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年《傲骨賢妻》落幕，而我們終將成長為自己想要的樣子 | 極客公園

7 年，156 集，《傲骨賢妻》從一個耳光開始，用一個耳光結束。

故事開始於一場新聞發布會。Georgetown大學的法律系高材生 Alicia 畢業後放棄職場，自甘相夫教子，卻換來州檢察長丈夫Peter 的招妓醜聞，而她還要在 Peter 退職入獄的發布會上站在他的身邊表示支持。發布會結束後，Alicia 在酒店走廊里給了 Peter 一耳光，曾經把婚姻和家庭視作一切的她瞬間變得一無所有。

7年後的今天，作為州長的 Peter 再次面臨入獄，站在身邊的 Alicia 雖在法庭極力為他辯護，內心卻已經不再在乎。退職發布會結束後的酒店走廊里，她的律所合伙人 Daine 打了她一耳光，因為她為了贏得 Peter 的官司不顧 Daine 的感受堅持在證人席上質詢 Daine 的丈夫是否因為出軌而改變證詞。

故事的最後，兒女已經離家讀書的 Alicia 選擇了離婚，同時她也失去了愛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事業。7 年一個輪迴，現在的 Alicia 像 7 年前一樣，一無所有。

但她已經不再不知所措。Daine 的一記耳光下去，Alicia 卻是出奇的冷靜。抬起頭，整理好衣服，她沒有遲疑的、體面的推開門走了出去。是啊，即使什麼都沒了，但我們還有生活。生活最美妙的地方就在於，它總是能帶來新的希望。所以，王欣（反褲衩陣地）關於《傲骨賢妻》的那句評論我很喜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無論如何，請體面的活下去，去看到新的希望、愛新的人、做不完美但是完整的自己。」

有人說這部戲是一部「婚姻的箴言」、也有人說這是「女權主義的吶喊」，但最打動我的還是編劇寫這部戲的初衷：這部戲徹頭徹尾都是關於「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回到職場的 Alicia 從 associate 開始做起，面對的都是比她小十幾歲的同事。聰明、勤奮、外加 Peter 政客身份的加持，與她朝夕相處且同樣優秀的搭檔 Cary 在這個唯一職位的競爭中落敗，離開律所。如果說那時的 Alicia 內心還有一絲愧疚，後來的她日漸變得尖銳、老辣、鋒芒畢露、不留情面。

她在得到律所合伙人位置後卻決定和 Cary 自立門戶，並帶走了手裡的大部分客戶，跟老東家徹底鬧翻，也失去一生摯愛；為了競選州檢察長（對，就是 Peter 曾經的職位）又狠心放棄了這家自己一手建立的律所；贏得選舉後幾天就牽扯進競選舞弊醜聞，雖被迫辭職但仍然在黨內鬥爭中爭取到最後一刻；失去名譽後從頭開始，再次創辦一家新律所；最終她回到了老東家，當上了冠名合伙人，但代價是擠走了 Cary，她一直以來的好朋友。

這並不是一部雞湯劇。Alicia 的經歷無不在說著一件事：這世界上沒有不變的陣營，只有永恆的利益，也並不是勤奮努力就可以獲得成功。但 Alicia 仍然選擇成為複雜生活的「操控者」，哪怕會傷害到別人。這整部劇就是她擺脫外界賦予她的「聖人 Alicia」光環，一步步成為真實自我的過程。這個真實的自我或許自私、或許不夠善良、不夠討人喜歡，但她逐漸找到了掌控自己人生的節奏和方法。作為旁觀者，我會為 Alicia 的每一次改變高興。

想想劇集的開頭，髮型和穿著都老氣橫秋的 Alicia 站在 Peter 身邊，暗淡至極，沒有一絲一毫的自信和光彩。她完全崩潰、酗酒度日。但七季結束，她從一個茫然無措的家庭主婦變成了頂級律師，甚至是擁有一定政治資本的政客。從某個角度來說，這是一種授權，賦予了Alicia掌控自己命運的權利。但與此同時，也改變了她。諷刺的是，當她終於決定離開 Peter 時，她發現自己竟變成了Peter 的樣子。就如同《志明與春嬌》里那句，「愛過一個人，最終發現自己變成了他。」

