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並不怕劉少奇:要警惕的是林彪

1966年毛澤東和劉少奇、林彪等人在天安門城樓上在毛澤東眼中,劉少奇還不算可怕,而林彪不僅軍權在握,還把一兒一女都安插在空軍,這不能不讓毛澤東百倍提高警惕。林彪、葉群、林立果甚至林豆豆身邊都可能有「卧底」。那時,毛澤東在人們心中如神一般,在毛林之間,除了「鐵杆」,一般情況下都會倒向毛澤東一邊。許世友和韓先楚赴南昌毛澤東在湖南長沙時,就叫汪東興提前通知許世友(南京軍區司令員)和韓先楚(福州軍區司令員)到南昌來。8月31日17時,先由汪東興向許世友、韓先楚傳達毛澤東在湖北、湖南的談話內容。21時,毛澤東到達南昌,說既然車停好了,許世友也剛來不久,那就乾脆在火車上談吧。22時多,毛澤東與程世清、許世友、韓先楚等開始第一次談話。毛澤東開門見山講黨的歷史,十次路線鬥爭都是要分裂黨,但沒有分裂成。毛澤東對許世友說,長征路上,張國燾搞分裂,成立偽中央,你是清楚的。許世友趕快聲明,偽中央沒有我,有陳昌浩等人。毛澤東擺擺手,表示並沒有把許世友划到張國燾一夥中去。接著談了陳獨秀搞分裂,又說到去年的廬山會議。毛澤東說,許世友同志啊,你與上海、浙江的關係有些緊張,有些問題呀?許世友馬上說,我與上海(張春橋)關係比較好,文化大革命開始後,張春橋一直保我,一直為我說話,並且有我的大字報時,他還派人去覆蓋。毛澤東說,覆蓋不對。不應該覆蓋嘛,讓人家去看嘛,有什麼關係呢?許世友又補充說,我與王洪文(上海市革委會副主任、市委書記)的關係也比較好。當然,連坐在一邊的汪東興都聽出來了,許世友說的並不是心裡話,他恨死了張春橋。但在那種時候,他不這樣說又怎樣說呢?毛澤東說,你這個許世友呀,應該高抬貴手,刀下留人。汪東興注意到,許世友聽到「刀下留人」,非常緊張。許世友連忙說,哎喲,我和浙江南萍(浙江省革委會主任、省軍區政委)的關係請中央派人來調查。浙江問題給毛澤東的印象很深,1969年1月8日至29日,中共中央在北京召開關於解決浙江問題的會議(1月4日周恩來與許世友商定先解決浙江問題),包括許世友在內的南京軍區、浙江省革命委員會、浙江省軍區等10位領導幹部參加(名單由許世友擬定,並由周恩來報毛澤東批准)。毛澤東要雙方多做自我批評,不要批評對方。如今兩年多過去了,浙江的武鬥仍沒有停止。毛澤東問許世友,據說舟山的問題到現在還沒有解決。你這個司令員有沒有責任呀?那樣搞武鬥,南萍有責任,但都是南萍的責任嗎?毛澤東轉身與韓先楚又說了幾句,韓先楚的情緒比較輕鬆。毛澤東說締造人民解放軍、領導我們軍隊的人,能締造、能領導,就不能指揮嗎?他們把締造和指揮分開,難道締造者就不能指揮嗎?這是不對的。締造者、領導者也不是少數人,也不是我毛澤東一個,也不是你林彪一個,我們黨內還有很多同志是領導兵暴的、領導軍隊的,朱德、周恩來、賀龍、劉伯承、葉挺,這麼多人發動的南昌起義,他們就不能指揮了嗎?張國燾在長征路上搞政變,他也是締造者、指揮者。但是,他指揮軍隊搞分裂,拿軍隊作為本錢來搞分裂,那就不好了。毛澤東對許世友說,你們和張國燾是一個部隊的,你們要接受這個教訓。毛澤東屢屢提到張國燾,又提到「締造」「指揮」,實在讓許世友心中不安。他轉移了話題,說主席呀,有「516」分子怎麼辦呢?毛澤東說,怎麼又談到「516」啦?許世友說,「516」在南京相當厲害。文鳳來是「516」分子,這個人到上海,要毒害毛主席。