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故事
魯先聖
2015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在當地的卡羅琳斯卡醫學院揭曉,愛爾蘭醫學研究者威廉·坎貝爾、日本科學家聰大村以及中國藥學家屠呦呦榮獲了該獎項。諾貝爾獎,繼中國作家莫言之後,再次青睞中國人,諾貝爾獎再次在中國引起廣泛關注。
但是,中國的科學家獲得諾獎,似乎沒有文學家獲獎更讓國人牽腸掛肚。每一年,幾乎沒有人預測哪一個科學家將有可能獲獎,而文學家的獲獎,在莫言之前,卻是讓中國人不知期望了多久,也因此產生了很多有趣的故事。
依靠發明炸藥發家的瑞典人諾貝爾,在1895年11月27日寫下遺囑,捐獻全部財產3122萬餘瑞典克朗設立基金,每年把利息作為獎金,授予「一年來對人類作出最大貢獻的人」。根據他的遺囑,瑞典政府建立基金會,負責把基金的年利息按五等分授予,文學獎就是其中之一。文學獎頒給在文學方面創作出具有理想傾向的最佳作品的人,每年由瑞典文學院頒發。
自1901年第一屆諾貝爾文學獎頒發以來,這個讓全世界瞻仰的獎項已經走過了114年的輝煌歷程。每一年這個諾將揭曉的月份,全世界只要與文學有點關係的人,幾乎都會陷於期待焦躁的氣氛中,大家都在猜測:誰能獲獎?尤其是以文化大國自尊的中國,更是翹首期盼,希望這個神聖的獎項花落中國。這中間,自然因此而產生了許多有趣的故事。
2012年,瑞典學院院士、諾貝爾文學獎五人評選委員會成員,82歲的謝爾·埃斯普馬克說:莫言作為首位中國籍作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令人欣喜。但事實上,中國近現代文學的成就早已受到世界關注,中國也一直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作家。謝爾·埃斯普馬克說,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諾貝爾文學獎的評獎機制還處於比較不完善的狀態,幾乎沒有亞洲作家被提名諾貝爾文學獎。直到1938年,以中文為母語之一寫作的美國作家賽珍珠憑藉《大地》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在上世紀三十年代這一時期,諾貝爾文學獎的評委會開始將目光投向亞洲作家,其中也包括中國作家。
謝爾·埃斯普馬克說:中國文豪魯迅最先被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所關注。然而,當委員會輾轉通過瑞典地理學家斯文·赫定以及中國語言學家劉半農,以「非官方的途徑」去詢問魯迅先生是否願意被提名為候選人時,魯迅以「配不上諾貝爾獎」為理由婉拒榮譽。
以魯迅在當時世界文壇的地位和他在文學上的巨大成就,以及他在國內乃至世界上的崇高聲望,國人包括世界上很多人都認為他是有資格角逐諾貝爾文學獎的。但是,他卻說:「梁啟超不配,我也不配,要拿這錢,還欠努力。我覺得中國實在還沒有可得諾貝爾賞金的人。瑞典最好不要理我們,誰也不給。倘因為黃色臉皮的人,格外優待從寬,反足以長中國人的虛榮心,以為真可以與別國大作家比肩了,結果將很壞。」
魯迅的用意很清楚,他是認為我們的作家還沒有這個水平和資格的,在他的眼中,我們的作家距離獲諾貝爾獎還有很大的差距。
1913年,印度詩人泰戈爾以詩集《吉檀迦利》成為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亞洲作家。獲獎以後的泰戈爾在亞洲國家當中產生了巨大轟動和影響,很多國家,包括日本和中國,分別邀請他到自己的國家訪問,希望自己國家的作家能夠有機會當面聆聽詩人的經驗。
他在1916年5月3日率先訪問日本。日本政府和各界人士對泰戈爾表示熱烈歡迎,稱他為「東方大詩人」,「日本的友人」。泰戈爾發表演說的時候說:「所有民族都有義務將自己展示在世界面前。」
當時,有一個青年作家川端康成就坐在距離泰戈爾不遠的地方,聆聽著詩人的演講,他把這句話銘記在心,直到他在1968年像泰戈爾一樣走上諾貝爾文學獎的頒獎盛典。而另一個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亦把當年泰戈爾的話奉為自己的座右銘,最終在1994年「以詩的力度創造了一個想像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現實與神話相互交融,勾勒出一幅反映當代人困境的多變的圖景」。他無可爭議地摘取了這一年的諾貝爾文學獎。
泰戈爾在獲獎以後同樣接到了來自中國的邀請。他在訪問日本以後,於1924年4月12日訪問中國抵達上海,次日應上海各學術團體邀請發表演說,後訪問杭州、南京、濟南、北京、太原、武漢等地,並發表演說,當時的金童玉女徐志摩、林徽因伴隨左右,整個訪問過程一時風靡中國大地。
