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孟浩然與王維
盛唐時期的孟浩然與王維
鵬 鳴
孟浩然,襄陽(今湖北襄陽)人,主要活動於開元年間。他大半生居住在襄陽城南峴山附近的澗南園,中年以前曾離家遠遊。四十歲那年赴長安應進士試,落第後在吳越一帶遊歷多年,到過許多山水名勝之地。開元二十五年(737年),張九齡貶荊州刺史,孟浩然曾應辟入幕,不久辭歸家鄉,直至去世。有《孟浩然集》。在盛唐詩人中,孟浩然是年輩較早的一個,其人品和詩風深得時人的讚賞和傾慕。李白《贈孟浩然》云:「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於此可見一斑。
孟浩然是唐代第一個傾大力寫作山水詩的詩人。其詩今存二百餘首,大部分是他在漫遊途中寫下的山水行旅詩,也有他在登臨遊覽家鄉一帶的萬山、峴山和鹿門山時所寫的遣興之作。還有少數詩篇是寫田園村居生活的。詩中取材的地域範圍相當廣大。
山水景物是南朝詩歌最重要的題材,經歷長期發展,取得了顯著的成就。到孟浩然,山水詩又被提升到新的境界,這主要表現在:詩中情和景的關係,不僅是彼此襯托,而且常常是水乳交融般的密合;詩的意境,由於剔除了一切不必要、不諧調的成分,而顯得更加單純明凈;詩的結構也更加完美。孟浩然在旅程中偏愛水行,如他自己所說:「為多山水樂,頻作泛舟行。」(《經七里灘》)他的詩經常寫到漫遊於南國水鄉所見的優美景色和由此引發的情趣,如:「落景余清暉,輕橈弄溪渚。澄明愛水物,臨泛何容與。白首垂釣翁,新妝浣紗女。相看似相識,脈脈不得語。」(《耶溪泛舟》)「垂釣坐盤石,水清心亦閑。魚行潭樹下,猿掛島藤間。游女昔解佩,傳聞於此山。求之不可得,沿月棹歌還。」(《萬山潭作》)詩不僅起著紀實的作用,而且融合了詩人新鮮的感受和天真的遐想。在他的眼光中,無論是沐浴在夕照清輝中的人物,還是嬉戲於水下岸邊的魚獸,寓目所見的一切,彷彿都化作會心的親切的微笑。這些詩境,確有晶瑩剔透之感。
孟浩然山水詩的意境,以一種富於生機的恬靜居多。但是他也能夠以宏麗的文筆表現壯偉的江山。如《彭蠡湖中望廬山》:「太虛生月暈,舟子知天風。掛席候明發,渺漫平湖中。中流是匡阜,勢壓九江雄。黤黕凝黛色,崢嶸當曙空。香爐初上日,瀑布噴成虹。」清人潘德輿以此詩和《早發漁浦潭》為例,說孟詩「精力渾健,俯視一切」(《養一齋詩話》),正道出了其意興勃鬱的重要特徵。
盛唐著名詩評家殷璠喜用「興象」一詞論詩,在評述孟浩然的兩句詩時,也說「無論興象,兼復故實」(見《河嶽英靈集》)。所謂「興象」,是指詩人的情感、精神對物象的統攝,使之和詩人心靈的顫動融為一體,從而獲得生命、具有個性和活力。重「興象」其實也是孟浩然詩普遍的特點。這通過幾首不同的作品之間的比較,可以看得更清楚。孟浩然詩歌的語言,不鉤奇抉異而又洗脫凡近,「語淡而味終不薄」(沈德潛《唐詩別裁集》)。他的一些詩往往在白描之中見整煉之致,經緯綿密處卻似不經意道出,表現出很高的藝術功力。例如他的名篇《過故人庄》:「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通篇侃侃敘來,似說家常,和陶淵明的《飲酒》等詩風格相近,但陶寫的是古體,這首詩卻是近體。「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這一聯句,畫龍點睛地勾勒出一個環抱在青山綠樹之中的村落的典型環境。還有那一首婦孺能誦的五絕《春曉》,也是以天然不覺其巧的語言,寫出微妙的惜春之情。
另外,孟浩然在詩體的運用上往往突破固有程式的拘限,讀來別有滋味。例如《舟中曉望》詩,平仄聲律全合五律格式,但中兩聯不作駢偶,似古似律。胡應麟《詩藪》認為此類詩「自是六朝短古,加以聲律,便覺神韻超然。」又如《夜歸鹿門山歌》:「山寺鐘鳴晝已昏,漁梁渡頭爭渡喧。人隨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歸鹿門。鹿門月照開煙樹,忽到龐公棲隱處。岩扉松徑長寂寥,唯有幽人夜來去。」
這是一首歌行體的詩,但通篇只是把夜歸的行程一路寫下來,不事鋪張。其篇制規模類似近體,並吸收了近體詩語言簡約的特點,而突出歌行體的蟬聯句法,讀來頗有行雲流水之妙。這些出入古近的體格饒有洒脫自在的情致,也是孟詩創造性的表現之一。
