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檀木 | 正午·視覺
非洲血檀,學名「染料紫檀」,被砍之後會流出血一樣的汁液,所以俗稱「血檀」。在全球範圍內,血檀只生長在非洲大陸剛果盆地的一小塊區域中。
因為太硬,砍不動,所以不管是燒木炭還是蓋房子,多年來血檀都不是當地人砍伐的目標。近年來,在中國的木材、傢具、古玩市場上,有一些不法商人開始用非洲血檀冒充名貴的小葉紫檀,這些深藏在非洲叢林的血檀就被盯上了。
作者和攝影師盧廣一起,在世界上最危險的國家,記錄這個瀕危的樹種——非洲血檀。
流血的檀木
文 | 張茆茆 圖 | 盧廣
1
去年8月,經過20多小時的長途旅行,攝影師、記者和我終於抵達剛果(金)首都金沙薩。儘管前期做了大量的功課,我們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文化衝擊:金沙薩一半的地方都像貧民窟一樣滿目瘡痍,而城市裡幾乎所有的餐廳和小店都有武裝安保人員。
我們找到在當地開工廠的中國人聊天,他們曾在半夜遭到持槍入室搶劫,報警之後,警察的回復是:你們那裡現在太危險了,請再堅持一下,等匪徒走了我們就過去!
這是世界上最危險、混亂和貧窮的國家——剛果(金)。
出發之前,總部同事來信,要我在前往非洲之前,提供兩個只有我和先生知道答案的問題,作為被綁架以後確認我還活著的證據;拍一份「正面、左側、右側」的證件照(沒錯,就是美劇里犯罪分子拍攝的那種),作為確認我身份的輔助材料。
我們好不容易才買到了一份保險——幾乎所有的人身意外險都把剛果(金)列入了免賠範圍。
儘管我們設法取得了由政府頒發的「拍攝許可證」,又增加了一名移民局警察隨行,但實際上,要在這個「不保險」國家的原始森林和偏遠地區里完成兩周的拍攝,我們的安全只能靠經驗和運氣。
抵達第二天,我們看到城中都在降半旗,隨行的非洲同事說:「昨天是剛果(金)國慶日,東北方向的叛軍對一個村莊進行了屠殺來向政府示威,53名無辜的村民不管是老人、婦女還是兒童,全部被叛軍用刀斧殘忍砍殺,所以全國降半旗以示哀悼。」我震驚和難過之餘迅速在腦海中的地圖上掃描了一番,還好,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東南方向。
而我們最擔心的事也立刻得到了印證——在剛果(金)這個國家隨便拍照當真是危險行為。在街上,即使我們已經徵得一個拉車人的同意給他拍攝一張照片,還是迅速圍上來一群人,對我們和拉車人一起叫嚷,甚至做出不友好的手勢;而在一個足球場,本想拍攝一張孩子們踢球的照片,教練也馬上走過來問我們:你們有沒有拍攝許可?
