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在當下詩詞創作中的調用問題芻議

譚學純主編的《漢語修辭格大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10年11月第1版)收錄的修辭格條目共計287個,其中涵蓋比喻類修辭格就有27個之多。比喻應是語言史上甚或文學史上最為常用的修辭格,《詩經》中即已廣而用之。《周禮·春官》列其為「六詩」之一:「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毛詩序》又稱其「六義」之一:「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

追根溯源,關於《詩經》所用之「比」,東漢有兩大觀點,一是鄭眾的說法:「比者,比方於物......」即今天所謂比喻修辭;一是鄭玄的說法:「比,見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類以言之。」是用於美刺之說。也有釋為比擬的。或「類比」說,我以為不妥,在此不作深入探討。自漢以降,歷朝歷代的研究者,對「比」始終眾說不一。然而毋庸置疑,至於《詩經》,比喻已經非常成熟。

比喻,古稱「譬」、「辟」、「比」、「喻」、「比方」、「譬喻」,今人俗稱「打比方」。陳望道《修辭學發凡》將其命為「譬喻」修辭格:「思想的對象同另外的事物有了類似點,文章上就用那另外的事物來比擬這思想的對象的,叫譬喻。」《詩經》中「有女如玉」(《召南·野有死麕》),「泣涕如雨」(《燕燕·邶風》),「鬒(zhěn)發如雲」(《鄘風·君子偕老》),「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衛風·碩人》),此一類句內比喻俯拾皆是。另有「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南·關雎》)一類為句際比喻。還有諸如《魏風·碩鼠》、《小雅·鶴鳴》等通篇設喻之作,總之其比喻手法運用不拘一格異彩紛呈。

因其固有的未知已知、抽象具象、深奧淺顯、平淡神奇的化用功能,在後來的文學創作活動中,比喻修辭一直保持著蓬勃蔥鬱的生命力。那麼,它在當下舊體詩詞創作中的表現如何?現擬從兩大方面來談,語例多取於「雲帆詩友會」等微信公眾平台。

一、形式的多樣性

明喻最為盛行。比喻基本結構為「本體+喻詞+喻體」,如「故鄉遠眺淚如麻,不是孩兒不惦家。千里疆關猶未靖,邊情日日我須查」(武立勝《聞母病重不能回鄉探視有寄》)以「麻」喻簌簌揮淚之多,樸素自然,讀來忠誠戍邊之士思親之痛如在目前。「欲去總覺濤似鼓,一如催我駕征雲。」(武立勝《參觀煙台東炮台》)意象在將之眼眸皆為雄武之事,此處以鼓喻濤,其勢洪情壯,可見一斑。淚、濤(本體)+如、似(喻詞)+麻、鼓(喻體),三個成分皆在的,稱為「明喻」,規定喻詞為「如、若、像、似的」之類。再如,「望來幾似鯽從江,我亦羈遲在一方。」(劉秉哲《八月十四夜北京站候車》)望中之人(本體)+似(喻詞)+鯽(喻體),以鯽喻羈遲之眾之微,別有一番旅人悵惘之愁緒逸盪動人。當代詩作明喻所用最多,也較成熟有規模,詩人常信手拈來,從容而能別緻。

(本體)+(喻詞)+(喻體),三個成分皆在的,規定喻詞為「是、成為、化為」者,為暗喻,也稱隱喻。例如,「花鶯柳燕如相問,我是春天大股東。」(張賢峻《為孫女生日題照》)「是」為喻詞,典型暗喻。再如,「院落卑微居鬧市,教人都作泰山看。」(潘泓《謁鄭板橋故居》)鄭氏院落(本體)+作(喻詞)+泰山(喻體),一喻而論定其人地位。又如,「風將思緒調成酒,夢把流年許作霞。」(崔杏花《步韻范師<丁酉春箋>》)思緒、流年(本體)+成、作(喻詞)+酒、霞(喻體),將抽象的思緒、流年化為具象的酒與霞,極具浪漫色彩。此處亦使用了比喻修辭中的對喻修辭,是對喻套用暗喻。對喻再如,「真似梨花開一夜,猶疑星斗炫三宮。」(張家安《冬曉松花江畔》)對偶句中,雙雙比喻相對列出,渲染雪夜風致。