可以說，這部劇里沒有道德審判，它僅僅是一次關於「自我發現」和「自我實現」的探索。編劇 King 夫婦在劇終後給觀眾的一封信里寫道：「在我們看來，Alicia這個角色的核心就是轉變。她在每一季都會做出一些在上一季的時候不可能做出的選擇。在這 7 年當中，她變得愈發強硬、更加有權力，也更加姦猾。當然，我們喜歡這樣的Alicia。她做的每個決定在當時都是合情合理的，我們每一次都原諒她，也為她高興。甚至在大結局中，她的決定傷害到Diane，也是出於母親對孩子的保護，不想讓女兒 Grace 重蹈自己的覆轍，為了支持 Peter而放棄學業。」

不僅僅是對人物，編輯對劇中出現的很多話題都保持著「不做評判，只做陳述」的態度。在上百個訴訟案件中，我們可以看到關於禁槍、墮胎、同性戀、種族歧視、殺妻等諸多有爭議話題的討論。雖然整部劇以民主黨作為大背景，但編輯通過角色和劇情設計同樣展現出了保守的共和黨派的觀點，從而讓觀眾做出自己的判斷。當然，這部劇里還有很多有意思的科技案件，比如比特幣、3D列印、無人機、信息安全與隱私等，編劇想表達的或許也是社會和法律制度在面對變革時應該做出調整。

在 Alicia 自我救贖的過程中有背叛的丈夫、背叛的朋友、煩人的婆婆、不靠譜的媽媽、叛逆的孩子，有生活中無窮無盡的瑣碎和棘手，但還有一樣特別美好的東西——愛。

Will 和 Alicia 的故事一定是這部劇里最戲劇化的部分。曾經大學時代的追求者，如今的上司，Will 是一個與 Peter 完全不同的人。他是一個浪漫主義者，不拘泥於規矩，聰明沉穩，卻又時常表現出孩子氣。他的出現和靠近，幫 Alicia 快速找到了職場的位置，更拯救了她的自信。

整整第三季，Alicia 都沉浸在與 Will 的關係中，並且之後一直斷斷續續的持續著。如果說 Alicia 在與 Peter 的婚姻中完全迷失了，那麼在與 Will 的相處中，她找到了自己。那種感覺就是，在無數次自我懷疑之後，終於看到一絲亮光的出口，儘管有著反覆的猶豫和權衡，卻仍然忍不住摸著亮光前行，那是一場願意搭上自己事業、名譽、家庭和一生驕傲的冒險。

但 Will 的愛對於 Alicia 來說，還不是徹底的拯救。在兩人斷斷續續的關係中，Alicia 還回到過 Peter 身邊，這段三角關係也成為對政治、生活、事業、婚姻、愛情最複雜、最現實的一種展現。直到 Will 在法庭上中槍意外死去的時候，才真正喚醒了 Alicia。

編劇也曾說過，Will 和 Alicia 的關係一直是一個悲劇，「錯誤時間」的悲劇，而這個悲劇需要一個戲劇化的轉折點，讓 Alicia 在這個悲劇中真正看清自己，從而轉入新的生活方向。確實，從那之後，她開始真正認清自己和 Peter 之間的婚姻之所以還維持著不過是政治上的相互需要。所以，當她後來預見 Jason 時，她選擇了和 Peter 離婚，放手一搏。

當然，結局並不美好，Alicia 沒有得到愛情。如編劇所說：「Alicia的故事蘊藏著悲劇，結局應該會讓人很傷心。但我們認為角色們不應該逃避悲劇。我們也曾遲疑，想要Alicia最後追上那個男人（Jason），最後一刻在機場或車站抱住他、留下他。但這樣是不真實的，如今的 Alicia 已經不是那樣的人。最終，Alicia 的故事並不是要和誰在一起，而是要成為怎樣的人。」

7 年一部劇，它帶給我的感受更像是一段真切的生活。一個角色在這 7 年之中不斷蛻變，而作為觀眾，也實實在在地跟每個鮮活的角色一起生活了7 年，這種體驗要比花一個周末匆匆讀完一本小說豐滿得多。最後，把《傲骨賢妻》強烈推薦給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