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深夜被接走，接完鬼胎忙狐仙
作者：站在麥芒上
老百姓生病，小病硬挺，大病就到坐診郎中那看看，那還得是有錢人家。沒錢咋辦，小病自己醫，大病聽天由命。如果趕上遊走郎中，或許還有一些救治，吃上幾副葯說不定就好了。要不怎麼說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錢。
今天講的是穩婆的故事，也就是我們俗稱的接生婆，現在醫院有專門的婦產科，生孩子可比過去好多了，女人一懷孕，各種醫療監測手段就跟上來，直到生產。生孩子方式也多，助產士根據產婦的具體情況，給出幾種方案。選擇剖腹產的多些，也有自然分娩，現在有些醫院還主張水中分娩，說是減少孕婦自然分娩過程中的疼痛感。可古代沒有這些，剖腹產是現代醫學技術。古代婦女就是自然分娩，也造成了一些產婦難產，大出血意外死亡事件的發生。要不怎麼說，女人生孩子，闖的是生死關。一大一小兩頭人命，既系在自己手中，也系在穩婆手中。
王婆婆是城南遠近聞名的穩婆，凡是經過她手接生的孩子，不僅健康長大後還特別聰慧。更主要的是產婦生產快，還不怎麼疼，不會像有些產婦那樣疼得撕心裂肺般叫。
就沖這些，誰家女人要生孩子，都得提前跑到王婆婆家裡跟她打好招呼，快到生了趕緊讓家人拉驢去接，要不都不知道被誰家給接走了。
王婆婆接生的孩子實在是太多，多得就連她自己也數不過來。她三個孩子都是她自己接生的，那時她婆婆還在，給她搭把手，第一個孩子臍帶是婆婆剪的，生那兩個的時候，婆婆剛好不在家，她一恆心就自己剪了臍帶。不過那時她沒給別人接過生，生完自己孩子後，就幫左鄰右舍的女人，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助產士。她真正做穩婆是從哪天開始的，自己都快忘了，以前只是幫幫別人，時間一長找她的人就多了，後來就成了遠近聞名的穩婆。
剛生孩子那陣兒，她不到二十歲，十六歲嫁到夫家，二十歲就生了三個孩子，一個閨女兩個兒子，生活過得也算美滿。
生孩子的時候，肚子疼她就趴在炕沿上，還沒覺得咋地呢，肚子里一股熱浪湧出，就像潮水一般往下衝去，孩子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地生出來了。那時她還覺得奇怪呢，圓鼓鼓的肚子，怎麼一下子說癟就癟了。婆婆拿把剪刀，對著蠟燭燎了幾下，說是免得爛壞肚臍，說完照著連著孩子的臍帶剪去。嚇得她當時趕忙把眼睛閉上了，等了半天啥事都沒有，她才睜開眼睛。
那時她清晰地記得，快生產的時候，婆婆在地上還放著一個小方桌，也就一尺來高，上面鋪著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面鋪著幾塊洗得乾淨的破布。一個身上血跡斑斑的孩子躺在布上，手腳還不停地蹬來蹬去。婆婆也不說話，一手拎著孩子的小腳丫，一邊拍打著孩子的屁股，只聽「嘎啦，嘎啦」的哭聲從孩子嘴裡發出。 她就那樣好奇地看著。婆婆讓她先躺在炕上，那炕可真熱乎，從不沾家務活的夫，端來一盆熱水，婆婆試了幾次，兌了小半瓢的涼水，給孩子渾身上下都擦洗一遍，用小布包著放到她身邊。那個小小的肉粉似的嫩孩子，洗完澡不哭也不鬧，只是張著小嘴找著什麼。婆婆說，那是孩子餓了，他拼勁全力來找你，奶水沒下來之前，需要找個奶娘給她餵奶。那天她還喝了一碗小米粥，兩個大雞蛋。奶娘好像就是她自己，當晚奶水就下來了。這事兒也成了她對產婦們說的家常話。
王婆婆脾氣好，為人也和順，都說孩子剛出生，誰抱脾氣就像誰。有些人家就專門請王婆婆抱。王婆婆也不推遲，心想這些孩子都是我給接生的，自然也就是我抱孩子。
有一回王婆婆被一大戶人家接去，他家光家產就佔了半個城，人送綽號劉半城。
劉半城的老伴都四十多歲了，過去沒開過懷，快過半百了著了喜脈，劉半城自然是滿心歡喜，愁的是夫人年紀大了，萬一有個什麼散失，怕對不起夫人。可劉夫人說你我夫妻一場，我沒給你生下一兒半女已經對不起老爺了。如今老天憐你我夫妻無後，特來送子，你不讓我生，百年之後，我有何臉面入得劉家祖墳，即便入得又如何面對劉家的列祖列宗？
劉半城見夫人說得深切，就差家人尋找穩婆。管家說，老爺我早就聽說離咱這一百多里地的城南，有個穩婆，三十多歲，接生可是一流，就連她自己都給自己接生，您何不把王婆子請來？
就這樣，王婆婆坐著劉半城家的轎子來到劉家。她手搭在夫人的脈上說，既然夫人有喜孕在身，就應該多些走動走動才是。這樣對生產很有幫助，多和肚子里的孩子說說話，兩個月後夫人自會生個公子。