本體、喻詞不出現,直接以喻體代替本體的,為借喻。例如,「一輪小小紅紅日,暖照阿爺漸老身。」(潘泓《外孫四歲在浙江至北京高鐵上為此以寄紐約》)以日喻外孫,喻體「日」代替本體「外孫」,直接嵌入詩句主語位置。借喻亦可通篇喻體,例如,「芳意難禁野陌風,嬌花落影碧溪中。依稀去歲勞君處,剩有相思一萼紅。」(陶然《木蘭》)本體木蘭並不出現於正文,正文通篇設喻,喻作懷思女子。詠物詩多可歸於此類。

前三種為比喻基本類型,所用最頻。其他比喻類型或大多為三種基本類型的衍生類。

喻詞不出現,本體喻體以修飾或並列形式出現的,謂之縮喻,或略喻、同位喻。今有用者,如「秧針綉水參差綠,鶯笛招魂滴溜圓。」(熊東遨《清明有懷》)「一樹蟬琴小夜圓。」(熊東遨《夾山禪茶四首·其二》)「芽箭才抽寸許長,便團清露惜幽芳。」(熊東遨《野蘭》)「針、笛、琴、箭」等皆為前字之喻體,字簡意豐,散發聯想。再如,「此心愁絕,泣血春鵑。」(楊榮祥《雨中花慢》)上句為本體,愁絕之心,下句為喻體,出愁絕之狀,春鵑泣血。再如,「日墮玻璃紅欲碎,一江明滅下金華。」(韋樹定《射洪道中二首·其二》)以欲碎玻璃喻落日,剎那置讀者於幻彩迷離的影像之間,似與作者同行。成功的縮喻常能充分調動讀者後發於作者但更強於作者的想像力,令無限升華審美愉悅。

有用倒喻(或稱逆喻)者,如「美人螺髻千峰翠,仙客龍吟一瀑垂。」(劉夢芙《山居雜興》)本體「千峰」、「瀑」居於喻體「螺髻」、「龍」之後,觀之別緻。此處亦兼用縮喻和對喻。

有用合喻者,如「身是閑雲心是鶴,更教人羨女王喬。」(李勇《獲聞卓平大姐退休感賦以賀(新韻)》)上句兩個暗喻,下句用借喻,幾個喻體「閑雲、鶴、王喬」分別描寫不同本體,即「身、心、卓平大姐」,不同比喻形式的接連使用,用以烘托渲染退休生活的閑逸神仙之感。

有用博喻者,如「淡似浮雲薄似紗,勝卻玲瓏雪。」(甄德如《卜運算元·折梅》)分別以三個不同的喻體「雲、紗、雪」,從不同的角度(淡、薄、玲瓏)同喻一個本體梅花。其前句兩次使用明喻;其後句,以「勝卻」為喻詞,含比較之意,單個看又是較喻修辭格。博喻又稱排喻、多喻、復喻、莎士比亞式比喻,用得好,則極盡鋪排。錢鍾書在《宋詩選注》中曾指出蘇軾詩常用博喻,「彷彿是採用了舊小說里講的"車輪戰法』,聯一聯二的搞得那件事物應接不暇,本相畢現,降服在詩人的筆下。」

就所涉種類來說,比喻在當下舊體詩詞創作活動中的修辭調用呈現多樣性特徵,以上舉隅例說大概,篇幅時間所限,言之不盡。

二、表達的藝術性

自上世紀「白話文運動」始,新文學興起,舊體詩詞被捐棄蒙塵。至今雖復興有望,然時日尚淺,終究表面熱鬧,不免在新詩面前落微,每遭鄙薄。除不懂卻膽大妄議者,白眼原因,其一或在於當下舊體詩詞整體表現的藝術粗陋吧。然而,我們不能不承認,確乎時見較有藝術水準的詩詞如星辰閃爍於當下網路平台之上(一如上述語例)。現擬從比喻修辭角度再擇數例分析,以期更好地管中窺豹。

