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鄉愁》猶在
2017年12月14日,
著名詩人余光中病逝,享年90歲。
這位在梁實秋眼中:
「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
成就之高、一時無兩」的才子,走了;
這位寫下《鄉愁》,
讓無數人淚灑學生時代的詩人,走了。
仍記得去年,余光中在再版(第三版)《守夜人》的時候,
笑嘻嘻的和周圍記者打趣的說,
「再過十二年我就一百歲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
我們都沒等到那個十二年。
鄉愁早已融入了我們的骨血
我想很多人都和我一樣,
對余光中的印象,
源於那篇初中課本里的《鄉愁》,
一枚小小的郵票,一張小小的船票,
一方矮矮的墳墓,一灣淺淺的海峽。
他日思夜念的故鄉,曾是夢裡回不去的故土。
《鄉愁》
小時候,
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長大後,
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
後來啊,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我在外頭,母親在裡頭。
而現在,
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那個時候,我們並不懂,
「鄉愁」到底是怎樣的情感,
只知道,這一字一句的呢喃,
從我們的口中,流入我們的血液里。
余老先生的一生,寫盡《鄉愁》
寫《鄉愁》的時候,
余光中,已經43歲了。
生在南京,卻在年少時,為避戰火,
跟著母親輾轉各地生存,
二十一二歲時,隨父母遷居台灣,
後求學於美國,任教於香港,
最終落腳於台灣高雄的西子灣畔。
他一生漂泊奔波,
之後幾十年里,大陸與半島一海遙隔著,
遂鄉愁慢慢融進血液,長成了一枚枚詩蝶,
不時蛹化而出。
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
大陸在那頭。
先生曾把自己的生命劃分為三個時期:
舊大陸、新大陸和一個島嶼,
舊大陸是祖國,新大陸是異國,島嶼則是台灣。
掉頭一去是風吹黑髮,回首再來已雪滿白頭。
他的一生,
都把鄉愁寄託給了海峽對岸的大陸,
只是至死,他也沒能跨過那灣淺淺的海峽,
沒能回家。
或許,這就是遺憾吧。
2017年的鄉愁,
已是一座矮矮的墳墓,
我們在外頭,余老先生在裡頭……
不愛背課文的我們,
卻至今能仍能脫口而出,
「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只不過,今天,
我們在這頭,
余老先生,在那頭。
先生走好!願天堂再無鄉愁......
《鄉愁四韻》
鄉愁四韻羅大佑-之乎者也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酒一樣的長江水
醉酒的滋味
是鄉愁的滋味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給我一張海棠紅啊海棠紅
血一樣的海棠紅
沸血的燒痛
是鄉愁的燒痛
給我一張海棠紅啊海棠紅
給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信一樣的雪花白
家信的等待
是鄉愁的等待
給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
母親一樣的臘梅香
母親的芬芳
是鄉愁的芬芳
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
《絕色》(節選)
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
下面平鋪著皓影
上面流轉著亮銀
而你帶笑地向我步來
月色與雪色之間
你是第三種絕色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聲有兩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開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終
第一次,我不會記得
是聽你說的
第二次,你不會曉得
我說也沒用
但這兩次哭聲的中間
有無窮無盡的笑聲
一遍一遍又一遍
回蕩了整整30年
你都曉得,我都記得
《尋李白》
那一雙傲慢的靴子至今還落在
高力士羞憤的手裡,人卻不見了
把滿地的難民和傷兵
把胡馬和羌笛交踐的節奏
留給杜二去細細的苦吟
自從那年賀知章眼花了
認你做謫仙,便更加佯狂
用一隻中了魔咒的小酒壺
把自己藏起來,連太太也尋不到你
怨長安城小而壺中天長
在所有的詩里你都預言
會突然水遁,或許就在明天
只扁舟破浪,亂髮當風
而今,果然你失了蹤
樹敵如林,世人皆欲殺
肝硬化怎殺得死你
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
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
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
從開元到天寶,從洛陽到咸陽
冠蓋滿途車騎的囂鬧
不及千年後你的一首
水晶絕句輕叩我額頭
當地一彈挑起的迴音
一貶世上已經夠落魄
再放夜郎毋乃太難堪
至今成謎是你的籍貫
隴西或山東,青蓮鄉或碎葉城
不如歸去歸哪個故鄉
凡你醉處,你說過,皆非他鄉
失蹤,是天才唯一的下場
身後事,究竟你遁向何處
猿啼不住,杜二也苦勸你不住
一回頭囚窗下竟已白頭
七仙、五友,都救不了你了
匡山給霧鎖了,無路可入
仍爐火未純青,就半粒丹砂
怎追躡葛洪袖裡的流霞
樽中月影,或許那才是你故鄉
常得你一生痴痴地仰望
而無論出門向東哭,向西哭
長安卻早已陷落
這二十四萬里的歸程
也不必驚動大鵬了,也無須招鶴
只消把酒杯向半空一扔
便旋成一隻霍霍的飛碟
詭綠的閃光愈轉愈快
接你回傳說里去
《中元夜》
——上窮碧落下黃泉
兩處茫茫皆不見
月是情人和鬼的魂魄,月色冰冰
燃一盞青焰的長明燈
中元夜,鬼也醒著,人也醒著
人在橋上怔怔地出神
伸冷冷的白臂,橋欄攔我
攔我撈李白的月亮
月光是幻,水中月是幻中幻,何況
今夕的中元,人和鬼一樣可憐
可憐,可憐七夕是碧落的神話
落在人間。中秋是人間的希望
寄在碧落。而中元
中元屬於黃泉,另一度空間
如果你玄衣飄飄上橋來,如果
你哭,在奈何橋上你哭
如果你笑,在鵲橋上你笑
我們是鬼故事,還是神話的主角?
終是太陽浸浸,幽光柔若無棱
飄過來雲,飄過去雲
恰似青煙繚繞著佛燈
橋下粼粼,橋上粼粼,我的眸想亦粼粼
月是盜夢的怪精,今夕,回不回去?
彼岸魂擠,此岸魂擠
回去的路上魂魄在遊行
而水,在橋下流淚,淚,在橋上流
《當我死時》
當我死時群星
當我死時,葬我,在長江與黃河之間
枕我的頭顱,白髮蓋著黑土
在中國,最美最母親的國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張大陸
聽兩側,安魂曲起自長江,黃河
兩管永生的音樂,滔滔,朝東
這是最縱容最寬闊的床
讓一顆心滿足地睡去,滿足地想
從前,一個中國的青年曾經
在冰凍的密西根向西瞭望
想望透黑夜看中國的黎明
用十七年未饜中國的眼睛
饕餮地圖,從西湖到太湖
到多鷓鴣的重慶,代替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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