我們這才確認了,「不能拍照」是這裡根深蒂固的觀念。
2
我們要去記錄的是一種獨特的瀕危樹種——非洲血檀。
非洲血檀,學名「染料紫檀」,被砍之後會流出血一樣的汁液,所以俗稱「血檀」。在全球範圍內,血檀只生長在非洲大陸剛果盆地的一小塊區域中。
因為太硬,砍不動,所以不管是燒木炭還是蓋房子,多年來血檀都不是當地人砍伐的目標。近年來,在中國的木材、傢具、古玩市場上,有一些不法商人開始用非洲血檀冒充名貴的小葉紫檀,這些深藏在非洲叢林的血檀就被盯上了。
2013年以前,血檀曾在尚比亞被非法砍伐並出口到中國,在遭到贊政府的嚴厲打擊之後,一些商人就把生意轉移到了形勢更為混亂的鄰國剛果(金)。
非洲血檀生長在剛果(金)東南方的原始森林裡,距離那裡最近的城市是該國第二大城市盧本巴希。金沙薩和盧本巴希之間沒有陸路、水路交通,只能坐飛機抵達。
從盧本巴希到血檀砍伐點,需要好的越野車、了解當地基本情況的嚮導以及精通法語、斯瓦西里語和當地土話的翻譯。可以說,這裡是普通人幾乎沒有辦法自行抵達的地方。
進入林區,零落的部落保持著傳統非洲土著民居的模樣——淺黃色的泥巴房子覆蓋著茅草屋頂,牆上畫著充滿非洲風情的塗鴉。旱季的草原和森林地帶樹木稀疏乾燥,一眼望去天玄地黃,非常荒涼。高聳的白蟻窩比茅草房更顯眼,好像白蟻才是部落真正的主人。
血檀砍伐點基本不通車,需要步行才能抵達。中國商人教會了當地伐木工一種方法,把樹皮砍開取一塊芯材放在水裡,能快速沉下去的就是更優質的木材。而那些「品質不夠好」的樹就被放棄,傷痕纍纍地散落在步行小道兩旁。
在這裡,我們遇到了一個平均年齡不到20歲的「男孩砍伐團」。
砍伐血檀是重體力活,所以當地伐木工都是周圍部落的年輕男子。除了用斧子砍倒的樹木,還要用砍刀把樹木表面堅硬的樹皮砍掉,只留下紅色的芯材。
一些中國木材商人先期去森林裡尋找優質的血檀樹,然後跟附近的酋長談生意,用送給酋長美金、給酋長修房子、或給部落蓋學校等方式換取血檀砍伐的許可。
這些年輕男孩不會知道,一顆大樹變成的木材在中國能夠賣到上萬元人民幣一噸。當然,買家花重金買下一套硬木傢具時,也不會知道一棵血檀樹在剛果(金)的森林裡會以1-5美元的價格被出售;而伐木工人一天掙的錢還不足10美元。
這些森林深處的男孩們雖然從事著繁重的勞動,但是依然精力充沛,對我們這些「奇怪的陌生人」也頗為照顧。在所有人當中,我最喜歡一個叫Aksanti Faustin John的17歲男孩。他已經做了4年的伐木工,平時話不多,但看得出非常努力能幹。砍伐工作雖然繁重,但他還是很喜歡「拗造型」,今天套一件馬甲,明天戴一頂花花的毛線帽。
熟悉了之後,他偷偷告訴我自己正在攢錢結婚,希望能早點湊齊女友家裡要求的價值250美元的彩禮,還想給未來的家庭再購置點體面的傢具——一個床墊和幾把塑料的椅子。至於這裡看上去很受歡迎的收音機,那還沒想過,畢竟收音機在這裡已經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3
隨著拍攝的深入,非洲大陸嚴酷的生存條件對我們露出了爪牙,而我們只能以「麻木」來與之對抗:從最開始洗澡「沒有熱水」都要抱怨一下,到後來看到洗澡水只是一桶「黃湯兒」、漱口水裡是頭髮絲粗細的紅色蠕蟲時都已經能保持鎮定了。
這是艾滋病、埃博拉等病毒的「故鄉」,我們也沒能躲過疾病的襲擊。可沒想到最先倒下的竟然是非洲同事。
由於時間緊、任務重,所以我們的拍攝安排得十分緊湊,正常早上5點以前就要出發前往拍攝地點,中午的光線不適合拍攝,我們會稍作歇息,下午繼續拍攝直到天黑才返回居住地。這還不算凌晨跟車或者拍攝伐木工人夜間生活的情況。
