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世界的「語言」講中國的「故事」——從皮克斯動畫說起

作者：王童

來源：文化產業評論

編輯：彭翔、郭麗娟（word姐）

中國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文化產業目前並不能為中國帶來很多的經濟收益，而文化產業的重要分支——動畫產業，也難以出現世界級的大師和大作。在動畫電影方面更是距離發達國家差一大截，每年的票房收入可以保住成本已經很不錯，而皮克斯、迪士尼、夢工廠等公司的動畫電影卻每年賺得天價數字，在中國也能捲走上億美元的票房。這種現象值得我們去分析探究其內在本質，而一部動畫成功的關鍵，不是投資不是特效不是語言，而是故事，如何講一個好故事成為中國動畫電影需要學習的關鍵。因此本文主要以皮克斯的動畫電影的創意來對比說明中國動畫電影在劇情的不足之處，希望能為中國動畫創意提供有用的建議。（本文所指只涉及動畫電影，即在影院上映的動畫電影，不涉及電視動畫）

一、 皮克斯動畫工作室

皮克斯出色的作品創意。皮克斯的動畫作品最為成功之處，始終在於作品本身的優秀。不管是技術還是劇情。

1. 整體創意

皮克斯一向堅持創造屬於自己的故事和人物，而不是照搬老舊的童話或暢銷的書籍。《冰河世紀》的導演克里斯·韋奇說：「皮克斯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它的完全獨創。不只是一個創意，而是整個故事，每一個環節——人物、人物關係等都是原創。那是真正難做的部分。」的確，在剛開始看到皮克斯的作品的時候，我就被其中的創意深深打動，該怎麼說呢，其實我內心深處對於動畫的定義一直有這麼一條，雖然沒有被廣泛認同，但是我認為，所謂動畫，就應該用各種漂亮的鏡頭切換、拍攝手法、構圖，以及天馬行空的故事創意來創造一個令人信服的世界，不管主角是不是人類，都應該用各種盡量誇張或者現實中無法拍攝到的那種韻律感進行創作。而皮克斯的作品，幾乎完全符合我內心深處自己對於動畫的定義，當時看的第一部皮克斯作品是《飛屋環遊記》，我幾乎從頭哭到尾，那種發自內心讓你感動的畫面和語言，的確是不可多得的藝術品啊。

皮克斯不同於其他動畫製作公司，他們將自己的製作理念完全融入作品中，不複製已有的故事。在皮克斯的動畫世界裡，沒有王子和公主，沒有魔鬼和巫婆，有的只是獨到的角色對人類普通情感的表現。皮克斯從故事選材、腳本創作直至人物刻畫、技術製作，都充滿了創意。《料理鼠王》中，一隻熱愛烹飪的小老鼠夢想著當上廚師，並跑去巴黎的餐廳大顯身手。整部影片充滿了新鮮、別緻的趣味，令人耳目一新。《頭腦特工隊》中把人類的大腦比作超級工作室，有控制各種情緒的虛擬形象存在，從心理學的角度剖析了情緒的來源，記憶的形成，創意堪稱空前。皮克斯出色的整體創意和跳出常規的劇情，都是讓影片能夠獲得巨大成功，甚至成里程碑式的作品的重要原因。

2. 獨特有趣的角色

動畫角色是動畫片的靈魂，獨特的性格魅力是一個動畫角色的靈魂。在皮克斯動畫里，玩具、動物、植物、汽車等都被賦予了人的感情與靈性。皮克斯似乎還特別眷顧小人物。《蟲蟲特工隊》中，主角菲力是一個雖然已經成年，卻空有抱負而缺乏實施能力的失敗者。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小人物，不斷的給忙碌的蟻群帶來麻煩，卻陰差陽錯地成就了拯救螞蟻王國的大業。《超人特工隊》中，主人公是個人到中年、身材臃腫、住在郊外的普通公民，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無聊生活，與傳統意義上的超人完全不同。而且在超人一家完成了大任務之後，皮克斯並沒有像傳統的迪斯尼動畫一樣，給主人公們一個從此王子與公主過上幸福生活的完美結局，而是把曾經淡定的平民生活歸還給了超人一家。

