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楓《沉重的肉身》讀後 (評論: 沉重的肉身)
06-09
在厭倦了撰寫學術作品後,劉小楓被友人鼓勵撰寫一些散文,來減少文章中的書卷氣。於是就有了我們看到的《我們這一代的怕與愛》和《沉重的肉身》。幾乎大多數人都是從這兩本書開始的劉小楓式的啟蒙,人們不一定會去看他的《詩化哲學》《拯救與逍遙》,但是卻一定會去讀《沉重的肉身》。那麼,這本《現代性倫理的敘事緯語》真的就這麼好讀? 其實不要說正文,就是開篇引言《倫理與敘事》就很難說容易明白。劉小楓先講了一個文革的故事,其中講故事的大男孩其實就是劉小楓本人,還有誰能夠這麼浪漫到在革命時期給人們講故事呢?他就是有這個能力,用故事弭平青年人革命意氣。人們不再鬥爭,而是被他的故事吸引,在寒冷的夜晚聆聽著一個接一個傳奇。這只是說了敘事可以代替革命論理的例子,後面他又敘述了一個小貓生存倫理的故事。藉助Yukine之口,上帝愛世人的倫理呼之欲出。劉小楓藉助故事告訴我們,故事中的倫理情景要遠遠比道德命令來的更為動人。 敘事與倫理究竟哪個是劉小楓想要講述的主題呢?在讀完整本書後,我到是覺得兩者都不是他想要講述的目的,反而是書中不斷出現的愛欲,才是劉小楓試圖說明白的關鍵所在。他撰述了色諾芬的「十字路口赫拉克勒斯」的故事,赫拉克勒斯遇到了卡吉亞和阿蕾特兩位美女,前者代表肉體的愛欲,後者則代表美德。劉小楓通過這個故事,告訴人們古典時代人們追求的是美德,而現代人們則追求卡吉亞,這位後現代美人。 這讓我想起了古龍的《蕭十一郎》中的沈璧君和風四娘,前者不就是中國版的阿蕾特,一心一意要做良家婦女;而風四娘則是賣弄風情的江湖女子,蕭十一郎會選擇誰作為伴侶?這樣的赫拉克勒斯之問,與其說千古之問,不如說是人生的困境,王靜安就曾說道,可愛而不可信和可信而不可愛,兩者豈不也是古典倫理與現代倫理的糾結? 在柏拉圖的《會飲》中,蘇格拉底也講述了一個關於愛欲的故事,貧乏女神愛戀著豐盈,在趁後者醉倒後,與之想好生出了愛欲,他這個人間精靈永遠不會滿足,永遠在追求滿足。人的靈魂中,就存在這樣的愛欲,只是這個愛欲可以去追求阿蕾特也會去追求卡吉亞。在蘇格拉底的老師第俄提瑪告誡說,要追求前者而不要追求後者,因為後者代表著墮落。這種告誡似乎只對古人有效,對於現代人已經失靈了。比如,在丹東眼裡,革命的目標不就是可以隨意跟卡吉亞好嗎?羅伯斯庇爾幹嘛這麼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革命成功了,不要再端著架子了。羅伯斯庇爾當然知道革命就是了追求卡吉亞,但是他還是道學地說,阿蕾特才是人們應該追求的目標,人們要不去追求阿蕾特,就要送他們去斷頭台。所以,丹東為了追求卡吉亞送掉了性命。 但是,既然是革命了,卡吉亞就被解放了,人們應該放棄美德,而去追求身體的解放。因此,劉小楓有講述了《牛虻》的故事,牛虻放棄了亞瑟的身份,放棄了神父的教導,放棄了瓊瑪的愛情,追求推翻那個曾經迫害過他的舊世界。是革命的激情促使他仇恨這箇舊世界,他真的放棄了瓊瑪?那他為什麼每天晚上都跟麗蓮滾床單,卻宣稱不愛她?看樣子牛虻也遇到了阿特雷和卡吉亞的困境。 劉小楓整個一本書都在講這樣一個倫理選擇,難道他真是在讀小說,還是在談他自己的故事。為什麼在看卡夫卡的婚姻的故事時,我為什麼感覺到劉小楓在夫子自道?難道他不是借著卡夫卡之口,在講述自己對於婚姻的看法?據說,劉小楓在寫完這部敘事倫理緯語後,就選擇疲憊的婚姻。 我突然明白了,劉小楓這本書為何比那些理論性的著作更加會引起人們的共鳴,只有將自己的生活加以敘事,才能獲得比倫理更大的影響力。他在故事中描述了真實生活,真實的生活感受融入了故事的敘事中,迫使他進一步追問古今倫理中的困境,尋求哲人的解答。從此後他撰寫的一系列文章中,我們不難看出他對於卡吉亞的厭惡,對於現代肉體倫理的否定。這難道不是神學研究的後遺症,對於現實的批判變成了對於肉體倫理的貶低,對於現代性倫理的蔑視。 在另一部討論《現代性理論緒論》中,他則選擇了理論梳理的方式,來講述另外一個現代性批判的故事。我想如果不懂社會理論,估計這部現代性的敘事緯語恐怕也很難讀得懂。當然,他也知道人們更多看重的是敘事,而不是背後的倫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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