可是我們風靡過後,一切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沒有人像川端康成那樣「以敏銳的感覺、高超的技巧和藝術手段,表現了具有倫理價值的日本人的內心精華和文化意識。」也沒有人像大江一樣「努力發揮個人體驗,成功描繪出人類共同的追求」。
謝爾·埃斯普馬克說:「此後,在1968年,中國作家老舍也有可能得到諾貝爾文學獎。」他說,在上世紀六十年代,諾貝爾獎評委會正在考慮頒獎給一些亞洲作家,但激烈的討論卻持續了六、七年,在此期間一些作家陸續辭世,其中就包括1966年去世的老舍。最終,1968年諾貝爾文學獎「花落」日本作家川端康成。在中國作家中,曾經距離諾貝爾文學獎最近的人是沈從文。沈從文於1988年5月在北京辭世,距離當年諾貝爾獎評選揭曉僅剩幾個月。
「諾貝爾文學獎只能頒給依然在世的當代作家。事實上,沈從文已經非常接近得到諾貝爾文學獎。」他表示,以湘西鳳凰為文學故鄉、作品充滿濃郁中國情懷的沈從文深受評委會成員喜愛。「沈從文不僅獲得提名,而且已經通過初評,出現在僅有5位作家名字的『短名單』上。有足夠多的信息和證據表明,中國作家沈從文,是當年最受五位諾貝爾文學獎委員會成員喜愛的候選人。」
直到2000年,已經移居法國的高行健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這個獎項62年後再次出現了華人的名字。2012年,莫言更是以中國人的名義,摘得這個獎項,成為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第一位中國籍的中國作家。
在莫言獲得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之後,謝爾·埃斯普馬克認為,從唐詩宋詞到《西遊記》《紅樓夢》,中國文學一直有著自己的偉大傳統,為世界文學貢獻了不起的成就。中國近現代文學史上也湧現了不少世界級的優秀作家,而莫言最終獲得來自西方的諾貝爾文學獎,對於東西方的文化交流無疑具有新的意義。 在他看來,莫言的小說吸收了中國古老的民間敘事傳統,又融入了西方的現代性,從而成功地走向了世界。
有意思的是,2012年10月,在這個獎項揭曉的月份,山東發生了一件讓人啼笑皆非的插曲,評委馬悅然自曝有人想通過他的私人關係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一時引起軒然大波。
馬悅然本人說:「我經常收到一些中國作家來信,內容不外乎是請我翻譯成瑞文和英文,推薦評選諾獎之類。有位山東的文化幹部半年前給我寄了很多畫、古書,還說他本人很闊,獎金我可以留下,名譽歸他,我都退回去了。後來發現,他開始給瑞典學院諾貝爾獎小組主席寫信了。」
瑞典學院院士、諾貝爾文學獎五人評選委員會成員、曾17次出任評委會主席的謝爾·埃斯普馬克教授看到了這個報道後反駁說:「這完全是編的。我聽說過這個傳聞,但這完全是胡說。沒有人試過,他們知道我們是不可賄賂的。我還聽過傳聞說,馬悅然在諾獎評選中起決定性作用,但他都不在五個人組成的諾貝爾評選委員會裡面,他只是18個院士之一。」
第三篇是馬悅然先生的夫人出面澄清的,顯然是回擊埃斯普馬克教授的。澄清原文如下:「悅然說過好多次,他認識的中國作家,真正的作家,從來就沒有人跟他提過任何要求,從來就沒有人寫過信關於諾貝爾獎的事情!那位不停寄書畫來的人是一個文化幹部(不屬於山東作協),不是一個作家。中國的作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解釋和澄清讓人可以有多種想像和理解:賄賂的人是肯定有的,而且,這個人是山東人無疑,而且是在山東擔任較高的官方職位,而且這個人有很雄厚的經濟實力。同時,我們也可以這樣想像,這個人也一定是很有門路的通天人物,不然,一個一般的作家或者文化人,恐怕連給馬先生寫信的勇氣也沒有,也難以知道馬先生的聯繫方式的。
根據馬先生夫人的澄清聲明,人們也不難理解,山東文學界一定也以個人或者組織的名義詢問了馬先生的,因為這很容易讓人猜測,會給個別人造成不好的負面影響。但是,我們卻也不難理解,這樣的詢問和聲明,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很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又一個年度的諾貝爾文學獎即將揭曉,中國人對諾貝爾文學獎的情結依舊,關注依舊。不知道今年是否又有更有意思的故事,會出現在大家的茶餘飯後,成為這些是是非非的延續,也成為中國人諾貝爾文學獎故事的又一個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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