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會中國館主題片導演陸川做客「文化講壇」

世博會中國館主題片導演陸川做客「文化講壇」8分鐘,如何講述中國「歷程」(文化講壇)《 人民日報 》( 2010年05月26日 12 版)

陸川在「文化講壇」現場。世博會,中國館,《歷程》,陸川。這個5月,因《尋槍》、《可可西里》、《南京!南京!》而在國內外引起關注的青年導演陸川,隨著上海世博會的開幕,百萬參觀者走入中國館,再次成為熱點人物——作為導演,陸川執拍了中國館裡的8分鐘主題片《歷程》。5月25日下午,陸川攜著他的《歷程》短片,走上人民日報「文化講壇」,透露背後的創作經歷,講述作為當代青年導演的文化思考。以下內容摘自他的主題演講《電影人的堅守與責任——從〈歷程〉創作經歷說開去》。年輕人常對國家級文化產品「拍板磚」。現在,項目機會給了我們,為什麼不去積極表達剛才,我給大家放映了《歷程》。我向你們保證,你們只看到了1/10的影片效果。因為,在上海世博會中國館,那裡的屏幕高8米,寬66米,三折幕,影片是為場館度身定造的,聲音和畫面相當震撼。接拍世博會中國館主題片,有些偶然。在2008年拍完《南京!南京!》後,應上海世博局邀約,我參加了中國館主題演繹方案的評審。後來,組委會邀約我為中國館拍一部主展影片。乍一聽,我不免擔憂,一是覺得自己年輕,二是從一名「評委」變成「球員」,這調整,實在大。但只是猶豫了一下,我決定接受挑戰,有兩個原因。第一,對於國家級的文化產品,很多人一聽就本能地反感,特別是「70後」、「80後」,向來是只當旁觀者與批判者,愛「拍板磚」。現在,有機會讓我們去承擔國家級項目,為什麼不去積極地參與表達?第二,我有一種深刻體會,外部世界對中國聲音的期盼、認知,與我們發出的聲音之間,存在鴻溝。我們對外輸出的文化產品,在講述的姿態、題材或情懷的關註上,存在一些問題。我希望致力於一些改變,用作品去打動中國以外的世界。如果我們面對機會卻放棄,就失去了在這個舞台上發言的機會。但我低估了這個項目的難度。電影創作源於靈感,也比較私人化。而作為國家主題片的《歷程》,創作經歷完全不同。而且,中國改革開放30年的城市化歷程,要通過短短8分鐘去表達,對我來說,也是考驗。為了這8分鐘片子,我們這100多個人的團隊花掉了一年半的時間,僅前期劇本就寫了100多稿。這是一個「規定動作」,圈已經畫好。但這圈裡,其實還是允許一些個人的表達空間。我想傳遞什麼中國氣質呢?我覺得,是這個國家的柔和、善意、包容,是這一代人的責任感,一個人類更美好的夢想。我們選擇了一些關鍵詞,如「奔跑」、「穿越」。片頭有個畫面,是一群人在荒原奔跑。我用它向父輩致敬:這是一個大的時代,一個奔騰的時代,一個激情四溢的時代。這30年,中國就在不斷奔跑。我堅持把汶川大地震中的一些場景加入片中,雖然這一段在審片中引起過爭議,但我挺堅持的,因為,汶川地震是個象徵,我想藉此強調「穿越」的民族精神——中華民族正是在過去數千年中穿越了一次次災難,才成就了中華民族的偉大。這是一種人性的偉大,是面對災難時中國人的互助與不屈。由於《歷程》創作的特殊性,也留下不少遺憾。但我很高興,它令我們有機會證明給同代人和下一代導演:我們可以在一個國家級舞台上,把我們自己的一些思考、情感注入其中,讓文化產品更貼近人性。這種寬容,也反映了國家與社會的進步。沒有精神輸出、文化輸出的中國影片,對中國電影人,對中國形象,都是一個危機創作《歷程》這一年半中,包括拍攝《南京!南京!》影片以來,很多人在問:主旋律文化產品,我們該持怎樣的創作態度?中國的電影正走向兩極。一方面,主流影片市場趨於小眾化,如果沒有政府推廣,市場票房很難看。另一方面,泛娛樂化的電影,尤其是一批聳人聽聞的低劣影片,對市場的培育和觀眾的信心,是雙重的打壓。現在中國電影內部市場非常好,票房節節攀高。但我們的電影輸出,難見精神輸出,文化輸出。這對中國電影人,對中國形象,都是一個危機。主旋律影片與觀賞性、票房,未必衝突,關鍵看你想傳遞什麼樣的思想,用什麼方式傳遞。一部優秀的影片,自我批判精神必須有。藝術創作與新聞發言人完全是兩碼事,藝術家的表達實際上是一個民族的聲音,創作的文化產品不能只是政策的圖解。我想再提《阿凡達》。它在中國的票房是13個億。在《阿凡達》里,我看到的不是技術,而是導演——創作者的內心情懷,是他們對於地球的責任,對於強勢文化掠奪、侵佔弱勢文化的態度。它用一個神話的、科幻的方式,表達這個基本態度。在我看來,這何嘗不是主旋律?而這部「主旋律」,能在中國狂掃13億元票房,難道不值得人們去思考嗎?它實際上從另一個角度提醒我們:中國人需要什麼樣的電影,主流價值可以拍得同樣受歡迎。實際上,很多美國電影都是美國精神的宣傳片,宣揚自由和民主,宣揚平等,宣揚對人性的關懷,無時無刻不在販賣、美化他們的價值觀。不得不承認,他們「宣傳」得不錯。這同樣需要我們中國電影人包括文化產品的創造者去認真思考:愛國,需要多種表達方式。而能夠獲得最大多數人情感的,才是最成功的表達。講述姿態的微妙變化,會影響世界,影響「中國印象」最近,我一直在思考:在樹立國家形象的時候,文化產品該起什麼作用?過去30多年,我們在經濟方面的輸出是巨大的,而現在,我們應逐漸過渡到輸出中國的文明、中國的精神、中國的價值。當我們越來越想面對世界發言時,就越來越需要掌握講述的策略,學會用世界語言講述中國故事、傳遞中國精神。我拍《南京!南京!》的時候,一直希望是站在人類的角度,而不只是站在中國人的角度看屠殺。屠殺不僅對中國人而言是災難,對全人類也是災難。不僅對受害者是災難,對施害者也是災難。你得通過講述觸痛到他身上的傷疤,觸痛到他對人性認知的時候,他才能了解。這部片子在國內與國外的反響差別很大。國內有評論說我是在「美化日本士兵」,但歐洲的大多數評論說,從中看到的,恰恰是中國人頑強抵抗的精神。記得一些國外著名導演對我說,看了《南京,南京!》,他們才了解了中國人,了解了中國為什麼在今天取得如此大的成就。還有的評論說,從這部片子,他們看到中國的文化產品不再只是醜化、敵視對手,而是能夠站在人類的更高層次,審視、反省一場屠殺帶來的影響。回憶這些事,我想強調,講述姿態的微妙變化,會影響世界,影響世界的「中國印象」。這種「印象」,既體現在每一部影片所表達的價值觀,也體現在當不同價值觀、不同信仰、不同文化背景創作出的文化產品交鋒、對話時,有沒有足夠的文化自信。中國走到現在這個階段,需要認真思考,我們該用怎樣的文化光芒感染世界?作為創作這些文化產品的工作者,我們的內心是否足夠真誠,有自信?本報記者劉陽、陳星星整理圖片為本報記者肖潘潘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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