王維,字摩詰,太原祁(今山西省祁縣)人,是在盛唐時代文化全面高漲的歷史條件下,所產生的一個多才多藝的作家。他精通音樂,早年曾為大樂丞;書法上他兼長草、隸各體;繪畫才能尤為特出,他曾自負地說「宿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偶然作》其六),而後人甚至推許他為南宗畫派之祖。他的文學創作就是建築在這樣全面的藝術修養之上的,因而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有《王右丞集》。
王維詩歌的風格、情調,前後期有明顯的不同。這種變化與開元、天寶年間的政治形勢有重要關係。在前期,他懷有積極進取的人生態度,寫出了不少意氣風發、充滿豪情的詩篇。他在《不遇詠》里自述其志云:「濟人然後拂衣去,肯作徒爾一男兒。」在《少年行》其一、其二中,對少年意氣進行了熱烈的禮讚:「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出身仕漢羽林郎,初隨驃騎戰漁陽。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
即使是《老將行》里的主人公,也是老當益壯的英雄,一旦邊境有事,「猶堪一戰立功勛」。他還反覆表述了布衣寒士在政治上的要求,如《夷門歌》熱情讚頌了戰國信陵君禮賢下士的作風,和侯贏、朱亥樂為知己者用、不惜以身命相酬的慷慨意氣;而《西施詠》、《洛陽女兒行》則以比興托意的手法,抒寫了寒士失志的不平。開元末年,有「賢相」之譽的張九齡被李林甫取代,這一人事更迭潛伏著政治的危機。作為詩人的王維對此是敏感的,他於是轉而以半仕半隱的生活方式作為自己精神上的歸宿,對佛教禪寂之說的興趣也日益濃厚。因此,王維後期的詩歌並未朝「使氣公卿座,論心遊俠場」(《濟上四賢詠》)的豪盪方向發展,而多吟詠寄情山水間,「已聞能狎鳥」(同上)的情趣,和社會政治的距離越來越遠。但即使如此,王維的詩與盛唐時代具有浪漫氣質的總體文化氛圍仍有相一致之處。在山林溪壑之中,既寄託著詩人高尚其志、不與俗世合流的人生理想,也傾注了他對自然之美的衷心喜愛。包括那些體現禪宗哲理、給人以極端幽靜之感的詩篇,同時也有生趣盎然、鮮潔明麗的意境。如《辛夷塢》:「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直到安史之亂髮生,王維被迫任偽職,後又因此受到朝廷的處分,乃心灰意冷,專以焚香禪誦為事,詩歌創作也告衰微。
詩歌到盛唐已經眾體皆備,王維於各種詩體無所不長,堪稱全才。他被人稱為「五言宗匠」,今存數量也最多。其中五古如《送綦毋潛落第還鄉》、《渭川田家》等,五律如《山居秋暝》、《觀獵》、《使至塞上》、《終南山》、《漢江臨眺》等,五絕如《輞川集》二十首、《鳥鳴澗》等,都是膾炙人口的名篇;七言詩中,七絕《送元二使安西》和《伊州歌》為當時的梨園樂工廣為傳唱,七律《積雨輞川庄作》被後人譽為「得山林之神髓」、「空古准今」,取為唐人的壓卷之作(《王右丞集箋注》引淡齋翁語),七言歌行也獨樹一幟,別開生面。如《同崔傅答賢弟》,全詩「寫疏盪於隊仗之中」(《唐詩別裁集》),極具跳宕飛躍的力量,洋溢著一往無前的青春氣息。明代高棅在《唐詩品彙》中,論五、七古以王維為名家,五、七律和五絕以王維為正宗,七絕以王維為羽翼。其實,王維所寫的六言詩、雜言體樂府和楚辭體等,也莫不具有深厚的造詣。就這一點而言,王維可說是盛唐時代表了各種詩體所達到的成就的一個全面的典型。
王維對各種不同的題材的駕馭和把握亦復如此。他現存的邊塞詩有三十餘首,藝術處理上往往表現出高度的概括力,如《隴西行》:「十里一走馬,五里一揚鞭。都護軍書至,匈奴圍酒泉。關山正飛雪,烽戍斷無煙。」在險急的軍情後面略一點景便戛然而止,把酷烈的酣戰場面一併隱去,全部付諸讀者的想像。全詩以歌謠式的明快節奏起頭,收煞處截斷眾流。突兀的起結造成了飽滿的張力,用語寥寥而效果強烈。又如《隴頭吟》:「長安少年遊俠客,夜上戍樓看太白。隴頭明月迥臨關,隴上行人夜吹笛。關西老將不勝愁,駐馬聽之雙淚流。身經大小百餘戰,麾下偏裨萬戶侯。蘇武才為典屬國,節旄落盡海西頭。」