毛澤東問,毒害我的事,你們查清楚了沒有呀?許世友回答不上來。毛澤東說,這件事,你們要查清楚,不忙做結論。接著毛澤東問許世友,你們南京軍區不是有一個有名的王林鮑(王必成:南京軍區副司令員;林維先:南京軍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鮑先志:南京軍區副政委)嗎?還有別的人,他們都是造反派嗎?許世友說,他們都是造杜平(南京軍區政委)的反。毛澤東問,他們為什麼不造你的反?許世友說,不,他們不造我的反。毛澤東說,你這個地方缺少一個「宰相」。「宰相」很重要啊,我準備另找一個政委幫幫你的忙。談話進行了一個半小時,零點了,毛澤東要汪東興組織許世友他們先座談一下。許世友和韓先楚都是「打獵迷」,兩位好朋友難得碰到一起(許世友最佩服韓先楚,說老韓的膽子比雞蛋大)。9月1日下午開完座談會,他們就高高興興打獵去了。而年事已高的毛澤東本來就帶著病,連日的奔波和談話,加重了感冒,下午體溫38度多,晚上卧床休息。9月2日上午8時,毛澤東起了床,說我們要走了,怎麼辦?汪東興說,您看呢?毛澤東說,還是見他們一下吧。汪東興馬上通知許世友、韓先楚等,可是怎麼也找不到他們了。汪東興急得夠嗆,心想這下糟糕了。半個小時後,才摸到他們的行蹤。好在跑得不遠,馬上派人把他們「抓」了回來。這一次談話時間不長,只有40分鐘。毛澤東說,今天我要走了,汪東興向你們傳達我在路上的談話,你們也談了談。昨天座談得怎麼樣?有什麼新的意見沒有?韓先楚沒有「包袱」,搶先說,我在座談會上說,要聽毛主席的,九屆二中全會我們大家都起了哄,我們犯了錯誤,我們做自我批評,請主席放心。(說到廬山會議,許世友也還是有理直氣壯的地方。在廬山,毛澤東讓許世友摸他的手,說我的手涼,腳也涼,你回去做做工作,我不能當國家主席。許世友馬上四處做工作,要毛主席當國家主席,違背他老人家的意願,又不利於黨的事業,是完全錯誤的。)許世友請示說,主席,您到浙江找不找我們解決這個問題(與南萍的矛盾)?毛澤東說,不談這個問題,到浙江不談這個問題啦!許世友問,那我回去嗎?毛澤東說,你回南京去吧,下午我也走了。8月31日21時,毛澤東到南昌後,程世清向汪東興報告了周宇馳帶來一輛水陸兩用汽車,讓南昌仿造,第二次來又用飛機拉走了。據總政保衛部偵察和汪東興證實,確有此事,但汪東興說,不過程世清說了些什麼,我不清楚,我讓他直接向毛主席報告。9月1日、2日,程世清兩次單獨向毛澤東彙報。據程世清交代,他向毛澤東報告的主要內容是:1、8月24日24時,在廬山會議期間,吳法憲打電話要我去彙報華東組的討論情況,並帶我到葉群那裡。我把葉群談的問題報告毛主席。我還說,「四大將」一定是有什麼把柄被葉群抓住,先把「四大將」的問題弄清楚,葉群的問題就搞清了;2、7月周宇馳曾兩次到南昌,並運來一輛水陸兩用汽車,要江西仿製。7月底再來很神秘、鬼祟,把改裝的水陸汽車很快用飛機運走,我懷疑他們要逃跑;3、林豆豆幾次來江西,對程世清說,你見主席也說說,葉群好多事包括到政治局開會,瞞著首長(林彪),林立果也不知在下邊幹些什麼。從林豆豆言談中,可以看出她與家人有矛盾;4、在延安黨校時就有傳說,葉群是特務。也有人懷疑,林彪的病是葉群搞的。林彪這麼多年脫離實際,形而上學的東西很多,比如在部隊搞「四好」、「五好」,鬧得矛盾很多,相互不團結,事故很多,副作用大。毛澤東說,你搞一個調查報告給我。並說這些問題非常重要,將來只准報告總理,別人不能講。