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中的迷人湯唯，原型竟是中日混血美女，民國真正的名媛，她的故事比電影更讓人心痛

來自十點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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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十點君

2007年，電影《色戒》上映。導演李安說，這個故事在他心裡徘徊了好多年，終於拍出來了。

這是張愛玲的小說里，他最喜歡的一篇；而電影，也是他的用情最深的一部。拍的過程中，自己就像被「附身」了一樣。

《色戒》工作照

我是先看了電影才去看小說的。

小說很短，只有二十八頁，張愛玲卻付出了近三十年的時間，反反覆復地修改、提煉。

她說：「這個小故事曾經使我震撼，因而甘心一遍遍改寫這麼多年，甚至於想起來只想到最初獲得材料的驚喜，與改寫的過程，一點都不覺得這其間三十年的時間過去了。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

《色戒》劇照

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一句話，隱秘地坦露了張愛玲的愛情觀，也解釋了王佳芝的背叛。

可其實，王佳芝的原型鄭蘋如在刺殺行動中雖然也失敗了，但她並未愛上漢奸，也沒有背叛組織。

她和那個時代許多熱血抗日誌士一樣，在風華正茂的年紀里為國獻身。其中許多人並沒有做出多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甚至沒能完成上級指派的任務，於是被歷史無情地忘卻了。

若沒有張愛玲的小說、李安的電影，鄭蘋如一樣會消失在時代的洪流里。

她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

鄭蘋如

鄭蘋如生於1918年，是個中日混血兒。

父親叫鄭鉞，是國民黨元老。博學多才，精通《易經》，早年留學日本法政大學，後追隨孫中山先生奔走革命，還曾擔任於右任的秘書。

母親木村華子是日本的大家閨秀，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嫁給鄭鉞後，改名為鄭華君。

鄭蘋如與母親

木村華子雖然是日本人，但極端反感日本的軍國主義，大力支持在日華人的反戰行動。上海淪陷的時候，有人問她：「現在日本和中國打仗，你怎麼看？」

她答：「我嫁的是中國人，姓中國姓，孩子也是中國姓，姓什麼，就是什麼地方的人，也是中國人。」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鄭蘋如不僅擁有良好的文化修養，且非常愛國。

讀初中的時候就開始畫板報、寫傳單，喊著要打倒日本人，還會把同學叫到家裡，一起給傷兵做衣服。

這時的她已經出落得十分可人，鵝蛋臉，水汪汪的媚眼，冰肌玉骨，巧笑倩兮。再加上她家境優越，父親曾任上海復旦大學的教授，後來還是上海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她就是妥妥的民國名媛。

鄭蘋如

名媛是民國時期最潮的范兒，不僅僅是一種身份象徵，還代表了高貴的氣質，優雅的生活品味，以及出眾的才情。

當時最火的雜誌《良友》畫報開創了中國刊物以摩登女郎的照片為封面的先河，一出現便受到了大眾的歡迎，熱銷海內外。坊間還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全世界有華人的地方就有《良友》畫報。」

因此，能登上《良友畫報》封面的女子，也會迅速成為上流圈子的焦點。胡蝶、陸小曼、宋美齡、阮玲玉、黃柳霜、楊秀瓊等都曾是封面女郎。

而鄭蘋如，亦是《良友》畫報的封面女郎之一。那是1937年7月，《良友》畫報的130期，也是中日戰爭全面爆發的時候。

鄭蘋如上《良友》畫報

熱血沸騰的鄭蘋如在同學聚會時慷慨激昂地發表抗日演講，當時中統頭目陳寶驊正好在會場，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封面女郎。

