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給他41年,無性,無愛,無後,也一生無安
提到魯迅夫人,多數人只知道許廣平女士,卻不知在魯迅身後還有一個叫朱安的女人。
朱安雖然是魯迅的妻子,但卻有名無實,她為魯迅空守了41年,最後孤獨地長眠於北京西直門外保福寺處。
朱安家人合影。朱安(右一)
朱安與魯迅是同鄉,祖上曾做過知縣一類的官。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朱安,雖然識字不多,但是懂得禮儀,性格溫和,待人厚道。
朱安和舊中國很多家庭的女兒一樣,從小被教養成一個切合傳統要求的典型:三從四德,溫良賢淑。
父母惜之如掌上明珠,取名為「安」,想來必是希望女兒平安、恬淡度過一生。而朱安最終卻是用「安靜」兩個字詮釋了自己的名字,她安靜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安靜到像一個幽靈,沒有人注意過她的存在。
從朱安為數不多的照片中可見,朱安個子不高,小腳、低低的眉眼、寬額頭,塌鼻子,頭髮全都向後梳,在腦後挽成一個髻,典型的舊式婦女打扮。
朱安定親時,按照現在的說法,已是「大齡剩女」了。朱安比魯迅大三歲,鄉里有俗語:女大三,抱金磚。彼時周家雖然敗落,但周家也稱「周家台門」,看起來還是門當戶對的。
青年魯迅在日本
1906年,魯瑞裝病將魯迅從日本騙回家與朱安成親,時年魯迅26歲,朱安29歲。
聽說新郎官喜歡大腳,因此新婚的朱安穿了雙大鞋,裡面塞了很多棉花,本想討新郎的歡心,可是在出花轎的時候,轎子太高,鞋子掉了下去,露出了三寸金蓮。
成親時掉鞋,是凶兆。
這就像一個魔咒,詛咒了朱安以後的人生。
周冠五回憶那天晚上的情形:「結婚的那天晚上,是我和新台門衍太太的兒子明山二人扶新郎上樓的。
一座陳舊的樓梯上,一級一級都鋪著袋皮。樓上是二間低矮的房子,用木板隔開,新房就設在靠東首的一間,房內放置著一張紅漆的木床和新媳婦的嫁妝。
當時,魯迅一句話也沒有講,我們扶他也不推辭。見了新媳婦,他照樣一聲不響,臉上有些陰鬱,很沉悶。」
周家的傭工王鶴照當時18歲,他透露了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細節:魯迅新婚後的第二天早上,印花被的靛青染青了他的臉,讓人想到他那晚很可能把頭埋在被子里哭了。
婚後第四天,魯迅就攜二弟周作人去了日本,離開了母親強加給他的女人。
沒有人提到,朱安在這新婚的三四天里是怎麼熬過來的。不知她是一動不動呆坐在新房裡呢?還是一邊垂淚,一邊聽那些過來人現身說法,教她如何慢慢熬出頭?也許,就是在那一刻,她想到自己就像一隻蝸牛,只要慢慢爬,慢慢熬,總能等到周家少爺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魯迅、朱安的洞房
1919年,魯迅賣掉周家老房,在北京買下了八道灣的宅子,準備把家人接去同住。對朱安來說,這意味著她從此要離開故鄉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無異於和娘家人生離死別。
朱安謹遵從小被灌輸的三從四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觀念,跟隨魯迅來到北京,此生再也沒有回去。
自1919年起,魯迅搬了三次家,朱安也跟著一次次地遷居。
1924年5月25日晨,魯迅攜母親、朱安遷居到西三條衚衕21號的住宅,開始了他們在新家的生活。
這使她重新看到了希望,以為他終於回心轉意了,然而,這一切只是朱安自己的幻想……
「這是母親給我的一件禮物,我只能好好地供養它,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魯迅的這句表白很著名,曾被許多人引用,以證明他對朱安確實毫無感情,只有供養的義務。
與魯迅相比,朱安更加不幸。魯迅忍受了漫長的煎熬,最終還是等到了他的「月亮」——許廣平;
而朱安,卻真的「做一世的犧牲」,陪伴她的,只有年邁的魯老太太,遲遲的日光,夜夜的空房……
1923年秋天,魯迅應好友許壽裳之邀,到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1924年更名為北京女子師範大學)講課,就在這裡認識了許廣平。