在杭州,毛澤東覺察到「北京」動了恐怕不僅僅是這些情況引起毛澤東的警惕吧?據隨毛澤東南巡的同志回憶,當時毛澤東沒有對身邊的人講起過,事後也沒有對誰講過。不過能夠感覺到,南巡到南昌,毛澤東的行動急了,但真正緊張是在杭州,毛澤東離開南昌到杭州後,就神出鬼沒了。汪東興說,主席歷來是說走就走。但突然改變行程,有些做法不合常規。毛澤東改變了南巡以來的做法,不再像武漢、長沙、南昌那樣,長時間地和當地負責人談話,行動非常警覺,而且對陳勵耘(空5軍政委)表現出明顯的反感。陳勵耘,四川成都人,1919年生,1938年2月到延安,同年入黨,歷任抗大九分校指導員,新四軍一師山炮營政委,華東野戰軍第六縱隊團政治處主任、副政委、政委。1951年任空軍某師副政委、政委。能說會道,是當時為數不多的有才華的師政委。1964年升任軍政委,文革中任浙江省革委會副主任,分管公安系統。汪東興說,陳勵耘掌握著杭州的警備大權,直接指揮毛主席在杭州住所的警衛工作。9月3日深夜,毛澤東到達杭州,陳勵耘等前去迎接,一走進車廂,陳勵耘就感到毛澤東很冷淡。當工作人員介紹他時,毛澤東說,你在廬山犯了錯誤嗎?剛坐下,毛澤東又說,你同吳法憲的關係如何?吳法憲在廬山串連了幾個人,有你陳勵耘,還有上海的王維國,還有海軍的什麼人,你們都幹了些什麼?吳法憲搞了那一套,你們就跟著跑。陳勵耘趕忙說,我在廬山犯了錯誤。毛澤東嚴厲地說,你不調查研究,你沒有看到我在九大時就把那三個副詞(天才地、全面地、創造性地)去了嗎?你也不看一看文件?陳勵耘說,我犯了主觀唯心主義錯誤。毛澤東問,你們在山下沒講什麼嗎?陳勵耘說,就是在山上那一次,會前在山下,我和吳法憲沒見面。如果光是批評,還不至於膽戰心驚,毛澤東離開專列到杭州住所,陳勵耘等在門口迎接,毛澤東見了他,面露不悅,你,怎麼又來了?陳勵耘說,我,我分工管警衛,說著很快躲開了。於新野9月8日上午從北京飛到上海,在機場碰上被召回北京的李偉信,於新野匆匆說了幾句,現在形勢很緊張,我到上海先給王維國打個招呼,下午要去杭州找陳勵耘商量,了解毛澤東在杭州的情況。王維國只承認於新野給他看了毛澤東南巡的講話紀錄,和陳勵耘一樣堅決不承認於新野講了暗殺的事。現在看,林立果的暗殺這時還沒有開始商量,於新野怎麼可能說什麼?於新野9月8日18時多坐車從上海到杭州,21時多在醫院見到陳勵耘,追問毛澤東到底在杭州講了一些什麼。以後經過偵察,陳勵耘確實沒有泄露。剛入獄陳勵耘承認謀殺,後來翻供,說當時是為了保護軍里的其他同志。他根本不知道謀殺,沒有人對他講,他也沒有想過謀殺毛主席,最後他被「免予起訴」。那麼,是什麼事情引起毛澤東警覺的呢?9月3日零時,專列到達杭州,停在筧橋專用線上。9月4日、5日,汪東興奉毛澤東之命向南萍等人傳達毛澤東前幾次的談話內容。這時毛澤東同各地黨政軍幹部的談話已經不再繞圈子,汪東興說,現在想來,那時的形勢是極其危險的。毛主席對林彪陰謀究竟何時察覺,察覺多深,他並沒有把知道的危急情況全部告訴我,他老人家沒有作聲,他沉著地待機而動。從9月4日至9日,毛澤東又「閉門不出」了,似乎在耐心地等待某位「嘴快」的先生,果不出所料,這回有了動靜。9月6日,「那一伙人」得到了毛澤東南巡講話的內容,開始瘋狂的策劃。汪東興回憶,毛澤東得到新的情報,有知情者暗示杭州在準備飛機。一些多次接待過毛澤東的工作人員也反映了一些反常情況。還有人指責毛澤東的專列停在杭州筧橋機場支線「礙事」,妨礙他們走路,這都是過去沒有過的事情。