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戰 15 – 戰爭越南化

尼克松需要解決的另一個問題是胡志明小道問題，前面咱們說過，胡志明小道是北越到南方的補給線。儘管胡志明小道已經侵犯了寮國和柬埔寨的中立，但是柬埔寨國王諾羅敦西哈努克親王，仍然不允許美帝國主義轟炸途徑柬埔寨的這條補給線。因此轟炸胡志明小道被美國方面嚴格限制，有的時候甚至完全禁止。但是不切斷胡志明小道，在南方的戰事就會無休無止，於是尼克松決定打一下胡志明小道的主意，這一切都要在高度保密的情況下進行。

1969年初，尼克松批准了一個代號為「菜單行動」(Operation Menu)的作戰計劃，打算摧毀設在胡志明小道上的北越補給基地，避免另一次春節攻勢規模的行動。

這個行動是極其機密的，連轟炸機機組人員事先都不知道目標在哪兒？計划行動的時候，先把南越的坐標給機組人員進行行動策劃，等到真正實施的時候再給他們實際目標的坐標。

1969年3月18日第一個目標，位於柬埔寨353號地區的北越補給基地被轟炸了，這種秘密轟炸一直持續到1970年3月，直到西哈努克國王被推翻，親美的朗諾上台，請求外部援助來對抗共產黨為止。

1970年4月29日，6,000名南越軍人在美軍空中支援下發起了一場行動，襲擊了位於柬埔寨境內的共產黨控制地區，這項行動代號「鸚鵡嘴行動」(Parrot』s Beak)。尼克松總統盛讚「鸚鵡嘴行動」是戰爭「越南化」的典範，但是這個新聞並沒有能平復反戰情緒，反而在國會中引起了強烈反彈——仗都打到柬埔寨去了，美國總統這是要擴大戰爭嗎？

兩個最反戰的參議員是肯塔基州的共和党參議員約翰·謝爾曼·庫珀(John Sherman Cooper)，和愛達荷州的民主党參議員弗蘭克·丘奇(Frank Church)，他們對轟炸柬埔寨的行動表示強烈憤慨，要求撤銷東京灣決議授予總統的權力。他們提出一個國防預算修正案，內容包括撤銷東京灣決議，給總統繼續在越南和東南亞進行戰爭設立了很多限制。尼克松政府憤怒指責這項提案傷害了美國在越南進行戰鬥的能力，也削弱了美國在巴黎和談上討價還價的能力，資本主義體制上的弱點繼續大暴露，越南人民的勝利指日可待。不過這個修正案在參議院以58票對37票通過，但是在眾議院里卻被237票對153票否決，一個比較溫和的法案被提交上來，附加在1970年的對外援助法案的附加文件里，在1971年1月獲得國會通過。

在越南化政策下，對南越軍隊的最大考驗是「藍山719行動」(Operation Lam Son 719)，這個行動目的還是阻止北越對南方戰場的支援，第一個目標是佔領寮國境內車邦的北越補給基地，第二個目標是切斷胡志明小道。

庫珀-丘奇修正案禁止在寮國和柬埔寨動用美國地面部隊，但是沒有禁止使用美國飛機。1971年2月8日行動開始，南越方面派出15,000部隊參加了兩個月的作戰。一開始行動順利，美國和南越情報部門估計北越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調動一個師來增援車邦，但是事實證明他們大錯特錯了。兩周後北越就組織起5個師大約70,000人抵達戰場，開始攻擊南越軍隊。天氣很壞雲層很低，美國沒法提供空中支援一時戰事吃緊。不過天氣好轉後，美國的空中打擊顯示出致命效率來，到3月18日，車邦被南越軍佔領，在摧毀大批武器彈藥後，南越軍開始撤離。

