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親(竹林聽雨)

06-09

凄雨菲菲,淚眼茫茫;

尋覓父母,身在何方?

陰陽阻隔,痛斷肝腸!

長歌當哭,喚我爹娘!

歲月荏苒,時光如梭.母親離我36年,父親離我也有32個年頭了.三十幾年來,喜歡文字的我,未曾給二老寫過隻言片語.我天天思,夜夜想,心裡有多少話要對二老說啊!至今想起來,手抖心顫,哽咽失聲,心在痛,淚在流.曾幾次想要寫點什麼,都難以為繼.那段痛苦的經歷我至今隻字未曾寫過, 插在胸口的那把刀至今無法拔出,心痛啊!

多年來,盼望在夢中和爹娘相擁,渴望爹在給我買本書,娘再讓我鑽一個被窩;希冀爹再關切詢問我學習情況,娘再親昵摟我梳下辮子.我不解,我心痛,多年來,幾乎就沒有夢見過爹娘.有人說,那是父母疼愛你,不忍打擾你.可我天天盼望二老走進我的夢裡,和您說說話,為您洗洗腳,做頓可口的飯菜,嘗嘗女兒的手藝.老天咋不成全,給我們父女、母女相見一次的機會呢?

看見別人孝敬父母,我就羨慕得不行.同學坤香為母親洗腳,我望著那溫馨的一幕,就在那兒痴痴地看著,幾乎要說:讓我來洗,權當為我娘洗腳.前年夏天和小姐姐回家看望哥哥,姐倆幫生活不能自理的哥哥洗腳時,我的眼淚簌簌地滴進水裡.爹、娘,那一刻我想起了您們.真想啊!

至今忘不了:相隔四年,爹娘彌留之際的情景如出一轍,嘴唇蠕動,眼光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當在外求學的我聞訊趕來,跌跌撞撞跑到跟前時,那迷茫的眼神亮了一下,定定地望著我,一會兒工夫,就咽下了那口氣,眼睛卻沒有合上.爹娘一直頑強地與病魔抗爭,就為看上小女一眼!您們不忍心、不捨得丟下我走!嗚呼,草木失色,天地動容!我幾乎要崩潰了!不敢相信這個現實,好好地,怎麼就沒了呢?多年來,一直覺得父母就在我身邊.當我有心裡話要對父母訴說的時候,才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爹娘走了,永遠離我而去了!那一刻,我揪心的痛,內疚爹娘生病的時候,沒有在病床前伺候;痛心父母需要我的時候,自己沒有盡心盡孝.捶首頓足,腸子都悔青了!

多年來,爹娘生前的點點滴滴依然在我眼前縈繞:二老一生為人正直善良,生活清苦.為把我們兄姊六人養大成人,披星戴月,辛勤勞作,吃糠咽菜,省吃儉用,好吃的讓給我們,自己卻時常餓著肚子!即使這樣,還時常接濟比我們更難的親友和鄰居,二老的善行在村裡有口皆碑.多少次,村裡的老人看我回家後,常常拉住我,念叨二老的好,這愈加讓我想念您們!至今記得,九二年我入黨時,組織到老家搞外調,鄭科長在會後曾感慨地說: 「淑芬父母真是難得的好人,在場的人沒有不誇的,他們提起來眼裡都有淚,很動情!」聽了,真是讓人感動不已!我深為父母而自豪!也從內心感謝我的父老鄉親!

爹娘不僅在生活上疼愛我,更關注我心靈的成長和良好品質的培養.我成長的每一步,都凝結著爹娘生前的教誨和心血.娘叮嚀我:芬兒,用功點兒,多學點本事,做個有用的人!爹囑咐我:芬兒,要與人友善,多幫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爹還說:芬兒,不要貪圖小利,不是咱的一分都不能要.娘又說:芬兒,為人做事,都要拍著胸脯想一想,要對得起咱的良心!......千叮嚀,萬囑咐,句句質樸,字字千鈞.字字句句銘刻我心.

記得村裡別人家添孩子或者有病人時,娘總是領著我或讓我獨自去送雞蛋、紅糖;當鄰居家揭不開鍋,清水果腹時,娘更是雪中送炭,帶我送去地瓜和玉米面做的餅子;借了東西歸還時,父親也總是帶我或讓我去送;我給別人打架或者做錯其他事時,娘總是先批評、教育我,然後領著我去給人家道歉.當村裡人向爹娘誇我懂事時,您們臉上總是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後來我明白了爹娘的良苦用心,是在從小事上潛移默化,影響和培養我樂善好施、助人為樂、謙恭禮讓、包容大度的品行和胸懷.

可以告慰爹娘的是,在兄姊的呵護下,在鄭學英等老師和振蘭、坤香等同學的關愛和幫助下,我鼓起勇氣,和命運抗爭,我考上了學,順利完成了學業,走過那段我人生中最艱難、最悲苦的路程.參加工作後,我心裡一直有一種最樸素地想法:爹娘一生光明磊落,清白為人.您們走的早,我沒有機會孝敬您們.在我能為別人做點事的時候,就去熱心地幫助他們,絕不能因貪圖小利,為二老賺取罵名!讓您們蒙羞!以此為孝,回報二老!這個信念一直支撐著我,激勵我堅定地走好人生的每一步!爹、娘,這些年來,女兒一直謹遵您們的教誨,沒有給二老丟臉!

我眼前時時閃現著兩幀畫面:1980年,每到月底的周末,娘拖著重病的身子,在村邊的柳樹下,翹首張望我回家的身影!哪知,半年後,就再也見不到娘的蹤影;1984年9月,爹在送我上學的時候,忍著病痛,邁著蹣跚的步履,為我扛著行李,那駝背的背影!哪想,四個月後,父親就撒手人寰.此情此景,令我心痛的要窒息.爹娘,女兒不孝,分開後的三十多年來,女兒沒有給您們寫過信.但我堅信,我們父女、母女的心一直是相通相連的!您們在天堂一直在佑護著我,我能感覺得到!讓我遇到一個個好人,有了舒心的工作,建立了和諧的小家,丈夫疼愛,兒子懂事,兒媳賢惠!爹娘,您們一定為我高興!女兒的幸福,就是您們的快樂!父愛如山,母愛似水, 是珍藏在女兒心底的無價之寶.

爹、娘,您們在天堂過得好嗎?娘的胃還疼嗎?平日吃點熱的,軟的;爹喜歡喝兩口,那就喝點好的,不要捨不得!女兒有個小小的心愿:爹、娘時常託夢給我,讓我們在夢中相會,盡享父女、母女相親的天倫之樂! 女兒想您們了!真的想啊!

爹、娘,您們從沒有走遠,永遠活在小女的心裡!女兒在呼喚您們,聽見了嗎?我祈願:天堂春暖花開,爹娘幸福安康!女兒為您們祈福!

201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