毛澤東不動聲色地採取了種種措施,果斷地擺脫「控制」。9月8日深夜,就在林立果帶著「手令」飛回北京,於新野正和陳勵耘在醫院密談時,毛澤東下令專列從筧橋機場的列車專線上轉移。汪東興問向後(金華)還是向前(上海)?建議轉向紹興,即轉移到杭州到寧波的一條支線上。紹興離杭州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這是個緩兵之計,從戰略上說,顯然容易讓人產生錯覺,毛澤東並沒有離開杭州的意思。毛澤東說可以,那樣就可以少走回頭路了。汪東興馬上布置,打電話給陳勵耘。秘書說,陳政委不在,您有什麼事情跟我講。汪東興說,專列要轉移,這個事對你講,你能辦成嗎?秘書說,能!汪東興說,你可以試著辦一下,不過還是要找到陳政委。汪東興心裡打了個問號,這個時候,陳勵耘到哪裡去了?他對張耀祠說,天氣太熱,專列轉到新的地點後,給主車和餐車上面搭個防晒的棚子。這些情況,汪東興都報告了毛澤東,毛澤東說,這個辦法好。是巧合嗎?現在想,林立果在北京議論杭州用轟炸機炸專列,毛澤東接著要搭個防晒的棚子,是防晒嗎?是怕轟炸吧?怕轟炸機轟炸,把專列偽裝起來!此舉說明毛澤東對「那—伙人」的一舉一動明察秋毫!汪東興認為,這時毛主席還不知道林彪的那個「手令」,也不知道林彪一夥進行武裝政變的計劃。但是,毛主席憑著他多年高度的警覺性和豐富的鬥爭經驗,在思想上、行動上已做了各種防範準備。不過汪東興也說了,毛澤東知道的比他多。試想如果毛澤東連轟炸專列都知道的話,怎麼可能不知道「手令」?所以不能斷然下結論說毛澤東不知道。9月9日凌晨,專列轉移到靠近紹興的一條支線上。9月10日吃過午飯,毛澤東突然對汪東興說,立即把專列調回來。馬上走,不要通知陳勵耘他們。毛澤東似乎知道陳勵耘的「活動」,對他分外警惕。汪東興說,不通知不行。為什麼呀?您不是一般人,來的時候都通知了,走時不通知不好,路上的安全,還是要靠地方。毛澤東說,那就不讓陳勵耘上車來見,不要他送。汪東興說,那也不行,會打草驚蛇,是不是請南萍、陳勵耘……毛澤東打斷,還有一個,空5軍的軍長白宗善,這個人也請來。為什麼這次沒有請他見面?毛主席和白宗善握手時問他,你為什麼不來看我?陳勵耘趕快解釋,他那天值班。毛澤東說,廬山問題不那麼好,但沒有廬山會議,也不會有現在的情況。廬山這件事,還沒有完,還不徹底,還沒有總結。光開不到一百人的會議不行,軍隊還可擴大到軍長、政委參加,地方也要有相當這一級的同志參加。毛主席進一步談到九屆二中全會上林彪和陳伯達的問題。說廬山會議,主要是兩個問題,一個是國家主席問題,一個是天才問題。八屆十一中全會上提出三個副詞,當時兵荒馬亂,那時還需要嘛。九大後就不同了,要團結起來,爭取更大的勝利。那幾個副詞我圈掉過幾次了,九大黨章草案上那三個副詞,我就圈去了。九大黨章已定了,你們為什麼不翻開看看?最後談到軍隊問題……講了那麼多,毛澤東卻沒有告訴他們,他馬上要走。汪東興回憶,當時我也發現有些現象不正常。杭州我們不能再待下去了,便轉往上海。由於我們行動非常快,使得陳勵耘和王維國等人措手不及。林立果念出聲來不就是"另立國"嗎毛澤東談話時,汪東興忙著調專列。13時40分,專列由紹興返回,14時50分抵達杭州。14時30分至15時40分,毛澤東同浙江省及軍區負責人南萍、熊應堂、陳勵耘談了一個多小時。剛送走他們,16時毛澤東的專列就開出杭州。臨走沒通知任何人,陳勵耘卻來了。