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羊 | 《晝顏》：婚後才遇到真愛怎麼辦？

晝顏：是頑強的花還是罪惡的緣？

文/晏凌羊

1

最近上映了一部日本現象級電影《晝顏》，內容講的就是「危險的幸福、人妻的白晝情事」。

正因為題材的特殊性，導致這部電影排期很少，到目前豆瓣評分才6.4分。要知道，三年前的同名日劇豆瓣評分一度飆至9.1分。

當年，日劇《晝顏》的結局牽動了不少觀眾的心，出軌的男女主角最終分開，約定不再見面。電影版的《晝顏》是同名日劇的續集，講述了婚內出軌的紗和與北野分開三年後重逢的故事。

電影開頭通過重現日劇中紗和夫妻和北野夫妻簽訂協議書的情節，通過「不再見面，不相互留下聯繫方式，不再和對方說話」協議內容交代了故事的前情。也正是這份協議，讓紗和和北野一出場就蒙上了一塊綉有「婚姻罪人」四個大字的面罩。

電影一開始，紗和和北野的生活確實像被蒙上了一層布，枯燥、單調而無聊，與周圍多彩靈動的生活場景形成巨大的對比。

結束了一場無性婚姻的紗和，獨自居住在一個叫三濱的偏僻海邊城市，靠給一家餐館打零工度日，過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生活。曾經出軌紗和的北野呢？與妻子重歸於好，繼續他熱愛的研究昆蟲的工作。

生命中所有的相逢，都是命中注定。電影《晝顏》告訴我們飛鴿傳書什麼的都弱爆了，導演直接讓昆蟲做信使促成了兩人再度見面的機會。這個細節，也算是和北野從事的工作有了個呼應。

就在紗和以為自己已經快忘記北野的時候，偶然間為了抓住無意間飛進屋子的昆蟲，看到了北野要到她所在的小城鎮開昆蟲知識講座的宣傳單。

看到北野這個名字的瞬間，她的眼睛亮了，身體也蘇醒了。彷彿蒙在頭上的面罩被人悄悄地從後面扯掉，她重新活過來了。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佩服飾演紗和的演員上戶彩，她不動聲色卻直擊人心的成熟演技讓人覺得舒服的同時深切感受到角色內心強大的力量。雖然想要見到北野的心思溢出了屏幕，但紗和內心還是很糾結的。

只見她把宣傳單一揉，旋即開窗，以一個拋物線把紙團拋出陽台。

紗和心煩意亂，打算下樓散散步，經過陽台下面時恰巧踩到了剛被她扔下樓的宣傳紙張，於是她又撿了起來，並認為這是上天讓她去見北野而出現的「神跡」（上天如果有意識，估計只能無奈地表示：我TMD真沒這個意思）。

就這樣，紗和在北野舉行講座這天興高采烈地穿上裙子、穿上高跟鞋準備出門，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她穿回三年前自己愛穿的T恤、牛仔褲、帆布鞋，內心裡還是希望北野能在人群中發現她熟悉的身影。

講座開始很久後，紗和才趕到，不動聲色坐在最後排，用手帕遮住臉，但北野沒有讓她失望，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甚至因此而影響了回答觀眾提問的水平。

講座上，北野老師介紹了他的研究對象:水生螢火蟲。

他說，這類螢火蟲的幼蟲存活艱難，一般需要6次兌變後才能進入蛹階段。它們只有短短5天的生命，通常在日落後開始活躍，相互用光芒吸引對方，然後在黑夜中相愛與繁殖。

這段描述，表面上是說水生螢火蟲，其實更像是在說男女主人公之間的情感。

北野老師在講座中還說到「生物之中，也有實行一夫一妻制的，而螢火蟲不屬於這種生物」，這似乎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電影選擇用螢火蟲這個符號來隱喻男女主人公的感情。

講座結束前，男主人公很有心機地告訴大家（當然包括紗和），講座結束後他將要到水生螢火蟲基地觀察。於是，紗和準確無誤地接收到了信號，趕到了基地。

陰差陽錯地，兩人沒有成功接上頭，而是上演了一場男主人公狂奔追公交的浪漫戲碼，愣是把婚外戀拍成了唯美初戀。

最終聯繫上的紗和和北野，一開始嚴格遵守協議中「不相互留下聯繫方式，不再和對方說話」的約定，只是自言自語，或在公交車窗戶上利用霧氣寫字的方式確定約會時間。但誰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小朋友式的自欺欺人罷了。

這種狀況既讓北野興奮又讓他羞愧難當，當他下定決心要結束與紗和的不倫戀情時，他的妻子乃里子因為發現丈夫經常往一個地方跑而開始跟蹤他，並親眼看到丈夫和原先那個婚外情人又糾纏在了一起。

乃里子覺得屈辱、憤怒，想羞辱這對「狗男女」，就在酒店房間里對這兩個「婚姻的罪人」說：「你們就在這裡，在我面前做愛，看到後我就徹底放棄。」紗和不堪受辱，奪門而出，北野追了出去，留下乃里子一個人在酒店房間里，心碎成了二維碼。

