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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禪
禪不可說。
禪,原是上古堯帝創立統治政權轉移的一種方式,禪讓,後被儒釋道藉以描述一種心靈境界。
解釋「禪」最精準也最妙不可言的是禪宗慧能在《六祖壇經》中的:
內不動心為定,外不住相為禪。
何者為外不住相?
住而不定者,為散亂;住一相而定者,為專註;不住其相,而定者,是為禪。
清凈無礙,如如不動,了了常明。
隨著佛教不斷的中國化,禪意也不斷漢化。出現大量與禪相關聯的詞語,比如「禪定」。定,是梵文的意譯,即「等持」。禪定,是心定止一境而離散動,也稱:瑜珈、止觀等。
為修佛所能達到的較高境界。漢化佛教的進步發展,佛教宗派紛起,「禪宗」崛起使禪定的觀念進步衍伸,禪六祖慧能,主張「明心見性」、「直指人心」、「頓悟成佛」。「禪」從人心深處到大千世界,無處不在,無時不在。而禪定的意境也更高一層,進入涅槃之境,達到人生永恆的解脫,學佛參禪者所追求的最高「禪境」。此時的「禪」已不僅僅只是「靜慮」,而升華為涅槃之妙心。
「禪」在自身發展變化的同時,也向其他領域滲透,於是就有了禪與日常的結合。
由禪引申出來相關聯的禪語是很多的,諸如:禪觀、禪定、禪心、禪意、禪味、禪風、禪機、禪悟,以至禪茶、禪詩、禪畫,甚至還附庸上了禪食和禪舞。
在古印度,禪定是最古老的修行的方法,佛陀立教,把「戒、定、慧」立為基本三學,是佛教徒必須修持的根本法門。佛教傳入中國後,歷代祖師和各個宗派,均以禪定禪觀為修行和立宗的根本。
歷代禪師和古今研究禪的學者相關論述有直接或間接的感染力。
禪是「無念、無相、無住」。無念是心離好惡、取捨、憎愛,遠離一切來自「前塵緣影」的分別想念,而非捨棄正念、正思維、無相,並不是否定外在一切事相,而是心不被外在的事物牽制。無住,是不讓心停留在任何一個地方而產生執著,念起即覺,覺之即忘,活潑無染。
「外於一切善惡境界,心念不起名為坐;內見自性不動為禪。」「外離相為禪,內不亂為定。外若著相,內心即亂;外若離相,心即不亂。本性自凈自定,若見諸境,心不亂者,是真定也。」禪宗六祖如是說。
禪無可說。說之不盡。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禪的應用無處不在。
棄惡、思維、靜慮,息心靜寂,禪修。
佛教從西方傳入中土,首先接受的是士大夫知識分子階層。佛教文化因為與中國的儒家及老莊思想結合起來,相互融合,才得以存在和發展。尤其魏晉以來,空談之風盛行,僧徒與文人相互唱和,文字中舞玄說佛,一時成為風氣。禪味空渺,不著邊際。
隋唐時候,禪發展到作為佛教的宗派,禪宗講究「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主張佛就在每個人的心中,所謂「一念悟,眾生即佛;一念迷,佛即眾生。」
禪宗六祖慧能語更把日月星辰、山河大地、花草樹木、惡法善法、天堂地獄等宇宙萬物、人間善惡,都歸結到無限廣大的自性清凈心之中。寓禪的內容就更為廣泛普遍。所謂「青青翠竹,儘是法身;鬱郁黃花,無非般若」(《大珠禪師語錄》卷下)是也。
唐人戴叔倫在《送虞上人遊方》中說:「律義通外學,詩思入禪關;煙景隨緣到,風姿與道閑。」唐宋時期,借詩寓禪已達到水乳交融、出神入化的境地。如柳宗元的《江雪》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詩意禪宗悟道的境界契合,漁翁獨自垂釣於寒江之上,周圍一片白茫茫,那人與天地融為一體,渾然無別,澄澈透底的心境,正是禪者找到歸宿、找到本心、發現自性的禪境。
唐以來,詩僧大量出現,詩中寓禪。把詩當作參禪悟道的手段。行、住、坐、卧,於物於事於人,無不以詩出之。正如齊己在《寄鄭谷郎中》一詩中所云:「詩心何以傳?所證自同禪。」
雲門禪師詩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在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從春花秋月、夏風冬雪中達到物我兩忘,進而物我同境,是禪之魅力。
禪者自悟詩的詩叫「偈」,亦稱「偈頌」、「偈詩」、「詩偈」,此類詩禪味更濃。偈本來是佛經中的文體,種類很多,偈是指以兩句或四句,有不同形式的偈。宋蘄州五祖法演禪師曾以兩句艷詩開悟即將離任歸蜀的某提刑官曰:「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提刑官諾諾,並未開悟。而在一旁侍奉的克勤禪師聽後頗有所悟,便寫一偈呈上:「金鴨香消錦繡幃,笙歌叢里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只許佳人獨自知。」法演禪師和克勤禪師在詩里都提到了「聲」,對一般人來說,「認得聲」已屬不易,至於連聲都不要,卻能心照不宣,禪師參禪,凡此種種,皆禪詩禪味之屬。