非洲當地人很難習慣這樣的工作強度,往往到午飯後就撐不住了,曾幾次向我抱怨工作時間太長。由於體力下降,他們先後病倒。有一天,一行人有一半都拉肚子了,車每開一段路,都會有人不好意思地說「Excuse me……」這時,我們從中國帶去的腹瀉藥就派上了大用場,顯著的療效得到了非洲兄弟們的五星好評!他們甚至自行發明了幾種葯一起吃的「雞尾酒腹瀉療法」。
而隨著和非洲團隊合作的深入,大家也從最初的不適應逐漸變得互相理解。我們儘可能平衡工作和休息時間,而非洲同事看到我們的工作狀態和執著求證的精神,也變得越發有幹勁。
我們的嚮導接待了絕大多數來這個區域拍攝的外國攝影團隊,他說:「我接待過16組拍攝團隊,基本上他們都是坐著車來這邊拍攝兩天就走,從來沒有見過在這邊住個十幾天,徒步走到森林深處的外國人。」確實,我們拍攝的一些部落居民,他們終其一生都沒有見過一個攝影師,我們為很多人拍攝了他們此生唯一的一張照片。
在森林拍攝期間,攝影師每天都背著攝影包在伐木點之間跑來跑去拍照、訪談,而我、翻譯(兼司機)和嚮導則主要配合攝影師的訪談工作,把一個問題從中文翻成英語、英語翻成法語、法語再翻成斯瓦西里語或土著語,然後再把回答通過三個人翻譯回中文。非洲的同事則負責和總部保持聯絡,搞定所有的棘手溝通。每個人各司其職,合作越來越流暢,拍攝工作也進行了一大半。
如果不是有一天出了點狀況,我都會忘了我們的車裡還有一個移民局警察。
有一天我們子夜開始跟車70多公里,找到了一個準備裝車的砍伐點。上午完成了工人手工搬運血檀和裝車的拍攝之後,我們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因為搬運木頭而受傷的伐木工。在這裡沒有「工傷」這個概念,所有的人都認為「受傷是他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所以我們停下來多聊了幾句並開始拍攝。
這時,突然有幾個穿便衣的人過來阻止和驅趕我們,還威脅我們要報警。我們於是只好驅車去到下一站訪談之前聯繫好的酋長。
沒想到,幾個騎著摩托車的人突然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一邊叫嚷著:「你們被捕了!」一邊強行要把我們帶走。非洲同事立刻衝上去,大聲爭吵起來:「你知道我是誰嗎?竟敢這樣跟我們說話!」虛張聲勢的戰術竟然奏效了。
剛果(金)執法非常混亂。我在網上看到過類似的故事:有人平白無故地被抓進監獄,關了一個月之後才被想起。審問完才發現那人其實沒犯法。想到這裡,我趕緊拉著攝影師返回車裡,把相機的存儲卡換下來並藏在車裡隱蔽的地方。
趁對方愣神的時候,非洲同事也跑回車裡,我們沿著大路倉皇撤離。可對方還是緊追不捨,竟然還在幾公里外的路上設下了路障!就在我們的司機緊張地問要不要闖關、我們甚至開始思考闖關能不能成功的時候,車上的移民局警察快速地和非洲同事說了幾句,接著同事用英語跟我說:「讓他試試看吧。」
車停在路障邊上的一排簡易房前的空地上,移民局警察拿了一些材料下車前往交涉,我們則忐忑不安地在車裡等。大約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對方把路障移走,給我們放行了。
在森林裡拍攝的最後一天,我們一直跟拍的一個砍伐隊等來了他們的大老闆,據說是這個區域的將軍,來看木材的品質並給工人們發薪水。「將軍」開著一輛現代越野車,停在砍伐點不遠處的一條土路邊,派人用強硬的口氣命令我們離開。
自始至終,我們都沒有看到「將軍」本人,只有一個幫他傳話的士兵。士兵帶著槍,彈夾上纏著膠帶。
可我們並沒真走,而是在離開森林區域的必經之地等待「將軍」的車。附近的村民都已經默默地躲藏起來,路上只有我們傻大膽一樣地探頭探腦。