1971年4月17日，尼克松總統驕傲地宣布越南化政策獲得成功。

不過實際情況並不如尼克松總統宣布的那麼樂觀，很多南越部隊表現相當差勁，全靠美國空中力量的鼎力支援，才取得了藍山719行動的勝利，全指望南越軍隊還真不行。

1968年是美國介入越南戰爭的最高峰，在南越的美軍人數超過50萬。到1972年，美國部隊減少到65,000人，這其中絕大多數是以顧問的身份存在的。與此同時美國的空中力量也大幅縮水，曾經最多的時候，在南越部署有幾千架美國飛機，而現在從B-52到偵察觀測機，只有800多架美國飛機部署在東南亞。

隨著美國軍隊的離去，美軍把他們的裝備和補給物資留給了南越。紙面上，南越軍隊是一支強大的裝備精良的軍隊，但是訓練情況參差不齊，很多部隊士氣不高。而此時的北越方面擁有世界上第五大軍隊，裝備也同樣現代化，部隊還受到了良好的訓練。

1971年晚些時候，越南民主共和國國防部長武元甲大將再次獲得批准，動用所有資源來一次決定性的戰役，此次戰役以越南歷史上民族英雄阮惠命名——「阮惠戰役」(Nguyen Hue Campaign)。計劃分三波攻勢，首先打通非軍事區，然後拿下中部高地，最後一舉蕩平南部，此戰將橫掃南越軍隊贏得最後勝利。戰役的發起時間選在季風季節開始之前，這樣等到戰役開始以後，天氣就會轉為惡劣，美國空中力量的作用將大大降低。

北越軍攻勢發起的日期是1972年3月30日，按照西方的說法是復活節周末，於是美國人管它叫做「復活節攻勢」，可能大家對這個名字更熟悉些。這一天北越軍隊首先通過非軍事區攻入南越，然後向順化和峴港方向前進。

三天後最南面的一波攻勢從位於柬埔寨的基地出發，目標直指西貢。第三波攻勢也從寮國柬埔寨邊境的基地出發，打擊平定省。北越總共動用120,000部隊，配備了1,200輛坦克和裝甲車，咱們的同志加兄弟再也不是只有AK和火箭筒了。

越南人民軍攻勢之猛讓南越軍方大為震驚，有些部隊組織起來進行頑強抵抗，有些則驚慌失措開始潰逃。有的地方北越士兵甚至繳獲了完整無損的南越大炮，然後用它們向逃跑的南越士兵轟擊。

儘管設在西貢的阿布拉姆斯將軍和他的幕僚們收到了敵人行動的報告，一開始他們也低估了這次行動的強度和廣度。美國已經撤軍，很多南越部隊里連美國顧問都沒有了，阿布拉姆斯和他的幕僚們掌握信息的能力大大削弱。他們收到的報告很少，有些還含糊不清甚至過於樂觀——南越軍人報喜不報憂的老毛病又犯了，直到第四天阿布拉姆斯將軍和他的幕僚們才得知真相，南越軍方不肯告訴美國人是因為太丟臉了，他們事先完全沒有掌握情況。

雖然南越軍隊表現參差不齊，但是經過開始的驚慌後，越來越多的部隊開始進入狀態。阿布拉姆斯將軍決定迅速發動空中反擊，儘管有雲層遮擋，美國飛機現在有了新的電子設備，可以透過雲層鎖定地面目標，一場代號為「後衛行動」(Operation Linebacker)的大規模轟炸展開了。

北越軍隊對南越軍隊迅速恢復感到非常驚訝，對他們的戰鬥力也開始刮目相看。阮惠戰役沒能迅速解放南方，反而進入了僵持狀態。

天氣一旦好轉，美國戰術空軍的空中打擊威力便能發揮出來，殺傷力極其強大。

艱苦的戰鬥一直持續到1972年6月，儘管還有些地方仍然被北越軍佔據著，但是阮惠戰役越南人民軍再次失敗。南越沒有得到解放，北越軍卻慘遭屠戮，傷亡達100,000人，半數的大口徑火炮和坦克被摧毀，脫離了毛主席思想的武元甲大將再遭慘敗。

接下來會怎樣呢？請看《美國人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