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亮老師《金剛經》講座 (21)

第十五講講於2008年11月28日

上一次咱們學第六分的時候,最後一句是「法尚應舍,何況非法」。「知我說法如筏喻者」,那天說的比喻特別好,過了河之後,捨不得那個船,就不肯上岸。他不肯上岸怎麼過煩惱的河,登上沒有煩惱的岸,是不是?這是用船來比喻,佛陀的講法都是那個船,但是一旦你通過學習佛陀所講的佛法,而到達了無住、無相,沒有執著、沒有分別、沒有二元對立、沒有煩惱的彼岸的時候,你把腳底下的船也要能夠敢於捨棄。這個船是什麼呢?就是咱們所講的佛經啊,佛陀所說的話啊,乃至於佛的名號,乃至於佛這個概念,這個概念也不要成為你最後執著的東西。有一個詞叫「增上慢」,所有的我慢、法慢都沒有了,還有一個慢叫增上慢。增上慢就是說只有佛法是對的,最後要除的一個慢,就是把這個也徹底除掉。增上慢,你講佛法不好,我就和你干仗,我就跟你吵架,我就揍你,或者我就不高興。這都是還有這麼一個慢,所以佛法分析人的心理分析得是非常非常細地。當你什麼都不執著的時候,你可能還執著一個不執著,我就是什麼也不能執著,這個也是一個執著。要全放下,全放鬆,「法尚應舍,何況非法」,至於非法還是非非法,還是非非非法都無所謂,統統不要執著,將這個非法非非法之船,到最後把船也要放下,你棄船才能登岸,棄船才能登岸。

無法可說第七分,佛陀又向須菩提發問,他們師生兩人一對答,你一來我一往。須菩提最早問「如何降伏其心」為了讓須菩提能了解,為了讓後世的學佛弟子能了解,如何降伏其心,佛陀和須菩提展開了一系列的問答。這一次,佛陀又問須菩提,「須菩提,於意云何」,你覺得怎麼樣啊?「於意云何」就是你覺得怎麼樣啊?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就是無上正等正覺的意思,成就佛果了,無上正等正覺就是最高智慧、最高境界、成佛作祖了。你覺得怎麼樣啊?你覺著我釋迦摩尼、喬達摩悉達多,釋迦牟尼佛一個成了佛的人有沒有證得佛位啊?有沒有證得佛果啊?有沒有成佛啊?他問須菩提,然後,「如來有所說法耶」,你覺著我這一天一天在講法、是在說法嗎?這個問法很乖,因為他是老佛爺,他問須菩提你說我成佛了嗎?他絕對不是不自信那種,我成佛了嗎?需要讓師父認可一下,他的上師說你成了,他就成了。他覺得他成了就錯了,這也錯了,為什麼呢?且看須菩提是如何答的。

「須菩提言」,他說。「如我解佛所說義」。你前面說的無住無相,我好象有點領會了,如果我能夠領會佛陀前面意思的話,那麼「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就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或者是一個說法,或一個方法,能夠得到這個無上正等正覺。是沒法有這個得到的,「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沒有一個具體的所謂的佛法讓如來去說。這是說嘛話呢?如來不說佛法,佛不說佛法說啥法呢?這裡面是最好玩兒、最神奇、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兒呢。後面的話還是重複前面的意思,「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你說的都是不可取的,而且是不可言說的,並不是說你說的東西都不可要,是說不可執,不可執取,不可執著於此。「非法,非非法」,不是佛法,也不是不是佛法,這話說的,只有懂得其中奧妙的人能夠聽明白,不懂其中奧妙,沒聽過前面講的那幾分的時候,直截了當說這個話就暈了。

這裡講「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並不是說,什麼是佛法?念佛就是佛法嗎?不是,念佛也不一定就是佛法。參禪是佛法,也不對,參禪也不一定就是佛法。念咒是佛法,念咒也不一定是佛法。明心見性是佛法,這說得沾邊了吧,也不一定,連這個也不一定。你明心見性了,還有一個心要明,有一個性要見,有取有舍的。有個明心見性,有個不明心見性,就是二元對立了,對不對?有這個二元對立就不對了,就錯了。有人說我為了去煩惱而學佛,沒有煩惱就成佛了,也不對。怎麼也不對啊?你有一個去煩惱就有一個在煩惱,是不是?你有一個佛可成,有眾生可度,就統統錯了。燕子來晚了,你沒聽我念這一段,一開篇咱們念得這一段,聽著好像是說夢話一樣,跟說糊塗話一樣。佛陀問這個須菩提說,「於意云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就是須菩提啊,你看我這個成佛的人成佛了沒有?這樣問話是不是?