據汪東興說,沒讓陳勵耘上專列,只與他握了握手。陳勵耘問車開後,要不要通知上海?其實汪東興已經通知了上海的王洪文,因為陳勵耘在汪東興的屋子裡,他躲到毛澤東的房裡給王洪文打了一個電話。當然汪東興不能說他已經通知了,他讓陳勵耘打電話給王洪文或王維國,這兩個人都可以,就說我們的車出發了,還是在那個支線上停住。後來汪東興核實,陳勵耘確實打電話通知了王洪文。18時10分,專列開進上海,停在虹橋機場附近的吳家花園支線上。張耀祠介紹,毛澤東專列是三個列車,一個開道,一個後衛。中間的專列本身可以倒著開,一個車頭,兩節車廂。這次隨毛澤東南巡的中央警衛團幹部隊100多人,個個精選,除少數看家外,多數都隨主席外出,前衛、後衛車都上了部隊。要是路短坐汽車,人就多一點,帶路車前有吉普車,後衛還有大隊部。主席外出都有一套方案,內衛是我們的,道路、山川是當地的。在哪一個省行走,由哪一個省負責,責任都在他頭上。要把橋看好,容易出事的地方都要放警衛。張耀祠說,1970年廬山會議性質是什麼,當時會上沒做結論。毛澤東沿途打招呼,我們一直很緊張,對接近的人都警惕,江青也想拉攏我們,我沒跟主席講,跟總理和汪東興講過。以後江青告狀,說8341部隊不可靠,是林彪的人。毛澤東說,怎麼是林彪的人?林彪一個也沒帶走?如果8341是林彪的人,他幹嗎還要成立大小艦隊?專列一到上海,汪東興就把上海當地的警衛全撤到外圍去了,在專列的主車周圍全換上中央警衛團的幹部隊,以防不測。汪東興說,在離專列不到150米的地方是虹橋機場的一個油庫,要是油庫著火了,我們的專列跑都跑不掉,所以我特別派了兩個哨兵在那裡守衛。汪東興似乎已經了解到「那一伙人」要炸油庫,提前做了防範。看起來,毛澤東真正緊張是在9月8日。為什麼林立果9月8日晚飛回北京剛一「動作」,在杭州的毛澤東深夜也跟著「動作」了?林立果策劃杭州轟炸專列和上海引燃油庫,毛澤東馬上命令專列轉移紹興,並對專列進行防空偽裝,然後突然離開杭州。到了上海,就住在專列上,準備隨時出發。同時嚴密看守油庫。看!轟炸專列知道!燒油庫也知道!林立果計劃南飛廣州,立即召開師以上幹部會議,另立中央。而毛澤東偏偏讓廣州軍區也召開師以上幹部會議,傳達他的南巡講話。包括毛澤東對陳勵耘,對王維國的戒備等,是不是他心裡有一本賬呢?專列突然離開上海,提前十幾天回到北京,使林立果一夥的「上策」不攻自破,匆忙拿出「中策」。林立果要了三叉戟,飛往北戴河,同時北京調機群,準備9月13日早晨飛往廣州。然而,當晚第二套方案又胎死腹中,不得不改第三方案北飛蘇聯,最後機毀人亡。為什麼每一步都如此巧合?是不是有人通風報信呢?毛澤東似乎早就對林彪有了懷疑。林立果(林彪唯一的兒子)念出聲來不就是「另立國」嗎?毛澤東一向關心名字,愛給人家改名,他不會不注意到這個「另立國」。1966年林彪的「518」講話,林彪大談「政變經」,毛澤東非常不安。1969年10月17日,林立果被任命為空軍司辦副主任兼作戰部副部長。就在「第一個號令」之際,林立果在空軍內部搞了一個技術革新的文件,專門送到蘇州,林彪批上「呈主席閱」,可一直沒有迴音。不知道這是不是葉群的餿主意,本來毛澤東對「第一個號令」就滿腹生疑,又送上兒子的「功勞」,這不明擺著要「篡黨奪權」嗎?1970年4月,林立果讓賀德全(空軍情報部部長)從情報部和部隊選人成立「技術小組」,對外稱「革新技術裝備」。7月,林立果批示成立一個研究所,所里再成立一個小組,王永奎(情報部技術偵察處副處長)被選中。