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七惠:我好不容易成了一個作家,我要寫一輩子

青山七惠

青山七惠畢業於筑波大學圖書館信息專業。2005年,憑藉處女作《窗燈》獲得第42屆日本文藝獎。2007年,以《一個人的好天氣》獲得被譽為「日本文學信任搖籃」的第136屆芥川獎,從此在日本文學界聲名鵲起。2009年,憑藉短篇小說《碎片》獲得第35屆川端康成文學獎,刷新了該獎項最年輕獲得者的紀錄。青山七惠迄今在日本出版長短篇小說十餘部,《窗燈》、《一個人的好天氣》、《溫柔的嘆息》、《碎片》、《我的男友》已被譯為中文。

本報記者 李兮言 發自廣州

青山七惠坦言很吃驚:自己在中國居然這麼受歡迎。這位日本女作家今年整三十歲,化素雅淡妝,看起來相當平易近人。

10月26日,青山七惠抵達上海,開始了本次連軸轉的中國之行。在上海,活動主辦方、上海譯文出版社透露,近40家媒體想要專訪這位年輕的日本女作家—原先安排青山抵達的第二站是廣州,第三站是北京,但部分北京媒體早已第一時間飛至上海;而在上海、廣州未能給予安排專訪的部分媒體,已決定跟隨青山飛至北京。2013年秋天,這場「青山旋風」颳得猛烈。

以「清新親切的生活細節」勝出

2005年,青山七惠發表處女作《窗外》。嚴格來說,這並不是她的處女作。《窗燈》正式發表前,她寫過兩部小說,但投稿之後再無迴音。中國人真正開始熟悉青山七惠,從她的中長篇小說《一個人的好天氣》開始。這篇5萬字的作品,自2007年推出中譯本以來,已加印十多次。

寫這部小說時,青山七惠24歲。她說,自己的小說素材基本來源於她周圍的世界。小說描述一個20歲的女孩來到大城市後,慢慢面對社會的過程。與前後的幾部作品相同,《一個人的天氣》語言平淡質樸,沒有特別衝突的情節,所描述的全是平常不過的生活。但在當年芥川獎評獎時,八位評委中有六位都投了青山七惠的票,因為她的作品「有清新親切的生活細節」。

獲得芥川獎後,青山七惠真正在日本文學界聲名鵲起。2009年再獲川端康成文學獎,對她來說已成錦上添花。但即便如此,她在日本也從沒受過如此次中國之行這般盛大的待遇—事實上,直到2010年2月辭職做專職作家之前,她仍舊是東京新宿一家旅遊公司的普通員工。

遠離日本近代文學傳統

《一個人的天氣》描寫了日本年輕的「飛特族」一代,也因為這部小說,「飛特(Freeter)」一詞在中國年輕人間幾乎成為某種接頭暗語。在日本,對「飛特族」的基本定義是:一批年齡在15至34歲之間,沒有固定職業、從事非全日臨時性工作的年輕人。「飛特族」往往只在需要錢的時候去掙錢,從事的都是一些彈性很大的短期工作。錢掙夠了,就休息,或出門旅遊,或在家賦閑。

「我猜想,可能是因為《一個人的好天氣》里『飛特族』的概念,也非常符合中國年輕人所面對的狀態,因此我的作品才開始在中國受到歡迎吧!」對自己在中國廣受歡迎的原因,青山七惠對時代周報記者如此分析。

「如果利用哪怕一點點日本傳統的寫作技法,其實也不大容易寫成她這麼平淡的風格。在她的作品當中,傳統的、文學程式化的東西比較少。」中國日本文學研究會副會長、復旦大學外文學院副教授李征在接受時代周報記者採訪時表示,「日本年輕作家在語言風格、寫法技巧上都有共通的地方,總體來講都離日本近代文學傳統比較遠。像三島由紀夫這樣的大家,對年輕作家影響不是很大。日本年輕作家的語言比較日常生活化,不喜歡很書面、很老態的敘述腔調。」李征曾在日本待過十年,與青山七惠還是校友,共同畢業於筑波大學。李征認同青山七惠的文字感覺,「很清淡,像說家常一樣,對讀者具有天然的親和力。每個人拿起她的小說,就很容易進入她的世界。」

