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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和心的世界

第三節 宇宙和心的世界

星辰和內在的道德律
——康德、梭洛①等的至理名言
  ①梭洛(1817—1862),美國作家。曾支持廢奴運動;主張回歸自然。著有《森林中的生活》、《郊遊》等。 「以考慮它的次數越多,時間越長,則越新,越發增強的感嘆和崇敬,來充實內心的有二。那就是在我頭上的星辰閃耀的天空和人內在的道德的法則。」 這是康德的《實踐理性批判》(波多野精一、宮本和吉譯,岩波文庫版)中的一段話。它常引起我的深思。其中存在著: 即便人憑藉理性,也難以把握的悠遠的大宇宙,和以內在的心靈為對象的深邃的精神。我不禁感到——那詩一般的心,與宇宙相對比的那種絕妙的意境。 宇宙,具有無限而玄妙的廣闊的時空。人的心,也具有對「內在的世界和宇宙」產生微妙變化的廣闊天地。一方面它是對外的無邊無際的廣闊天地,另一方面有著內在的,深不可測的深遠的天地,有時兩者相聯結。 康德的這段話,在將隱藏在宇宙中的神秘的深奧,置於「我內在之心」的對照地位上,顯示出它的偉大。我看到:在深為「星辰閃耀的天空和我內在的道德的法則」所打動的一念,即在為自己的靈魂和無限的蒼空感動不已的,深邃的洞察中,對人的「生」的無限肯定。 美國思想家梭洛,是愛默生①的朋友,對印度的甘地等以巨大的影響。他也志於自我「生命」本身的探討,曾說過以下的話:  ①愛默生(1803—1882),美國散文作家、詩人。著有《自然論》、《代表人物》等。 「看看你的心吧。在你心中會找到過去未曾發現的一千地域吧。可以在那些地域中旅行一番,成為自己「宇宙雜誌』的大家。」(《森林中的生活》,神吉三郎譯,岩波文庫版) 我不禁感到:一流人物的思想,似乎總是與佛法一脈相通的。而持有那隻看到事物表面現象的,淺薄的人生態度的人,是決不會發現它的。唯有真摯地追求事物內在的,深奧世界的人,才能認識這永恆而廣闊無邊的世界。 梭洛說:「在生命的世界中旅行,成為自己『宇宙雜誌』的大家。」這才是佛法所闡釋的生命的世界。我們不應悉心追求那種安逸而狹小的「人生雜誌」,而是在生命這一廣闊的宇宙中,不斷地創建「通向幸福之路」。 梭洛還說:「成為尋找諸君內在的,一切新大陸和新世界的哥倫布。但並非為了貿易,而是開拓思想上的新航線。」 (同前書)即希望人們成為「內在新世界的探險家」、「新思想的開拓者」。梭洛非常準確地表達了「心中的一千地域」。他雖未能提示其具體的方法,而佛法上早已闡明了那深奧的「一念三千」,即在一念之中包含三千的世界、現象的法理。可以說,「生命旅行」中最重要的指南針,是佛法,是信仰。 在人的生命的深處,有著比大海,比大空更遼闊的無限的世界。在穿過苦惱和痛苦的雲層的對面,是一片無窮盡的藍天。而闡釋那甚至通向大宇宙的,生命這一莊嚴的實在,正是佛法。日蓮大聖人說:「一心法界之旨者,將十界三千之依正色心、非情草木、虛空剎土等連塵土也無不收入一念之心; 指此一念之心,布滿於法界為萬法。」也就是說,宇宙的森羅萬象、萬法,全包含在生命的「一心」、「一念」之中。 現代,可以說是一個正失去為「天上閃耀著星辰」而激動的時代吧。也是一個難以接近生命深處的,缺乏對「我內在道德律」,予以真正肯定的時代。這也顯示了是一個不可能發現人生真正的價值,同時缺乏指導人生準則的時代。但不應讓這一毫無衡量價值標準的荒野永遠存在下去。我不禁感到:正因為是喧囂的時代,更需對生命和宇宙充滿激情和持以真摯的態度。 我們正處在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的現實生活中,只有樹立那不斷地向社會,向宇宙無限擴大的「一念」,才能有助於建立心地充實而豐富的境界。我覺得:假如樹立了無時不信奉這「一念」的堅定的人生觀,則定能從容地闖過這怒濤般的社會。 但不應僅從這個意義上來思考隱藏在宇宙中的神秘性。 若迴避人和社會所面臨的烏煙瘴氣的現實,只是一味地神秘地思考,那宇宙必定成為一個只能引起人們好奇的大舞台。當然,也不應只使宇宙成為一種可利用的工具。我們的人生,在永遠保持對宇宙的敬畏和虔誠態度的同時,也必須對深奧的生命,進行不斷地探討、思索,於實踐中不斷加深理解。
自然與生命的節奏
——妙樂大師的「弘決之文」
早晨,太陽冉冉升起。傍晚,夕陽西下,落日餘輝染紅了天際。夜空,無數星辰閃耀著銀色的光輝。當人們想到自身和宇宙所在的,這個絕妙的舞台時,不由地思索起那深遠的真理。 昔日,人們與大自然渾然一體,自由自在地生活。不難想像:他們比忙忙碌碌的現代人,對於人自身的生命體和宇宙的生命體的感應,更具有超越理論、一般道理的豐富的直觀智。也可以說,即便當時人沒有科學知識,也可以從實際經驗中,領會到每天升起的太陽所施予的恩澤和自然的規則吧。 在宇宙中,確實存在著絕妙無比的本來的節奏。這自然的節奏、社會時光流駛的節奏,潛藏在人肉體內的生態活動周期,還有這個宇宙的節奏等,在不同層次所彈出的節奏,從根本上講,它有著決非人的才智所能抗拒的東西。從近邊的事例而言,就說音樂的節奏吧,若正在演奏某一曲子,忽然有一人表示反對。此時,即便心中竭力想試奏其他旋律的曲子,但總也不能改變。那是因為其中有著一種難以抗拒、不可違背的力量。 宇宙和人的生命的關聯是十分緊密的。譬如,人的血液,與環境的變化有著微妙的關係。血壓在一天中,白天高,夜晚低。從季節上看,冬天高,夏天低。據實驗結果的報告:僅從氣溫十九度的房間到只有八度的寒冷的房間,即便三十多歲的健康的人,由於自律神經所引起的血管收縮,血壓上升到十——二十毫米。 