我說的佛法是佛法嗎?「如來有所說法耶」,須菩提答得挺好。你說的話「如我解所說故」,如果我弄明白你的意思的話。你沒有法成佛,沒有一個佛,而且你也沒說法,為什麼呢?你有個佛可成就有一個迷,因為我們知道佛是覺,佛是覺啊。佛雖然有各種名號,但是我們講佛就是覺,有覺就有一個不覺,對不對?就有二元對立了,就不是無住、無相、無分別了。有佛就有個非佛,對不對?就有非佛,或者說有佛就有個魔,對不對?有佛有魔了,就不是佛了。什麼是佛法啊?佛法就是無有定法可說,沒有一個定法可說這就是佛法。南先生打了好幾個比方,說念佛不一定是佛法,參禪不一定是佛法,打坐呢?打坐也不一定是。六祖慧能大師講過,禪不在坐卧,你看那蛤蟆天天坐著,青蛙天天坐著,它成佛了嗎?是不是?所以你有坐功可不一定就是佛,可能是一個青蛙,它和腿子沒大關係,就是最後的終極考量的時候,和你的腿子沒太大關係,但是我們在學習過程中是應該打坐的,打打坐調調身體嘛。可是很多人學佛的時候說,我盤起腿來,合起掌來,擺起這麼一個姿勢,到了坐上了。我開始用功夫了,開始學佛了,我開始念經了,我學佛我沒念經我學佛,這都不對了,這都執著於一法了。金剛經里說「無有一法如來可說」,無有一法是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這個糊塗話我估計咱們這兒的同學有一半不糊塗,

無有定法

他不是一個固定的說法,比如有人跑到趙州老和尚那裡去問,師父啊,如何是佛?趙州老和尚說,「庭前柏樹子」。又一次問如何是佛?「麻三斤」,就是過去麻做衣服用的,和泥的時候也用麻,三斤那玩意兒就是佛。這是佛嗎?他講的是眼前境界。我多嘴了,這個也不對,這句話也不要執著,這是我一家之言。眼前境界全是,體用一如嘛,但這是我理解的,這是定法,這就錯了。無有定法是,你下次再問他,他不說「麻三斤」了,他說「我在青州做了一個布衫七斤重」。這簡直是無厘頭,人家問你如何是佛呢?你說你做了一件褂子,而且這件褂子有七斤重。什麼褂子七斤重啊?大胡亂說,簡直是大胡亂說,東拉西扯,是不是?

可是話說回來了,他是一個開悟見性的大法師,他這麼說有很深的用意。他的用意是什麼呢?截斷你的邏輯思維,截斷你對佛這個概念的執著,概念的執著。你以為佛就是印度的悉達多太子成就的釋迦牟尼佛嗎,你這樣以為啊,那是狹義的佛;廣義的佛說的是佛性,佛性遍一切處。莊子說的更絕,「道在屎尿」。黃檗希運好像也答過,師父,如何是佛?「乾屎橛」。他就把你對佛的神秘感打破了,那種無上高的神聖的執著去掉。他佛性是遍一切處的,盡虛空、遍法界,在在處處,無不是佛性之顯現。所以說你說什麼都對,你說如何是佛?我家一盞燈,這也算。你這說的是境界嗎?我說的是我的內心嗎?我說的是我眼睛看見的嗎?我說的是我的概念嗎?都是、都不是,對不對?