這樣的師生關係延續了一年多,直到1925年3月,由於許廣平寫信向魯迅求教,他們之間才有了進一步的接觸,原本疏遠的師生關係才有了突破。
魯迅、許廣平和兒子海嬰
魯迅和許廣平在上海同居並生下海嬰,對朱安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房東的妹妹俞芳問她「那你以後怎麼辦呢」,她一下子被觸動了心事,顯得相當激動:
「過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他,一切順著他,將來總會好——我好比是一隻蝸牛,從牆底一點兒一點兒往上爬,爬得雖慢,總有一天會爬到牆頂的。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了,我沒有力氣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無用。」
她說這些話時,神情十分沮喪。她接著說:「看來我這一輩子只好服侍娘娘(魯迅母親)一個人了,萬一娘娘『歸了西天』,從大先生一向的為人看,我以後的生活他是會管的。」
這也是朱安唯一一次向別人袒露心跡。
1943年,魯瑞去世。
1936年10月19日,魯迅去世。
魯迅去世後,朱安將魯迅著作權的所有版權全權委託給許廣平打理,《魯迅全集》才得以順利籌備出版。
晚年的朱安和一位老女傭相依為命。
貧困潦倒、體弱多病又步入老年的朱安,僅靠周作人每月供給的150塊錢根本無法維持生活,許廣平又聯繫不上。
朱安每天的食物主要是小米麵窩頭、菜湯和幾樣自製的腌菜,即使這樣,也常常難以保證,到1944年已欠債四千多元。
因此,她聽從了周作人的建議,決定出售魯迅的藏書。
1944年8月25日的《新中國報》刊登了這一信息,許廣平聞悉,憂心如焚,立即給久未通音信的朱安寫了信,加以阻止。
同時,上海文化界進步人士都很焦急,該年10月,還推舉唐弢、劉哲民二人去北京解釋勸阻。
1944年唐弢造訪朱安,看見她也只是默默地喝著湯水似的稀粥,吃著幾塊醬蘿蔔。
在來客面前,朱安的情緒顯得很激動,她沖著客人說:「你們總說魯迅遺物,要保存,要保存!我也是魯迅遺物,你們也得保存保存我呀!」
在困頓的歲月里,哪怕是作為「魯迅的遺物」,她也被世人長久地遺忘了。萬千辛酸,使她發出了這樣的吶喊。
這是她一生最後的吶喊,也是她一生唯一一次為自己的申訴。這句悲號積攢了朱安一生的委屈與壓抑,也用盡了她一生的力氣。
朱安並不迂腐,相反,她異常清醒,對於自己的處境,對於生活和時代強加給她的一切,她無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朱安去世前一日,對前來探訪的記者說:「周先生對我並不算壞,彼此間並沒有爭吵,各有各的人生,我應該原諒他……許先生待我極好,她懂得我的想法,她肯維持我……她的確是個好人。」
而對魯迅的兒子周海嬰,她雖終生未見,卻充滿了挂念。據親友給許廣平說,她臨終時,「淚流滿面,她念大先生,念先生又念海嬰。」 她唯一的遺憾,是沒有見到過海嬰。
朱安曾說:「靈柩回南,葬在大先生之旁。」她至死都想著要跟魯迅守在一起,可是,就像生前不能如願,遺願也沒有實現。
一九四七年六月二十九日,朱安在北京病逝。走完了她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暗潮洶湧的一生。
這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她寂寞地活著,寂寞地死去。
她的葬禮按許廣平的意思舉行,墓地設在西直門外保福寺處,沒有墓碑。她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六十九個春秋,孤獨地度過了四十多年的漫長歲月。最終,朱安這個「母親的禮物」還是還給了母親。
她 名 為朱 安
卻一 生 欠 安
陳丹青曾說:「我有一個看上去有點兒過於大膽的想法:魯迅生命中的兩個女人,朱安與許廣平,若論誰對魯迅的影響更大,不是許廣平而是朱安。」
正是朱安,使魯迅體味了封建禮教對人性的壓抑和命運的荒誕,斷了他的後路,刺激他與傳統徹底決裂,一往無前、義無反顧地反抗封建禮教,與命運進行『絕望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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