陳寶驊和陳立夫、陳果夫是堂兄弟關係，抗日戰爭時期，他以新生命書局總經理的身份在上海潛伏活動，消滅漢奸。

他上前與鄭蘋如聊天，發現這個水靈的姑娘不僅有顏值、有才華，且擁有進步思想，一心為國，和普通的漂亮女孩截然不同。

接著一調查，這姑娘家境殷實，還是半個日本人，精通日語。這簡直就是絕佳的間諜人選。

鄭蘋如

而事實證明，鄭蘋如確實是個優秀的情報員，她憑藉母親的關係，在上海日軍機關的上層交際圈中周璇，獲得了大量的高端機密。

陳寶驊看她表現不錯，決定讓她干一件大事——除掉大魔頭丁默邨。

這個丁默邨是個無惡不作的漢奸，在「76號魔窟」里殺害了無數的抗日誌士。外國記者稱他為「嬰兒見之都不敢出聲的恐怖主義者」，國人則稱其為「丁屠夫」。

丁默邨

他也是《色戒》電影中梁朝偉扮演的易先生。當然，丁默邨沒有梁朝偉那麼帥。年輕時倒也生得瀟洒，但後來因為殺人太多，變得面目可憎。

陳寶驊多次派人暗殺丁默邨，無果。

丁默邨太狡猾了，對各種暗殺手段了如指掌。他知道不少人盯著他，想把他滅了，所以心裡始終綳著一根弦。

他的車是防彈的，沒有特殊事在路上從不下車。

《色戒》劇照

跟任何人約了地點見面，不會超過半個小時。且常常殺你個出其不意，比如經常臨近見面的時間，通知你改見面的地點，防止有人事先部署好要害他。

出席宴會的時候，他總是喜歡站在牆角，避免他人背後偷襲。

更讓你想不到的事，他每晚都會把卧室的床鋪好，然後跑去廁所睡覺。

有一回，陳寶驊派人半夜暗殺丁默邨。中統特務對著丁默邨的床一陣掃射，卻毫無動靜，特務上前掀開被子一看，空的。此時，丁默邨突然從廁所衝出來，「呯呯呯」幾槍就殺害了中統特務。

但丁默邨有個弱點，就是好色。

《色戒》劇照

陳寶驊決定派鄭蘋如色誘丁默邨，然後殺了她。

啟用鄭蘋如，是再妙不過了。

一來，鄭蘋如是天生尤物，貌美如花。

二來，她母親是日本人，懂日語，容易獲得信任。

三來，丁默邨在當漢奸前，曾是鄭蘋如所讀中學的名譽校長，靠著這層師生關係去套近乎，也不會顯得唐突。

鄭蘋如

1939年初，中統游擊隊長熊劍東被汪偽特務逮捕，中統局一想，乾脆讓鄭蘋如去營救，順便勾搭丁默邨。

就這樣，鄭蘋如通過日本憲兵隊隊長藤野的介紹，與丁默邨會面。

她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千嬌百媚，老色鬼丁默邨一見自己還有這麼漂亮的女學生，一口就答應了美人的請求，把熊劍東給放了。然後抱著美人，醉倒在她的溫柔鄉里。

丁默邨也調查過鄭蘋如，知道她是半個日本人，就放心多了。再加上鄭蘋如的抗日記錄早就被中統局抹掉了，丁默邨默認眼前的小姑娘是因為貪圖權勢，才貼到他身上。

鄭蘋如開始和大魔頭「談戀愛」，據說兩個人幾個月里就約會了50次。

《色戒》劇照

一回，兩人約會完，已經是深夜，丁默邨送鄭蘋如回家，到鄭蘋如家門口，鄭蘋如故意撒嬌說：「我家沒人，你一起進去陪陪我嘛。」

丁默邨以自己還有事，拒絕了。一個老色鬼，居然能拒絕如此誘惑，究竟是他真的有事，還是堅決不沾任何危險呢？

那天，中統局已經在鄭蘋如家裡布好陣了，等著丁默邨一進屋，就殺了他。但事與願違。

鄭蘋如知道，丁默邨不會接受事先安排好的邀約，於是苦思冥想，打算設計一個天衣無縫的暗殺機會。

1939年12月21日，丁默邨帶著鄭蘋如參加一個飯局。飯局結束後，回程的路上，經過南京路，街道上呈現一片慶祝聖誕節的熱鬧氣氛。

鄭蘋如裝作心血來潮的樣子，對丁默邨說：「聖誕節都要到了，你也不送人家什麼禮物。」

丁默邨憐香惜玉地反問：「你想要什麼呀？」

「一件皮大衣吧。」

丁默邨一想，這種臨時起意的邀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再說買件衣服也花不了半小時，於是讓司機把車開到西伯利亞皮草行。