再看看人的睡眠,似乎與太陽和地球的運行有著緊密的關聯。人們常說:「十二時前的睡眠,其熟睡程度,比十二時後要高一倍。」而事實上,人的熟睡程度,從下午至日落逐漸增高,在深夜十二時左右達到完全熟睡的狀態。之後便急速下降,在早晨四時、五時日出前後降到最低。有時即便晚上熬夜,白天很想睡一睡,然而由於過分勞累反而難以熟睡。這不僅僅是因為習慣,或噪音,或白天光線強烈,而且還違反了本來的節奏。 據說,激素的分泌也有規律,成長激素在人睡眠時分泌,副腎皮質激素保持二十四小時的周期。 這種所謂概日性節奏,不僅限於動物,植物方面也常出現。因為無論宇宙或生命都能聽到這樣清晰、和諧的節奏。 佛法稱其為「依正不二」。簡單地說,「正報」,乃主體; 「依報」,為環境之意。這處於一種「不二」,即「二而非二」的關係。另在《一生成佛妙》的書中,解釋為「於己心之外無法」。 因此,佛法早已明確而具體地闡釋了:從久遠元初起,宇宙中存在著它自身的一切法則,同時在人自身內在的深處,也存在同樣的法則。 日蓮大聖人引用了妙樂大師的《摩訶止觀輔行傳弘決》,在《三世諸佛總勘文教相廢立》一書中說了以下這段話: 「弘決之六云:『知此身中具仿天地。知頭圓仿於天;足方仿於地。身內之空種者,即虛空也。腹溫,乃法於春夏;背剛,法於秋冬……。』」這段話,簡單明了地借用顯示古代中國的「陰陽五行說」的比喻,說明了「我即宇宙」、「宇宙即我」的關聯。若從宏觀上看,可將一一解釋為:「頭」圓,乃天;「足」,乃地; 「身內」之空間,乃「虛空」。「腹」,常處於溫熱狀態,為「春夏」;「背」剛,為「秋冬」。它們分別與一年四季相對應。 日蓮大聖人繼而還說:「『四體,法於四時;大節十二,法於十二月;小節三百六十,法於三百六十天;鼻息之出人,法于山澤溪谷中之風;口息之出入,法於虛空中之風;眼,法於日月;其開合,法於晝夜;發,法於星辰;眉,法於北斗; 脈,法於江河;骨,法於玉石;皮肉,法於土地;毛,法於叢林……。』」這就是說,將頭、手、身、足「四體」,解釋為仿效春、夏、秋、冬的「四時」。還將雙手、雙足中的各三大節(合為十二),視為「十二個月」;將有小節的三百六十,視為「三百六十天」(舊曆一年為三百六十天)。又將「鼻」的呼吸,視為「山澤溪谷中之風」;「口」進行呼吸,視為「虛空中之風」;「眼」,視為「日月」;「眨眼」,視為晝夜。又,「發」,為「星辰」;「眉」,為北斗七星;「脈」,為河流; 「骨」,為「玉石」;「皮肉」,為「土地」;毛,乃樹木茂盛的「叢林」。 人的心臟、肝臟、脾臟、肺臟、腎臟——「五臟」,為「在天之五星」,也可看作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和土星吧。 在佛法上,將其理解為人與大自然、大宇宙,本是相互緊密關聯的。 世上任何生命,都與大自然緊密地連結在一起,在宇宙的律動中,創造著各自的「生」。世上萬物,都是在那大宇宙的絕妙的節奏的支配下,不斷地進行著生和死的轉換。而且,大宇宙的這種協調,完全體現、凝聚在作為小宇宙的人的生命之中。這樣說,不謂言之過甚吧。 以往的西方近代的學術研究,由於過分偏重分析的方法,因而很難看到綜合性的見解。與此相反,東方的思考方法,是從與大宇宙的關聯出發,綜合地闡明人的生命。我以為:這種方法,今後將產生更令人驚嘆的真知灼見。 關於宇宙與人的關聯問題,在最近的物理界中,由迪維導·霍姆提出,並引起人們關注的「全息照相術模式」,似乎也提示了一種思考方法。 所謂「全息照相術」,原指運用激光的一種立體攝影。霍姆將這些特徵,即從干擾波集聚的全息照相中出現全體像;從被分割成一張張的全息照像的碎片中顯出全體像等的特徵,用於闡明物質現象。 這一理論於現存的一切事物的背後,有著貫穿全體的秩序,以全體包含在部分中為其核心。 當人們從作為個人的意識和大宇宙的關係,看這個頗具特點的理論時,就會感到:在我們頭腦里的信息和宇宙全體的信息,具有極其緊密的關聯。在當前的現代科學中,由皮思柯龐提出的,以宇宙的信息為基礎,那無數星辰的誕生;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般的天體的出現;我們的身體、頭腦、精神等的一切源泉均在其中,信息也收在其中。即便一個微小的人,從根本上講,也是與無邊無際的大宇宙緊緊相聯的。 若如此考慮,所謂節奏,可以說是在宇宙和人的生命相互運動中,發出的一種奇妙的共鳴。 世上所有東西,歸根到底都與其他生物相關聯,與自然相關聯,也與宇宙相關聯。在文明的都市的一片喧鬧中,也儼然存在著與自然界本身所持有的生命的相互關係,和循環的節奏。人的肉體方面的機能和精神方面的機能本身,原都產生於自然界的節奏,社會越複雜,越需用心注視這本來的節奏。而且應將使自身與它相一致的行為,視為「生」的根本。我以為只有生活在這種「一致」中,才能感到真正的安定和充實。 追求所謂真理的人的智能和好奇心,一旦使人失去與自然的一體感,造成科學和人生命的斷絕,這將帶來莫大的不幸。科學,應永遠從人的手中起飛,又回歸於人間。 而且,在不斷地反覆中,將樹立起正確的科學觀和生命觀。無論醫學也好,天文學也好,可以說凡是科學,原來都是從生命的故鄉,不斷向無限的、神秘的時空挑戰的一種學問吧。不少人指出:「宇宙的科學,確實有很大的進步。但必須知道,哪些已被查明是可以依靠科學弄清的問題,和哪些是歷來為人們所忽視的難以弄清的領域。」可以說,這些難以弄清的領域,正是生命內部深處的問題。 在現代社會中,具有這種傾向——連明確解決生命奧秘的高等宗教,也與許多宗教相提並論;認為一切都是不合理的,連高等宗教也被視為多餘之物。這是莫大的錯誤。以非凡的才智為人類作出巨大貢獻的許多學者,最終矢志追求的,就是步入那所謂高等宗教的理想境地。 從這個意義上可以說,現已進入一個迫切需要對以大乘佛教為首的高等宗教,進行真誠地探討的時代了。 我以為:只要認識到這一點,才有可能得到最重要的人性的完全覺醒。