我以為,首先,當下詩詞有得真趣者。

一曰奇趣。例如,「牙笏恭持如上朝,車廂個個手機瞧。」(姚泉名《交通竹枝詞·手機控》)以持笏朝聖喻專註於手機者。「詩詞應似圓周率,韻味綿綿不盡長。」(星漢《崑山拜祖沖之像自悟》)以圓周率比詩詞之韻味。「信號彈丸起,驚聞掃射聲。」(段維《元陽多依樹梯田拍攝日出》)以信號彈丸喻日,以掃射聲喻相機快門聲。「欲將殘葉當冥幣,焚與兒夫買酒嘗。」(白喜枝《秋夜奇思》)看殘葉如冥幣。「才知何物相思比,七個鋼釘透骨來。」(劉川《病中寄Y》)以鋼釘透骨喻相思之痛。凡此種種,皆道前人所未曾道者,以別樣喻體喻常物常事,靈動跳脫,奪人耳目,過而能誦,引人入聯想佳境。再如,「遠山撲面近山讓,恰似家人接我歸。」(曹初陽《自駕游歸途口占》)初讀腦子回縈楊萬里的一句,「正入萬山圈子裡,一山放過一山攔。」然而意境殊異,後者苦於正入萬山難出去的境地。而前者卻是欣喜若狂,如見家人相逢迎,情急而熱烈的貌似撲面又相讓的山,其實卻是作者,歸鄉情切卻不言,而以主體情緒返映於客觀。新文學曾舶來「陌生化」一詞,其實早存於宋代詩人蘇軾的詩觀里。他在評價柳宗元的《漁翁》時說「熟味此詩有奇趣」,「詩以奇趣為宗,反常合道為趣」。(釋惠洪《冷齋詩話》)上列詩句,皆反常人所能想,本體喻體關聯新奇,然而合乎邏輯情理,讀來毫不違和,可謂有奇趣。

一曰風趣,例如,「暑熱初消夢正酣,溫柔一吻落唇邊。心頭憤憤掌風起,元配焉能懼小三?」(白秀萍《夜半老公被蚊子叮醒,我起而滅之。戲作(新韻)》)率性之作,以小三喻蚊子未見有之,此處油然而生競爭之感,相爭廝打若涉現實街頭之景,新鮮有趣,讀來令人引俊不止。筆者嘗有謔語,「舉頭卧蘭湯,兩條美人鱷。」(郎曉梅《與紅軍五龍背泡溫泉戲說》)「美人鱷」實為縮喻。「柳樣蠻腰接水齊,攢花裙袂舞萋迷。先生定是頻相看,羞得紅簪每愈低。」(郎曉梅《賞楚江閑鶴兄拍武漢東湖垂枝櫻圖》)通篇喻體,將垂枝櫻喻作羞澀小女兒,調侃拍攝者同時,寫櫻花低首嬌羞之態。(註:信應頗豐,然因尚未搜羅逮得更多喻中含謔詩句,為說明問題,取拙詩充數獻醜,不成體統,貽笑大方。)黃文科《贈詩友劉川》:「身居塵世心出世,著舊西裝似爛裟。」以爛裟喻舊西裝,頗奇,以出世衣喻入世衣,正對應上句,顯現詩人隨性洒脫出塵之姿態於正色卻戲謔之間,更見風趣。林紓《春覺樓論文》中說:「凡文字有風趣者,不專主滑稽言也。風趣者,見文字之天真;於莊重之間,有時風趣間出。然亦由見地高,精神完,於文字境界中綽然(狀寬裕)有餘,故能在不經意中涉筆成趣。」