《色戒》劇照

接下來的情節和電影里的很相似。鄭蘋如假裝挑選皮大衣，丁默邨卻沒放鬆過，一邊摟著美人，一邊透過櫥窗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突然，他敏感地發現，有幾個小百姓，買報紙的、拉黃包車的，總是往店裡張望。他們不幹好自己活，往這裡盯幹嘛？完了！出事了！

他放開懷裡的鄭蘋如，淡定地叼了一根煙，借掏火之際抽出一疊鈔票，撒得滿地都是，轉而對鄭蘋如說：「你自己慢慢買吧，我先走了。」

他飛快地衝出店鋪，撲向車子。這速度太快，中統刺客還來不及反應，等他們開槍時，丁默邨早就進了防彈車了。

《色戒》劇照

行動再一次失敗。

鄭蘋如的身份曝光。

他們將鄭蘋如抓起來審訊，但鄭蘋如至始至終都沒有承認過自己是中統局的人，她說：「丁默邨與我相好後，又移情別戀，我心有不甘，於是花錢找人打他。」硬是說是一樁情案。

《色戒》劇照

儘管丁默邨知道鄭蘋如動機不純，但他太迷戀這個美少女了，並不像電影里演的那樣，果斷地把她送上絕路。

但丁默邨的老婆趙慧敏以及那一幫太太，沒一個想放過這個「狐狸精」，最終，鄭蘋如被年輕的軍官帶到一個荒郊野嶺槍決。

場景很凄美，她對年輕的軍官說：

「白日青天，紅顏薄命。你我有數日相聚之情，今若同去，亦不為晚。若君無意，則有死而已。唯勿槍擊我面，壞我容貌。」

你要帶我私奔，我就跟你走，你要沒這意思，那讓我死得美一些，不要打我的臉。

年輕的軍官看著眼前的妙齡女孩，雙手顫抖，他實在下不了手，把槍丟給了手下，咬咬牙喊了一聲：「開槍！」

「呯呯呯」，三槍之後，鄭蘋如香消玉殞。這一年她22歲，有家人，有男友，卻沒有未來了。

鄭蘋如

在鄭蘋如被拘禁的時候，丁默邨一夥找過鄭蘋如的父親鄭鉞，拿鄭蘋如的生命跟他交換條件：如果他答應做汪偽政府的法官，就把鄭蘋如給放了。

哪個父親不愛自己的女兒，女兒牽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但女兒是為國而死的，自己怎麼能叛國呢？

他果斷地拒絕，大病一場。

鄭蘋如的哥哥鄭海澄是空軍，也是愛國青年，駕機與日寇搏擊於長空。1944年1月，在保衛重慶的空戰中壯烈犧牲。

而鄭蘋如的男友王漢勛是哥哥鄭海澄的空軍戰友，他與鄭蘋如本已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

1939年春，王漢勛曾兩次寫信約鄭蘋如去香港結婚，但國難當頭，任務尚未完成，鄭蘋如只好一再推遲婚約。卻不料，這對戀人先後為國獻身。

《色戒》劇照

1944年8月，王漢勛在衡山執行軍事任務時犧牲。

鄭蘋如與王漢勛的信

高曉松在《曉說》里曾聊過中國的刺客，提起鄭蘋如時，他說，刺客有三種：

一種是職業刺客，像荊軻那樣的；一種是報仇刺客，比如施劍翹；還有一種是為了國家民族、為了理想去做刺客的，就是鄭蘋如這樣的。

這三種刺客，最後一種最崇高、最偉大。

美人很多，真女神太少。

《色戒》很美，但影視小說背後的真實故事，不應該被忘卻。

-背景音樂-

Alexandre Desplat 《Wong Chia Chi"s Theme》

張學友 《淹沒》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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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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