事實上,自2007年引進《一個人的好天氣》起,上海譯文出版社陸續推出了一系列日本青春文學作品,如同期引進的綿矢麗莎,其在日本的影響力被認為比青山七惠還要大,但在中國,綿矢麗莎的受歡迎程度遠不及青山七惠。李征認為,還是青山七惠的小說主題比較契合中國年輕人成長階段的心理。從《一個人的好天氣》到《碎片》,青山七惠寫盡了年輕人面對生活的困惑,面對衝突的煩惱。

「日本文壇中,我感覺青山七惠距離村上春樹比較遙遠。而最新的人正在不斷出現,他們的主題也完全不一樣。」李征說,他在復旦給學生上課時,也曾經試著給學生介紹一些相對陌生的小說題材,如與青山七惠同齡的作家金原瞳的《裂舌》。「《裂舌》所描述的是日本青年都理能解的生活方式,但中國學生就很難讀下去,人對不熟悉的東西會有心理阻抗。青山的東西接受起來就容易多,這也跟中國文化比較注重日常有關。」

挑戰長篇

青山七惠此次來中國,帶來了新長篇《我的男友》。青山七惠對自己的這部「轉型之作」很重視。「我過去的作品給評論界造成一個印象,就是擅長寫日常生活。我感謝這些評價,但是作為作家,我不能滿足於此,所以我開始嘗試複雜的情節。《我的男友》是我第一次嘗試複雜的人物關係。」在《我的男友》中,青山七惠以往作品中簡單的「一對一的人際關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男對四女」的複雜關係,而且小說以男性視角敘事。青山七惠把這些都看做是對自己的挑戰。

早前有評論家認為,青山七惠的作品像小津安二郎的電影,都是長鏡頭切換,但對於新作,青山七惠自認更像是法國新浪潮時期特呂弗、戈達爾的電影,「不斷切換鏡頭,注意情節起伏」。

李征認為青山七惠的此次嘗試比較成功。「從早期的《窗外》到現在的《我的男友》,你可以看到,她在有意識地漸漸把寫作範圍擴大,擴大到超越『家庭』的範圍,她想要挑戰更複雜的東西。」

《我的男友》中譯本達11萬字之多。對於青山七惠來講,寫長篇比較痛苦,也累。她的寫作習慣是喜歡修改,寫短篇時,她會在初稿的基礎上不斷加工,「修改的時間常常要超過初稿寫作的時間」,她認為正是這種笨辦法,撐起了自己的短篇小說。但長篇很難做到反覆重讀、修改,尤其是像《新的男友》這樣最初以連載形式發表的小說。「作為小說家,我其實還在學習怎麼寫一篇完美的長篇小說。」青山七惠告訴時代周報記者,「我好不容易成了一個小說家,我還是希望能夠寫一輩子。今年12月份我要出的一個長篇小說也是非常長的,日文的頁數達到了一千多頁。」

李征對青山七惠的自我改變抱有樂觀態度。「她的文字所傳達的情緒、氣氛、感覺,需要慢慢的積累凝聚才能拼出味道。在很短的篇幅里,要一下子把感覺的東西凝聚起來比較難。從這個角度來講,她的短篇其實可能不如長篇。她最近又計劃發表新的長篇,可能也是覺察到了這一點。」

青山七惠將自己看成一個正在成長的作家。起步於嚴肅文學大獎,她堅持今後也走嚴肅文學之路。「《我的男友》對我來說是比較重要的轉折點,我在以後會有更多的轉變,也會多嘗試更多不同的題材,還有可能嘗試寫作社會的陰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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