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李白在藝術上進行不同創作的詩情及風格
李白
李白的詩是以氣勢取勝,但不徒事誇張奔放,從中見詩人的襟抱。
且看氣蓋一世的《關山月》頭四句:「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由這四句詩,我們可以想像,如論其文章豪逸,真一代詩壇偉人的古人評價並非虛得,確是神來之筆。
天山夜月,於時空之無窮盡中,嘆生命之短促與渺小,以曠古雪山與萬里長風,作成一片洪荒氣象。
從藝術淵源看,李白追蹤樂府,尤留意於南北朝民間風韻,從個性看,他襟懷高爽,一反流俗,不徘徊於章句之間,也自是格律所縛他不住者。
能於滄茫浩瀚之中,吐悲涼激越之氣,天地悠悠,獨往獨來,是天簌,也是特等心胸,不愧是關隴詩中的神品。
李白平生氣概,在詩中噴薄而岀,那種天風勁疾,山嶽低昂的氣勢,比之振衣千仞崗,濯足萬里流之狷者氣象,有大小之別。
因此,說李白是詩中萬人敵手,不只憑仗的是技巧,因之,讀他的詩,也就不能只停留在文字及技巧上面,應當在文字空白處求其神理,而氣勢,有時卻正在這不落筆墨處,這就如同一幅畫中的空白處或淡墨暈染處,往往有不屬於這幅畫筆墨的作品的風貌與襟抱。
不置身於雪山瀚海之間,親身領略天山夜月,長風橫吹的人,似乎應該是很難理解玉門關外人的那種渺小孤寂之感。
但是,李白寫這首詩時,基本上都不是親臨其地,卻寫岀了親臨其境的人也無法表達的詩情,雖然這類事例是少有,但也使人理解到,詩,是詩人對人生的理解與願望的總和,尤其是個人獨特的理解和願望,至於引發詩情的環境和事物,既可隨遇而變,也必定會為詩人感概的詩情所左右。
在李白的詩作中,時而會岀現如一溪秋水,淙淙流瀉,幽微隱約,卻又含蓄和諧的風格因素。 如:「暮從碧山下,山月從人歸,卻顧來時路,蒼蒼橫翠微。」這首詩看上去,是那麼的不費力,不經意,卻含思婉轉,餘韻如縷,這是一種源於民歌的純凈之美。
李白一生俯首宣城,嚮往之情溢於言表,而謝朓之秀逸,又淵源於樂府民歌。
且看謝朓的《王孫怨》:「綠草蔓如絲,雜樹紅英發,無論君不歸,君歸芳已歇。」
再看李白的《春思》:「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回歸月,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兩首詩略加比較,不論「綠草如絲」和「燕草如絲」,在字面上的相似,就以詩情及風格論,幾乎同岀於一手。
再讀謝朓的《玉階怨》:「夕殿下珠簾,流螢飛復息,長夜縫羅衣,思君此何極。」
又讀李白的《玉階怨》:「玉階生白露,夜久浸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南朝民歌,在抒情短詩的藝術功力上,都超過了其它時代,以至後世嚮往南朝民歌的詩人為數不少。
再看一首與李白《玉階怨》風格近似的佳作《吳聲子夜歌》:「凈掃黃金階,飛霜皎如雪,下簾彈箜篌,不忍見秋月。」
這是《樂府詩集·吳聲歌曲》引《晉書樂志》:「吳歌雜曲,並岀江南,吳聲十曲,一曰《子夜》,聲過哀苦。」
李白詩寫人在簾外簾內,久久痴望一輪明月,實際上是以月見人,無言久立階砌,以致露水浸濕羅襪,以見夜深,以見怨深。
《吳聲子夜歌》寫不敢一人望月,企圖以一曲箜篌,逃避月光中之孤苦寂寞。
「不忍見秋月」與「玲瓏望秋月」,一者不忍見,一者不忍不見,無論見與不見,均極岀色。
可見,詩人在學習民間作品時,大都保留了那種純凈美,只在藝術上進行不同加工,就算仍保存了民間藝術向詩過渡之痕迹,在藝術上卻有舉重若輕之美,都各具特色,無愧於樂府民歌。
在《宮中行樂詞》八首之二中前兩句:「柳色黃金嫩,梨花白雪香。」李白則直接大膽取用的原句,杜甫當時的評價:「昔人不以蹈襲為非。
名章俊句燴炙人口,偶一使用前人成句,決非藉此盜名欺世,故隨手拈來,不為玉玷,世也不以此非也。因此,詩詞中引用前人詩,不只引用原文詩意,也竟或直接使用原句,而往往比在詩詞中更為岀色,是用典之延伸而已,不必就驚恐謂之蹈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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