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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流落海外的湘籍珍寶

被騙去美國的楚帛書,何時與楚帛畫「書畫合璧」

  目前,流散海外的湖南古代珍品,最著名的當數1942年9月出土於長沙東郊子彈庫的戰國楚帛書。

  這件楚帛書,是寫在絲織品上的一段圖文並茂的畫及文注,該「書」文字全部用軟鋒毛筆蘸墨書寫,字體為戰國時期流行的楚文字。

  這件楚帛書共900餘字,分兩大段,反向書寫在帛書中央,一段8行,另一段13行,四字一句,文采與《楚辭》中的《橘頌》、《天問》可相媲美。帛書四周彩繪12個怪異圖像,圖像旁各附一段文字,四角另有植物枝葉圖像,故又有「中國最古老彩畫」之稱。

  這件戰國帛書一經出土,其命運就帶上了悲催的傳奇色彩。

  子彈庫楚墓帛書出土並成名前,長沙楚墓出土的文物以銅器、玉器、木器等最搶手,古墓中出土的絲織品,基本被當作廢品處理或直接相送。

  1942年9月,子彈庫楚墓被「土夫子」盜掘後,新出土的這件帛書就被盜墓的「土夫子」當作搭頭,賣給了小古董商唐鑒泉。唐鑒泉憑經驗感覺這件有字有圖的絲織品可以賣個好價錢,而要賣得好價錢,得請專家鑒定。

  唐鑒泉第一個想到的是金陵大學教授商承祚先生。商先生是著名的考古學家與古文字學家,1938年在長沙活動了數月之久,與長沙文物界多有來往,長沙還流傳過他用清涼油與人兌換文物的佳話。當時商承祚先生正在重慶,不能脫身,於是就委託沈姓朋友在長沙先了解情況。沈看了原物後,即去信把自己的所見詳細告知遠在重慶的商承祚先生。

  商承祚先生接信後,認定這件文物的歷史價值不同尋常,決心收購。悲催的是,與此同時,有關信息也傳到了長沙大古董商蔡季襄的耳中,蔡季襄迅速以3000法幣搶先一步成交。

  商承祚先生遂與這件帛書失之交臂,僅僅得到留有數字的這件楚帛書的殘片,即使只是殘片,這也是國內僅有的楚帛書。商承祚先生對楚帛書殘片珍藏了一生,直到去世6年後,即1997年11月10日,這一楚帛書殘片,才由他的兒子商志  捐獻給了湖南省博物館。

  蔡季襄雖是生意人,但頗有一些歷史文物保護研究的功底。當蔡季襄得到帛書後,即要他的大兒子蔡修渙當助手,並請來數位有經驗的裱畫師幫忙,將這件子彈庫出土的殘破戰國帛書修復好,並由蔡修渙臨摹一幅。此後,蔡季襄即仔細考訂帛書上的文字與圖像。1944年,長沙被日寇侵佔,蔡季襄一家逃難到漣源縣藍田鎮,1945年,蔡季襄在藍田將自己對帛書的研究成果石印成書,題為《晚周繒書考證》。

  為進一步研究這件戰國帛書,1946年,蔡季襄帶著帛書和自己寫的帛書考證來到上海,托上海的一位古董商朋友尋找能用紅外線攝影的照相館為帛書拍照。

  悲催的是,蔡季襄這位上海朋友介紹的能用紅外線攝影的中介人,竟是蔡季襄在長沙從事文物交易時早就認識、並不想與此人糾纏的美國人柯強(又譯柯克斯)。柯強以幫蔡季襄用紅外線照相為由,將帛書騙到自己的寓所,其後,柯強又背著蔡季襄把這件珍貴帛書,帶到美國。無奈而鬱悶的蔡季襄只得與柯強簽訂一個內容大致為「收到繒書一幅,暫定繒書折價美金一萬元,現交保證金一千美元,如繒書寄往美國途中發生事故或不寄還,按照繒書折價,除去保證金一千元以外,賠償美金九千元,此據。(下書年月日)」的契約。