其次,當下詩詞亦有求索圓潤之三昧者。

例如邢濤濤《烏鎮游歸得句》,「越女誰家楚楚憐,擅將清唱和絲弦。凝眸青石南朝巷,回屐朱橋北閣邊。紙傘晴時遮玉面,烏篷煙里弄雲鬈。幽逢唯覺春宵短,檐雨長聽不肯眠。」初讀似平常,再讀而嘖嘖。詩通篇以越女借喻烏鎮,兼用通感(第二句烏鎮似乎撫弦清唱可聽著),圍繞越女特質,融入烏鎮景貌描寫,以及作者對烏鎮如「幽逢」之人的細膩知覺,柔婉綺麗的情愫流於似乎有些壓抑著的低吟淺唱之間,餘味綿綿。烏鎮給人的通體感覺確如越女清幽綿麗,而游者亦確如情人恆思不舍。玩味之餘,不覺脫口而出,「好詩圓美流轉如彈丸」。宋代詩人劉克莊在《江西詩派小序》中說:「所引謝宣城"好詩圓美流轉如彈丸』之語,余以宣城詩考之,如錦工機錦,玉人琢玉,極天下巧妙,窮巧極妙,然後能流轉圓美。」謝眺極重詩之圓美,人以「圓美」為其詩觀。圓美非得使語詞、結構、氣韻、境界等要素氣脈暢通、自然渾融不成。再如,「粒粒花苞似彈丸,莫言桃李怯陰寒。一朝待得東君令,炸個春天給你看。」(姚泉名《代桃苞答》)將桃苞比作軍中彈,接下來又用得令、炸等與之緊密相關的特殊語彙,於有秩的起承轉合中,將四句詩合圍抱攏,自如圓潤。韋樹定《春寒乍起,周末宅居冥想擬卡夫卡一首》一詩,意借卡夫卡《變形記》,將所居地異化為蟻穴,「醒視大京華,井然蟻窩罅。」人苦役其間,各種艱辛。構造渾然,意境圓融,亦為通圓美之三昧者。

(附原文如下:街槐未作花,蝸居春寒乍。譬如創世初,京霾籠我舍。窗檯細蟻來,頭頂天線架。譬如通天者,傳我以仙話。我實不信天,天使不我赦。斥我異教徒,庶將甲蟲化。押我為臣奴,惶惶見蟲霸。彙報新業務,還遭官長罵。加班復整改,咖啡助熬夜。方案既改成,鬧鐘響沙啞。忐忑急上班,忽記逢休假。倒身便卧床,夢被群蟲嚇。碌碌事蟲王,我身竟如炙。醒視大京華,井然蟻窩罅。)

第三,當下詩詞亦有唯美華麗之追求者。

今人詩之俗雅常分兩極,過於強調與時俱進,現實生活入詩,常落鄙俗低格;厭之而反,則或偏重用典而致晦澀,或執一己小資而無病呻吟。當然,或許唯其如此,詩呈絢麗多彩。但我更愛其中庸者,能於人間煙火,出詩之高貴。從比喻修辭一隅以觀:

一則崇尚錘鍊之唯美。古人講鍊字、鍊句、煉境,「吟安一個字,拈斷數莖須」。今人詩不乏讀來妥帖耐人尋味的字句,若非唯美錘鍊,如何能得?李偉亮《後橋絕句》有一明喻:「高樓回看瘦如針,久坐班車力不禁。」觸目呆住,樓影比於針,今古沒有,久坐力疲,欲睡昏昏,回看遠影飄渺,或也如針,亦不失恰切。曹初陽《游廬山西海柘林湖》有句:「千島連珠隨浪涌,一雲排雁與天齊。」連珠喻千島,排雁喻雲,對喻套用縮喻,極富動感和形象感,畫面絕美。邢濤濤《衡山古南台寺晚歸》:「松馨幽若縷,月色白成冰。」上下句對喻套用上句明喻、下句暗喻,併兼用通感,一「幽」一「白」,極盡清幽寂謐之感,造語雍容。楊逸明《游龍泉下樟村》:「泉飛如劍白,岩聳似瓷青。」對喻套用兩個明喻,且用「青」「白」二色相對,遠村之景躍然而出。正所謂,「詩家雖率意,而造語亦難。若意新語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為善也。必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然後為至矣。」(歐陽修《六一詩話》)嚴於錘鍊者,必是唯美之人,其詩則流溢唯美之態。