詩中用「關」、「月」、「笛」這些邊塞的典型物色,巧妙地綰合少年的壯懷和老將的悲哀,從歷史的深度上寫出一代代志士不斷重蹈壯志難酬的遭遇,立意精警而意味深長。王維寫相思別情的詩也很出色,他善於用民間歌謠的素樸語言和自然音調,表現出單純而又雋永的韻味,如:「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相思》)「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雜詩》其二)明朗活潑如日常生活的語言,卻又那麼新鮮、渾厚,傳達出具有普遍意義的人生情思,因此千百年來傳誦不絕。
王維對後世影響最大的是山水田園詩,他在這方面所表現出來的創造性和驚人才華,甚至掩蓋了他在邊塞詩等方面取得的成就。蘇軾在《書摩詰藍田煙雨圖》中說:「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王維的創作正是在詩情和畫意的互相滲透和生髮中,豐富和發展了中國古典詩歌的抒情藝術。
同樣是追求渾然一體的意境,陶淵明、孟浩然的寫景詩喜用簡淡的筆墨,隨意點染的表現手法,王維則講究構圖布局、設辭著色,常以彩繪的筆觸傳達出清麗豐潤的美感。例如著名的《終南山》:「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詩中的視角一直在變化:首二句概述山的綿延廣袤的總貌;三、四句由進山前的眺望,變為置身山中的環顧;五、六句是居高臨下的俯視;末兩句又下到林壑之間,極寫溪澗縈迴曲折之致。通過不同角度的觀察,把這座聳立在中原的山嶺的面貌充分展示出來。這種不固定在一個視點而力求把握景物整體境界的方法,正是中國山水畫特有的構圖方法,如宋人沈括所說:「大都山水之法,蓋以大觀小,如人觀假山耳。若同真山之法,以下望上,只合見一重山,豈可重重悉見?兼不應見其溪谷間事。」(《夢溪筆談》)為了求得詩中畫面之美,王維調動了各種手段。他善於表現景物的空間層次,每每通過一些點睛之筆寫出錯落有致的縱深感和立體感,如「山下孤煙遠村,天邊獨樹高原」(《田園樂》)、「千里橫黛色,數峰出雲間」(《崔濮陽兄季重前山興》),前者以「孤煙」、「獨樹」的細節勾勒拉開景的距離,後者則以群山連綿和數峰高聳構成橫向與縱向的配合。他還善於敷彩。這些色彩並非是單純的消極的塗飾,而是活躍地暈染著整個畫面,清新鮮潤,給人以愉悅之感。如「雨中草色綠堪染,水上桃花紅欲燃」(《輞川別業》)、「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送元二使安西》)等等。王維還著意在動態中捕捉光與色變幻不定的組合,如「日落江湖白,潮來天地青」(《送邢桂州》)、「逶迤南川水,明滅青林端」(《北垞》)、「瀑布杉松常帶雨,夕陽彩翠忽成嵐」(《送方尊師歸嵩山》)等,都富有靈妙的生氣。前人說王維詩「在泉為珠,著壁成繪」(《河嶽英靈集》)、「典麗靚深」(元范梈《木天禁語》)等等,都指出了他的詩特別富於視覺之美的藝術個性。
當然,詩與畫畢竟是不同的藝術,它既不能取代畫,也不應該停留在視覺形象的描繪上。王維的詩描繪景物,不僅有觀察細緻、感受敏銳之長,而且善於表達微妙的心理感覺,傳達繪畫所不可能達到的特殊效果,如下面兩首詩:「輕陰閣小雨,深院晝慵開。坐看蒼苔色,欲上人衣來。」(《書事》)「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山中》)細雨中的碧苔和濕潤的青山,在詩人的幻覺中翠色慾滴,彷彿蕩漾開來,瀰漫為一派綠的氛圍。這種空際著筆,若有若無的寫法,尤其具有神韻,是唯知巧構形似的詩人所遠不能及的。他的《漢江臨眺》則是在另一種角度上馳騁想像之作:「楚塞三湘接,荊門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郡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
首二句在遠望和遙想的結合中,把三湘九派連成一氣;頷聯又把所見江山的空間跨度擴展至無限,由實景化入虛白;頸聯再以郡邑浮沉、天空搖曳的幻覺,極寫水勢的浩渺潏盪。如此空闊廣大的境界,如此撼人耳目的動感和氣勢,是充分發揮詩歌藝術之特長,使虛實相生、「目擊」和「神遊」相融才能創造出的境界。