禪宗的產生與發展,出現了難以計數的傳道悟道故事,被禪者認為可作參禪悟道的典範故事叫做「公案」。是禪家所謂「參話頭」內容之一。宋圓悟克勤禪師云:「參得一句透,千句萬句一時透,自然坐斷,把得定。粉骨碎身未盡酬,一句瞭然超百億。」佛典與禪宗公案,有深邃迷濛的禪味,讀後能滌心濾肺,使人有超然了悟之感。
禪者的眼光觀察世界,表達對人生哲理、俗世弊端的看法。中國詩歌的發展,自《詩經》乃至漢、魏、晉以來,逐漸趨向追求表現心靈的自由方面,主觀的抒情與禪定的「思維修」、「靜慮」乃至「頓悟」極為相通。宋代嚴羽《滄浪詩話·詩辨》中說:「論詩如論禪。大抵禪道惟在妙悟,詩道亦在妙悟。惟悟乃為當行,乃為本色。夫詩有別材,非關書也;詩有別趣,非關理也。詩者,吟詠性情也。盛唐諸人惟在興趣,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故其妙處,瑩徹玲瓏,不可湊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像,言有盡而意無窮。」 幽遠而深邃的禪境,不是外求而來,唐人王維的《書事》:「輕陰閣小雨,深院晝慵開。坐看蒼苔色,欲上人衣來。」人與思緒合二而一,如此物我交融、幽然和諧的意境,正是禪家夢寐以求的寧靜寂遠空靈的禪境。唐詩僧皎然《聞鍾》:「古寺寒山上,遠鍾揚好風。聲余月鬆動,響盡霜天空。永夜一禪子,冷然心境中。」古寺、寒山、松月、霜天、悠遠鐘聲,營造出的寂靜清幽,以「禪子」的主觀「心境」排除了物境,寫出禪僧進入禪境的神妙狀態。
禪的清新淡泊,是對塵世煩囂的淡泊。五代貫休《野居偶作》:「高淡清虛即是家,何須盡佔好煙霞?無心於道道自得,有意向人人轉賒。風觸好花文錦落,砌橫流水玉琴斜。但令如此還如此,誰羨前程未可涯?」宋僧靈澄《山居》:「因師問我西來意,我話山居不計年。草鞋只載三個耳,麻衣曾補兩番肩。東庵每見西庵雪,下澗常流上澗泉。半夜白雲消散後,一輪明月到窗前。」一輪明白到窗前。意性自現。神秀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指拭,莫使有塵埃。」奠定了北宗禪的理論基礎。學佛參禪,是循序漸進、堅持不懈的過程。這一見地,後被稱為「漸悟」法門。而慧能偈懟神秀:「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說佛就在自心中,覺悟,就能頓悟成佛。這偈奠定南宗禪的理論基礎,稱之謂「頓悟」法門。且不說二者孰對孰錯,孰高孰下,就其說理服人方面,都足夠深切透徹。臻於禪境。
參禪者進入禪定狀態中的形象比較可愛,宋人維政《自題像》:「貌古形疏倚杖藜,分明畫出須菩提。解空不許離聲色,似聽孤猿月下啼。」躍然紙上,彷彿伸手可觸。前幾日火爆朋友圈形容光怪陸離的禪舞者的那幾句:如果說玫琳凱滿足了普通女性的皇后公主夢,那禪舞就是滿足了一部分油膩中老年因懶惰空虛壓力和焦慮產生的精神幻想。還冠以:佛學和禪舞不分家,禪舞傳播人間大愛,可以清洗心靈霾、天氣霾等,且不論什麼是人間大愛,我也無意評論此間主要元素:湖邊、山上、白袍、布鞋、雞爪、無規則顫抖等的究竟美感,看看那收費,清濁自知,僅博一笑。曾幾何時,禪修成為新的資歷,手上不盤個蜜蠟琥珀綠松石手串子不弄個自己都難辨真假的仁波切上師若再不去參加幾個禪修班,都不好意思和人一起坐下來喝茶。一如瑪莎拉蒂的銷售經理抱怨:店裡最近天天有成群油頭粉面西裝革履的人跑來拉一小橫幅,迅速一本正經站在車前錄一視頻:我是XXXX,最近通過XXX,獲得獎勵:瑪莎拉蒂一輛,只要XXXX,你也可以和我一樣。。。。然後隨即消逝無影無蹤,自以為是欺天瞞地,其實不過是騙人騙己。禪,難以言說。明凈,超脫,穿透。
摒棄外緣,銷落諸念,收攝身心,專註思維,返觀自心。
念念剎那,打破執著,於內發寂滅輕安,無所住著。
禪唯住世,身相在陰界,心卻不住陰界,不可說出陰界,亦不可說入陰界,只不著而已。
破本參初關,一切有為法,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 應作如是觀。逆來則順受,如如不動中,是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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