其實都是心識變現的,都是法報化三身,對不對?上次咱們提到了,法身遍一切處,一切佛同一個法身,一切眾生同一個法身。那麼報身呢?這個世界是你的報應,是你遭的不善不惡的報應,或是善、惡的報應。但又是你的心識變現,也是化現的。所以法身也在這兒,報身也在這兒,化身也在這兒。他就破除了你的執著,在這一段裡面,很明確的,佛陀和須菩提他倆的一對一答,把我們對佛的增上慢也給去掉了,一下砍掉了。不但去除我內心中的我慢幢,還把佛幢也給砍了,把陀羅尼經幢給砍了,誰砍的呢?是老佛爺自己砍的。厲害吧,你說破法執數他最狠,數他自己最狠。這是玩笑話,他是為了讓我們徹頭徹尾地見道,為了讓後世眾生能徹頭徹尾地見道,一法也不讓你執著,一法也不讓你立。很多人認為自己搞的那套就是佛法,別人的就不是佛法。密宗的說禪宗和凈土宗的不如我們密宗的。我們密宗的快,我們即生成佛。這種說法,禪宗也是即生成佛,凈土宗念佛念到前念已斷、後念未起、根塵脫落的時候,啪的一下也成佛了。我們是即身成佛,是即身成佛,禪宗、凈土宗也沒說離開這個身體成佛啊,是不是?這是密宗沒學好才這麼說呢,他自己是個半瓶子逛盪。

蘋果惹的禍

有的凈土宗的人說了,密宗是妖魔鬼怪,一天到晚玩神通,玩神通不對,他們要下地獄的,他們還吃肉,吃肉不對。他們不好好念佛,他們耍神通,他們毛病大了。他們還娶媳婦兒,不是佛法。我們這是佛法,只念一本經吧,只念《無量壽經》,別的經都不用看了,三藏十二部留給他人讀,有那麼一個大和尚。有那麼一句話是「一切法皆是佛法」,一切世間法都是出世間法,一切出世間法又都在世間法里,同時存在,世間法和出世間法你分開就不對,你一思議就不對了。你看基督教裡面,基督教裡面也有一些道理,他也不白給。耶穌慈悲大了,你們只要信,我把你們所有的罪都背了,他和地藏菩薩的精神差不多,他的修行方法是信就可以,又有點像凈土宗念阿彌陀佛。所以說耶穌是很大本事的,發了很巨大的願,他的願力廣大,而且最後還成就了,以自己布施了整個的生命來成就他的菩提聖果。

而且你看《聖經》里講了,原來在伊甸園亞當和夏娃,兩個人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快樂幸福的生活就是沒有執著,沒有二元對立,沒有分別心,快快樂樂地生活。後來被一條蛇勾引著吃蘋果,吃什麼蘋果呢?知識樹上的蘋果、智慧樹上的蘋果,知識樹上的蘋果、智慧樹上的蘋果一吃,好了,就有知識了、有文化了、有智慧了、有分別心了、有二元對立心了。就開始分別、分別、分別了,這個時候就出現了羞恥心,就開始穿衣服了,要遮掩自己的身體了。這時候貪婪就起了,這個起心動念都是業就在這裡了,就開始造業了。以前沒有分別心就不造業,

上一節課咱們說過,什麼是持戒啊?不執著於種種相是真正的持大戒。所以有人問母音老人,跑到母音老人那兒去問,說如何是持戒?如何是犯戒?母音老人說不執著就是持戒,起心動念就是犯戒,你看這麼簡單的說法。但是這是最厲害的持戒,你能夠不起分別心,你連分別心都不起,不起心動念。這就是禪宗說的,時時提斯,日日提斯,不離當下的這個。不離這個,這個是什麼呢?這個是不可言說的,不可言說的,你說佛性,貼一個標籤,就已經不是這個了。所以他這裡面講,「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你不能說佛是個什麼。你說是個蘋果,說是個梨,都不對。你的說法那就是盲人摸象,執著於自己的說法。抱著腿就說是柱子,抱著鼻子的說像蛇、佛像個管子,摸著背的說佛像一堵牆,都不對。佛性本天真,你說它無形無相,他也可以具體在任意一形一象上,所以你說無形無相也不對,對不對?你說他有形有象,你說這個是,也不對,佛像就是一張紙片。上面畫點色兒,塗點道道兒,代表一下而已。當然他是佛性顯現,但你不能說就這個是,這個不是。所以有人問禪師如何是佛?禪師就把拂子、拂塵啊舉起來了,那個人一下開悟了,弄明白了。

