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蘇東坡筆下的春天是什麼樣的？| 枕邊讀詩

第 312 期

蝶戀花·春景

【宋】蘇軾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春節剛剛過去，姐姐卻發現，身邊的樹木悄無聲息地開花了，爭相鬥艷，今天我們就來讀一首跟春天有關的詩，來自蘇軾的《蝶戀花·春景》，看看大文豪蘇東坡筆下的春天是什麼樣的。

花褪殘紅青杏小。

花兒已經凋零枯萎，枝頭所余不多的紅色正一點點褪去，樹枝上冒出了幼小的青杏。

可見這時已是暮春。花兒凋零讓人傷感，但初生的青杏卻帶給人希望。

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燕子在空中飛來飛去，一池綠水將村舍圍繞。

這兩句描繪了生機勃勃的春天景色，其中「繞」字用得非常妙，燕子繞舍而飛，綠水繞舍而流，下文還有行人繞舍而走。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樹枝上的柳絮在風的吹拂下越來越少，但天下之大，哪裡沒有茵茵芳草呢？相信很多人都聽過甚至用過「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句話，來勸告身邊失戀的朋友啦，後人還再創作加了一句：何必單戀一枝花。

其實，這句話最早的意思可不是這樣的。

「天涯何處無芳草」用到的典故，來自偉大的愛國詩人屈原的《離騷》「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懷乎故宇」，這是占卜者靈氛勸屈原的一句話，意思是說，天下到處都是香草，你又何必獨獨懷念故國呢？ 「香草」在屈原的《離騷》中是一種象徵，象徵著品德和人格的高潔。也就是說，人生的理想既然不能在自己的國家實現，可以離開故國啊。

屈原嘴上這麼說，真正的用意是表達自己不隨波逐流的高潔品質和堅貞的追求，他絕不會離開自己的國家，離開自己的理想。離不開，又得這麼說，反而表達出了屈原分外的痛苦。

蘇軾的心情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呢？雖然他在《定風波》中寫道：「此心安處是吾鄉」，表面上曠達洒脫，背後卻蘊含著更深切的悲痛。

人到晚年時，他還被遠謫到萬里之遙的嶺南，故鄉在千里之外，他只能望斷天涯路。

詞的上闕在寫景，下闕就開始寫事、寫情了。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牆裡面的佳人在盪著鞦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牆外路上正走著的行人都能聽見。

「牆裡」「牆外」反覆使用，琅琅上口，很接地氣。牆外的行人雖然看不見牆內的情景，但是聽著這甜美的笑聲，卻腦補出了一個年輕美麗的姑娘正在盪鞦韆的情景，讓他感受到了如春天一般的蓬勃朝氣。

在這兩句里，蘇軾處理「藏」與「露」的關係上非常巧妙，只寫了露出牆頭的鞦韆和佳人的笑聲，其他則全部隱藏起來，留下了豐富的空白，全靠想像，反而讓人回味無窮。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漸漸地，笑聲聽不見了，四周靜悄悄地，行人卻悵然若失，彷彿多情的自己被無情的少女傷害。

牆外行人內心的這般跌宕起伏，可謂「多情」，牆內佳人卻渾然不知，無憂無慮，真是「無情」，行人免不得一番惆悵。而這裡的「佳人」正是上闕里蘇軾所追求的「芳草」，「行人」則是蘇軾自身。

蘇軾通過上下闕詞的意象描寫，表達了自己想奮發有為，卻無法如願，抑鬱不得排解的心理歷程。

文/塵塵媽

音/許諾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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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行》

《送別》

《江上漁者》

《塞上聽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