充滿宇宙的生命
——道萊依柯、柯拉烏斯等博士的揭示
世上沒有比生命更為不可思議的。最崇高、最尊貴的財寶,除生命外斷無他物。而且,也沒有比生命誕生的戲劇,更使人感動的了。 二十世紀,已成為人類向宇宙這一壯觀的新開拓地,邁出第一步的偉大時代。並由於天文學等的發展,對未知世界的探索的不斷進展,了解到在宇宙中,還存在著無數個與地球相同的天體。據有的學者想像——在其中一部分的天體中,出現與人類同樣的生命,在比地球更古老的天體中,已建立起比我們更先進的文明社會。 據說,在宇宙空間,不斷發現產生生命的因子,並逐步查明在地球以外的宇宙的世界中,也存在著產生生命的可能。 要明確解答宇宙之謎,似乎弄清與此問題密切相關的問題——「生命為什麼誕生在這個地球上?」據最近測到的二、三例推測:在天琴座的首星周圍,聚集著被認為是行星群的物質,也許正處與我們的太陽系相似的發生過程。還有報告說:觀測到在獵戶星雲中,存在著被認為是太陽系即將形成的氣體雲。 美國的約翰·柯拉烏斯博士發表了這樣的見解:「太陽,只不過是構成銀河系的千億個星辰之一;銀河系星雲,也不過是存在於宇宙中的千億個星雲中的一個。即便假定擁有地球般的行星存在的機會,不過百萬分之一的話,那在銀河系中擁有的行星的星數,也達到十萬個。天文學家認為:有著比上述更多的星辰,所以生命存在的可能性很大。」(《巨大的耳朵》,鴻巢巳之助譯,CQ出版社版)這確實使人頗感興趣。同是美國的道萊依柯博士,也提出計算銀河系內的文明的數量的著名方程式。很多學者似乎據此進行計算。某一學者預測銀河系內的高度文明的數量,為十萬之多。 現代,一方面認為:在宇宙中形成生命體的可能性很高,另一方面有的學者,卻將生命發生的概率估計得極低。當然我們也不能忽視這一事實——不能將具備產生生命的條件,和實際產生生命一事混為一談。 據說,以《偶然和必須》一書而聞名的傑克·摩諾博士曾說:即便專門的分子生物學,就連齊備全部材料和用品,創造生命的一個蛋白質,都是個超天文學的數字。因而,若不編組順序,那產生的概率也將很少。 地球上的生物,均由蛋白質和核酸構成。這種蛋白質,是由二十個種類的氨基酸,如鎖鏈似地連在一起才產生一個。然而,要制定自己所需求的東西的概率,則幾乎等於零。據說「即使宇宙的物質全都是氨基酸,要製成一個構成身體的蛋白質,也幾乎沒有希望。」至於原始生命,若不完成更高層次的結合,是不會出現的。 所謂「偶然說」——在不可能產生生命的概率中,有時完全偶然發生的僅一次性現象。這種說法,至今仍很有影響。 據說,作為其中一例,即在構成蛋白質的氨基酸中,有L型和D型的兩個種類,但地球上的生物,均由L型的氨基酸構成。然而,若在實驗室中進行化學合成,L型和D型的氨基酸必然各為一半。因此,可以認為:從概率上講,不可能發生的現象僅有一次,在那原始地球上所產生的原始生命,偶爾誕生於L型的氨基酸。這不正是優先持續增殖、進化的結果嗎。 與此主張相反,也有人認為:在原始地球上的各地,產生了各種類型的生命,然而由於自然的淘汰,最終才留下現在這樣一種穩定的類型。也還聽說在一部分科學家中,持有這種見解——與D型相比,L型稍稍穩定。考慮到上述見解,不禁使人感到單憑「偶然說」,似乎很難闡明生命的產生。 但無論怎麼說,在這個地球上,生命已經誕生,並完成了它的進化。我曾聽說一個說明上述事實的饒有趣味的說法——「自然要創造生命」。野田春彥博士一邊毫不動搖地堅持作為科學家的立場,然而又說:「假如僅有一次那不可能發生的事,竟無緣無故地發生了的話,之後當然不會有任何議論。 要是還感到有些不折服的話,那隻能考慮在自然界的物質中,存在著「要創造生命」的這種傾向。」(《生命的起源》、NHK文庫版) 我感到這「自然要創造生命」,是一種含義很深的說法。 那是因為若再進一步深思隱藏在自然界中的,那「要創造生的傾向」的意義的話,定會遇到作用於內涵在宇宙存在自身中的,生命的根源性的傾向。若更深一步說,我似乎可以推測到:在大宇宙生命中,具有產生、培育生命,並驅使其向著創造之路迅跑的,根源性的內在力。唯有在這種宇宙生命的根源性的力量的引導下,即便在這個地球上,原始生命也能呱呱落地的吧。當然這是需要從哲學的角度進行嚴密的思索。但一般說,人們總認為物質或物體,似乎與生命的存在毫無關聯。我以為:在結合物質本身,發現作用於生命存在的傾向性中,顯示出無比銳利的洞察力。 佛法中,將宇宙解釋為「三世十萬」的佛土。即在時間上,從過去久遠至未來永劫;在空間上,也稱十萬。也就是說,在所有的廣闊天地間,持有存在著佛、眾生和國土的構想。在日蓮大聖人的佛書中,這樣寫道:「所謂三千大千世界者,即指取名為一四天下的東西南北、一須彌山、六欲梵天。 稱百億之須彌山、四州等為小千;稱小千之千為中千;稱中千之千為大千。」這就是說,大聖人基於三千大千世界這一宏大的世界觀、宇宙觀,儼然闡釋了現在我們所住的世界,並非唯一的世界,在宇宙的其他地方,也產生與人類相同的生命,在那裡也有生命尊嚴之法。佛法,不僅可以說是適用於全宇宙廣闊天地的教誨,而且若從這一思想出發,即便說在宇宙的所有地方,存在著產生生命的契機,還有產生生命的眾多星辰,也決不會使人感到奇怪。 在那始終貫穿著——「隱藏不可思議的生命的神秘,無限大地擴展開去的宇宙」之中的無限的生命之法,也就是說,明確地闡釋那連實存於宇宙間的一塵一石都包含在內的世界觀的,正是大乘佛教。 在偶然見到那深奧而經歷無數艱難的生命誕生的戲劇,和廣大無邊的佛法哲理時,一邊打開我胸中通向連接大宇宙的世界,緊緊依助於根源性的力量,一邊不由地感到于堅強的生活中,存在著真正的尊嚴和充實。日蓮大聖人曾說:「春時至,值風雨之緣,無心之草木,皆萌發成長。百花盛開,乃逢世之景色也。至秋時,值月光之緣,草木皆成熟、結果。養育一切有情之物,終使人延命益壽。遂連顯現成佛之德用(中略)之無心之草木,尚且如此,何況於人倫乎。」 我早就提出二十一世紀是「生命的世紀」。而且,二十一世紀也即將來臨。生命最為可貴,一切的出發點在於生命。我覺得:今天,在從宇宙的廣闊天地中,得到那寶貴生命的同時,建立一種真正能感受到生命尊嚴的,正確的生活方式,才是最最重要的。