一指禪

有一個廟裡有個小和尚,大伙兒可能聽過,俱胝一指禪的故事。俱胝禪師這些大禪師,經常有人來問,請問法師,什麼是禪?你用最簡單的方法告訴我。就伸出一個手指,明白了,那個人有所悟。可能他想到是孔子說的,吾道一以貫之,或者萬法歸一。總之那個人怎麼想的咱們不知道,經常有人因為俱胝禪師這一下,豁然開朗、開悟了,高高興興地走了。大師名氣大得不行,大師經常豎一個手指頭,來那麼一下子。名氣很大,成天老這樣,他旁邊的小和尚學會了。有一天,外面又來了問禪者,學生求道的人,遊方的僧人來了。說老禪師呢?老禪師出去了,有事出去了,你有什麼事問我吧。你也懂佛法嗎?那是啊,我跟老和尚這麼些年了,我都懂。那麻煩你用最簡單的辦法告訴我如何是佛?他也伸出了一個手指頭,比划了一下,有道理,這個人就走了。小和尚一看,還行。

等老和尚回來了,他就說師父,我今天幹了一件大事,你幹什麼大事兒了?人家來問我禪法,我一下就回答他了,他高高興興地走了。俱胝禪師一想,這個小和尚自己把自己拴套兒里了都不知道,執著一法了是不是啊?於是他就得因材施教、因機施教吧,得教化、點化一下這個小和尚。「你是怎麼回答的啊?」他說:「他問我如何是佛?」。「問得好,你怎麼回答的啊?」小和尚就伸出一個手指頭來。他就明白了,「我再問你一次行嗎?請問如何是佛?」他就又伸出一個手指頭來,這個時候手疾眼快,這個俱胝禪師,就給了他一刀,藏著一把刀,咔的一下就把他的那隻手指頭砍掉了。小和尚疼的不得了,手指頭沒了就在他哇哇亂叫的時候,俱胝禪師突然問了一句:「請問法師,如何是佛?」小和尚還伸那個手指頭,挨了一刀不是嗎,那個手指頭已經沒了啊,就那麼一下自己一看,一下開悟了,不是哭了,言下大悟。如何是佛?還來這一下,沒了啊。看見一個這個,自己一下見性了,還拿什麼比劃,什麼比劃也不是。真的比劃這個,你看不見。

黃山谷與啐啄同時

為什麼無有定法如來可說呢?這和孔子的因材施教一樣,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用合適的方式去教化,而不是用一種死法教化。你比如說大書法家黃庭堅,又叫黃山谷,大書法家黃庭堅。黃山谷那四書五經學了一肚子,孔子、莊子等等學問學了一肚子,但是沒見性,在儒家那裡沒見性,在道家那裡沒看見。跑到禪宗跟著一位大禪師學禪,這位禪師非常有名,在經典里有黃山谷他師父,特別有名的一位大禪師。成天價老和尚講:「我無隱乎爾,你弄明白嗎?」沒鬧明白,你念經吧、打坐吧、參禪吧。他問師父,什麼是道啊?到底開悟是怎麼回事兒啊?我無隱乎爾,「我無隱乎爾」這句話是《論語》里的,孔子對弟子們講,「二三子,吾無隱乎爾」就是說關於大道這件事我一點也沒隱瞞,我天天給你們展現,可是你們看不懂,你看不明白啊。我白比划了,我一天到晚的,但是孔子很誠懇,說真的,我沒有隱瞞過你們,「二三子,吾無隱乎爾」。

