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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三屠:岑春煊專屠貪官 官場聞之色變

清末三屠:岑春煊專屠貪官 官場聞之色變2009年05月04日 03:24鳳凰網歷史綜合

核心提示:清代末年,權勢最為顯赫的封疆大吏有三:湖廣總督張之洞,直隸總督袁世凱,兩廣總督岑春煊。稗宮野乘有載,時人稱之為三屠,今人說當時又叫作三大殺手。張之洞用財如水,人稱為屠財。袁世凱好行殺戮,時稱屠民。岑春煊性好劾人,不畏強暴,稱為屠官。

張之洞

清代末年,權勢最為顯赫的封疆大吏有三:湖廣總督張之洞,直隸總督袁世凱,兩廣總督岑春煊。稗宮野乘有載,時人稱之為三屠,今人說當時又叫作三大殺手。度殺手當是現時叫法,義大利黑手黨盛行,美國動作片殺手狂飛,這種稱呼才流行於時。三屠之稱,較合於歷史實際。因以為題。

三屠者,張之洞用財如水,人稱為屠財。袁世凱好行殺戮,自小站練兵至山東剿拳到天津搜殺拳民余遺,殺人不計其數,時稱屠民。岑春煊性好劾人,不畏強暴,自監司大員以至微員佐貳,有時且劾至百餘人,稱為屠官。自然,這只是各就其突出之一項標舉以特稱,一身而二屠並在者自不免,如袁世凱,兼為屠財好手。每有記載,言其好財貨,揮金如土,喜以金錢爵祿羈縻人才,曾對人言:天下無難事,惟有金錢自能達到目的耳。胡思敬《大盜竊國記》論袁世凱,「每幸一姬,輒有犒賞。宴客常備珍饈,一席之費,不減中人十家之產。……敢於用財,視黃金直如土塊。」張佩綸《澗於集·致李蘭蓀師相》謂,袁世凱「驕奢淫佚,陰賊險狠,無一不備」。袁世凱於屠民、屠財之中,屠民居其首,尤在入民國後為獨夫民賊,屠殺異己,摧殘革命,其財更為屠民所掩而居於後位了。

《清史稿》張之洞本傳有句雲:「蒞官所至,必有興作。務宏大,不問費多寡。」「任疆寄數十年,及卒,家不增一畝雲。」前事言公,後事言私。公者,張之洞居疆寄數十年,歷兩廣、兩江、湖廣諸任,其所作為,規模極大,而他用財如水,不問多寡,耗費了國家大量資財。但他有一個最大好處,不謀私利,不貪污,所有國家錢財都用到了事業上去。所以,張之洞一生有清廉之名。「及卒,家不增一畝,」即就其私者而言。本傳中另有一例,即張之洞在光緒二十八年再署兩江時,有道員私獻商人金二十萬為壽,請開礦海州,這就是現在所謂的行賄了,張之洞「立劾罷之」。前偶觀電視報道,張之洞身後,家鄉河北南皮只遺房屋一處,已為張氏後人捐獻作了學校校舍。張之洞一生重視教育,在任翰林期中,兩典試差,兩放學政。任四川學政時,創設尊經書院,請湘潭王壬秋入蜀掌院,碩學大儒多出其門,承傳繼往,蜀學大盛,川人至今感念。後任封疆大吏,轉向洋務事業,仍不忘教育,如在廣東恢復廣雅書院,在湖北設立武備、農工商、鐵路、方言、軍醫諸學堂,當其著者。張氏後人捐獻故居作校舍,可謂善體先人之志。

張之洞於同治二年會試中探花,入翰林院,至光緒七年十一月補授山西巡撫,在翰林院達十八年。翰林是苦差,收入極薄,一般都靠外放考差、學政撈財。考差,尤其學政,程儀既豐,陋規所得更多。「一年學政,十年吃著不盡」是當時寫照,可見收入之豐。

四川是大省,生員最多,一任學政,所得陋規收入,有二萬數千兩銀子之多。張之洞於同治十二年十月在四川充鄉試副考官事竣,派任四川學政。按陋規應得收入,他概行拒收,兩袖清風,重返北京。此種清廉之風,使官場耳目一新。自任山西巡撫開始,歷經封疆大吏,張之洞保持著清廉之風,這就更不容易了。許同莘《張文襄公年譜》記張之洞在兩廣總督任六年中,「凡所規劃,用款率取之清厘中飽」。此話恐有誇張,張之洞規劃的地方事業規模極大,厘金積弊誠多,收入誠巨,清理厘金中飽,所得畢竟不會太龐大,況張之洞本人清廉,未必他下面辦事的人個個都清廉,難免沒有從清理貪污中亦作貪污者,總其上繳清理所得,當難滿足六年地方事業之需。但是,由此說明了,張之洞本人不中飽,清厘中飽所得畢竟為數甚多,加上其他籌措,可以讓張之洞放開手去做事。