王永奎是大學生出身,懂技術,為林立果修車,修錄像機。許秀緒(雷達兵部技術勤務處副處長)也比較精幹,技術不錯,黃永勝、吳法憲經常叫他去修電器。林立果的電視機、錄音機、錄像機等貴重電器都由他保管。林立果手裡,進口的高級照相機就有十幾架,其中有美國阿波羅登月用的同型號相機,有可變焦鏡頭,有體積小得可以戴在手上的台西婀牌微型照相機,有瑞典的哈沙背相機,有日本的尼康小型相機,勃朗尼卡反光相機,雅西卡電子快門相機,西德的萊茲反光相機等。有的不止一架。電視機五部,三部彩色,兩部黑白。磁帶錄像機四部,立體聲擴音機十多部,還有電熱水器、電子防盜器、電動牙刷、電動刮鬍刀等。除了這一大堆電器的使用和修理,8月以後,林立果先後給王永奎下達了十幾項技術任務。其中有研製超短波無線電收發報機,直接文字顯示,不用報務員,也不用翻譯,可以防止泄密。這一技術成果受到林立果的高度重視,被列為「571工程」中的01工程。研製電話保密機,林立果從日本進口一種「蜘蛛」(電話竊聽器),只要靠近電話線,就能旁聽通話內容。他把「蜘蛛」安放在葉群床下,竊聽了葉群大量的生活隱秘。電話上還搞了增音機、錄音機、喇叭以及自動撥號、自動問答等。研製廢紙處理機,因為就是燒掉,用照相的方法仍可以鑒別。研製汽車晶體管點火裝置、汽車防撞雷達裝置、汽車自動喇叭等,都是林立果從國外雜誌上看到後布置的。1970年7、8月間,林立果提出訂閱國外技術情報資料,訂了20多種,包括香港的《星島日報》、《華僑日報》等,9月陳倫和調來,專門翻譯。經吳法憲批准,空軍司令部辦公室成立了調查研究小組(聯合艦隊),成員有周宇馳、王飛(空軍副參謀長兼司辦主任)、劉沛豐、劉世英(空軍司辦副主任)。上海空四軍組建了教導隊,整天在新馬一村進行捕俘、格鬥和使用各種輕重武器、駕駛車輛的特種訓練。廣州民航局組織了「戰鬥小分隊」,制定聯絡暗號、密語和誓詞、隊歌。以北京為基點,上海、廣州、杭州、北戴河設立了十多處「秘密據點」。大量的通信裝備器材,幾十對專線,組織起秘密通信網。他們還在中央某些要害部門安插親信,「站崗放哨」,竊聽、暗中監視等收集情報,想方設法探聽毛澤東的行動路線,並大量搜集地方和軍區負責人的動態情報。以後從北京、廣州等秘密據點裡查獲了大批的手抄情報。九屆二中全會,林彪的「接班人」地位發生動搖。林立果下了廬山,很久沒在毛家灣露面,一個猛子扎到南方去了。按毛家灣的規矩,每臨節日,工作人員都要提醒葉群,把在外地的兒女召回北京。1970年國慶節將至,葉群卻特意交代,老虎到南方搞調查去了,不必驚動他。毛澤東不能不警惕1971年2月12日,林立果到蘇州,2月下旬從蘇州到上海,接著又去杭州。3月18日,林立果帶於新野從杭州到上海。當晚,林立果對於新野和李偉信說,根據目前局勢,要設想一個政變計劃,立即把周宇馳從北京叫來商量。還說剛才已經把我們在杭州研究的情況,給「子爵號」(葉群)說了一下,她說在上海要注意隱蔽、安全。3月24日,《571工程紀要》出籠。在中央召開批陳整風彙報會議期間,林立果天天召集開會,研究對策。他估計會議可能出現三種情況,一般地談一下,出不了大問題;整倒軍委辦事組;整倒首長(林彪)。我們希望是第一種情況,但要做好第三種情況的準備,他說首長和主任同意他的看法。於新野的工作日記(從直升機上繳獲)記載,林立果、周宇馳、劉沛豐、於新野等在4月23日晚上開會,對中央批陳整風彙報會的形勢進行分析,根據鬥爭形勢,準備加快、提前。