大海般的境界
——「生命的母體」海的誕生
我已很久未去伊豆了。這次有機會來此與許多人進行了親切的交談。日蓮大聖人,於弘長元年(一二六一)五月十二日遭幕府迫害,被流放到伊豆。此處是他度過苦難歲月的王難之地。同時也是牧口、戶田兩會長,仰慕大聖人而來此開展熾烈的法戰之地。所以,伊豆對佛法的「師弟」來講,是緣分很深的地方。 「眾流入大海,而大海怎使河水復歸。於法華大海之行者而言,諸河之水,猶如大難流入,而不會責難復歸之事。」—— 是日蓮大聖人在流放伊豆前,寄給椎地四郎的信中的一節。這段話顯示了:他那身遇大難而毫不畏懼的無限廣闊的「生命大海」的世界。 每當我來到這裡,追想起那流放中的大聖人的心情時,不禁使人肅然起敬。我一邊凝視著大海,一邊總想:大聖人是以何種心情觀賞這遼闊的大海的?海,顯示出無限的莊嚴。海,能映出歷史,閃耀著光輝。海有難以盡善盡美地予以表達的詩篇。這不可思議的大海,還為許多人編織了不少動人的故事。 海,被稱為「生命的母體」。事實上,孕育生命的是海,同時她那洶湧起伏的浪濤,充實了人的心靈,並不斷地給予生活在母親般自然的懷抱里的那種寧靜。現在地球上存在著很多生物,但使這些生物誕生的,是無邊無際的「海」。 地球,如被稱為「水惑星」似地在其表面盛滿著水。但在「即便同是太陽系,生命也只存在於地球」這一事實,幾乎已被逐漸認定的現在,可以說唯有海的誕生,才是賦予地球特徵的決定性事件。 但是,海是如何產生的?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需對大氣的產生進行一番考查。關於大氣的產生,眾說紛雲,莫衷一是。 一說是約五十億年前,原始太陽已經生成,匯聚在其周圍的塵和氣體逐漸積集,於四十六億年前地球誕生。在它變成現在這樣大時,其周圍似乎已產生由氫和氦形成的厚厚的大氣圈。這被稱為「一次大氣」。 據說,地表已全被溶化了的岩石、岩漿所覆蓋,其溫度甚至達到約攝氏三千七百度,高壓達二萬氣壓之多。之後,這「一次大氣」,被不斷流動的太陽風吹散。因此,氣壓急驟下降,從受圍阻的溶漿中,蒸發出種種物質,「二次大氣」由此得以形成。 此外,還有最近頗受注目的微惑星撞擊說。這是說明直至「二次大氣」形成前全過程的理論。據此說,從匯聚在原始太陽周圍的塵和氣體中,首先生成無數的微惑星(直徑約十公里)。這種微惑星,經過反覆的撞擊、合體,地球終於出現。就此說法而言,相當於上述的「一次大氣」的,幾乎沒有。然而認為相當於「二次大氣」的是:包含在微惑星中的水、二氧化碳、氮等,由於撞擊原始地球時所產生的撞擊能量而成為氣體,遂集聚在地球的表層。 我們非常熟悉的月面上的火山口狀地形,就是構成這種微惑星的撞擊、合體說的論據。據說,火山口狀地形,系微惑星(隕石)的撞擊所留下的痕迹。由於近年來人造衛星的發展,弄清了:即便在太陽系中,以岩石為主體的水星、金星、火星,均與月球一樣為火山口狀地形所覆蓋。在地球上,也同樣留下許多如加拿大的馬尼柯卡火山口狀地形,和有名的美國亞利桑那州隕石坑等火山口狀地形。從通過宇宙飛船拍攝的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有直徑達六十公里的隕石坑。這種說法,似乎也具有相當的說服力。 對此暫不作詳細討論,總之無論那一種說法,當「二次大氣」冷卻到一定程度後,水便凝聚,地球上降下最初的雨。 雨一開始降落,地球便急速地冷卻,雨降入地表,產生了海。 由於大氣中的氯化氫溶入雨和海水,形成了酸性很強的海。在這個過程中,鹽酸和鈉,進行化學反應,形成水和氯化鈉(鹽),因此才成為現在這樣含有鹽分的海水。 另一方面,「二次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大量地被那中和了的海所吸收,遂成為岩石,被固定在海底。 此時,殘存的大氣,以氮為主要成份,加之由少量的二氧化碳和水蒸氣構成。同時,正一步一步地為生命的誕生進行準備。利用雷放電和隕石的撞擊能量,以大氣和海水中的碳、氮、氧、氫等元素構成生命的物質——氨基酸和核酸鹽基等;海,彷彿變成一碗盛滿有機物的湯。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具備了——從可稱為「培育生命」的湯的「母體之海」中,產生最初生物的條件。可以說,這是一個極富有戲劇性的過程。而且,似乎也可以這樣考慮:那時從太陽來的紫外線一直射到地表,存在著破壞即將誕生的生命的可能性。但水,起著阻隔紫外線的防禦作用,加之諸因素互相影響,於是生命便在海中誕生。 經過漫長的歲月之後,出現利用二氧化碳、水、光,進行光合作用的生物;由光合作用所產生的氧,被提供于海水和大氣之中。這回在此所產生的氧,構成臭氧;這種臭氧阻隔紫外線。因而,生命才有可能從水中進入地表。在地上,植物開始成長,氧在大氣中也急速增多。地球就是這樣,用去漫長的,據說有三十億年之多的歲月積存了氧氣。 現在,地球上生息著數百萬種動植物。