黃山谷問他師父老和尚的時候,老和尚也是這麼說,黃山谷就是不明白。黃庭堅大書法家,字寫得棒極了,文章寫得好極了,就是沒開悟。到禪宗來,老和尚成天說一句儒家的話,用儒家經典里的話糊弄我。我不懂,我不明白,很鬱悶,很鬱悶。就回家去了,不在廟裡住了回家去。天天練字,想,思維這句話,跟現在耀庭似的,天天思維,做一個思想者。黃山谷也這個德行,你不用害羞,這玩意兒不丟人。歷代大禪師開悟前都有相當長一段時間跟你這德行差不多,這個階段就是迷悶階段,迷悶階段挺長的。有長有短,大根器的時間很短,根器劣的,一輩子到頭也鬧不明白,三輩子、五輩子打不開的也有。關鍵是他疑情不重,疑情重好像弓拉得滿一樣,越滿到時候力道就強。叫做不疑不悟、小疑小悟、大疑大悟,起不來疑情你就沒法兒打開。

黃山谷也是啊,黃山谷的疑情倒是蠻大的,就是打不開。天天在那苦思冥想,師父說的這叫什麼啊?他又是得了道,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因為我見過很多得道高人都說過你師傅比我橫,所以我跟著師父肯定沒錯。但師父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什麼意思呢?迷悶階段如同在黑漆桶中,佛教里有句話叫,這個桶底脫落的意思表示開悟了。但是在桶底未脫落前,人在黑漆桶中,迷悶的階段很長、很痛苦。但是他在積聚能量,到一定程度,量變到質變,啪的一下桶底脫落,就打開了。那麼黃山谷在黑漆桶里呆了一段時間,還是撈摸不到什麼的時候,就又去找他師父了。師父又說:「道啊,吾無隱乎爾,你明白了嗎?」不明白。師父又沒轍,撇撇嘴,算了,放鬆點,放鬆點。咱們到後面轉轉去吧,跟我到後山轉一轉吧,老和尚拄著一個拐棍兒在前面,他就跟在後面走。

山挺大的,一繞繞後山了,一繞繞遠了,陽光不錯,小風一吹,那邊桂花開了。桂花很美,桂花古代叫木樨花,木樨花香,木樨花香飄滿了空中。山谷上那小風一吹,一陣一陣的木樨花香過來,桂花很香的,可以釀酒的,月亮上有一個姓吳的同學天天在那裡杵,釀桂花酒呢。不是吳明山啊,叫什麼剛?郭德綱,不是,不說那個,咱接著說黃山谷。一陣的木樨花香飄過來,老和尚說真香啊,黃山谷說確實很香。師父突然問他:「小黃啊,你聞到花香了沒有」,「聞到了」。「香不香」,「真香,桂花香,桂花香就是香,神清氣爽。」老和尚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對了,我無隱乎爾啊」,突然就這麼一句話,也不知道碰到了黃山谷哪根弦兒了,啪的一下打開了,開悟了。從此後詩文風格一變,書法一變。你看老和尚也沒有引經,也沒有據典,用一陣木樨花香的方便法就把黃山谷給度了,黃山谷就開了悟了。我無隱乎爾啊,原來你說的大道是這個啊,這個是什麼啊?絕對不是那個香味,也絕對不是他的鼻子。

大道可以通過這麼一手段很巧妙地把這個人度了,這就是大禪師的大手段、大手眼。必須啐啄同時,有這麼一個詞兒。啐啄同時,就是說什麼呢?老母雞孵小雞,那句話是「雞雞二十一,鴨鴨二十八」。雞要孵出來得二十一天,鴨子孵出來得二十八天,少一天它也不出來。可是到出殼那一天的時候,小雞從裡面篤篤篤那叫啐,從里往外那叫啐。它得想法出來,可是它的力量是不夠的,他如果光靠著啐出不來,它就憋死到裡面了。老母雞就會察機、觀察這個時機,在這個時候,老母雞非常知道自己孩子的生長狀況。到該出來的時候,咔咔給兩嘴,那雞蛋殼就捅開了。這一啐一啄一定要是同時完成的,老母雞要是早兩天啄就瀉黃了,瀉了就黃了。老母雞要是啄晚了,就憋死在裡面了,一定要在啐和啄同時進行的時候,那個小雞娃才能順利地破殼而出。這就是只有老母雞知道,只有老母雞知道,因為老母雞有這個本事,它知道它的孩子什麼時候要出來。因為它出來過,就是這條道它走過,也是從那個殼裡蹦出來的,它有過體驗它知道,怎麼幫助小雞也走這條路走得順利。它有經驗,它有體驗、有經驗,它知道一定得啐啄同時。