徐一士《凌霄一士隨筆》評論張之洞好大喜功黃濬《花隨人聖盦摭憶》評論張之洞在光緒二十年至二十二年署理兩江總督期間施為,說是「今觀其舉措,似側重鋪張應付,專力為物質上之角逐者」。黃意張之洞不注意政治思想的更張和人民知識的增進。此評過當。張之洞並非如此,好大喜功則是確評,因為好大喜功,不免鋪張應付。現以籌辦漢陽鐵廠為例說明之。張之洞在兩廣總督任時,上奏在廣州籌煉鐵廠,列舉數字,指報廣東產鐵甚多,而購入洋鐵,開支甚大,呈請在英國訂購大爐及機器。在辦理中,張之洞因籌辦蘆漢鐵路轉調湖廣總督,繼任兩廣總督的李瀚章奏報廣東產鐵不多,不能設廠,張之洞因奏請煉鐵廠移設湖北,即後來的漢陽鋼鐵廠。張之洞上報廣東產鐵情況全屬臆測,而對於國外煉鐵方法全無所知,貿然便要買回兩座煉鐵爐,能否應用不在意中。英廠主說是須先將煤焦和鐵砂樣品寄英化驗,才能根據品質決定設計煉鐵用的爐子。張之洞竟然答覆:「中國之大,何處無佳煤佳鐵?但照英國所有者購辦一份可也。」此種屠財手面,驚世駭俗。英方按英國所用煉鐵方法設計二座煉爐運到,馬鞍之煤無從煉焦,大冶之鐵不適用於此種爐型,變成笑話一場。在鐵廠設址問題上,更見張之洞的專橫無知和狹窄。其時大冶發現鐵礦,有人建議煉鐵廠應設在大冶,張之洞說:「大冶路遠,照料不便,若建於漢陽,吾猶及見鐵廠之煙囪也。」為了讓總督大人看得見煙囪,煉鐵廠乃建於龜山之麓,招致後來不少麻煩。漢陽鋼鐵廠經費計銀三百萬兩,張之洞選址不當,填土費用就花了三十多萬兩,在英國訂購機器所用亦為三十多萬兩,兩者相加,用去了建廠經費的十分之二。無知導致的損失如是之大。光緒二十年,漢陽鋼鐵廠產品應市,歷年虧折驚人,至光緒二十四年,虧折累計達到了一百多萬兩。這個爛攤子,後來不得不交給盛宣懷去收拾。舉此一例,可概其餘。

黃濬《花隨人聖盦摭憶》評論張之洞「巧宦熱中」,張之洞做官,自有一套本領,結慈禧歡心,醇王奕??為之奧援,出身清流,為翰林時屢劾大員,一生清廉,博得好名聲,便恣睢放肆,為所欲為,旁人不敢奈何。張之洞自撰的《抱冰堂弟子記》,述其在粵督任上得奕??維護,頗為自得:「己丑庚寅間,大樞某、大司農某,立意為難,事事詰責,不問事理。大抵粵省政事無不翻駁者,奏咨字句無不吹求者。醇賢親王大為不平,乃於曩所議奏各事,一一皆奏請特旨准行,且事事皆極口稱獎,並作手書與樞廷諸公曰:『公等幸無藉樞廷勢恐嚇張某』。又與大司農言曰:『如張某在粵有虧空,可設法為之彌補,不必駁斥。』其實粵省報銷款固無所虧也,然賢王之意則可感矣。」得意之情,躍然紙上。

黃濬又評張之洞「事功不如文章」,這和柴萼《梵天廬從錄》之評相同,柴著曰:「論者謂,使文襄生於乾嘉全盛之時,論思獻納,潤色鴻業,則必能於阮、紀兩文達(按指阮元、紀昀)之間佔一席地位。即不生於太平時代,而終其身為文學侍從之臣,亦必能於潘文勤、翁文恭(按指潘祖蔭、翁同龢)而後,主都下風雅之壇坫。昔人恨王荊公不作翰林學士,而惜褚彥回之作中書而後死,以為『名德不昌,遂有期頤之壽』,予於文襄亦云。」按諸張之洞為人狂放,性行怪僻,不拘細節,柴萼這番話不為無理。《國聞備乘》說張之洞「自負才地,多作度外之事,不屑拘守舊規,年愈邁而氣愈驕,自享太平五十年,俯視一切,蓋以為天下莫己若矣。」擇舉《國聞備乘》所舉事例的一部分如後:「直隸人聞之洞內用,皆欣欣有喜色,合八府三州京官,張宴於湖廣會館,徵集名優,衣冠濟濟,極一時之盛。之洞收柬已三日,屆時催者絡驛載道,卒託故不往。