二則不失聯想之華麗。曹丕《典論·論文》說:「詩賦欲麗。」陸機《文賦》說:「詩緣情而綺靡。」皆強調遣詞華麗,描寫細緻。庖丁話則以刀俎魚肉,漁老言則舟楫網罾,陋人陋想,雅士雅辭。粗俗一類,於當代文學中佔據江山已久,存在即合理,暫且不談。詩詞回歸典雅華麗,或也是國人期待已久了罷。試另摘些比喻句來把玩:

「回首來時春暖處,少年心事似荼蘼。」(李海彪《四月十六日》)明喻,以荼蘼花作喻體,比心事。荼靡花多美,然而荼蘼花開春已末,古詩中常作傷時意象,這少年的帶著一種哀傷的美麗心事,不著一字,而搖曳迷離。「山筍五花肉,雲泉一斛春。」(李海彪《閑人》)縮喻,食山筍如食肉之味美,掬泉則滿斛春風,散逸山林,愜意不說愜意,然讀之已盡得其閑適之狀。「心湖瀲灧拈來句,句與東方一樣紅。」(韓保匯《新春寓懷》)詩句美成朝霞的紅,甚是瑰麗,請君放開想像吧。「應是秋宵月一彎,煙光淺淡水輕寒。清幽恰與倚欄看。/ 一種深情成雪色,十分惆悵近眉邊。於無人處最闌珊。」(崔杏花《浣溪沙·納蘭詞》)將納蘭詞暗喻為帶著幽寒惆悵的秋宵月,太過靈動華美,卻又如此恰切妥當,令人嘆服。這些句子無不引人進入廓大華美的聯想空間,卻又無不質樸自然。華麗與自然樸素並不矛盾,如鍾嶸《詩品》所說:「骨氣奇高,詞采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文質與詞采兼修,通達於自然美者乃為上乘之作。

第四,當下詩詞不無象外句。

我觀今人詩詞,多主觀之喻,乏客觀之喻。偶然讀到劉川古絕《陪父親抽旱煙》,詩中描寫他在山居中與父親「指間煙升縷,對坐膝觸腳」,接著呈現一個遠景,「遠山效父子,緩吐幾隻鳥。」因喻融情,不忘寫身處之境。感覺些許象外之味。何謂象外句?南宋魏慶之《詩人玉屑》中說,「唐僧多佳句,其琢句法比物以意而不指言一物,謂之象外句。」他舉釋無可《秋寄從兄島》中「聽雨寒更盡,開門落葉深」和馬戴《落日悵望》中的「微陽下喬木,遠燒入秋山」為例,前者以雨喻落葉之聲,後者以遠燒喻微陽,卻皆為描景之語,「用事琢句,妙在言其用而不言其名耳。」今人詩詞主觀性多,客觀性少;善抽象性表達,欠形象性表達;直敘鋪陳有餘,含蓄蘊藉不足,不妨於此入心試驗一回。

羅丹說,毫無疑問,技法是一種手段,但是輕視技法的藝術家,是永遠不會到達目的的。體現思想感情的藝術家,是一個不會忘記給馬餵食料的騎馬者。毫無疑問,修辭是一種文學表達技法,一個稔熟各類修辭格的人,未必是好詩人,但好詩人大概是那種於自然樸素的書寫中,有意無意善於調動良好修辭的人。儘管上列諸多優秀範例,當下詩詞創作比喻修辭格的調用情況整體看來,仍然表現出喻體庸常乏味、思維延展不開等問題。修辭駕馭,當是詩筆不輟則研習不輟的功課。學向更好處學,玩向更好處玩。鄙陋如我輩,自然更在其中。

郎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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