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拳的「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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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蔚昌

一談到「悟」，似乎是說，需要「悟的對象，不是一般事物，非有「悟」，難以參透，就像一道無形的門檻，跨越不過，就不能入室登堂。

太極拳的「悟」，就具有這種性質，且其難度更大。正如楊式太極拳一代宗師楊澄甫云：「非若歐西之田徑賽等技，一說即明，略示便會，無精深玄妙之研究也。」（楊澄甫《太極拳體用全書》）。

太極拳，據筆者多年習練體會，確實屬於「精深玄妙之研究」,且「精深」之至，其「玄妙」難以言喻。可以說，太極拳是一門獨特的學問，它的理法不同於一般拳術，是非常不好理解的。

太極拳是融「內功、氣功、柔功、靜功」為一體的功夫，是內家拳。既是內家拳，內里的東西無形無象，看不見，摸不著那就必須在習練實踐中用心去體「悟」，別無他法。據筆者的體會，可以說是「三分拳架，七分悟」，離開「悟」，成不了太極。吾師李雅軒先生特彆強調「悟」，說：「太極，是聰明人練的拳！」「要打出意思來！」「意思」,說的就是內里的東西。

「悟」，悟什麼？前面說過，太極屬「精深玄妙之研究」，就是要往「精深玄妙」里悟。首先，要密切注意內里的感應，內里有了感覺，有了反應，說明內里的東西出現了；否則，就沒有。舉例子來講，要做到「氣沉丹田」，得有一個前提條件——「開胸開背」（含胸拔背）。胸和背都開了，氣才能夠到達丹田。氣到達丹田的感覺是發熱，熱度充分了，近似燒灼，但很舒服，這時，就向後彌散，再及兩旁，形成胯氣圈。內氣是隨著它的運行路線運行的，要注意去體會。內里的感覺充分了，外在形體動作也相應規範了。此處，仍以「氣沉丹田」來講。「氣沉丹田」，屬於氣的「沉呼」，有呼，就有吸，與「沉呼」相對應的是「起吸」。「沉呼」時，頂勁不失；「起吸」時，沉勁不丟。這樣，身軀就有種上下對拔對拉的伸展感，此時此際，「胸開背開」「頂勁沉氣」，有沉有頂，都達到充分境地，外在形體顯得中正直豎，就有了太極的意味了。這就叫做「內外相合」或「身心相合」。內里沒有感覺，說明外在形體動作就不規範。二者是相一致的。這種一致，取決於內里，所以，太極主張「神宜內斂」。對「神宜內斂」，吾師李雅軒先生有個通俗形象的提法，叫「反聽觀內」。

太極「悟」，大有「倒吃甘蔗，漸人佳境」味道。隨著開頭的感覺，逐漸充分，逐漸深人，越往後越感受到玄妙、神奇，美不勝收，妙不可言。

（原載《中華武術》2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