在等待的過程中,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做過的功課。在1998年—2003年的內戰中,剛果(金)有350萬人喪生,這場戰爭被稱為「世界上最殘酷的戰爭」,而此後小規模的衝突和屠殺一直都沒有停止過。雖然內戰已經結束了十幾年,但這個國家依然脆弱而破碎。2016年11月,剛果(金)即將換屆大選,一場動蕩甚至內戰隨時都會發生。
在森林中的拍攝最終還是結束了,我們基本上弄清了血檀在當地的貿易鏈。通過訪談、詢問、跟車等最原始的辦法,我們一共找到了隱蔽在森林中的6、7個砍伐點。「男孩砍伐團」是我們拍攝時間最長的,在「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就是自己人」的氛圍之下,我們收集到了從選材、砍伐、粗加工、裝車、運輸、發工資等各個環節的一手資料。我們的嚮導說:「你們拍攝的這些照片真是空前的,據我所知,從來沒有人這麼仔細地拍攝過這麼深入的內容。」
4
離開剛果盆地,我獨自去摩洛哥旅行。9月20日,我還沒離開非洲大陸呢,就傳來了「剛果(金)總統找借口推遲大選、引發反對派挑起騷亂」的消息,首都金沙薩在那場騷亂和衝突中有44人喪生。
安全地回到北京後,我仍然在搜索和關注與剛果(金)、血檀有關的新聞:
2017年3月,在剛果(金)中南部的開賽中部省,兩名聯合國專家被當地地方武裝綁架並殺害,剛果(金)的局勢進一步變得動蕩。任何國際組織在剛果(金)的活動將會受到更嚴格、謹慎的評估。短時間內,像我們那樣深入的調研和拍攝想必是不太可能了。
2017年5月,法新社報道14名中國公民因涉嫌非法砍伐和走私紅木被逮捕。剛果(金)的木材生意已經變成一樁及其敏感和危險的工作。
希望這些動蕩能結束血檀的砍伐和貿易,希望我們拍攝的故事從那片森林裡消失,讓那幾萬張照片不光是「空前的」,也是「絕後的」。
希望血檀木不再流血。
剛果(金),世界上最動蕩貧窮的國家之一。該國東南部上加丹加省的森林裡,零星散落著大大小小的部落,部落中的年輕人有不少都從事血檀(學名 Pterocarpus tinctorius,染料紫檀,下文統稱血檀)的砍伐、粗加工和運輸工作。這是一個21人的砍伐團,平均年齡不超過20歲,這個「男孩砍伐團」已經在這附近工作了2個月。
圖為伐木工人正在剝樹皮。血檀被砍之後樹身會流出血一樣鮮紅的汁液。血檀零星分布在非洲中南部特有的米揚博林地中(Miombo woodland),其中包括剛果(金)東南部一片偏遠的原始森林。在這裡,血檀是唯一一種被中國人交易的樹種。在此之前,血檀已經在剛果(金)的鄰國尚比亞遭到了幾近滅絕的非法砍伐和貿易。
圖為男孩砍伐團的成員。砍伐血檀是一項重體力勞動,伐木工的工作包括砍倒樹木,並用砍刀手工去除堅硬的樹皮,只留下紅色的芯材。完成這些工作,工人們一天可以得到5美元左右的薪水。而在萬里之外的中國,血檀正在成為紅木市場的新寵兒:它以上萬元一噸的均價被銷往全國各地的紅木傢具廠。除了作為血檀傢具出售,廠商還會用它來冒充價格高出五至八倍的「小葉紫檀」。
圖為一棵沒有通過「質量檢測」的血檀。為了獲得儘可能高品質的木材,中國商人教給當地伐木工一個簡單的「質檢」方法:把樹砍開一個口子,取一小片芯材扔進半瓶水中。如果立即下沉且沒有氣泡就是好木材,反之就不是受商人青睞的「好樹」。這片原始森林中,可以看到很多像留下了傷痕的血檀木。
聽收音機幾乎是伐木工在原始森林裡唯一的娛樂方式。
伐木工Lubumba Kapokoso在家中。他是本村酋長的兒子,今年30歲,仍獨身一人。