或許正是乃里子的這種瘋狂言行，使得北野再也無法忍受。他義無反顧地追隨紗和而去，要和妻子協議離婚。

2

對正常人來說，故事發展到這裡應該就告一個段落了。

既然男女主人公是真愛，寧肯背叛各自的伴侶和誓言，寧肯不顧流言蜚語和世俗壓力，也要破除萬難和對方在一起，那就好好在一起嘛。

可如果電影就這麼結束了，那就沒意思了，所以編劇巧妙地引出了另外一個話題：因背叛伴侶得來的情感，是否會再度遭遇背叛？

兩個人在一起後，紗和無意中發現北野的休假條，再聯想到他依然每天早出晚歸、一副按時去上班的模樣，頓時起了疑心。她開始像乃里子一樣跟蹤北野，結果發現北野沒有去上班是因為和前妻乃里子在一起。

另一方面，紗和供職的餐廳的老闆也對紗和發起愛情攻勢，經常在上班時間不顧其他店員的感受帶她出海玩耍。這一點，也令北野對紗和產生了芥蒂。

兩人在一起之後的信任危機，最終由紗和和北野各自找了懷疑對象解開誤會而安然度過，而我們不難發現：兩個因為背叛別人而走在一起的人，似乎更加害怕遭受背叛，更容易懷疑對方，更容易在感情中患得患失。

電影里，乃里子似乎放下了，幫北野收拾行李，並親自駕車把他送回紗和身邊。在車上，乃里子的情緒卻從平靜逐步變得激動，她瘋狂地逼問北野：「我比她更愛你，更優秀，為什麼你愛的是她而不是我？」

北野給出了「我也不知道，我愛的就是紗和」這個答案後，乃里子失去理智，瘋狂加速，最後發生車禍。

北野老師在車禍里去世了，但他妻子還活著（居然也不會被判過失殺人罪）。也就是說，北野到死，也依然是乃里子在法律上的丈夫。

這個情節設計得非常突兀，也不大符合常理。乃里子是一個高知女性，北野的出軌也不是第一次，現在兩人婚都離了，自己的新生活正式開始了，幹嘛還要喪心病狂地做那麼不理智的事兒？

退一萬步講，乃里子就是這種「離開男人就不能活星」人，那北野為什麼要說出「我愛的就是紗和」這樣的話來刺激已經失去理智的前妻，最終導致悲劇發生呢？

我們只能揣測，編劇也許只是迫於主流價值觀和傳統道德觀念的壓力，才不得已安排了這樣的結局，並想用這樣的結局告訴觀眾：出軌是沒什麼好下場的，出軌的男人都得死！

不然咧？想讓觀眾感慨「原來出軌也有真愛啊，好羨慕啊，那我也出個軌試試唄」，那不得被唾沫星子給淹死？所以，你現在理解《蝸居》中的宋思明最後為何只能一死了之了吧？

電影的最後，紗和懷了北野的孩子，為他們的感情留下了無法磨滅的「證據」。乃里子得到北野的遺體時說「他最終還是我的」。諷刺的是，她一直想和北野有個孩子卻不能如願，而破壞她家庭的第三者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紗和懷了北野的孩子，但她也沒有贏。往後的人生，她大概也只能在緬懷北野中度過了吧？又或者，有一天，當她真正經受夠人生的磨難，當她覺得愛情在人生中占的比重其實很小很小，或許才會有點後悔當初為何要開啟一段不清爽的、害人害己害後代的戀情。

看電影的過程中，我還有一個感觸：男人的經濟壓力太小了嗎，老玩出軌？女人真的太閑了嗎？兩個女人為了爭一個對婚姻不忠貞、對愛情很懦弱的男人，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如果她們把這種力氣花到職場上，花到自我提升和奮鬥上，早成董明珠了吧？

▲其實我真的特別煩北野老師這種男人，溫吞吞的，三腳踢不出一個屁來。你要愛紗和，當初就該離了婚娶她。你要回歸家庭，就別再出去「搞搞震」（廣東話，亂搞的意思）。出軌後還把自己搞得特無辜，那你顏值再高也讓人看不下去啦。

▲乃里子也是個控制狂、偏執狂，動不動就為感情歇斯底里、要死要活。反正，這部劇中沒一個正常人。當然啦，要大家都三觀那麼正常，這世界上也就不會有故事了。

▲紗和的自我意識很弱，自強自立能力也比較差。我是真心沒想到已經經歷過一段失敗婚姻的她，怎麼還是沒點長進？這回當了媽，希望她最終能明白，幸福來源於自我奮鬥，而不是他人給予吧。

螢火蟲停在了紗和的無名指上，綠帽子也扣在乃里子的頭上。無論電影畫面多麼唯美清新，無論北野和紗和多麼勇敢追愛，都無法讓觀眾忘記這是一場不倫的戀情，無法忽略兩人所謂的美好其實生長在另一個女人血淋淋的傷口上。

回到標題中提到的那個問題：如果婚後遇上真愛咋辦？

我的答案是：如果你覺得家庭更重要，就忍著、憋著，因為不是所有你想要的東西都必須要得到。如果你覺得真愛更重要，那就離婚，去追求你的真愛。最可惡的選擇，就是腳踏兩船了。家庭你要，真愛你也要，你貪得無厭的樣子真的很醜唉。

愛情或許沒有先來後到，但婚姻里有。如果不能從一而終，那麼請在開始下一段感情前剪斷前情，如此，方能光明磊落、坦坦蕩蕩。

尊重感情，尊重相愛的人，也尊重自己吧！讓每一段感情都能擁抱陽光，而不是像螢火蟲一樣只能拼盡全力在黑夜釋放一點微光。不然，你想給你的孩子做一個怎樣的榜樣？

最後借用海子《夏天的太陽》里的一句詩結束本文：「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