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棄的東西，我也同樣都想要」 | 為什麼女人比男人更痛苦

06-09

這是新世相的第 198 篇文章

一部視頻、五個女人的故事，和標題里的那個結論。你曾經拒絕了什麼，才成為現在的你？

一

我們應該承認的是，從普遍意義上來講，女人有更多痛苦。

我希望你不把這句話當成一種優越感，因為我說這句話感同身受。在新世相後台，我每天收到太多留言訴說自己的痛苦，有些痛苦是男女共通的，大多數卻明顯更集中地發生在女人身上。

最明顯的例子是在愛情、婚姻關係里，男人的痛苦可以被簡單總結為「不被喜歡」，女人所面對的痛苦來源卻多很多——如何平衡生活和愛情，如何對待孩子，要在多大程度上放棄自己迎合對方。同樣，在職場上成功的男人有許多類型，但在職場上成功的女人往往只有一種：全力投入、「犧牲」很多。之所以被認為是「犧牲」，是因為在對女人的評判中，那些東西已經被固化為「本應擁有」的東西。

為什麼說女人比男人有更多痛苦？在面對人生選擇時，女人會感受到更多失去，她們有更少機會同時讓自己和別人滿意，她們總是得拿一樣東西去換另一樣東西。

女人讓自己和別人覺得「好」的條件比男人更複雜。在追求某些東西時，女人首先要拒絕和放棄一些東西——或者說，要拒絕和放棄一些整個社會默認她們應當具備和接受的東西。

二

即使在今天，成為一個女人的過程往往是從拒絕成為一個女人開始的。有沒有成功地完成拒絕，是女性生活是否愉快的重要又通常被忽視的原因。

我們的母親一輩更偏向做一個「傳統女性」。對她們來說，或者說，至今為止對很多人來說，該成為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有被制定好的標準答案。過去，這些標準是溫良恭儉，相夫教子。現在，我們表面上是打破了這些習見，但為非如此，更多根深蒂固的東西藏在社會運行里。

我的一位女同事因為經常加班讓母親擔心。母親每次給她打電話的最後一句通常是：早點下班，女孩子不要這麼拼。

這句話讓人感到熟悉。它代表著大多數人的潛意識，包括一些女人自己。她們一方面生活在傳統女性觀的身影下，一方面又被現代教育鼓勵勇敢獨立。她們生活在一個交叉的時代。「成為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變成一道令人困惑的開放題。

而女人的很多痛苦，比如該怎樣對待愛情、為什麼工作讓我不快、我該不該去闖蕩……也正是發生在這兩種標準的撕扯中。

三

她們既滿足前一種標準，又要追求後一種標準，結果左右為難，不知所措。在一項對中國女性生存狀況的調查中，73%的受訪者對自己的生存狀況不滿意，提及最多的理由是：壓力太大。

壓力來自對兩種價值觀的同時追求，希望自己兼具傳統女性的好品德，又有現代女性的獨立自主。比如，一個事業有成的職場女性，喜歡強調自己同樣擅長生活，會插花，也懂烹飪。同樣的，全職媽媽們也會表達自己恢復工作後期待能達到的職業追求。

為了抵抗這個社會對女性的刻板印象，女孩們努力追求更多的東西。這使得每個選擇夾雜著多種願望，並因為願望的混淆而困惑。

四

想起這個話題的原因是，幾天前，我看了香奈兒推出的一部短片。主角是五個女人：雕塑家向京、創業者龔曉思、遺產保護建築師李光涵、生活美學家唐七、崑曲演員單雯。她們某種程度上都實現了自己的理想人生，有自己堅定的追求，獲得了不錯的回報。

在這部名為《Outside CHANEL》的視頻里，她們講述了自己如何選擇自己當前的生活，並讓這種生活在鏡頭下充滿魅力。但我一邊看一邊忍不住想起了那些在後台向我表達苦惱的女人。

在同樣的社會裡，經歷了差不多的成長，視頻里的女人們是不是也完成了一次次痛苦地拒絕才成為現在的自己？她們在繼續往下生活時，是不是還得不斷對抗一些女人獨有的困境？

因此，看完視頻之後，我聯繫她們，提出了這個疑問，並得到了一些你可能需要的經驗之談。

「我選擇了夢想、自由、經濟獨立、做自己喜歡並擅長的事情，以及它所帶來的快樂和坦蕩；我放棄了輕鬆安逸、節假日休息、守在父母身邊陪伴、推遲了結婚生子。這個時代給女性很多混合的信號和選擇機會，也有無形的標籤和壓力。其實女性都在經歷著這樣的困惑。既想獨立自主，又想相夫教子，而且草坪的另一頭一般都更「綠」一點。——龔曉思「很多貌似不錯的機會對我構不成誘惑，因為慢慢在生活里學會了不貪心，不必瞻前顧後，不要貪得無厭。特別重要的是，在雕塑這個媒介里，學會了理解限制，理解人生就是別無選擇。

在我看來，現在的時代，中國的女性選擇更多了，但在一些觀念上反而退步了，很多時候我會有錯覺，覺得回到了笑貧不笑娼的時代。

——向京「

我不管選擇如何生活都不會消減我是女性這一生來事實。我覺得更多是他者對於女性身份定位的疑惑並以此標準來挑戰我的一些選擇。我偶爾的困惑是，我其實並不太能辨析他人對我的認可或拒絕是否與我的女性身份有關，還是針對我的個人特質。

——李光涵

是的，在抵達現在的生活過程中，在通往此後的生活過程中，她們仍然時刻都要準備著拒絕一些東西，警惕一些東西。

而即使是成功做到這一點後，她們也會有明確的「放棄」的痛感。

龔曉思說：「我放棄的東西，我也同樣都想要。只是我清楚地知道，如果選擇了它們，我就不得不放棄我現在所選擇的。」

這是在成為理想自己的過程中，女人都難免經受的痛苦。好的一面是，她們和另外一些快樂的女人證明，這種拒絕的痛苦，最終讓她們成為自己喜歡的樣子。

——假如你在當前的生活中感受到痛苦，我希望這痛苦正在把你帶向理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