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昆丁和小李跪拜的吳宇森，差點把米高梅搞破產丨毒藥精選

他是香港英雄電影和暴力美學的開啟者，一部《英雄本色》確立了他的江湖地位；他也在好萊塢颳起大風，一部《變臉》口碑票房俱佳，達到電影生涯的最高峰；他曾奪得全美年度票房冠軍，也曾差點讓米高梅破產……

他就是國際名導吳宇森。《太平輪》觸礁淪陷之後，吳宇森再執導筒，翻拍經典電影《追捕》，目前正在日本緊張拍攝，張涵予與福山雅治分別出演中國律師杜秋與日本警探矢村，中國硬漢與日本男神的表現讓他讚不絕口，他也順帶把時下的「小鮮肉」現象批評了一通：「一些所謂小鮮肉，他們還是小朋友。」

1951年，5歲的吳宇森隨家人從廣州移居到香港，因為父親患上了肺病，一家人生活拮据。1953年，石硤尾木屋區發生大火，5萬多人無家可歸。港英政府興建公共屋村安置災民。這裡相當於貧民區，魚龍混雜，周圍有很多幫會的人。吳宇森經常被人欺負。多年以後，他說：

（那時的生活）和地獄沒有兩樣，要掙扎得很辛苦才能活下去。

吳宇森中學畢業後到台灣念藝術專科。1968年擔任劇情片《死節》的編劇，從而進入電影圈。1970年進入邵氏片場，成為張徹的學徒。張徹開創了現代武俠片的先河，也讓陽剛之氣取代了陰柔之美——以前，這些電影多以女俠為主，到了張徹這裡，男人又回到了第一線，腸穿肚爛，血染沙場，盡顯英雄本色。吳宇森吸收了張徹的精華——塑造英雄，雖然至今尚未拍過一部武俠片，但兩人的電影精神卻是相通的。他說：

我只是把張徹的刀劍換成了槍。

▲張徹（左）在第19屆金馬獎

1973年執導個人首部電影《過客》，但在拍攝完成後由於過分暴力而遭到禁映。兩年後，吳宇森對《過客》做了修改，並將其更名為《鐵漢柔情》，得以正式上映。而此片的武術指導就是當今香港影壇大哥成龍，當時兩人都是影壇小輩，所以沒產生什麼反響。1976年，吳宇森又在《少林門》力捧成龍，仍未成功。但他一直看好成龍。就連2009年4月23日，成龍說出「台灣香港太自由」的言論（後解釋為是指娛樂圈的自由出現混亂）。吳宇森也表示認同。他說：

娛樂圈一向有點亂，但也有很多好事，很多人努力創出佳績。

▲《少林門》中的成龍

1986年，吳宇森執導、徐克監製的槍戰片《英雄本色》，創造了香港票房紀錄（3300萬港幣），獲得第6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影片」和第23屆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導演」，也開啟了「英雄電影」模式。片中小馬哥和豪哥的關係，正是徐克和吳宇森的現實寫照，都在事業低谷的兩人相互提攜，也都在電影中有客串出鏡。小馬哥的這句台詞或能代表當時兩人的心境：

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不是想證明我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訴人家我失去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英雄本色》

《英雄本色》之後，吳宇森連續推出《喋血雙雄》（1989）、《縱橫四海》（1991）、《辣手神探》（1992）等多部英雄電影，影響了整整一代華人，「暴力美學」也成為其重要標籤。而事實上，在暴力這層外衣下，吳宇森著重描寫人物之間的情誼、人與時代關係，並借物抒情，寓情於物（如白鴿和教堂）。吳宇森多次表示對那個時代的懷念，就像《喋血雙雄》里的一句台詞說的那樣：