4月26日,於新野到上海,對「上海小組」強調絕對保密,失密牽動大局,牽動整個鬥爭形勢,把保密作為對他(林立果)態度的實際表現。這之後,林立果一夥的行動果然大大加快。5月23日,周宇馳在吳法憲的安排下,開始學習直升機。7月,周宇馳以練習直升機作掩護,先後飛到南昌、廬山、廣州、鄭州等地。北戴河秘密建立了一個直升機機場,8月至9月初,周宇馳多次駕駛「雲雀」從北京飛到北戴河。7月下旬,林立果和劉沛豐乘專機先到北戴河。接著帶於新野、李偉信、程洪珍等人到廣東深圳、尖沙咀一帶拍攝了大量地形照片,察看了九龍的地形。還乘坐飛機越過規定的航線,航測了香港及周圍的地形。周宇馳拿到了華東、中南幾個省一、二、三級機場資料,林立果說,萬一情況緊急,可以讓首長到香港遙控指揮。7月30日,林立果等人從廣州回到北京,8月1日零時到2時,在西郊機場「秘密據點」召開會議,林立果總結了一年來的情況。周宇馳強調要注意隱蔽,不要暴露,不當叛徒,準備流血犧牲。8月5日,於新野派人到北戴河,給林立果送去一套電話機、增音機和保密機。8月8日,程洪珍、王琢(空司管理處副處長兼汽車隊長)乘安-12運輸機將兩輛水陸兩用汽車運到北戴河,供林立果在北戴河海面進行駕駛訓練……林立果十分警惕,再三強調防止出內奸、叛徒。1970年11月,林立果曾說,現在不是決戰的時候,要隱蔽,養「兵」蓄銳。從「上海小組」學習記錄中,也可以看到退縮的意思。因為敵強我弱,打基礎,保存和聚集力量,不要去打硬拼仗,不要搞「碉堡戰術」。我們的退卻要最有組織,要損失最小,反對莽撞、二杆子、亂捅、出風頭、冒險家。強調組織紀律性,不失組織原則,不要授人以柄。12月1日,林立果布置整頓空軍機關的「骨幹隊伍」,不能讓「特務」混進他的小圈子。但從1971年3月至9月初,林立果等人的一舉一動,都從不同渠道彙集到毛澤東那裡,這恐怕是林立果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現在看,自從林家的一兒一女到了空軍,一文一武,掌握了空軍的「大權」,毛澤東對空軍就格外關注。請到中南海跳舞的舞伴來自空政文工團。當然,更多的「油水」還不靠她們。那麼是誰?為什麼至今沒有浮出水面?林立果的活動範圍非常小,也非常注意保密,外人插不進腳。周宇馳、於新野肯定不是,他們那麼堅決地自殺,說明他們是「鐵杆」。林立果信任的左右手是周宇馳和劉沛豐,劉沛豐也跟他死在蒙古荒原了。有人說是程某某,直接通汪東興。他用什麼手段通知汪東興?那時通信還不發達,電台沒有,長途電話要通過總機,他敢嗎?寫信太慢。不過,這個深知林立果秘密的「特務」可以通過「組織」。從毛澤東南巡的行蹤看,如果沒有「特務」,他怎麼可能對林立果一夥的「活動」洞察入微?知己知彼,一向是久經沙場的毛澤東的秘訣。戰爭年代,我們黨的地下工作曾經做到國民黨的高層,蔣介石身邊就有共產黨的「特務」,包括胡宗南、傅作義等國民黨高官身邊都有,有的還不止一個,甚至能「冬眠」幾十年。在毛澤東眼中,劉少奇還不算可怕,而林彪不僅軍權在握,還把一兒一女都安插在空軍,這不能不讓毛澤東百倍提高警惕。林彪、葉群、林立果甚至林豆豆身邊都可能有「卧底」。那時,毛澤東在人們心中如神一般,在毛林之間,除了「鐵杆」,一般情況下都會倒向毛澤東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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