品進一步確定了蘇元朗的「歸神丹於心煉」的內丹思想。 劉知古的傳記除載於《歷代真仙體道通鑒》之外,《三洞群仙錄》為節錄本,但其最早的出處應是《道門通教必用集》。《必用集》成書於南宋,資料來源當為前代的文獻。 劉知古,字先玄,沛人,中山靖王遠孫。上世官臨邛,遂家焉。母吳氏,感異夢而生。明慧秀正,不喜名利,惟事於道。出家,隸太清觀,受三洞經籙。至於八公寶章,三洞寶籙,丹經脈訣之旨,出生入死之道,罔不洞曉。宗召問道業,稱旨,特加崇錫。後還山。開元中,複召為民蠲疫,真人視色代脈,布氣除屙,民賴以安,十有八九。上寵錫,不受,乞歸蜀。 以居第為大千秋觀,上親書額,李邕文其碑。後因天長節,改為天長觀。復議別營修,或(當作忽)有客至,授以黃白術,雖飛薨連構,頗極壯麗,所費萬計,未始資於人。工畢,客複至,約於東陽伏牛山。既至其下,有古觀葺而居之。行三奔九道之要十年,忽室中有光,為丹芝一莖,扣之,作金石聲。忽夢神人謂曰,後山滴泉之下,石中有金魚,跨之可以 升天矣。非此芝,扣石不可致。後訪之,以芝扣石,如風雷之震,巨石迸裂,得金魚。長三尺許,乘空飛騰,雲霧旋擁而去。 真人嘗為母薦福,置九幽燈,金籙白簡,式至今遵用。幽冥利益,詎可量豈?又有《日月玄樞》、《指迷歌》行於世。聖宋宣和中,改為仙隱觀,在成都北城內。《歷代真仙體道通鑒》有多處不同於本傳,其一是給出了知古為靖王十二世孫,其二稱曾祖英以下皆為顯宦,其三記載知古少年事較詳,其四明確指出知古在高宗龍朔中出家,其五言宗贊詞為本傳所無,其六天寶十九年詔知古兼內史,其七述知古兄因好儒弟好釋,設三教像為張說讚歎並為《三教銘》,其八所述得神人相助事更曲折而富戲劇。由此來看,這兩者都是同一來源,惟不稱知古曾為綿州昌明縣令,則知《道樞》(卷二十六)所言為傳聞。 由上述記載可知,劉知古生於世宦家庭,不僅精通醫術,有「視色代脈」之能,且擅外丹黃白術,而齋醮科儀才是他為皇室敬重的真正原因,非僅以內丹知名於世。但他的師承卻不明了,無師自通恐不可能,大概師輩名聲不顯,遂使後人神乎其技。知古知遇於高宗、宗及玄宗三朝,推究其生卒年,若龍朔中(661-663)出家時為十五至二十歲之間,則當生於太宗貞觀末年,至開元十九年(731)已八十餘,其後在伏牛山又修道十年,則已逾九十,故其卒年大致可知在天寶初期(742-745),或其有百歲之壽。 歷史發展的實際情況與史料所載大相徑廷,使知古千載留名是《日月玄樞論》這部包含了內丹學思想的重要作品,這不禁使我們懷疑古人記錄的真實性。當然,換一角度來看待這一問題,也許不象我們想的那樣嚴重,曾有過這樣一個人,且的確是他寫了《日月玄樞論》,生活在大唐王朝最興旺發達的時期,可能已足夠了。 (1)《日月玄樞論》的結構 《日月玄樞論》(包括《進日月玄樞論表》)全文不足四千字,但討論了十分豐富的問題。從其行文可看出分為四大部分,第一說明神仙之道在於還丹而非別的東西。第二辨析《周易參同契》的傳授及思想主題。第三,重點解釋《周易參同契》的主要概念術語的含義,由此確定《周易參同契》所言者乃神氣相依的內丹修煉。最後指出《日月玄樞論》本《周易參同契》立論,而對外丹修煉的處境和不足提出批評。 劉知古並不絕對排斥外丹,他所反對的是把《周易參同契》以外丹來解釋。他認為,《參同契》三卷只有同一主題,為多的符號概念,無非是在不同的方面,對鼎爐、藥物、火候予以多層次的剖析。所以他說,「此經篇章雖異,旨趣皆同。莫不以乾坤為鼎,天地之道成焉;坎離為藥,南北之位分焉;龍虎為名,東西之界列焉;若論火候,定生成,莫不循卦節應鍾律,消息合刑賞」。