鹿傳霖、徐世昌忍飢待至二更,皆掃興而散。聞其性情怪僻:或終夕不寐;或累月不薙髮;或夜半呼庖人具饌,稍不愜即呼行杖;或白晝坐內廳宣淫;或出門謝客,客肅衣冠出迎,(張則)僵卧輿中不起。其生平細行大節,鮮不乖謬者。」在他下面做事的人就苦了,「幕僚侍立白事,小有失誤,訶責之聲達於戶外。」所以張幕無人才,辜鴻銘無非一怪人,陳衍只會做詩,梁鼎芬一無節行之徒。像這樣的一個大員,確是狂傲文人本色,還是去做一個詞臣更適合。

岑春煊

說張之洞屠財如上,袁世凱屠民可無論矣,下面說岑春煊的屠官之事。岑春煊在清末算得上幹練能臣,做事有擔當,有魄力,本人亦清廉,有佳譽。平生最大事迹,在於聯合瞿鴻□去斗慶親王奕??和袁世凱,釀成光緒三十三年丁未政潮,事雖未成,瞿岑兩人且因此落職,亦云壯矣。岑春煊因庚子慈禧和光緒避八國聯軍西狩護駕有功,深得慈禧寵信,一再重用,官至總督、尚書,此人頭腦靈活,入民國後,仍活躍政壇,初接受昔日政敵袁世凱差委,先後任福建巡按史、粵漢鐵路督辦。及袁稱帝,又被南方推為討袁軍都司令。至孫中山在廣州組織軍政府,岑春煊與孫中山同為總裁,爾後又與政學系合作,反對中山。一身數變,隨時浮沉,究其一生,留在歷史上的,還應當是他的屠官往事。

岑春煊捐班出身,以父(毓英,雲貴總督)蔭升遷極快,至光緒二十四年,得任廣東布政使。時在戊戌維新期間,裁巡撫,布政使岑春煊直接受兩廣總督譚鍾麟管轄。岑到位之初,即與頂頭上司譚鍾麟大幹了一場。大要為,譚鍾麟信用的道員王某,頗多不法,商民多受其魚肉。岑到位後,有來控告者,岑經調查,請總督撤去王某差事,譚鍾麟不從。岑自行撤去王某的補抽廠坐辦,又邀集司道同寅謁譚,請求並撤王的督署文案。譚岑二人當場衝突,岑春煊在所著《樂齋漫筆》中記述說:「譚愧且怒,遽拍案詬詈,目鏡墮石桌立碎,勢張甚。余亦拍案曰:「藩司乃朝廷大員,所言乃公事,即有不可,總督不應無禮至此。既不相容,奏參可也。』擲冠案上,拂衣而去,回署即請病假。」後岑春煊奉召入都陛見,譚鍾麟委派臬司代理他的藩司,岑準備交代工作。亦據岑自述,南海、番禺兩縣商民數千人到藩署請願,表示支持岑。岑帶著王某案控詞入京,譚派員「輦金入都」,以作活動。岑抵武漢,果然奉諭「調補甘藩,勿庸來京請訓」。「到任後,終以譚王營私舞弊事具疏,有旨查辦,譚因罷歸,王亦革職。此案以藩司劾罷督臣,為有清僅見之事也。」

岑春煊以上自述,不免誇張,即如罷譚鍾麟易以李鴻章督粵,實為甲午敗後李鴻章受攻擊,亟謀外放總督,由榮祿為之謀得,岑之參奏,最多只起了參考作用。但是,岑春煊敢於老虎頭上拔毛,算得漢子。至光緒二十九年,岑春煊調署兩廣總督,時已在庚子大得慈禧賞識之後,岑春煊膽氣更壯,在粵三年,辦了兩件懲治貪污案,分別簡述如下。南海縣知縣裴景福貪污案。裴景福,進士出身,歷官廣東數縣知縣。在南海縣任上,貪污受賄經查出者,即達銀元二十四萬四千二百餘元。據岑自述,岑先將裴景福革職看管,後裴自願罰款充餉,外釋,逃往澳門,抗不歸案。岑派員赴澳門交涉,得以引渡,充發新疆。民國後,裴景福花錢運動,竟平安釋回,且在民國三年出任安徽省公署秘書長及政務廳長。此事被《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易名編入。

粵海關書辦周榮曜侵蝕巨款案。小小一書辦,侵蝕之款竟達數百萬,尤可驚者,以款動赫赫權貴慶親王奕??,被派任出使比利時大臣,尚未出洋,被岑春煊揭發,革職查抄。岑春煊動得了書辦周榮曜,動不了奕??,岑在謁見慈禧時多言奕??,慈禧問:「汝說奕??貪,有何證?」岑春煊講了周榮曜運動出使比利時事,「斯時奕??方管外務部,周犯便伊所保,非得賄而何?」慈禧說:「奕??太老實,是上人的當。」從此沒有下文了。屠官之名,未必為美謚,《國聞備乘》說:「春煊每至一省,必大肆糾彈,上下皆股慄失色。」股慄失色者如皆貪官,岑春煊所屠如皆污吏,則是人民之德,亦屠官者之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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