3. 豐富的內涵

動畫有了特別的內涵、寓意和深度，就會引發觀眾的遐想，讓觀眾樂在其中。皮克斯的動畫作品中表現著普通人的情感：親情、友情、愛情……簡單卻又能觸及心靈，能讓人細細品味。《跳跳燈》的故事體現了孜孜不倦的工作、勇於實踐的風格、左右逢源的靈感以及不墨守成規的個性，這個形象現在也成為了皮克斯工作室的標誌。《飛屋環遊記》中，一個老人守著對逝去愛人的愛和承諾踏上毅然冒險的旅程，一路歷經艱險，但愛與承諾支撐著他在絕境下依然不放棄，令人為之動容。《WALL.E》中兩個機器人的愛情故事又讓多少人感動落淚，其中對於愛情的描寫當真細膩而又生動。

4. 精彩的畫面

在動畫作品中，精彩的畫面往往是吸引觀眾的第一要素。皮克斯的動畫作品畫面非常精緻，一個個角色都有其獨特的外在特徵，惟妙惟肖，辨識度很高。《汽車總動員》中，一輛輛汽車的金屬質感和光澤十分逼真，給人以一種視覺上的享受。色彩是畫面中一個極為重要的視覺元素，為營造氛圍、刻畫角色的情感起著重要的作用。皮克斯動畫作品中的色彩往往具有很強的視覺衝擊力。

5. 領先的技術

畫面的精彩又要歸功於技術的進步。皮克斯出品的影片對於所有觀眾來說都是一種全新的視覺體驗，從此大銀幕上的動畫作品不再拘泥於傳統的2G平面動畫。製作《海底總動員》時，為了更好的把海底世界描繪出來，皮克斯的技術小組研究了新的CG技術來創造場景，通過廣泛的學習，深入的研究水的屬性，自主開發出專門的工具去進行描繪，把海水在光的照透下波濤搖曳又暗流涌動的特性完全表現出來，給人以一種完全的視覺享受。製作《怪物電力公司》的主角毛怪時，技術團隊開發出模擬兩百三十萬根毛髮飄動的軟體程序，以呈現其毛髮柔軟波動的質感。皮克斯不斷更新的技術使其動畫畫面表現出巨大的震撼性和極強的視覺衝擊力，觀眾帶來了一場場視覺上的豪華大餐。

好的故事，加上創新的計算機技術，這是一個「藝術挑戰科技、科技又啟迪藝術」的過程。不容置疑，創意與完美的技術使皮克斯成為了電腦動畫領域的領頭羊，高科技的加盟不僅僅提升了影片的觀賞性，也為動畫影片本身提供了更為寬廣的題材展拓空間。

皮克斯的動畫作品充分體現出皮克斯的動畫製作團隊非凡的想像力和無限的創意。《海底總動員》的導演安德魯.斯坦頓說：「原創故事是製作動畫電影過程中最困難的事情，至少我們這樣認為。但是你一旦完成了這一項，那種滿足感也是其他工作所無法企及的。」皮克斯的成功也決非偶然，自由的創作環境及優秀的創作團隊，充滿創意、深刻內涵和先進技術的動畫作品，使得皮克斯從幕後走向輝煌。

二、中國動畫創意

在這個改革開放更加深入的時期，90年後出生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在日本動畫和歐美動畫片的影響下長大的，中國動畫電影的問題是從那時起問題的累積。

1999年上海美術製片廠的《寶蓮燈》獲得不錯的票房，故事改編自中國傳統神話故事——沉香救母，音樂和配音均是國內知名音樂家。然而片子的口碑不佳，故事形象基本模仿日漫，情節效仿了迪士尼的套路：改編經典故事。

2008年電影《風雲決》上映，票房取得成功，這雖然與有力的宣傳和中國經濟不斷發展人們的消費水平提高有關係，但是從根本上來說是故事的創新性。雖然影片是根據小說電視劇改編的，但是情節具有獨創性，人物性格也比較飽滿。其中有技術進步，也有人設的進化和對人物性格的深入挖掘。即使配音演員質量拉低了片子的整體水平，片子整體水平依然不錯。