但無論是海,或出現含氧的大氣,若從結果來看,這彷彿約定人類必將誕生似地為此形成了宏偉的舞台。這不能不使人實際感受到:與水星、金星、火星等不同,在降雨,海的誕生的自身,存在於遠離太陽的極其恰當的距離之中。這真可謂大宇宙演出的一出深奧莫測的戲劇吧。不可思議的地球,不可思議的大海,還有那可貴的生命。若我們是這樣認識,那不由地使人感到——人類究竟為何如此缺乏對宇宙、地球和生命的虔誠、崇敬的態度,並自招核戰爭般的地球的危機? 日蓮大聖人引用涅槃經和法華經「藥王品」中的文句,闡釋了「海」所具有的德性。 如關於涅槃經的「八不思議」,是這樣寫的。 「大海有『八不思議』。一,漸漸轉深;二,深而難得其底;三,同一鹹味;四,不誤潮限;五,有種種寶藏;六,大身居住在眾生之中;七,不存留死屍;八,萬流大雨收之而不增不減。」 即大海有八個不可思議。其一,海水不斷加深。二,深得難以極底。三,所有海水均帶鹹味。四,漲潮、落潮,均有一定規律。五,藏有種種珍寶。六,居住著巨大的生物。七,不留屍體。八,即便諸河入海,天降大雨,海水也無增減。 而且,大聖人通過上述海的「八不思議」,比喻法華經的偉大。 首先寫道:「漸漸轉深,比成法華經從凡夫無解至聖人有解皆成佛道。」即海漸漸變得很深,比為:法華經使無解的凡夫到有解的聖人皆能成就佛道。 繼而寫道:「深而難得其底,系法華經乃唯佛與使之境界,故等覺已下不可極之意。」即水深難以極底,比為:法華經僅僅是佛與佛所領悟的境界,而等覺(指菩薩的極位,完成長時間菩薩的修行,將得妙覺的佛果之位)以下的菩薩,尚不可極。唯決定於妙法領悟的程度。 還寫道:「有種種寶藏,比喻為菩薩之萬行萬善、諸波羅密之功德,皆收於妙法。」海藏有種種珍寶。這系指諸法、菩薩的一切修行、善行、修行諸種波羅密的功德,均收入妙法之中。其他的五個不可思議則從略。大聖人就是這樣闡釋有關極其深奧的佛法的生命的法理、生命的極尊的。我不禁對以海的德性所比喻的佛理,感到寓意深遠,耐人尋味。 在那大宇宙於地球上產生的「生命的母體」——海,和可謂不可思議的海及富有戲劇性的生命的誕生中,窺視到——為產生一個生命而需費時幾十億年的大宇宙的壯觀工程。當我凝思其中的奧秘時,不由地想到:一邊依照「生死之大法」,在實踐中感受那尊嚴的生命,一邊不畏艱難地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生命進化與智能的源泉
——賴阿路·瓦特遜的「第一百隻猴的試驗」
生命進化問題關係到人類生命起源問題,曾引起科學家與宗教界的對立,引起各種鬥爭的波瀾。 自一八五九年達爾文發表《物種起源》以來,他的震撼世界的觀點雖然遭到過各種批評,但卻始終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新達爾文主義①進而成為現代進化論的主流與正統學派。與此同時,現在也存在著否定達爾文進化論的觀點,他們不斷掀起打倒新達爾文主義的風潮。這些人大體分為兩種: 一種人否認生物進化的事實。另一種人承認生物進化,但對達爾文提出的生物進化的主要因素是突然變異和自然選擇的理論,持反對態度。  ①新達爾文主義——A.惠斯曼提出。他認為是自然選擇作用於生物內部遺傳上的變異而引起進化。 第一種人的具有代表性的觀點自然是上帝造人論。不過,事實上生物進化確曾有過,現在已是無法否認了。基督教認為上帝在六天之中創造了世間的萬物。現代的基督教徒,雖然在信仰中貫穿了這種神造論的思想,但大多數人在遇到進化論問題時,似乎也接受了現代科學的理論。 不過,在美國等地,目前也還有人站在基督教的「神造論」的立場上,掀起反對進化論的運動。例如,在加里福尼亞州就有人因為公立學校上課只教授進化論,而不講舊約聖書中提到的上帝創造世界問題,向法院提出控告,認為這是反對宗教自由。不過,這種人已經為數不多。 主要問題還是第二種人。及至今天這方面仍有激烈的爭論。甚至學者當中也有人對自然選擇是否是生物進化的主要原因提出懷疑。就是說,對於偶然發生變異,只有適應環境者生存下來,不能適應者被淘汰下去的這種適者生存的原理,從根本上持懷疑態度。 由此疑問令人感到,今後可能會產生一種學說,主張進化是有固定方向的。例如,日本的今西錦司博士最近提出的獨樹一幟的進化論理論,就顯示出這種方向,非常引人注目。 關於進化原因的研究,今後肯定會繼續下去。最近,岡村祐一先生的著書(《睿知人?》,玉川大學出版部版)就生物進化達到頂點時出現人類的起因問題,樹立了具有重要意義的新觀點。他認為人類誕生在地球溫度突然轉冷的時期。由於寒冷,森林面積縮小,食物越來越少。於是人類的祖先便與猿人走向不同方向,他們不再死死依靠森林,而是按照自己意願,離開大樹,來到地上。 一方面是森林減少,缺乏食物,另一方面走到地上又有遭到肉食動物侵襲的危險。在此進退維谷時期,人類祖先為要越過困境,便按照自己的意願,走過了「決斷時期」。 賴阿路·瓦特遜為了說明由類人猿走向人類的短暫時期情況,他通過一百隻猴子做了一個試驗。他發現猴子們學習吃洗凈的紅薯這個新文化的過程,首先是由第一隻開始,以後逐漸增加,幾年之後由九十九隻達到一百隻,由於這第一百隻猴子的加入,數量上已超過一定的值,越過了臨界線。自這一瞬間起,新文化被一下子吸收了。他通過這個例子,還談到大腦發展問題: 「可以想像,在人類進化過程中,腦子在某一時期達到了臨界線水平。此時由於腦物質量變的結果,腦機能也發生質的突變。人類腦體積的魯比昆①界河或叫腦細胞數上的「第一百隻猴子」的界線,大體上為七百立方厘米。」(《生命的潮流》,木幡和枝、村田惠子、中野惠津子譯,工作舍版) 也就是說,影響到智力高低的腦體積在超過七百立方厘米時,人類便越過了界河。   ①魯比昆河——原是古義大利與鄰國間界河,公元前49年凱薩遠征渡過此河。(Rubicon) 關於這個問題,還有許多不同的觀點。不過,看來人類由動物性轉化成地地道道的人時,曾是以某種形式邁出那決定性的第一步的。應當說,生命向著人類形成之路的逐步躍動與當初生物進化過程中,發生的無數物種的形成,是具有不同色彩的兩種領域。 我想最初推動生物進化的因素主要是身體方面的運動,是動物的本能。但是造成由動物向人類進化的生命飛躍的因素,便不只是動物性的無意識的本能了。推動人類進化的,應是人類特有的理性光輝與人類的自由意志。這理性之光是在生物進化過程中出現,最後使人類超過動物水平。 換句話說,在人類始祖身上出現的「飛躍的靈魂」,超過了動物進化階段,開闢了人類進化的道路。這靈魂產生出智慧、理性、道德、意志與精神,它們便是人的內在的推動力量。 當然,如果沒有地球上達三十億年之久的生物進化的漫長旅程,人類進化之門恐怕也不會開放。但是,如果把人類進化過程僅僅看作是生物的進化的延長,也甚為不妥吧。 究竟人類始祖是如何尋找到智慧、理性與道德,使它們自人類誕生時起便放射出光輝的呢?索列奇博士在考察尼安德特人①與古羅馬尼翁人②時,找到了解答這個問題的一些啟示。他發現那些遠古人在認識「死」的問題上,有重大進步。據索列奇博士說:尼安德特人有在墳墓的四周供獻野菊花、紫羅蘭的習慣。這表明那時已存在對死亡與宇宙表示敬虔的行動。  ①尼安德特人,是更新世紀中期的化石人。約十萬年前在歐洲生活,1856年在德國尼安德特出土。 ②古羅馬尼翁人是歐洲石前人種。 所有生物都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然而只有點燃了智能與精神之火的人類,才能覺悟到未來的死亡,尼安德特人正是具有了「死」的意識。而且進一步調查一下他們的文化之後,有證據表明他們曾用集體力量設法保護老人和病弱者。 他們大概是從那些人身上獲得了生死流轉的知識,與此同時也摸索到實踐中的理性,找到了道德法規。這種從內心自然而然湧現出來的道德法規,究竟是從何種實在物中發現的呢?太古時代的人,通過「死」的現象,把目光轉向了未來,同時也開始探求道德、倫理。因此深入到自己生命的深層。於是便對給予自己天賦能力的某種根源性的實在物產生了敬畏之情。因為這天賦能力使自己在自然界各種災害威脅下,都能渡過難關。就是說,尼安德特人對於「死」的思考已變成一種動力,這動力使他們把直感的智慧的光亮照射在自己生命與大自然的流轉關係的深層部位。當然他們還沒有科學的分析能力,邏輯思維能力也尚不成熟。但是他們身處的時代促使他們要拚命挖掘出那根源性的實在物。這點可以說比我們還要優越。許多學者認為尼安德特人心中已有了宗教性的懺悔,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古羅馬尼翁人曾在阿路塔米拉①石窟中留下大量壁畫,這已早為人知。通過這些繪畫自然可以看到他們的藝術才能,但我關注的不是這些,而是作品中表現的複雜的精神生活。我認為凡是「智能之火」照到之處,不管是多麼微弱的光亮,不管是多麼輕微的萌動,那種對自己死的自覺,終歸會在心中浮現。另外,如果道德、倫理的內在法規已出世,那種尋找根源性物質的智慧必然隨之行動。如果要適應生命的嚴格的規律,人類在成為人的時候,就不能不產生宗教性的心理、觀念。  ①阿路塔米拉:在西班牙北部山中,1878年發現這批壁畫。是用黑紅色彩筆畫出的野牛、野豬、馬、鹿等等。 在思考人類生命的實際真相時,在人的心中升起的「智能之火」與拚命追究根源性物質的宗教性觀念的萌動,恐怕是同時產生的。只不過智能、道德、倫理的萌生是通過語言、工具等表現在外部,所以後人能夠找到證據。而宗教的萌動始終發生在內部,很難找到證據。僅此區別而已。 我認為,如果從人類生命角度考慮,智能等與宗教觀念的萌動應是發生在同一時期。當我們把考察的視線移向宇宙生命這個包羅萬物的、悠久宏大的世界時,就會發現宗教之心才是喚出生命內在智能的力量;才是噴射出道德法規的泉源。因為宗教之心,是認為「人的生命瞬間即可轉回到宇宙生命」的觀念,是尋求這種生命歸宿的觀念。 宗教所以有力量,正是因為它在人的生命中,較之智能、倫理、良心佔據著更加深入、更加本質的地位。換句話說,那打開人類自己道路上的「大門」的「關鍵」,並不是人類的智能,也不是良心,而是由宇宙根源生命產生的宗教性衝動;是尋求回歸祖先之處的生命深處的宗教之心。 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說,人類從宇宙生命中極力吸取的宗教之心,才使自己變成人類。 這點也可以算作是從宇宙角度探索人的生命的一個視點吧。 宇宙的任何地方,只要有宇宙根源性生命的存在,就會和地球一樣,在思考生命之時,出現宗教性心理。它必然促進偉大進化的飛躍發展。在地球上出現最原始的生命之後,曾經歷了三十億年的生物進化過程。我覺得在這個過程的深處,曾不斷有宇宙的根源性的生命的脈動。 而且,在人類誕生之時,宇宙生命的波動呈現空前的高潮,受到各種外界條件的影響,並在這些條件的觸發之下,使生物進化突然飛躍成為人類的進化。如果從人類生命角度來看,這個事實意味著人類與宇宙的根源性生命之間有著堅固的深刻的紐帶相聯。我認為這個生命的飛躍以及人類生命誕生的基本原理具有普遍意義,即使是在人手無法觸及的宇宙邊緣,也是可以適用的。 在宗教力量與各種條件結合之中,手舉智能、倫理等理性之火的生命便相繼降生。 我不禁想到,在人類誕生的戲劇中曾有過的人與宇宙生命的邂逅之緣以及人類的宗教心理的萌動,不正是我們認識人生的根本意義以及認識人生應有態度的重大啟示嗎!