圖為伐木場里等待被運走的血檀。為了降低運輸成本,中國商人會要求伐木工把2-5厘米厚的樹皮剝掉,只留下這種血紅色的芯材。在這片位於剛果(金)加丹加省的森林深處,大約100米左右有一棵成年的血檀樹,十幾個伐木工一星期的工作量,可以裝滿一輛十幾米長的卡車。
圖為搬運工人正在把血檀搬運到卡車上。一根血檀木的重量可以達到400斤以上,有的甚至重達1000多斤,而剛果(金)這個動蕩貧窮的國家缺少機械設備,所以木頭裝車只能依靠人工:裝運一車木材,一般需要20個人工作一個上午。
圖為搬運工正在把血檀搬運到卡車上。一根血檀木的重量可以達到400斤以上,有的甚至重達1000多斤,而剛果(金)這個動蕩貧窮的國家缺少機械設備,所以木頭裝車只能依靠人工:裝運一車木材,一般需要20個人工作一個上午。
圖為因為搬運木頭而受傷的伐木工。
圖為「男孩砍伐團」的成員、20歲的米瓦巴躺在血檀木上休息。在剛果(金)之前,血檀在其鄰國尚比亞被大量非法砍伐並出口中國。肆無忌憚的砍伐遭到尚比亞政府的嚴格管控,再加上尚比亞血檀資源的迅速減少,中國商人的木材生意便轉移到了這個更為動蕩貧窮的國家。
圖為男孩伐木團的午餐。伐木工人在工作期間的三餐都是免費的,以木薯為主。經過一段時間的砍伐,村落附近已經沒有符合中國商人標準的血檀,所以伐木團需要到離家幾十公里的森林深處工作。他們吃住都在森林裡,每一到兩周回一次家。
圖為男孩砍伐團的成員們休息時在森林裡玩鬧。雖然從事繁重的勞動,但他們依然精力充沛,活潑好客。他們都說自己在為「中國老闆」砍樹、剝皮、運輸,但從沒想過木頭的去處。
圖為和中國商人合作的剛果(金)老闆帶著自己的保鏢--一個當地的軍人,到林區檢查工人的工作。剛果(金)是聯合國「人類發展指數」排名倒數13的國家,多年的內戰更加劇了這個國家的動蕩,甚至軍隊和警察都會受雇於當地有錢的老闆,包括做紅木生意的中國商人。
圖為剝完樹皮、等待被運走的血檀。每根血檀木上都標有伐木工的名字,方便之後計算工錢。
圖為森林深處,已經砍伐並剝皮、等待被運走的血檀。血檀是非洲森林裡獨有的熱帶硬木,生長緩慢,需要超過90年才能生長成熟。從2013年開始,血檀在剛果(金)開始被大規模砍伐。尚沒有官方數據顯示至今為止,有多少血檀被砍伐和出口。
圖為裝滿了血檀木材的卡車,駛向位於林區最近的城市——剛果(金)第二大城市盧本巴希市。在那裡,每個中國商人都有自己的存放木頭的露天倉庫。
圖為浙江省金華市某紅木傢具廠內,正在加工中的血檀木材。中國的紅木傢具文化從明清開始興盛,可近年來卻從對技術和藝術的追求演變成對珍稀材質的炒作和追捧。國內紅木消費市場的巨大需求,以及對畸形的「唯材質論」的追捧,已經使海南黃花梨、小葉紫檀、大紅酸枝等很多熱帶硬木樹種的生存受到了嚴重威脅甚至瀕臨滅絕。
圖為浙江省金華市某傢具廠內,工人正在為血檀傢具手工雕花。中國的紅木傢具文化已經有六百多年的歷史,與木材種類相比,手工製作的技藝才應是紅木傢具文化真正的精髓所在。
圖為金港木業城內,隨意堆放的血檀木材。用血檀製作的紅木傢具品質可以媲美市場價格數十萬的小葉紫檀,國內紅木市場的追捧是血檀在非洲被大肆砍伐和貿易的主要原因。而在血檀之前,包括海南黃花梨、小葉紫檀、大紅酸枝等在內的多種熱帶硬木樹種,已經因為國內過於旺盛的紅木消費需求而受到巨大的生存威脅甚至瀕臨滅絕。
—— 完 ——
盧廣,浙江金華人,1961年出生,三次獲得荷賽獎的自由攝影師。多年來奔波在世界各地,用鏡頭真實地記錄環境問題。
張茆茆,國際環保組織行動與調研員,常年出沒於環境事件和環境犯罪的第一現場。經驗豐富,膽大心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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