鼎爐、藥物與火候為內丹學的基本結構模型,它對應於人體的內在生理系統與功能,如果僅是對人的生理結構與功能進行論述,這是醫學而非道教的修煉,如果局限於如何修,這是技術性的工作而非理論闡釋。因此,劉知古將《周易參同契》定位於一種形上的探討,後人的其他議論皆脫離了這一宗旨。「夫《參同契》者,參考三才之理,敘其符契而已,非為因三卷而得參同也。所以《五相類》者,蓋論還丹之道,與五行之理相類也。所以本經雲,參考三才,又雲,推演五行。即此所見設題之本旨也」。這就是說,天地人三才具有存在的一致性,而內丹修煉又與金木水火土五行的相互生克關係相類比。正因為本體意義的統一,才可說人體小宇宙與天地大宇宙是對應的存在。而還丹之道類似於五行間的生克,這是還丹具有現實操作性的前提條件。相符與相類,構成了內丹修煉的邏輯基礎。正因為是相符與相類的關系,所以不能拘執固定於爻象,原則的確定性與操作的靈活性統一於《周易參同契》的各個方面。 劉知古通過《日月玄論》將《周易參同契》的思想,概括為形上的三才相符之理與形下的五行相類兩個相互依存的層次,從而溝通了以往道教理論與實踐互不統屬的缺陷。就此意義而言,劉知古在一定程度上,較重玄學及當時其他道教理論家,具有更強烈的改革道教思想的意識。 (2)概念釋義 龍虎在內丹學中為基本概念之一,但關於這一對概念的錯誤認識亦數不勝數。劉知古指出,龍為日,為流珠,虎為月,為黃芽。這兩者不是對立的存在,因為「此二物者,日月精氣,鹹有變化之理」,因此可以相互轉化。日月的精華具有本質的一致,當這兩者發生轉化時,是指「變丹砂為水銀,自陽返陰也。水銀複為丹砂,自陰返陽也。故流珠丹亦名火青丹。變黑鉛為黃丹,自陰返陽也。化黃丹為黑鉛,自陽返陰也。二物謂之陰,倏然而為陽矣。謂之陽,忽然而成陰矣。互為夫婦,更為父母。此蓋陰陽感激而成,雖聖賢莫測所以」。 《周易參同契》同一對概念有諸多的異名,劉知古認為,龍虎為日月,為夫婦,為父母,為母子,為陰陽,關健看其在居於何種時空關係下。作為對立的統一體,來本源上說,日月是天地精華的體現者,「日月者,天生玄女,地長黃男是也。虎者金也,龍者汞也,金汞相抱,得自然性,服食之者,豈不神哉?」故而龍虎之象徵意義僅是取其變化與躁烈的性質,實質上是陰陽之氣,但此陰陽之氣因所處環境不同,相互之間發生轉化。變化的機理和條件,是因為「人所稟軀,元精雲布,因氣托初,陰陽為度」。有了人的存在,所以「魂魄隨起,乃有精神矣」。且「一陰一陽而為水火,火以水為夫,水以火為妻,其道自成於戊已。夫萬物莫不終始於土,功用莫逃於水火陰陽」。何以說「其道成於戊已」,源自傳統的五行學說。「夫水位北方,卦主坎,坎主六戊,戊即土也。火位南方,卦主離,離主六已,已亦土也。真人之意,惟以戊已之氣而為土,非以土地而為土也。此坎戊月精離已日光之義也」。即是四、九、二與三、五、七以及八、一、六三組數位,與巽、離、坤、震、中宮、兌、艮、坎、乾匹配,因為離屬南,所以為火,喻日,坎屬北方,所以為水,喻月,而中宮為土,生化始於坎一,依次運行於坤二、震三、巽四、中五、乾六、兌七、艮八,終於離九。這一運行又與干支結合,從而賦予了宇宙生化的具體時空意義。一般而言,一即太一或太乙,漢代人以為它是陰陽的總和,金木水火土五行是陰陽分化的具體表現形式,而五行間的相互生克關係取決於陰陽的消長,漢代人又牽強地與之同人體的五臟六腑對應起來,這樣就把宇宙生化與人體的氣息消長理解為同一的結構。所謂的「萬物莫不終始於土,功用莫逃於水火陰陽」,正是對此的概括總結。 當然,因為煉丹的需要,特別是《周易參同契》本身的龍虎鉛汞的概念的運用,決定了在以這一對概念表達反應的過程時基本框架,其中龍虎是屬性,而鉛汞為實體,結丹就在於對鉛汞的制伏和調控。