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荷境——西沐讀王來文大寫意荷花系列作品
王來文是地道的福建人。福建地處我國東南沿海,因其山川秀麗,民風淳樸,人文薈萃,素有「海濱鄒魯」之稱。福建文化源遠流長,既有宋代的朱熹理學與麻沙雕刻版印刷業,也湧現過諸多大儒名士,如蔡襄、柳永、李贄、張瑞圖、黃道周、尹秉綬、林紓、嚴復、林則徐、辜鴻銘、冰心、林語堂等,更有許多書畫名家,如宋代的惠崇、鄭思肖,明代的邊景昭、曾鯨,清代的華嵒、黃慎、上官周,近現代的陳子奮、鄭乃珖、宋省予、李耕、沈耀初等,他們建構起了福建文化藝術傳承與發展的重要文脈。這種文脈匯成了一股厚重而又悠久的文化傳統,也正是這種文化傳統,體現出福建繪畫藝術最為根本的內核與獨特的品格。我們知道,區域文化傳統不僅僅是一個區域發展的軟環境,更是這一區域文化藝術繁榮與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精神力量。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福建孕育了閩學這一文化傳統,不僅具有鮮明的地域特點,而且聚合了儒學集大成的思想和富於進取、勇於冒險的形態各異、內涵豐富的地域文化特質。正是在這一文化傳統的陶育下,王來文以善於挖掘和利用福建文化傳統的強大的生命力思想,使其探索具有了深厚的文化背景與內涵。王來文作為福建省美術界的領導人之一,在我的印象中,行政事務就可能已經讓他忙碌不堪,學習、探索與創作的時間恐怕難以找到。但在王來文這裡,情況似乎發生了變化。看其處理公務,駕輕就熟,統籌兼顧,輕鬆自如,有著極強的統籌能力、協調能力和高明的領導藝術。他的這種能力也充分地體現在畫面上,更難得的是其心境的安寧和沉穩更是一位學者的心靈體現。認識王來文是從品讀他的一系列大寫意荷花作品開始的。福建的花鳥畫創作是很有傳承的,從近現代的陳子奮、宋省予、鄭乃珖,到當代的曾賢謀、王和平,都是很有影響力的花鳥畫名家。但中青年一代卻很少有出類拔萃的花鳥畫家出現,而王來文憑著他學養的積澱和開闊的視野,沿著福建已有的花鳥畫文化傳統,用自己長期以來對花鳥畫的認識高度,融合不同門系的表現與對筆墨的認識,特別是著力對潘天壽一脈的學習與研發,漸行漸遠,以自己特有的繪畫語言,逐步走出一條新的路子,形成了個性化的繪畫風貌,不僅僅成為當下福建花鳥畫壇的一個高度,也為中國花鳥畫壇的探索提供了一個頗具學術價值的研究案例。正如何光銳先生所言:「觀王來文的寫意花鳥畫,有清雋純和之氣,而無邪甜俗賴之習。」可謂深得其味。如果我們要對王來文繪畫藝術探索的學術背景進行系統深入地分析的話,至少可以從三個維度展開:一是福建文化傳統的角度;二是中國大寫意花鳥畫文脈與傳承的角度;三是當代審美趨向對水墨畫的影響與融合,即傳統水墨繪畫審美當代性的趨向探尋。可以說,這種多向度的分析,正是揭示王來文利用自己的文化體悟與生命體驗,在陶養的積澱中,站在一個時代的高度,憑著一種勇於擔當的膽識,不斷地學習、吸收、融合併不斷出新的路子。有論者認為,他的荷花系列作品更多的是一種精神氣質的體現,崇尚的是一種無法之法的境界,看似狂放不羈,其實蘊藏著嚴謹。尤其是飄逸中見沉穩,流動中見靜謐,張揚中見內涵。這本畫集展現在我們面前的,可以說是王來文關於生命體悟的一種記錄,是探索過程的一些印痕,對王來文來說,這是一個開始。王來文的水墨荷花系列作品之所以引起我們的關注,總的來說有以下三個特點:一是在賦予荷花精神性及精神高度方面做了積極的探索。我們知道,荷花在中國文化中具有一種特殊的象徵意義,是具有文化符號意義的一種存在,畫荷花如果不了解這一文化背景,就難以把握住繪畫應該表現的風神。