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死亡谷里走一回

人跡罕至，超現實的景觀，與死亡有關的體驗……這一切距賭城拉斯維加斯只有兩小時車程；如繼續西行，再有四個多小時就可重回人間，抵達天堂般的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或是喧鬧的天使城洛杉磯。這裡是美國加州東南部的死亡谷（Death Valley），北美海拔最低、全球最熱的地方。沒有打著環保旗號的觀光巴士，一輛自己的車、保養完好加滿油的車，是「親近死亡」的必備。死亡谷是美國本土最大的國家公園，前面所說它與周圍城市的車程，只是以位於加州190號公路的Furnace Creek遊客中心測算的。190號公路橫穿死亡谷。如果沒時間在公園內過夜，那麼沿190公路走一回，日出進、日落出，也不枉此行。我們就是如此，但方向正相反。從生機到死亡死亡谷西隔歐文斯湖與內華達山脈相望，優勝美地、國王谷、紅杉樹這幾座以綠色著稱的國家公園南北相連，主峰惠特尼峰海拔4421米是美國本土最高峰，距北美大陸最低點、海拔只有-86米的死亡谷惡水盆地（Badwater Basin），只有136公里。短短100多公里，但我們穿越優勝美地（Yosemite)直抵死亡谷的美夢，卻沒能實現。三月，可以說是死亡谷最好的季節。死亡谷的夏季非常炎熱，57攝氏度，全球最高氣溫記錄一直由死亡谷的惡水盆地保持。所以，大多數人會避開死亡谷的死亡季節——夏季，選擇氣溫適中的春季前來，運氣好的話，還能看到傳說中的野花。而此時，優勝美地的東坡還在因雪封山，直到五月才開放。從生機盎然的優勝美地到幾乎寸草不生的死亡谷，「生死之間」看似很近，但確實不易。我們只好退出西坡，然後一路向南繞過大山，在歐文斯湖旁邊的Olancha小鎮過夜休整，準備向死亡谷挺近。Olancha小鎮的「補給」價值，不僅是對人，還有車。一早，我們在空無一人的小鎮街頭加滿油，上路。死亡谷里有三座加油站，但後來，赫然出現的標價牌，一次次地讓我們感嘆自己的明智。望著前方道路爬升，好似通往天際，四周空無一人，看著滿箱的油，心裡踏實很多。可汽車拋錨了怎麼辦？胡思亂想之際，一隻孤狼突然出現在車頭前方，我們趕緊搖上車窗，加大油門，向天際衝去。天際，一路上的深色熔岩流和火山灰燼，突然被彩虹峽谷的裂縫所取代。順著路牌，將車停在一個叫做Father Crowley的觀景台，舉目望去，公路自此轉而向下盤旋，死亡谷的谷底不遠了。

色彩斑斕的惡水惡水盆地（Badwater Basin）、藝術家調色板（Artist』s Palette）、天生橋（Natural Bridge），死亡谷的這些精華，多在惡水公路（Badwater Road）一線。惡水公路在Furnace Creek遊客中心附近從190號公路叉出向南延伸。早上從西邊開車進死亡谷，中午在遊客中心吃完午飯然後開車進惡水，正好趕上下午的陽光。先一路到底，抵達惡水盆地，一個由鹽灘形成的廣袤的超現實世界。因為是春天，氣溫適中，盡可在鹽灘中行走融入其中。被休整出（或是被自然踏出）的一片白中帶黑的平地就像是雪場，拿照片回去跟朋友說，自己曾來雪地一游，估計也沒人會懷疑。走到「雪場」盡頭，繼續往自然狀態下的「雪地」里走，到走不動，鹽灘還在向遠方延伸，向雪一樣的鹽，自然結晶，成環狀堆積直至遠方的山腳下。離開惡水盆地，折返不遠，右手邊一條揚塵小路上三三兩兩的車，都是在向天生橋進發。我們也加入其中。天生橋，顧名思義，就是有很多塊狀岩石橫跨在沙漠峽谷兩側。此等景觀在國內倒是也不鮮見，但從天生橋出來沿砂石路原路返回惡水公路的途中，因地勢略高，坐在車裡，惡水盆地的大全景幾乎是撲面而來。回到惡水公路繼續往190公路方向前行，四點多，據說是陽光最好的時刻，我們如願抵達藝術家公路(Artist』s Drive)。藝術家公路的高潮，在名為「藝術家調色板」的幾座山峰。火山岩和沉積岩丘陵，色調豐富，就像是畫家手中的調色板，在不見生機的死亡谷，為光禿禿的山巒抹上斑斕的色彩。傍晚之前的這段時光，藝術家調色板最為「上鏡」。而且，藝術家公路有9英里是單行道，所以，先遠後近，從惡水盆地一路上來，恰是正確的選擇。

這些彩色山巒，其實是介於惡水公路和190號公路之間，回到190號公路之後拐個彎，就能到達彩色山巒的另一側，一個叫做Zabriskie Point的瞭望平台。站在這個平台上看，這些彩色山巒就像一個迷宮，一個由侵蝕地貌和彩色荒地構成的迷宮，而且，因為站在高點，這個迷宮的一切又都盡在掌握。這是死亡谷最具代表性的景觀，日出或日落時都很棒。而我們，正好踩著日落的餘暉來到了這裡。回到車裡，天色已暗，想起關於夜間死亡谷的各種警示以及那隻狼，趕緊規劃一路向東往拉斯維加斯、重回人間的路線。二十騾隊路（20 Mule Team Road），這個怎能錯過？它就在190公路旁邊，兩頭都和公路有相接，於是果斷轉入。沒想到，太陽落山時的二十騾隊峽谷比起惡水盆地更具超現實感。窄窄的整個峽谷像是一個縮微的電影外景地，又讓人想起多年前留在腦海中的電影《大話西遊》的某些場景，我們的車好似在另一個世界的荒地里繞來繞去，像是要繞回上上個世紀。二十騾隊，可曾聽說？死亡谷在作為國家公園之前，是工礦業的寶地，出產包括金銀鉛鋅在內的各種礦物，以及硼砂。19世紀，將這些礦產運出死亡谷的，是由20頭騾子合力拉動的一輛輛大馬車。20頭騾子，拉著同一輛馬車，在這蜿蜒狹長的峽谷中穿行。或許是運輸問題，或許是這些礦產後來變得不再寶貴，死亡谷在沉寂多年之後，搖身一變，成為今天的國家公園，成為工礦業轉型旅遊業的經典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