「夫金能生水,水亦能生金,水能生金者,則鉛中出黃芽,是其性也」。當說金能生水時是指順化,而水能生金則是逆返,能夠順逆相應,源自其固有的性質。劉知古引《五金訣》加以說明,「鉛能制汞,汞能伏金,金汞成形,故名制伏。此一理也」。伏有多種含義,張覺人指出,為品形成為伏,又指對某物的制伏,還指加熱的一次或幾次的過程。此處伏即制伏之意。鉛汞是對丹砂的提煉,其機制是,「夫木能生火,火亦能生木者,則丹砂中出汞,亦是其性。所謂木者,木受太陽之氣,化為流珠,太陽者日也。日出於東,東者木位。太陰者月也,月出於西,西者金位。故還丹以元象為準,日月之符,在乎晦朔。會合刑德之氣,順乎卯酉。出入乾坤,徘徊子午。以天地為雌雄,以陰陽為父母。故左名為龍,右名為虎。經曰,汞日為流珠,青龍與之俱。理在於此」。結構與功能二者不可分割,但最根本的還是「以天地為雌雄,以陰陽為父母」這一句話。易學中的金木水火土都不是實指,故日為陽,為木,為東,為左,為丹砂而可出汞,月為陰,為金,為西,為黑鉛而可化為黃芽。還丹法象天地,變化的週期與日月的晦明相同,德為生長,刑為減退,進退又與一日的陰陽消長協調,方位為乾坤,進退的時間在子午。而左右龍虎則又指陰陽之氣消長時的不同表現,這也即雌雄的不同。 夫妻父子在還丹中也有確定的意義。夫妻指陰陽水火鉛汞的相互依賴,而父子言其決定與被決定的作用。劉知古辨明瞭社會中對鉛汞轉化的誤解,他認為,「黃芽雖出於鉛,實非鉛也。以非鉛為藥,而為正矣」。只有這樣,才是經文「黃芽不是鉛,不離鉛中作」的真實所指。明白了這一點然後才可理解龍虎究竟為何,龍虎其實就是經文中所說的「終始自相因」,具體地說,「此謂制汞以類,合類故名,於終始相因之義也」,意謂不存在孤立的純陰純陽狀態。 由於生化在沒有達到臨界點時不會發生轉化,其關係處於相對穩定的環節,父子就是指居於主導地位的一方對於居於服從地位的一方的控制作用,故言「人倫之正也」。亦猶「火性銷金,金伐木榮者,還丹之感也」。相類相感在丹道理論中,從來不可能脫離,必須同時存在。 (3)火候正惑 火候的重要是不言自明的。劉知古認為,「若論火候,定生成,莫不循卦節應鍾律,消息合刑賞。故黃鍾氣至,即陽生於複,漸曆臨泰,至巳而陽爻數終。蕤賓氣至,即陰生於姤,漸曆遯否,至亥而陰爻數窮,如迴圈未始有極期。六合三才,四時五行之理備矣」。黃鍾為古十二音律之一,聲音最宏亮,而仲冬氣至,則黃鍾之律應。因此,所謂黃鍾氣至是指仲冬時節,陰達極盛而陽衰退,但陽沒有徹底消亡。以卦象示為複,陰在陽上,陰五陽一,即一陽來複之意。臨卦則陰四陽二,陽氣漸長,泰則陰三陽三,處於最穩定的平衡階段,至巳陰消而陽達極盛,所以說「陽爻數終」。以下則正與之相反,宇宙的運行就是這樣無窮無盡。火候法象的正是宇宙的循環往復的陰陽消長,正如宇宙的洪爐陶冶萬物一樣。劉知古不絕對排斥外丹,而強調「論長生之術,必在保養服食,內外兼資,方始有望。若獨任一端,徒亦不免虛勞耳」。這種認識,是唐代較為普遍的觀點。因此,火候之論,是兼內外而言的。但兩者不是並列的存在,內丹修煉地位更突出。劉知古明確指出,「夫鼎者所以鼎其鼎也,藥者所以藥其藥也,豈容非類哉」!既然鼎藥一源,則明藥不在鼎外,所謂鼎藥亦即陰陽之氣,因為人體乃陰陽之氣的凝聚,是相類原則的表現之一。而還丹是煉陽銷陰的過程,「夫還丹起於陽生,終於陰極者,陽伏於下,陰在於上。假令有所生者,必待陰衰之後,水旺之時也。向者自複觀卦彌曆十月,鉛黃既謝,丹道將成。子生母胞,不相涉入。陽消陰息,金勝水衰。魂魄相安,剛柔合體。