生命的網路與有毒物質
——生態學與蓋亞假說
啊,究竟是誰創造了這偉大的奇蹟? 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奇蹟: 不論是我漫步在曼哈頓的街道上,還是越過千家萬戶的屋脊遙望那高高天空,或者光腳涉步浪濤拍打的岩岸,有時佇立在森林的陰影之中。 白天與心愛的人兒交談,夜晚與心愛的人兒一起安眠,時而與他人共進晚餐。 有時坐在馬車中端詳對面素不相識的人們,有時也注視夏日午前的蜜蜂。 曠野里放牧著動物,空中有奇異的鳥類與昆蟲。 太陽奇異地落山,星辰靜悄悄閃爍,春天的新月分外嬌美、柔和。 這一切以及其它的一切,在我看來無一不是奇蹟。 他們各居其位,而又互相聯繫。 (《惠特曼詩集》,白鳥省吾譯,彌生書房版) 在這位造詣極深的詩人心中,響徹著人類生命與周圍的動物、星辰、月亮等組成的有條不紊的旋律。惠特曼在《奇蹟》一詩中,從各個角度,出色地歌頌了這些客觀現象。這偉大詩人的銳利目光已發現人與自然之間存在著眼睛無法看到的奇妙的連帶關係。 的確,任何生命都不是孤立地只靠自己生存。如果深入研究,就會發現,那些乍一看彼此沒有聯繫的生物與自然之間,也有著驚人的關聯。 遍布宇宙萬物間的這種微妙、精細的連帶關係,我想可以用「生命網路」一詞來表達吧。 當前,征服自然,統治自然的慾望,即人類的利己主義思想,已變得合法化。其結果帶來了公害和對環境的破壞。生態學則通過展示生物之間的這種生命網路與他們擺開對陣。 聽說當我們步入森林時,就會看到腳下有幾萬隻微生物在為生存而奔忙。這無數的生物,彼此之間通過「生命網路」聯繫在一起,互相幫助,共同求得生存。就是說,在大自然的懷抱中,有無數的生物,互相幫助,互相影響,在總體上,儼然維持著和諧與秩序。 最近英國學者拉布盧克提出「蓋亞假說」引起普遍關注。 他提出的「地球為一生命體」學說,與生態學的方向迥異。他著眼於地球大氣的特異性,觀察以大氣為首的地球上的各種類型的無機物的特性,提出一個大膽觀點——不光地球上的生物,包括大氣、鹽分等各種成份在內的一切環境,都應看作一個生命。這就是蓋亞假說。 生態學也好,蓋亞假說也好,都表明地球是一個奇異的統一體,其內部存在著奇蹟般的協調與連結關係。 人們早已指出公害中尤其引起關注的是有機水銀及農藥PCB和BHC。它們通過食物鏈①被濃縮起來,具有威脅人類生命的危險性。據說,有人在進一步研究為何該物質對人體有害時,發現它不光是個有毒物質濃縮後對人體產生危害的物理問題,通過考察,更發現它關係到「生命誕生及進化和環境」這一根本性的問題。  ①食物鏈——農藥殺蟲劑等有害物在土壤里不能分解,滯留在作物中。動物吃了作物,人又吃了動物或喝其乳汁。如此循環,農藥便在各生物體內積累,每經一環濃度增數十倍。最後人吸收時濃度高出數千倍。 有毒物質之所以有毒是與人體內缺少相應的防禦機能有關。科學不斷證明:生物對未知的物質及細菌有一定程度的潛在的防禦能力,但這能力是有限度的。生物對自身進化過程中遇到的物質有一定防禦能力,而對其它物質卻很難產生防禦能力。可以說不管時代如何發展,人類始終要帶著自身誕生時環境造成的制約前進。 鎘和水銀之類原來埋在地球深處,地表上幾乎不存在。農藥等則是人為製造的新物質。所以人類都無法適應,從根本上就是有毒物質。原子灰也是一樣,人類對它沒有防禦機能。 即使在自然放射階段尚能抵禦,一旦超過臨界濃度,身體就要受到徹底破壞。 由此可見,毒性本身的問題是與宇宙、地球產生生命這一根本問題有著密切關係的。這難道不是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嗎?就是說,人為製造的新物質將會切斷原本處在協調之中的「生命網路」。在人類對「自然」與「生命網路」不夠尊重之時,便會忘記人是與自然共生的「生命的存在」,進而產生利己主義思想,認為迫令其它生物與自然界均為自己服務是理所當然的。並被這種利己主義牽著鼻子走下去,任其捉弄自己。 最近,日本反對公害,反對破壞環境的呼聲雖暫時平靜下來,並不等於問題已不存在。相反,擔心整個地球的環境、生命受到破壞的呼聲卻越來越高漲;無法處理的放射性核廢料也不斷增加;人們疾呼:破壞森林將引起地球沙漠化或洪水泛濫。這些已不只是局部的有毒物質問題,而是全球性規模的危機,對此人類不應束手無策,不能只顧眼前利益,把無法挽回的悲慘後果留給未來,現在已到了整個地球團結一致,集中智慧,保護環境的時刻。 佛法從深刻的生命觀出發,認為關於環境與人類的關係不可分割,主張生命主體與環境雖然現象上是兩個物質,但內里卻是渾然一體,相互關聯,不斷運動著。日蓮大聖人在《瑞相御書》中,有這樣一段話:「十方乃依報,眾生乃正報。 譬依報如影,正報如身。無身,則無影,無正報,則無依報,而正報又通過依報而形成。」 此處的「十方」是指整個空間或環境而言,「依報」就是一切環境。「正報」是對依報而言,可以說是指眾生的身心,即「生命的主體」。也就是說,如果把正報看作人類,那麼圍繞我們的一切環境,就可以看作依報。 關於正報與依報的關係,大聖人又進一步下定義道:「臂依報如影,正報如身。」就是說,依報和正報表面上是各不相同的物體,實際兩者密切關聯。依報如同身影,受正報這個生命主體的支配,因正報而變革。反過來,「正報又是通過依報而形成。」意思是作為生命主體的正報是受其賴以生存的國土、環境等支持才形成的。只有在考慮這些相互關係並不斷加以綜合分析之後,才會看清生命與環境的關係。 因此,可以說人類能從自己居住的大宇宙有秩序的變化之中發現何種能動性,這是關係到人類和地球命運的大事。如果人類能看到萬物的和諧旋律,努力和一切生物共存下去,人類就會起到支持存在於宇宙中的「生命網路」的作用,走向新的創造性道路。還可以認為,大宇宙的生命營造者反過來會把要保護和支持「無上寶貴的宇宙」有節奏運轉的人類生命,作為同樣「無限寶貴的一個生命體」,施以更大慈愛。 相反,如果人類依然故我,在醜惡的貪婪、愚蠢與個人主義的支配下,我行我素,互相仇恨、撕殺,那就必然破壞其他生物與大自然環境,必將把支撐萬物的「生命網路」切得七零八散。 究竟選擇哪條道路,這完全要由我們人自己決定。而且我們人本身生來就有這種能力。重要的是為把宇宙和自己引向創造生的道路,人該如何開發蘊含於自己生命之中的這種駕馭力與主動性,並把它表現出來。可以說,佛法的著眼點正在於此。 一個生命主體,如果駕馭力不足,即便有慈愛與信賴之心,也很難帶動別人或促使生命運動;反之,即使駕馭力極強,如果內心充滿疑慮、不信任、仇恨,人類和自己個人都只能走向滅亡。 當人類能從各種不同角度弄清「寶貴的宇宙與自己」的關係時,人找到了自己創造「生」之路的方式與宇宙節奏取得真正和諧下,經營生計的廣闊領域時,佛法主張的「依正不二論」,必將作為搭救人類的實踐哲理,在人們行動中發揮作用。
在科學領域中的個別與整體
——海森堡①對經典的要素主義的批判