王來文的水墨荷花系列,正是在這種文化大背景下,向著挖掘文化精神的向度,在狀寫荷花的風貌中,體現出荷花的風骨,傳遞出一種飽含文化意蘊的當代精神。這些探索與創作不是偶然的,與王來文長期的文化修鍊與陶養積澱分不開。王來文少時即習文弄武,苦練書法與拳術,之後又廣泛遊學,雖僅不惑之年,但其足跡已踏遍全國各省,深入探尋全國各地的名勝古迹與文化遺迹。就連參與公務也成為他了解社會、認識社會的重要一課,見識之廣是常人所不及的。所有這些都化成他對中國傳統文化的體悟,也正是有了這些別人難以具有的閱歷與體驗,他的水墨荷花創作才會在眾多的畫荷名家中讓人耳目一新。二是筆墨語言有了新的探索,顯現出一種新的言說氣象。王來文與其他傳統大寫意花鳥畫家所不同的是,他不僅僅在筆墨本身下大力氣,也不僅僅強調筆墨本身應有的審美標準與獨立價值,而是將過硬的筆墨與表現,很好地融合在一種營造的筆墨語境及言說的過程之中,讓人從畫面中,不僅僅是通過荷的狀物體悟到筆墨文化之美,更多地是考慮通過觀者與畫面的交流產生一種氛圍,而這種氛圍的營造者是筆墨,是筆—線、墨—塊的一種交響,在這種交響之中,人們會在心靈的深處與荷的風神對視。也就是說,將寫意很好地與語言的探索融合了起來,從而使寫意以個性化的方式進行,而不僅僅是陳陳相因,更不是東挪西湊的整合。這是王來文水墨荷花系列作品探索極具學術價值與示範意義的一點。三是構圖奇雄渾然。荷花在中國文化中的特殊地位,使得荷花的繪畫成為了一個傳統的題材。在傳統題材的創作過程中,最大的問題就是構圖上的重複,難以出新。但王來文的水墨荷花系列一改傳統構圖的格局,更多地是用不同尺寸的畫幅及奇、雄、渾的手法,表現出荷花在不同形態下的卓然、清雅與獨具文心的風骨、風貌,把更多的文化體驗及審美經驗融入到構圖之中,使得繪畫在奇雄中有開合,在渾然中有縱橫,從而在構圖層面將水墨對人心靈上的親和力與視覺上的衝擊力整合在一起,讓人在審美過程之中形成一種定勢,一種精心運營的正大氣象的架構。如果說需要給予王來文的水墨荷花以更簡練的總結的話,那就是重在畫面架構,贏在精神提升與凝練。與對其繪畫本身的分析相比,我更看重王來文在繪畫以外的努力與作為。與美術界大多數的領導者所不同的是,王來文在文化上更多地重視文心、修為及擔當,這在當下審美文化不斷走向輕薄化、離散化的過程中,他的這種精神顯得尤為重要。文心需要的是蒙養,而蒙養最好的方式就是學習與體悟。王來文長期勤於遊學,常年勤于思考,勤於動筆述著,一身儒雅氣質可說是其長期文心蒙養的最好註解。在高校從教多年,學術思想清晰,又長期致力於讀書,浸染於傳統文化,特別是能在當今喧鬧繁雜與世風日下的社會環境中始終堅守嚴格的道統規範,堅守德行修為,以善、真、美反饋社會,對待他人,嚴修自己。修為是中國藝術走向藝術高點的必由之路。對一個藝術家來說,修為的方式雖然很多,但有一條是共同的,那就是心智健全、知行統一式的修鍊,並且在修鍊的過程中不斷提升自己的認知,在提升認知的基礎上不斷提升自己的境界。王來文正是通過一條幾近苛刻的修為之路來不斷提升自己對筆墨、對繪事的認識,並由此達成一種認識的高度。擔當既是一種對使命的認知,更是一種對生命的尊重;擔當既是一種勇往直前的勇氣的源泉,更是一種對戰略願景的嚮往與踐行。王來文對繪畫創作的探索,正是在行進之中闡釋著他自己對當下文化與審美的一種擔當的理解與認識。在嚴冬到來的北京,雖然不是賞荷的季節,但在王來文所創造的文心荷境之中,我們似乎體驗到了盛夏的清雅、寧靜之境,在喧囂的城市裡,我們似乎找到了一片凈土。好一個文心荷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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