之後《魁拔》三部曲給了我大多驚喜，雖然票房實在一般，但是魁拔在努力構造一個令人信服的架空世界觀的妖俠故事，徹頭徹尾的原創，《魁拔》的出現幾乎可以說是中國動畫電影原創劇情的里程碑！但是種種原因導致魁拔並不廣為人知，票房低迷。

在3D化動畫影片幾乎壟斷動畫電影市場的今天，中國動畫電影要想趕上國際的步伐，3D技術的應用不可避免。在2015年暑假上映的《大聖歸來》是中國目前比較成功的3D商業動畫影片（從票房來說）。影片雖然是借了西遊記中孫悟空在中國家喻戶曉的知名度，但是故事情節是原創，西遊記原著中並沒有這一情節。但是客觀來說，《大聖歸來》的故事情節和原創力度只能說是剛剛及格，並不是十分圓滿的故事和分鏡，配音也有很多問題，只是當時面對比較好的天時地利人和，加上國人對動畫電影多年的期待，在2015年的暑假形成了對《大聖歸來》不容置疑的肯定態度（就如現在大環境對《爵跡》的否定態度一樣）。這並不能說明中國動畫電影的創意已經成熟。

而在2016年元旦上映的《小門神》更是中國動畫電影的另一個起步點——如果說大聖是炒作了中國人的西遊情結的話，小門神就是對中國傳統文化重複利用的再創新。《小門神》劇情完全是原創，人物形象取自中國的各種文化傳說，技術良好，但情節是硬傷，人物太過成人化，故事思維也太過成人化思考，想必對於小孩子來說，理解會有一定難度。

接下來就是今年暑期上映的《大魚海棠》，情節原創，故事原創，然而讓人失望的是並沒有講述一個能夠跟她的唯美畫風相配的精彩故事，想要做架空世界的故事，卻沒有寫出十分的可信度，許多情節銜接讓人迷茫，即使票房不錯，《大魚海棠》在原創故事方面還是能力不足。

之後暑假上映的《搖滾藏獒》和《精靈王座》故事創意就比較成熟，整體節奏非常好，《搖滾藏獒》美中不足就是編劇有外國人參與的緣故吧，故事整體有點不像中國故事的感覺，雖然有藏獒這麼一個符號存在；《精靈王座》整體創意基本沒有問題，就是故事立意太高，後來的劇情有點跟不上，有些需要深入挖掘的東西沒有出來。

從總體來說，20年來，中國動畫電影一直在並不良好的大環境下面艱難生存發展，從改編的《寶蓮燈》《風雲決》到後來劇情不斷創新的《魁拔》，中間還有《藏獒多吉》（中日合制）《一萬年以後》這樣勇敢的嘗試，之後《大聖歸來》票房井噴，《小門神》故事有進步但是票房難續大聖，《大魚海棠》離經典還剩一步，《精靈王座》《搖滾藏獒》表現良好。

三、皮克斯動畫電影創意對中國動畫電影的啟示

中國的動畫電影在將來會有漫長的路需要走，動畫電影劇情和創意需要更多更有力的原創性吸引世界的關注，不僅僅是從傳統文化中汲取影響，還應該像皮克斯一樣，將整個自然界整個宇宙納入自己的創意範圍，創造出真正全人類可以共同欣賞的動畫電影。中國近幾年動畫電影的發展同時讓人非常欣喜，讓許多動畫人信心倍增，給了他們極大的鼓勵和莫大的鼓舞，相信隨著中國動畫電影的進一步發展，中國的動畫電影總有一天會得到世界的承認！

後記：自己只是一個動漫愛好者，看了十幾年的動漫，但是基本看的還是中國的和日本的，在上大學之前並沒有看過很多皮克斯迪士尼的作品，相比較於日本動漫的種類繁多劇情天馬行空，自己一直覺得好萊塢動畫電影太過於保守。後來無意中看了皮克斯的飛屋環遊記，被深深震撼，並且扭轉了自己十幾年來對於商業動畫的看法。自己對於中國動畫一直是比較關注的，文中提到的中國動畫都是自己看過的，看得多了，所以有比較，個人認為中國動畫電影在最近幾年的確有了很大的進步，衷心祝願中國動漫能夠在未來取得長足發展，希望以後中國動漫電影也能在世界佔據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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