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在打「澳門牌」？

人口45萬，面積僅是紐約中央公園的10倍。多年來經濟增速一直是中國內地的兩倍。名義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約4萬美元，高於英國，與德國大致相當。你猜它是哪？它就是澳門。

澳門是中國的博彩中心，也是這個有13億之眾、為賭博瘋狂的國家裡唯一一個進賭場賭博合法的地方。它是獲得官方批准的安全閥。政府將壓抑的賭徒們趕到這個小小的半島上，在這裡，他們平均1.4天就會輸掉大量資金，主要是在百家樂紙牌上。去年，他們在賭桌上留下了約230億美元（澳門政府從中抽取了40%），約是美國人為拉斯維加斯賭場貢獻收入的4倍。

最近澳門之所以成為新聞焦點，是因為89歲億萬富翁何鴻燊(Stanley Ho)的傳奇故事。40年前，澳門的葡萄牙殖民者批准其建立博彩壟斷企業，何鴻燊因此發家。如今，他捲入了一場不體面的爭鬥，爭奪對象是他據估算高達31億美元的財富。他與四位太太生育的至少16個子女組成的競爭派系，正無所不用其極地爭搶他的財富。通常，這種景象在家長入土為安後才會見到。而何鴻燊註定要在他的有生之年目睹這場鬧劇。這已足夠使一夫多妻制蒙上壞名聲。

但與澳門自身的經歷相比，圍繞傳奇何氏家族的鬧劇，僅僅是小打小鬧。葡萄牙於1557年將澳門確立為貿易站，比香港淪為英國殖民地早了約300年。香港日益崛起為金融中心，迫使澳門轉而專營不光彩的業務：賭博、賣淫與放高利貸。在1999年移交給中國前夕，澳門仍是一個聲名狼藉之地，街頭經常會上演幫派槍戰。

北京做了一個戰略決定——整頓澳門。它還希望將該地區打造成亞洲首屈一指的博彩勝地。正如香港是中國的銀行業中心一樣，澳門也將成為它的博彩中心。這兩個特別行政區將向台灣展示，接受統一後、自由處理自己的事務是可能的。

澳門的暴力事件幾乎立刻止息了。何鴻燊的壟斷也於2002年結束。澳門政府向美國內華達州博彩大王謝爾登?阿德爾森(Sheldon Adelson)與史蒂夫?韋恩(Steve Wynn)頒發了兩張新牌照。2004年，阿德爾森的澳門金沙(Sands Macao)開張，大批賭客蜂擁而入。僅8個月，這第一座迎合中國大眾市場賭徒需求的賭場便收回了成本。隨後，阿德爾森又建設了帶有3000個房間的酒店與會議中心澳門威尼斯人(Venetian Macao)，從而打造出了全世界最大的賭場，還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可以在室內乘坐貢多拉的地方之一。韋恩也開設了一座更高端、服務更周到的賭場，結果證明同樣大受歡迎。

澳門五分之四的收入都來自博彩業（拉斯維加斯不到一半），而博彩收入又主要由豪賭客貢獻。官方而言，中國公民每年只能兌換約5萬美元的硬通貨。但許多豪賭客花的錢卻遠不止這麼多。他們之所以可以這麼做，要歸功於所謂的賭場掮客。賭客可提供人民幣計價的抵押品，向這些掮客換取硬通貨賭注。如果賭客贏了，可以保留他的硬通貨收入。如果輸了，則以人民幣償還。

由於準確地說這些貸款並不受官方認可，也無法根據中國的法庭制度強制執行，放貸人都是以老式做法收賬。專註於澳門的分析師堅稱，大部分賭資都是合法的。據里昂證券(CLSA)估計去年的賭資達7500億美元。但洗錢機會也顯而易見。關於由賭場掮客結清的債務，里昂證券令人寬慰地寫道，「注意，媒體報道的與收賬相關的人身侵犯或死亡數字之低令人吃驚。」

北京可能希望，外國運營商可以進一步推動澳門朝著會議業務與大眾市場博彩的方向發展。這將大大減輕它對變化無常、可能混不見底的豪賭客世界的依賴。

與此同時，澳門正大發博彩財。去年，現金充裕的澳門政府向每位澳門人派發了750美元「財富共享補助」。只要壟斷繼續，博彩收入到底由誰貢獻也許並不是特別重要。澳門政府才是真正的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