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冬雨「不得不承認,我長大了」 | 封面明星

本文系摘編,全文請見《時裝 L』OFFICIEL》2017 年十月刊

寬鬆毛羊皮大衣、刺繡薄紗長袖連衣裙、蘇格蘭格紋棒球帽Burberry

童年時的周冬雨像個男孩子,喜歡爬上農村人家尚未完工的磚牆,大抵是沒有多高的,可彼時她坐在上頭搖晃起雙腳,覺得自己「特偉大」。今日,她再次講起童年,「小時候覺得石家莊特別大,長大了以後覺得石家莊變小了,可能因為我長大了。」如今和父母家人一起生活在北京的周冬雨已經沒什麼機會再回到家鄉,從前她每次回去,都要約上舊時要好的朋友們一起「走一走」,走以前走過的路,去以前玩過的地方,看看曾住過的房子,「當走過你以前走過的地兒,當時會有一種特別神奇的感覺,你知道嗎,那種感覺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我喜歡去做這些事。」,回憶總是好的,過去也有不可替代的美好,周冬雨卻並不想回到某一刻,她說會越來越好,一切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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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以前好真實。」,她的重音落在「好」字上,同時掖了掖蓋在腿上的毯子。我們並排坐在商務車的最前排,車子發動,衝進雨里,目的地是北京的城市中心,我們的談話時間就是段從這城外到城中的距離,外頭的雨也越下越大,不得不提高點嗓音,才能蓋過噼啪掉落的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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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冬雨的膝蓋怕冷,小時候練體操,躍起再落地,直接跪在大理石板地上,膝蓋骨碎了一小塊,就此落下了病根。「我記性不好」她一共提起了三次,因為記性不好,她覺得吃過的苦都不苦了;因為記性不好,吃過的虧也都點頭認下,她已經習慣性地接受了嘈雜地評說,她看社交平台上的各種言論,沒什麼情緒。曾經因為參加了一檔真人秀,周冬雨被狠狠地「黑」過一次,她形容那個時候的自己不懂事,無知者無畏,「情商智商都低」,說話特別沖,而今年,她又參加了真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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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冬雨笑稱有種「被騙去」的感覺,本以為大家開開心心地可以在海邊休個假,沒想到一落地這五個人就被完全的孤立了,相依為命。周冬雨的家裡人都很賢惠,讓她基本在生活里不畢親自上手,這一遭她直接傻了眼,驚覺自己竟沒什麼生活能力。「我以前怕臟有潔癖,嬌氣,現在都治好了,這次做完了以後覺得特別有成就感,但是當時在過程中就,瘋了。」,可是她認真。節目快到尾聲時,周冬雨成了「主廚」,烹飪技術幾乎為零的她搬來張亮做場外指導,她蹩腳地完成每一個指令,嘴裡重複著「好嘞」,那股子倔勁兒,特別的周冬雨。「大家都說 20 天養成一個習慣,我當時就覺得這真的是在生活,我的生活就是這樣的。」比起在劇組拍戲的規律和順手,成為一家餐廳的經營者對周冬雨來說比當演員來得困難。重複著買菜,進貨,做飯,當服務員,刷盤子,收工回家睡覺,第二天繼續幹活的生活,周冬雨也累,但她嘴上不說,只有一件事一直在她心裡,她每天都要告訴自己「千萬別說錯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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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經常想認輸,想放棄,所有事都是這樣。我是一個特別膽小和不自信的人,但就是因為身邊的人一直鼓勵我,讓我就覺得一定要堅持下去」,這個節目讓很多人對周冬雨有了改觀和新的認識,更多的人看到了她的可愛和憨厚,「改觀」其實一直貫穿在她的生命里。「我小時候,大家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二百五,這個人怎麼這樣,好直。但後來慢慢慢慢地:原來你其實人也不錯,你挺好的。」反差,讓她看起來更好,比第一印象就好的人更討人喜歡,因為真實,因為她從來沒有試圖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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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紋裝飾多色粗針織棉襪、蘇格蘭格紋棉質錐跟涼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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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周冬雨體味到了孤獨的好。