這個江湖已經不再適合我們了，我們都太念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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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雙雄》被稱為吳宇森平生最完美的作品。1999年，美國《時代周刊》將它列為亞洲十大影片之一。這部作品也是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和約翰尼·德普的最愛，他們說過，如果吳宇森重拍這部電影找他們當男主角，他們可以不收片酬；馬丁·西科塞斯對《喋血雙雄》佩服得五體投地；還接影響了美國導演昆汀·塔倫蒂諾、法國導演呂克·貝松、韓國導演朴贊郁等。這是媒體和受眾的評價，也成了吳宇森的追求：

完美的商業暴力片。

▲《喋血雙雄》

1993年，吳宇森毅然邁向好萊塢，到2006年回歸，拍攝了《斷箭》、《終極靶標》、《變臉》、《碟中諜2》、《風語者》等多部電影。有人說他的好萊塢之旅就像拋物線。而吳宇森的感慨是：

無論是拍攝方式還是製作技術，中國電影基本上趕上了好萊塢的水平，但在題材選擇和表達方式上還沒有在國際上產生共鳴。

在好萊塢，吳宇森票房口碑俱佳的是《變臉》（1997）。他在維持個人風格的同時，還融合了好萊塢主流電影元素，被認為是吳氏電影的最高峰。該片全球票房達到2.45億美金，並被《時代周刊》評選為「年度十大佳片」，吳宇森則憑該片獲得全美華裔藝術基金會金環獎和第24屆土星獎「最佳導演」。他說：

《變臉》是我在好萊塢唯一一部可以完全表現我個人風格的一個電影。

▲《變臉》

2000年，《碟中諜2》上映，它是吳宇森在好萊塢的票房紀錄，也是當年全美票房冠軍（5.45億美元）。但很多人說，《碟中諜2》拍的其實並不好，票房也不過是仰著阿湯哥的招牌和第一部的口碑。他說：

我一直不習慣好萊塢的制度，那裡有太多權力政治的運作，太多跟拍片不相干的人充斥在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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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臉》的成功讓吳宇森有了去拍攝自己想拍電影的資本。於是拍了《風語者》，推遲到2002年上映，這是米高梅有史以來投資最大的一部電影，製作費用高達1.2億美元，上映3周後票房居然還不及3300萬美元。米高梅差點破產，高層也引咎辭職。他說：

公司希望我把它拍成美國英雄電影，但我把它拍成了戰爭悲劇，每一個人都是戰爭的受害者，所以他們有點不滿意。

▲《風語者》

吳宇森與周潤發合作過的5部影片，包括《英雄本色》(1、2)、《喋血雙雄》、《縱橫四海》和《辣手神探》，2007年4月拍攝《赤壁》時，兩人決定再度攜手，但在開機第二天，因片酬問題，周提出辭演，後由梁朝偉接任。《赤壁》上下兩部分別於2008年7月和2009年1月上映，中國內地總票房達到5.8億。但其台詞實在「太雷人」：

曹操：沒想到我會輸給了一次風，也沒料到我會敗給了一杯茶！

周孔初次會面。周瑜：「這麼冷的天還扇扇子？」諸葛亮：「我需要時刻保持冷靜。」

曹操對著小喬畫像發獃，大臣上前道：「丞相，慾望過多，思夢過剩，也會引起頭風症。」曹操：「你難道沒聽說過，慾望使人年輕？」

曹操諷刺劉孫聯盟：「一個失敗的人和一個失意的人在一起，還能幹出什麼？」

孔明：什麼都略懂一點，生活更多彩一些！

▲《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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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吳宇森獲得第67屆威尼斯電影節「終身成就金獅獎」，成為首位獲得該獎項的華人導演。作為評委會主席的昆汀和徐克為吳宇森頒獎。愛搞怪的昆汀上台就喊：「我的至愛吳宇森！」昆汀看著港片長大，喜歡邵氏功夫片，也多次表示是吳宇森的忠實粉絲。而吳宇森卻在致詞的開頭特別感謝徐克：

我要感謝我的老友徐克，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我鼓勵，並讓我在最低潮的時候拍了《英雄本色》，從此改變我的一生。