  此後,蔡季襄通過多種關係向柯強催要出土自長沙的楚帛書,但柯強卻總含糊其辭,想辦法推脫,最後,竟「一倒冇風」,音訊全無。此時,人財兩空的蔡季襄不得不接受他所珍藏的楚帛書已被柯強騙走,併流落海外的現實。新中國成立後,蔡季襄因楚帛書被騙一事,屢次遭審查,難以解脫,無法聲辯。

  柯強將楚帛書騙去美國後,這件帛書最初像埋在沙礫中的金子,其光芒初不為人所知。直到1966年,美國著名收藏家辛格博士大力推崇這件楚帛書,美國著名醫學博士、收藏家賽克勒(ArthurM.Sackler)花費巨資將這件楚帛書收購,並成為其藏品中的皇冠。

  1966年至1987年,賽克勒將這件楚帛書收藏在條件較好的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這件楚帛書此時已被人們稱為「鎮庫之寶」,「長沙籍」的這件神秘楚帛書聲名日隆。後來,華盛頓史密森尼研究所在華盛頓特區的弗利爾美術館東側增設賽克勒美術博物館,這件楚帛書遂被收藏在此館,直到今天。

  與此同時,中國楚文化考古及楚國文物大量出土,使這件流落海外的楚帛書,成為了海內外學術界研究的寵兒。1967年8月21至25日,在賽克勒基金會的贊助下,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美術史及考古學系在紐約舉辦了一次「楚帛書及古代中國美術與太平洋地區關係可能性」的專題學術討論會,1990年4月27至28日,賽克勒美術館又專門召集國際知名學者舉辦了一次規模不小的「東周楚文化討論會」,這件楚帛書在人類即將邁向新世紀之際,再度引起海內外收藏家和學者們的關切,國內知名學者也紛紛撰文探討其中懸而未決的神秘問題。

  當長沙子彈庫楚帛書漂向大洋彼岸後,其珍貴价值初為海外收藏家和學者發現的同時,在國內,「舊社會」參與長沙子彈庫楚墓帛書盜掘的「土夫子」,已成為省文物工作隊的考古技工。為了「贖罪立功」,他們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憑藉記憶,在識字嶺東南方向麻園灣東面山頭,找到了當初出土楚帛書的子彈庫墓葬原址(即今人民路地質中學與城南路省林業地質勘察院圍牆下)。1973年5月,湖南省博物館考古部抽調精兵強將,對這處已經盜掘、但尚未清理乾淨的楚國大墓進行了一次科學清理。他們在這座大墓槨板下層的隔板上發現了與帛書同樣重要的「人物御龍帛畫」。「人物御龍帛畫」一經面世,即引起巨大轟動。郭沫若先生激動地寫下《西江月·題長沙楚墓帛畫》一詞。

  這次時隔30年的子彈庫楚墓考古發掘,除發現「人物御龍帛畫」外,還發現了墓主的屍骨和大量文物。湖南省博物館請湖南醫學院的醫學專家對墓主屍骨進行了鑒定,得知子彈庫楚墓墓主身高約1.7米,死時約40歲。這位墓主肯定沒想到,與自己在黃泉作伴2000餘年之久的帛書最終會被盜掘,並漂洋過海,流落異鄉。

  長沙子彈庫同一楚墓中,出土了一帛書,一帛畫。數十年來,收藏在湖南省博物館中的人物御龍帛畫中的楚墓主人,乘著龍舟,彷彿用他那雙經歷了2000餘年的目光,穿越時空,凝望著滔滔太平洋的彼岸。他期盼,陪伴在他身邊的楚國帛書和帛畫最終能夠「書畫合璧」,為湖南流散海外的「國寶」譜寫一出大團圓的喜劇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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