然後設陰爐於上,張炎火於下」。陰衰水旺是其中的關鍵,水旺表明火候正足,從力量對比看是陰衰。經過十月的冶煉,合丹將成。在這一時期,尚須促成其轉化,實現金丹的最終成功。 在經文中,已指明了這一點。「舉水以激火,奄然滅光明」。又說,「陰陽相飲食,交感道自然」。劉知古評價雲,「斯乃順時合宜,與氣相得之理也」。其真實含義是,「以金丹久為火化,形氣乾虛,欲使受其陰津,以潤肌骨。蓋妙盡於此矣」。據此,劉知古批評了種種社會上流行的煉製外丹的方法,並加以總結說,「世有不知道者,謂五金是金銀銅鐵錫也,八石是雄硫砒膽會青磁也。殊不知子午以成三,戊巳自為五,是以八石之名,得陰陽之數,此還丹之道備矣。所以前輩道流雲,不用二青及四黃,河車自有五神光。經雲九還七返,八歸六居。此義隱,非久通玄者,莫得論焉」。誤解總是同無知相聯繫的,劉知古批判了世俗的荒唐可笑,具體指明了「八歸六居」的含義。 劉知古指出,「夫金生數四成數九,木生數二成數七,此三者皆本生之氣相合,故名返還六居者,水生數一成數六,金本生水,水不得與金合居,然自謂之六居。天地左轉,日月右行,俯而視之,則金能生水,木能生火。仰而觀之,水返生金,火返生木,子當右轉,午乃東旋,卯酉界隔,主定二名,此之謂也。故知天道不隱,人自迷之。今謂《日月玄樞》者,亦取此也。蓋世上學者,茫茫漠漠,竟馳於金石,即無消息之見,複無明師可道,則利在於黃白之術,得不妄動,動則終敗也」。火候之論在內丹學中是具體的規定,與有關理論原則的論述,同還丹的過程是同一的存在,《周易參同契》的隱語的運用,有其苦衷。既不得不使之能夠流傳,又不能洩露天機,如果明白了隱語的真實所指,一切將真相大白。上述的隱語依然不出九宮的範圍,是五行生剋順逆的又一種表達,天地左轉是指天地的運行以順時針方向轉動,日月右行是指日月從東方升起,在西方落下,從天地的運轉看,依次為金水木火,因其為順行,所以是相生的關係。換一角度觀察則為水金火木的順序,這種順逆分隔的界限以子午兩個時段為標志,表示陰陽二者的消長,以卯酉來揭示相互轉化的具體期限,法象天地就是通過這種對天道的依存加以實現,這就是修煉的實質所在。 在《進日月玄樞論表》中,劉知古自稱,「臣自幼年,與道合虛,情性守一,頗曆歲月。至於留心藥物,向此二紀,意謂無出《周易參同契》。但能尋究此書,即自見其道」。對於《周易參同契》的成就給予了極高的評價,「且道之至秘者,莫過還丹,還丹之近驗者,必先龍虎,龍虎所自出者,莫若《參同契》」。故而他著《日月玄樞論》一卷,「雖不盡露真詮,而亦頗聞玄要」,使《參同契》的真理性認識為更多的人瞭解。《日月玄樞論》在內丹學的發展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由於簡化了《周易參同契》的概念體系,使其藥物、鼎爐、火候突出出來,並使煉丹所依據的陰陽五行學說,實踐與理論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可以說,《日月玄樞論》是內丹學成立的重要標誌之一。《日月玄樞論》的不足也是顯而易見的。以成熟的內丹學來衡量對照,在《日月玄樞論》中,沒有對丹田的論述,也沒有內丹學中最基本的要素精氣神的任何說明,其丹道學說尚不足以指導修煉者的實際操作,有關的數量關係沒有確定,反映了內丹學的初期的真實狀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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