2011年10月，吳宇森被確診為淋巴癌第3期。2012年1月去美國手術後，吳宇森又進行了6次化療，才把他從死神身邊拽了回來。這個時候，他本該安安靜靜呆在家裡，頤養天年，可他卻偏偏啟動了比《赤壁》難度更高的《太平輪》。人到七十古來稀，為什麼要找罪受？他說：

我不能帶著遺憾留開人世。這一次，至少我帶領年輕的團隊一起嘗試了中國電影未曾涉獵的空白地帶。

2014年首部上映的賀歲檔大片《太平輪》和2015年8月開映的《太平輪（下）》總共拿到6個億的票房。虧損據說高達3億。口碑更是一瀉千里。吳宇森付出了他入行42年以來最為慘痛的一次代價。故事背景為1949年兩百萬人潰退到台，太平輪與另一艘輪船相撞沉沒，千人罹難。對於《太平輪》的整體失敗，吳宇森認為投資方和發行方急功近利，對自己干擾太多，「我不贊成這部電影分上下部，也沒有意圖要把它變成3D電影」。他也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

每一個導演都希望能夠為國家拍出一部真正的史詩電影。但這部電影到現在還沒有出現，現在我做不到，也希望有另外一個導演能做到。

▲《太平輪》

2014年12月下旬，吳宇森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談到，內地電影的運作方式跟海外完全不一樣，比如受到放映時間的限制，做一些刪減，把故事本來的條理搞亂了；比如拍歷史劇，用不同模式拍就被說不對；比如專業性不足，只有商業的考量，有些電影投資人，希望今天投資明天就能有回報。他的結論是：

在中國內地拍電影比任何地方都複雜，比任何地方都失控，比任何地方都辛苦。

《喋血雙雄》中從教堂聖壇前飛過的白鴿；《變臉》中在聖歌伴奏下和子彈一齊飛翔的白鴿；《赤壁》中諸葛亮三次放飛白鴿；《終極靶標》里槍戰廠房裡的白鴿；《碟中碟2》在火光中飛出的白鴿；《太平輪》中在船頭「太平」二字的背景前閃翅撲騰的白鴿……每一次白鴿飛舞，都將有流血的不幸，「槍林彈雨中的白鴿」早已成為吳宇森電影的重要標籤。2015年7月，吳宇森透過微博與網友交流，表示合作過最多的演員是白鴿，網友問他：鴿子的出場費是多少？吳宇森幽默回答：

那得問它的經紀人。

▲《赤壁》

相比「暴力美學」，吳宇森更希望觀眾能看到他影片里的俠義和情義。他最欣賞的俠客是荊軻，明知不可為而為，有種悲壯的情懷，而他的人生信條也就是《荊軻刺秦王》中那條金句：

重然諾，輕死生。

吳宇森拍電影是個完美主義者。為了拍出精彩，他甚至多次自掏解決超預算部分。他說：

哪怕一杯茶，一朵花，一堆垃圾，我都要拍得美，最重要的，我要拍出人心的美。

2016年3月5日是吳宇森和牛春龍的「紅寶石婚」紀念日。40年前，兩人在洛杉磯公證結婚。吳宇森找嘉禾公司借錢給牛春龍買了一隻白金戒指和回港雙人機票。沒辦喜宴，從洛杉磯回香港途經夏威夷時，在那裡住了三天，就當做是度蜜月了。此後多年，吳不得志，但她堅信他會出頭。說到恩愛秘籍，牛春龍奉行「死穴莫按」，不揭傷疤，不講刺傷的話，而吳宇森則表示：

無論年齡多大，也要保有愛的能力。

翻拍1976年的日本經典電影《追捕》一直是吳宇森的夢想，一是為了致敬偶像高倉健，二是藉此回歸最擅長的動作片領域。今年6月開機的新版《追捕》中日合拍，張涵予與福山雅治分別出演中國律師杜秋與日本警探矢村，中國硬漢與日本男神的表現讓吳宇森讚不絕口，還順帶把時下的「小鮮肉」現象批評了一通：

一些所謂小鮮肉，他們還是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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