所以,黃山谷的師父也好,還有一指禪的俱胝禪師也好,它們都是有經驗。他們知道真的到時候,怎麼打開這些後人,這些小一輩的弟子也費勁啊。師父一看不行就放下了,下回再來,下回再看不行又放下了。一直在試探,試探雞蛋溫暖的程度,黃山谷的老師一看,你明白了嗎?沒明白,那行,下次再說,別著急。他說不著急,黃山谷著急啊,黃山谷在想。所以沒關係,就得火候真的到了那個份上的時候,不定用哪一個辦法,人和人不一樣,人跟人不一樣。咱們原來講的袁煥仙老先生,袁老先生開悟是怎麼回事兒呢?他都快瘋了,天天喊那句「德山小參不答話」,我上回講成黃檗了,我經常記錯人名。「德山小參不答話」,嗷嗷嗷地喊,那個大師就到觀音菩薩像前去求,這個居士太好了,就讓他開悟吧,菩薩加持他開悟了,他用的是這個辦法。

香嚴擊竹

香嚴的師兄開悟了,香岩沒開悟,香岩沒開悟他就去問師兄,你告訴我。就不告訴你,就得你自己參。你不告訴我打你,打我也不告訴你,我真打你,我說過就不告訴你,大丈夫一言出口。話還沒說完呢,香岩過去就把師兄打了一頓,打得混身是血,頭上都是大包摞著小包。就是不告訴你,一頭包也不告訴你,香岩氣得打完了,不行,還不痛快。拿了一個禪杖走了,不在你這兒住了,師父開悟了,師父告訴我讓我跟你學,你得點撥開悟我。你不告訴我,我揍你也不告訴我,我不跟你玩了我走了我。他走了,他走了之後自己個兒憋著這個勁兒,但是他說我不參學了,我也不參了,也不學了就走了。到了很遠的地方一個小破廟裡,自己過去了,什麼也不想了、不參了。實際不可能,他不可能不參,沒開悟始終有一個大大的問號,掛在他生命中最重要、最顯赫的位置。

他開始過一些特別基礎的日子、踏實的日子,也不鬧了,也不參學了。天天在那燒水、做飯、洗衣服、掃院子。有一天,他在掃院子的時候,拿著大笤帚掃呢正,突然竹子枝兒挑起了一個小石頭子,嗖就飛出去了,他在那兒掃著掄的,那個小石頭子兒「啪」的一聲打在了竹子上,特別清脆的聲音非常響亮,「啪」的一聲特別響,他激靈一下就開悟了。開悟後他就哇哇大哭、淚流滿面,朝著他師兄所在的廟,大概幾百里外他師兄在那兒的廟,蹦蹦地磕頭。「師兄啊,你太慈悲了,得虧你當初沒告訴我,我打你也沒告訴我,你要告訴了我,我哪有今天啊。」這是他開悟的時候,他師兄幫他開悟,悟得法身。打死我也不告訴你,用的這一招。所以金剛經這裡講,「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

成就者、開悟的人明心見性的人,法身佛都成就了,見與佛齊他一樣無有定法可說。他用的不是一個死法,他讓人開悟用得招兒是千千萬萬。是根據不同的根器、不同的特徵、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條件,他採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都是隨機產生的。而且所說的佛法的真理只有一個,真理只有一個,但是他的教學方法有一萬個、一千個。有密宗念咒,修大圓滿、修徹卻、修托噶、修上師相應法,是非常好的辦法。但是呢,凈土宗念阿彌陀佛也是非常好的辦法,禪宗參禪打坐,非常好的辦法,儒家格物致知也是好辦法,都是好辦法。因此看這個經後面講,「所以者何,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教學手段不一樣,說的都是無為法。一切賢聖包括古今中外所有的賢德、哲人、大善知識,很多啊。它是跨越宗教的一句話,所以《金剛經》偉大就偉大在這裡,他不是僅僅局限於一個宗教、一個佛教,它是超越所有宗教的一部經,這是他最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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