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做正事上
06-09
先秦諸子時代,當所有人廝混名利場時,只有莊子在野外淡定地玩泥巴。他是唯一的超脫者,世界想和他談談,他懶得理睬。莊子的餓,不是一種無奈,而是一種選擇。如果他願意,可以做個官,也能混個中產,但他偏不,為什麼要為了區區一點生活費屈從?莊子的老同學曹商跟莊子說,我這個人呢,對你住破房子、編草鞋、餓得形容枯槁這種事不擅長,我只能做代表宋國出使秦國、深得秦王歡心、得到上百乘車馬的賞賜這些事啦。面對如此直白的炫耀,莊子淡淡地說:「聽說秦王有病,遍求天下名醫。能治好他的膿瘡的人,可以得到一乘車馬;能為他舔屁股縫裡帶膿的痔瘡的,可以得到五乘車馬。曹商啊,你為秦王舔了很多次痔吧?」對莊子而言,所謂名利,宛如狗屎。先秦諸子中,只有莊子,是真正的「無為」,他什麼有意義的事也不做。他寫《莊子》,不是為了成名成家,只是揮霍才華而已。一個才華過剩的挨餓家曹雪芹寫《紅樓夢》,「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而《莊子》這本書,也是一些「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不過走的是神經病路線,東一句、西一句地亂來。莊子的深刻,就隱藏在這些沒頭腦和不高興的故事裡。對於戰國時代的戰爭癖,他輕輕一笑,又寫起劇本來。從前有一隻蝸牛,左角上有個國家,叫觸氏,右角上有個國家,叫蠻氏,這兩個國家都想霸佔對方的領土,發生了大規模火併,差點動用核武器!結果伏屍百萬。還有比這更諷刺的嗎?國家之間打打殺殺,視人命如草芥,以為干著統一天下的雄偉霸業,其實爭的那點地盤,在外星人看來,不過像黏糊糊的蝸牛角而已。莊子把孔孟用來研究帝王術和社會法則的時間,拿來研究蟲啊、鳥啊這些玩意。但他卻是先秦諸子里唯一不對君主說話而對百姓說話的人。他總是用飛禽走獸來隱喻人,要講的是視角,是境界。如果你用宏觀的眼光看,很多當時非常在意的事情,其實真的狗屎不如。所有的怨懟和滿足都是因為缺乏遠見而已。儒家強調的是萬事萬物要分級分等,其秩序神聖不可侵犯,而莊子說,排個屁,只要超脫世俗規則,風雅頌之間根本沒區別。他身體力行地告訴我們一個真理,不要把人生浪費在正事上。主流社會鼓吹的正事,不就是削尖腦袋賺大錢,買名車,住豪宅嗎?當錢和權成為衡量人類高低貴賤的唯一標準,只有莊子跳出這個規則,專心致志地耍無聊,且從不為自己的閑散感到恐慌和自卑。 ------------------咪蒙(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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