王維似乎常常凝神關注著大自然中萬物的動、靜、生、息,沉潛到自然的幽深之處,感悟到某種不可言喻的內在生命的存在。由此寫出的詩篇,雖並不用說理的文字,卻令人感到其中蘊涵著哲理,是一種很有特色的作品。如《鳥鳴澗》:「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這裡,人閑、夜靜、山空是從靜態著手的,花落、月出、鳥鳴是從動態著手的,一個「驚」字喚醒了一個息息相通的世界。又如《鹿柴》:「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一些似乎是虛幻的聲音和光影浮動著,山林因此而顯得更幽靜沉寂,但它卻是有生命的。還有前面舉出的《辛夷塢》,也有類似特點。
以上所涉及的例子,多為山水詩。王維的田園詩篇,以《渭川田家》最為有名:「斜光照墟落,窮巷牛羊歸。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田夫荷鋤立,相見語依依。即此羨閑逸,悵然吟式微。」
這首詩用筆清淡自然,景物和人物籠罩在一片和諧、親切的氣氛中,引人神往。詩歌風格很近於陶淵明,但細讀下來,卻比陶詩來得精緻。
山水田園詩在王維手中,得到一次總結和顯著的提高。他的詩,既有精細的刻畫,又注重完整的意境;既有明麗的色彩,又有深長雋永的情味;既包含哲理,又避免了枯淡無味的表述,而且風格多變,極富於藝術創作性。他的成就,對後人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當時和王、孟風格比較接近的,還有綦毋潛、祖詠、儲光羲、裴迪、常建等人。他們生活在盛唐時代,都有不同程度的理想追求,如「少小雖非投筆吏,論功還欲請長纓」(祖詠《望薊門》),「邀以青松色,同之白華潔。永願登龍門,相將持此節」(儲光羲《酬李處士山中見贈》)等。不過隱逸生活是他們吟詠的中心。他們的詩歌多寫山林、寺觀,表現幽寂之景和方外之趣。「歸山深淺去,須盡丘壑美」(裴迪《崔九欲往南山馬上口號與別》)的嚮往,使他們對自然的美時有清新的感受,而「疏鍾清月殿,幽梵靜花台」(儲光羲《苑外至龍興院作》)的禪院道觀,又賦予他們的詩歌以幽冷的氛圍。
裴迪早年與王維、崔興宗隱居終南,以詩唱和,今存詩中有《輞川詩》二十首,如:「落日松風起,還家草露晞。雲光侵履跡,山翠拂人衣。」(《華子岡》)「跂石復臨水,弄波情未極。日下川上寒,浮雲淡無色。」(《白石灘》)
祖詠有《終南望余雪》詩,相傳本是應試之作,五言八句方能完卷,祖詠賦四句即納於有司,「或詰之,詠曰:意盡。」(《唐詩紀事》)可見其對意興的重視。詩曰:「終南陰嶺秀,積雪浮雲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
儲光羲曾寫有《田家雜興》八首,其宗旨是表現隱逸生活的樂趣,但不如《釣魚灣》這樣的小品親切可喜:「垂釣綠灣春,春深杏花亂。潭清疑水淺,荷動知魚散。日暮待情人,維舟綠楊岸。」常建、綦毋潛則好以光和影寫幽深空寂的景象和感覺,如常建的「松際露微月,清光猶為君。茅亭宿花影,葯院滋苔紋」(《宿王昌齡隱居》),「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題破山寺後禪院》);綦毋潛的「塔影掛清漢,鐘聲和白雲」(《題靈隱寺山頂禪院》)等。常建的詩被稱為「清而僻」(《詩藪》),他有些寫景詩深僻幽寒,下開孟郊、賈島一路,如「山暝學棲鳥,月來隨暗蛬」(《第三峰》)、「寒蟲臨砌急,清吹裊燈頻」(《聽琴秋夜贈寇尊師》)等,而《昭君墓》、《王將軍墓》、《古意》、《張公子行》等詩,其觸目驚心的意象組合則又開了李賀的先聲。殷璠《河嶽英靈集》說他「初發通莊,卻尋野徑」,在當時的詩壇上可稱別調。
該文選自鵬鳴中國文學研究專著《中國詩歌史略》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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