在海島上拍真人秀,周冬雨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脫鞋進海,涮涮腳,「放鬆,舒坦」。她或許天生就該當演員,別人用來醞釀情緒的時間,她不需要,仿若身上有一個按鈕,一按她便進入工作狀態,導演要的她都有。拍攝當天,因為和周冬雨相熟,攝影師的創作熱情格外地高,不斷試著玩兒出點新東西,周冬雨就這麼隨著,一群人圍在周圍看照片效果,她就遠遠地站在最外圈,或者相隔一段距離的更遠處,面無表情,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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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確實有時候會讓人不舒服,但其實孤獨也不是壞事情,我覺得孤獨可以讓人思考,可以讓人認清更多的東西,一定要找一些時間能讓自己跟自己相處,完全地隔絕外界,如果每天能有一點這種時間,我覺得很寶貴,雖然一開始有點不習慣」。半晌,她沒了聲音,直愣愣地盯住車頂上的天窗,窗子上粘著雨水和落葉,成了一幅畫,車就這麼開著,窗外行人急匆匆地躲避著突然而來的大雨,有人因為冷而縮起了肩膀,她忽然舉起了手機,對著天窗拍了一張照片,並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她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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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行業里生存,沒有太多的人會在意你真正想些什麼,因果緣由,外人只看浮在水面的。「我知道這些世故,可我不想世故,而且我也不喜歡。我想要在不傷害別人的情況下,讓別人舒服的情況下,做自己想做的。」周冬雨的媽媽總跟她說:「你長點兒心吧。」周冬雨說這麼長時間了,心眼沒長多少,也仍舊算不上是個謹慎的人,不過年歲大了,能夠學會站在別人的角度上思考了,「我以前說話特別狠,你知道嗎,覺得自己痛快了就行。但是現在會覺得,當有一天這些狠話落到你身上,你會……,所以就會想多一點,這些東西擱誰身上也不好受」。周冬雨的敏感,一直都不會寫在臉上,在海島生活時,再累她也用嘻嘻哈哈掩蓋,她說如果不能給大家什麼幫助,那起碼別添亂。周冬雨就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這一點她說隨了媽媽,一邊叫她要努力長大,一邊又講:「如果有一天你覺得不快樂了,那我們就回石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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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下輩子,我想試試做一個好學生,因為這輩子已經當了不好的學生了」,不是周冬雨不好學,不勤奮,她是怕每天都在重讀做同一件事情。上學時,周冬雨覺得日子過的好慢,每天三點一線的上學,把她「折磨死了」,於是她就想著法子地讓每一天的生活里都多一點新鮮感。逃學,到處瘋,「人各有志」,起初當演員也沒想那麼多,但起碼日子每天都不一樣。的確,做演員,能夠把人生用最短的時間過完,現實生活里再碰見戲裡的橋段,周冬雨說那一秒彷彿有感應似的,雖然聽起來對於她這般的年紀來說,有點殘酷,有點沉重。「並不是所有事你只有經歷過了才能演,經歷過了之後會顯得你是個老手吧」,她笑起來眼睛眯的笑笑的,直轟轟的可愛,還是個學生模樣。《春風十里不如你》,周冬雨又是從學生演起,而這一次她的表演里,多了幾分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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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戲,肖紅和秋水在飯館對峙,情緒就是箭在弦上。因為醉酒,秋水爆發,大喊,嘶吼,青筋暴露,而對面的肖紅,就看著,偶爾挑起嘴角,或別過頭去。在《春風十里不如你》的後半段,周冬雨對於情緒的詮釋,多半用了「收」的方法,縱使對手怎樣出招,周冬雨都一併收下並化作一臉慘白,抑或直接砸下去的眼淚,比起從前,這似乎也是一種改變。「生活可以平淡,但必須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周冬雨每每的總結,都有點讓人驚訝。做演員,一年的時間過的飛快,兩部電影拍下來,或者電視劇,也就結束了,從前周冬雨害怕停下,又渴望休息,在蹩腳的節奏里,偶爾會覺得盲從,甚至來不及思考,就這麼被推著往前跑。「我以前特別善於拒絕別人。」因為什麼都不用多想,可現在,她卻不會了。她說自己膽小,在人群里會本能的往後退,見到生人會害怕,大抵是真的。她講話的聲音一直都不大,有點膽怯,並非鏡頭前那個隨性,自信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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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我們的談話結束,誰也沒想去主動打破沉默,就這麼坐著,她的目光穿過司機的肩膀,從擋風玻璃中看出去,繁華,喧囂,人頭攢動,這些平凡世界裡的吵鬧已經很久沒有進入過她的生活了。「省點兒勁兒工作。」她自言自語道,整個人縮進大大的座椅當中。下車時我撐住一把傘等她,那傘真重,她不好意思地笑著:「我來吧。」便接了過去,竟沒一絲晃動。她的強大,不會被困在小小的身體里,正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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