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只產生快樂，婚姻則產生人生

06-09

編者按：陳思誠被爆出軌後，他和佟麗婭早年在電視節目上談「婚內出軌」的一段視頻被翻了出來。陳思誠認為只要有婚姻就會有出軌，而佟麗婭表示「只要回家就好」。他們示範了一種典型的中國式婚姻觀，不計較感情的折損，只在乎家庭關係能否維持。而一旦沒有感情的維繫，婚後重複、瑣碎的生活將會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文/曹園

婚姻最考驗一個人的情商，但絕大多數夫妻並不刻意去拿高分。馮唐說：「愛情和婚姻基本上是兩件不相干的事兒，儘管非常容易搞混。」

婚姻本沒有想要將愛情埋葬，奇妙的是，大部分決定攜手共度一生的人更習慣把往後的日子經營得「俗」一些。

戀愛中再怎麼風花雪月，婚姻里也終究是些柴米油鹽。

電影《愛情、婚禮和婚姻》劇照。

婚前甜言蜜語，婚後再無情話

為了取悅對方，情侶們在裝扮上無計不施。姑娘們為了接下來的約會略施粉黛，撲上充滿小心機的兩抹腮紅，塗上粉瑩瑩的唇彩，服裝搭配重樣就是罪過，一切為男友的品味量身打造，撩漢子撩到細節深處。小伙兒們也放棄了汗津津的衣衫，換上乾淨整潔的T恤以示配合。情人眼裡出西施，伴侶的髮型怎麼捯飭怎麼合理。男友眼裡，齊劉海的你是萌妹，斜劉海變御姐，中分成女王。女友眼裡，莫西乾的你有些痞帥，留大背頭時轉型復古紳士。板寸？那就是真·純爺們兒！婚後的婦女們大都選擇了自我放棄，女為悅己者容的演繹蕭條落幕。糊弄的肌膚毫無光澤，頭髮久經燙染疏於護理，身體與香水基本絕緣，針織衫、平底鞋和極具環保主義的棉麻布袋成為出門首選。偶爾一時興起有所驚喜，愛人也失去了那雙發現美的慧眼。男人們也有些四體不勤，圓滾滾的啤酒肚、雜草般瘋長的鬍鬚，處處打著中年已婚男子的標籤。戀愛中的情侶總會使用各種黏膩的稱呼，「寶貝兒」「親愛的」「honey」「darling」，在已婚者看來不必要也說不出口，隨著婚齡的增長，這些詞語愈加顯得幼稚而可怕。大多數夫妻往往會直呼對方姓名，甚至一個不帶任何情緒的「喂」，雙方也都對號入座，心領神會。無論是記錄在紙上還是瀰漫在空氣里，走心的甜言蜜語在愛情中再合時宜不過了。他們拿《古相思曲》嘆道「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或借用朱生豪那句「醒來覺得甚是愛你」，再附上《剪刀手愛德華》的台詞「I love you not for who you are, but for who I am with you」，情話技能max。可惜的是，這些可愛的言語很難再撬開夫婦們的嘴了，瑣碎的日常生活里，有事說事，無事則免，詩意蕩然無存。

電視劇《下一站婚姻》劇照。

婚前羅曼蒂克，婚後隨隨便便但夫妻的實際表現卻更加自然，情侶需要避諱的打嗝、放屁等「破壞氛圍之事」，在老夫妻眼裡是再正常不過的新陳代謝，雙方淡定自如，無需遮遮掩掩。同進同出的戀愛男女有些連體嬰的感覺。電影院、西餐廳、山山水水，每一處都要留下嬌羞浪漫的回憶。他們信奉「愛情第一」的準則，加班不能陪伴對方是最大的罪惡，就像阿信歌詞里說的，陪你熬夜聊天到爆肝、逛街逛成扁平足都沒有關係。「輕吟一句情話，執筆一幅情畫。綻放一地情花，覆蓋一片青瓦。共飲一杯清茶，同研一碗青砂。」「涉世未深」的情侶們沒有車子、房子和孩子的羈絆，談情說愛也如徐志摩描繪的場景，更為純粹些。夫妻則深諳「金錢至上」的道理。務實的他們將外出逛街吃飯從「浪漫」移至「浪費」的名下，如果說婚前是月光族，那婚後的計劃經濟也好不到哪裡去。巨大的房貸壓力成為他們集中精力耕耘職場的動力，疲憊不堪回到家中，也便無力用心經營愛情，在沉默寡言的氛圍中得過且過。

婚姻還讓眾多節日變得無趣。戀人的情人節煩惱只是巧克力口味和玫瑰花數量的拿捏不準，國慶節、端午節和勞動節都是出遊的好時節。而對夫妻來說，情人節不願意湊小情侶的熱鬧，各大法定節假日又是自覺加班賺錢的吉日。萬眾矚目的春節？那是決定去哪方長輩家過年的艱難時刻。而寶貴的結婚紀念日，也不過是下回館子的假高潮。

電影《史密斯夫婦》促成了皮特和朱莉的婚姻，但最終他們也離婚了。

婚前纏纏綿綿，婚後同床異夢木木在《木范情書》里寫道：「婚姻不一定是愛情的墳墓，但菜市場一定是。」從選購食材到涮洗碗筷，小情侶們樂此不疲地為彼此的嘴和胃花著心思。這種生活情趣在夫妻間成為稀有品。一方表現出等飯吃的狀態，另一方更多地扮演了廚師和家政工的形象，將妻子或丈夫身份置於角落。更可惜的是，小兩口再也沒有相戀中從不間斷的醒時早安和睡前晚安了，甚至性愛也只是一樁「例行公事」，隨著婚姻年限的增長，頻率跌到無力回天。多數時候，兩人背對著背不再纏綿，擁枕著各自的煩惱昏頭睡去。在進階版的婚姻生活中，孩子出現了。美劇《絕望主婦》里，曾經的職場女強人Lynette Scavo後來做起了全職母親，丈夫整日在外工作，她負責面對四個調皮的孩子並包攬家中所有事務。在國內，從第一罐奶粉開始，家庭生活在未來至少十八年以子女為主體。小到換紙尿褲，大到購買學區房，從互相推諉的家長會，到為孩子糟糕的學習成績埋單，再到為他們青春期的叛逆背鍋，婚前的個人主義被徹底終結。

楊絳在《圍城》後記中寫道：「圍在城中的人想逃出來，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婚姻也罷，職業也罷，人生大抵如此。」

電影《愛在黎明破曉前》。新婚夫婦總是被過來人教導，婚後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少一些猜忌，多一點讓步。儘管一段婚姻已至窮途末路，無法改善也無力解決，但為了孩子和父母，甚至為了免於他人的道德審判，危機中的夫妻依舊選擇湊合著生活，默默忍受，勉強維持。家庭大戲《金婚》中，任性嬌氣的小學數學老師遇上了沒有情調的重型機械廠青年技術員，從為人父母到見證子女的成長與情感起伏，五十年婚姻路在絢爛多姿後終究歸於平淡。正如作家安德烈·莫羅阿所說，愛情只產生快樂，婚姻則產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