  ①海森堡(1901—1976),德國物理學家、量子力學創立者之一。1932年獲諾貝爾獎金。 據說現代天文學認為星辰也有「生」和「死」,一切都在適應「生死流轉之理」。而且星辰死後帶來的物質,經過相當長的時間會產生新的星。就是說,星死後便為下一代星辰提供材料。 可是奇怪的是,據天文學家研究,宇宙誕生之時這些物質並不存在。就是說在宇宙中不存在任何東西之時,產生了物質,產生了星辰與銀河。由於量子力學的進步,揭示出:即使宇宙本身全部消失,看上去好像零的狀態之時,宇宙依然在進化,一旦條件具備,物質仍會生成的。 眾所周知,英國物理學家狄拉克①已從理論上證實:看起來處於「真空」狀態的宇宙,實際卻是不斷產生物質的場所。  ①狄拉克(1902—),英國物理學家。量子力學、質子說創立者之一。1929年提出「相對論性不變」原理。諾貝爾獎獲得者。 這個發現可以說是已經二十世紀的科學證實了的偉大成果。佛法中有個「空」的偉大概念,這並不是指「空虛」、「無」之意。佛法還認為「一切皆空」,認為萬物是在這「空」的狀態下產生,並滅亡下去。說得深奧一點,所謂「空」,恐怕就是「超過有無的存在」。這種「空」,說得直截了當一些,就是潛藏著產生一切「物」的可能性的地方。即由於遇到某種機緣,受到相應的條件或某種作用的影響,於是發生相應活動,因而誕生出新的物。就是說這裡有著巨大的潛力,無限的創造性,可以稱為「生命空間」。這種「空」的概念,不只在西歐的思想、哲學中,而且在其宗教之中都沒有過。這是佛教獨有的東西。 隨著科學的進步,逐步明確了許多真理,要證實這些真理,只靠西歐的思想範疇,有許多問題已無法解決,因此不少人把目光轉向了上述佛教的「空」念。像海森堡、玻爾①、愛因斯坦等偉大科學家都對佛教理論非常關注。他們之中不少人甚至立志研究佛法。  ①玻爾(1885—1962),丹麥物理學家,舊量子力學創始人之一。 科學研究,從某種意義,可以說是一種探求物質根源的旅行。 特別是物理學、更是此種探求的典型。物理學對物質分析、還原,分成分子、原子、質子等基本要素。這要素正因為是基本的,所以具有普遍性。一旦掌握了要素的基本規律,通過對它們的組合與計算,就可解釋一切物質的性質與現象。 這種近代科學的方法論,在物理學這種以物質為對象的學問中,尤其發揮出巨大作用。但是發展到質子階段,單靠要素論的方法,有許多現象已無法說明了。 比如,愛因斯坦在相對性理論中,發現了質量與能量為同等的關係的規律。這個發現,隨著質子物理學的發展,已從實踐中得到證明。由於這個規律的出現,否定了存在著具有永恆的質量的、基本要素的粒子這個概念。另外,海森堡的「測不準關係」又說明,在具有粒子與波動的雙重性格的質子身上,要想同時測出它的位置與運動量是不可能的。古典世界觀認為按照不變要素的規律,可以計算出一切現象。而海森堡的原理則由於否定了古典世界觀的根基——粒子,從而否定了古典世界觀。那裡存在著用單純的要素主義已無法說明的世界。 我覺得現代物理學研究,越是接近質子的實態,就越發顯示出佛教「空」的概念的重要。 想到物理學正在朝著支配質子生成消滅的法則這一目標進行探索,便不能不深深驚嘆佛教理想的卓越性及其直觀的聰穎智慧。 海森堡在其題為《局部和整體》的回憶錄中說道:「迄今為止,我們一直信奉德模克利特的舊的前提。那篇文章標題也可以改寫成《一開始就存在粒子》。人們一直假設:肉眼所見物質是由比它小的單位組合而成,如一直分割下去,便達到德模克利特稱作「原子」,而在今天則稱作「質子」的最小單位,諸如「陽子」「電子」等。然而說不定這個哲學是百分之百的謬誤,或者說根本不存在無法再進行分割的最小單位。 可是,如果這麼說,那最初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由於海森堡對要素主義的質疑,使現代科學,尤其物理學所面臨的課題突出出來。 當然,要素主義方面的研究也在前進。比如「夸克理論」就是一個。美國的馬來·蓋爾曼主張存在構成質子的更為基本的成分,即「夸克」。它促使現代物理學出現了新的局面,理論上的研究已有相當大的進展,好像已經宣布發現好幾個「夸克」。由於採取這種還原主義的手法,出現了對「夸克」自身進行探源研究的新階段,因而從附屬夸克類開始將做進一步研究,並無止境地持續下去,這點是不能否定的。 佛法作為一種認識方法,解釋說:人類或者萬物,在這個現實世界中所以有各自不同的姿態、形狀,是因為那些必然的「因緣」暫時融合在一起所致。這種認識,即便從「局部和整體」關係這個觀點來看,也非常富於啟發性。主張貫徹局部獨立的要素主義的認識方法是根據萬物的「一因說」,即事物是由最初的一個原因、因素構成的,一開始先有基本粒子的思想。佛教則認為萬物是由於因和緣而發生的。換言之,佛教認為在同整體的關聯之中,「因」和「緣」暫時相合的形態便是人,也便是萬物。 妙樂大師在其《摩訶止觀輔行伝弘決》中寫道:「親生成因,疏助成緣。」即對於產生結果直接發生關係者為「因」(親生),協助了「因」的是「緣」(疏助)。暫時融合的現象叫作「假諦」。雖然「空」的概念的背景是有八萬法藏這一龐大的理論體系的存在,但作為原理,它是由「空」、「假」、「中」的「三諦」來表現的。 所謂「諦」,就是「真實、明確」和「永恆不變的真理」之意。可以說它是以永恆的規律來解釋大至宇宙,小至生命實體的。因此,「空」、「假」、「中」的「三諦」中的「空諦」,是掌管萬物之性格、性質。凡具有形態之物均有其不同的性格。例如非常細小的質子也各具不同的性格。 帶著這種性格、性質,通過某種因緣的結合而成為「假諦」,「假諦」並非永遠保持原來狀態,必將走向滅亡。但是,即便形態消失,其「空諦」,即內在的性格、性質是永遠存在的。 「空諦」具有兩重性。一方面對假諦的「生」產生作用; 另一方面由於「死」又冥伏於宇宙之中。死,是無法看到也無法認識的,但「空諦」中有個永恆不變的核。這個核即「中諦」。在「空諦」和「假諦」之中,都具有這個根源性的「中諦」。 在「中道一實之妙體」(《一生成佛抄》)中,曾極為明確,具體地講明了形成這個核的起因以及促使它出現的根本性物質。 另外,關於「三諦」之關係,應當是:「假諦」的「生」中有「三諦」;「空諦」的「死」中也有「三諦」,常存的「中諦」之中也有「三諦」。 上述各種「三諦」井井有序的協調狀態稱為「圓融三諦」。這是法華經中最最重要的觀點。 以上諸說屬於對三諦論的初步討論。總之佛教無論對宏觀宇宙或微觀宇宙,均能無一遺漏地加以包容,並且闡明了使人類、社會更好地創造、發展的所有規律,即闡明了達到和諧、有秩序以及能夠創造和復甦的規律。 如上所述,佛法的透徹哲理對現代科學為首的各種事物均給予了無窮的啟示。在人類所進行探索的各種領域之中,都必將看到佛法閃動著的耀眼的智慧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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