夫人一聽滿心歡喜，劉半城自然也樂得合不攏嘴。
王婆婆在夫人的一再要求下，也就留了下來。她陪夫人散步，也到一些藥店鋪子，但她什麼都不買，只是看郎中坐診。一天兩天郎中不注意，還以為是誰家婆子呢，可時間一長引起郎中的注意。王婆婆也不介意，郎中問話只是笑。後來郎中也就隨著她，願意咋看就咋看，反正女人也不識字。就連開方子也不避諱。可郎中恰恰看錯了王婆婆，她不僅識字還寫得一手好字。只因家道中落，隨父母離開京城，在城南以種地為生，十六歲把她嫁給開買賣鋪的王家。後來王婆婆不去了，郎中還有些不適應，有幾次給人號脈開方老走神。
王婆婆去藥鋪幹啥，誰也不知道。
這天上午王婆婆給夫人號完脈，看著她說，夫人過兩天您差不多要生了，這是我給夫人開的藥方子，也許以後你能用得著。
劉夫人接過方子，把它壓在枕頭底下。謝謝王婆婆還惦記著我以後的事情。
不用謝，想來你我有緣，自然要幫的。
兩天後劉夫人產一個大胖小子，那孩子長的眉清目秀的，看著就著人喜歡，還真有觀音的慈悲像。
轉過天，王婆婆離開劉半城家，帶著劉家給的賞錢回到城南。婆婆見她回來，奇怪地問，你不是去外地給人接生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王婆婆一聽愣了一下，媽，我這次出去，在外呆了倆個月，我還擔心您老身體呢。
什麼兩月，我說兒媳婦，你明明是昨天才走的，怎麼會是兩月？
王婆婆也糊塗了。她打開包裹一看，裡面的賞錢居然是兩定黃燦燦的金子，可她當時明明接過的是散銀子。
王婆婆依然給人接生，不過這種離奇的事，再也沒有發生過。
一晃王婆婆六十歲了，公公婆婆都已經過世，子女們也都成家。家裡只剩下老兩口。這年秋天，莊稼剛見熟，兩邊的莊稼一派喜人的景象，讓人看了都欣喜。這天晚上老兩口睡得特別早，睡到半夜的時候，王婆婆忽然聽到窗外有人喊她去接生。
一聽接生王婆婆趕忙穿上衣服，來到門外，只見門口站著一個拉驢男的人。來人也不說話，示意她騎驢。王婆婆一側身，穩穩地坐在驢身上。
由於天黑也看不清路，王婆婆索性閉著眼睛，感覺也就一袋煙的功夫，驢不走了。王婆婆睜眼一看，天光都大亮了，自己居然騎驢睡了一大覺。
下了驢，她打量著眼前的高門大院，漆紅的大門，門樓上雕龍畫彩，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四周是一片青山綠水，小鳥在樹林里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潺潺的小溪，讓四周都氤氳起來。
王婆婆看著遠山，近水，高門樓，心情別提有多高興了。
這時只見大門打開，一個頭戴藍布帽的人走出來，你們隨我進來。
她和那個拉毛驢的人，一前一後進去，那人進來轉身又關上門。
走過廊道，穿過花園，裡面走出兩個丫鬟，王婆婆請隨我們到後宅。王婆婆點點頭，跟在身後。
後宅，廂房內一個孕婦躺在床上，她臉色蒼白，沒一點血色。王婆婆一見，心裡就是一驚。
這位孕婦怎麼回事？王婆婆問兩個丫鬟。還沒等丫鬟回話，門外走進來一位胖夫人。難產，這不又暈過去了。聽說婆婆是接生妙手，夜晚情急等不到天亮，就差人把您老給接來了。
王婆婆一聽「哦」了一聲，有熱水嗎？先燒鍋熱水準備著，我先給產婦把脈。王婆婆說著，從兜里掏出一方帕子擦擦手，兩手在手心裡來回搓，搓一會兒在孕婦頭頂按一會兒，只見那孕婦臉上慢慢緩過來。這時王婆婆又在她胸前及腹部輕輕按動，這孕婦身體還不是一般的涼，王婆婆又取出帕子，在手上擦了擦，一股淡淡的香從帕子上飄出，不過除了那孕婦能聞道，其她人根本聞不到，那是起死回生香。這就是她從郎中那悟出的方子。王婆婆通過自己的中指，為她把脈，不知過了多久，那孕婦才蘇醒過來。王婆婆又讓丫鬟喂她吃些麵條，這孕婦才有些力氣，並坐起來。
王婆婆就像親媽媽一樣拉著她的手，說著生孩子的事情，讓她多吃些東西，好有力氣，孕婦點點頭。胖夫人見孕婦醒了，笑著說聲謝謝，退了出去。
就在當天晚上，孕婦產下一女嬰，王婆婆為女嬰靜完身子，又說會兒月肚裡注意別著涼，正說著一丫鬟跑過來說：婆婆，主人讓您過去一趟，說北林洞主狸相公夫人也要生了。
一聽又是生孩子，王婆婆不敢放慢腳步，那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等她來到狸相公家裡，夫人疼得不是好叫聲。王婆婆忙上前安慰，這回王婆婆手裡，換成另一個帕子，起到安神的作用。那天晚上狸夫人產下六個孩子，有男有女，那模樣可真夠俊俏，王婆婆接了一輩子生，也沒見過長得那般好看的孩子，尤其是眼睛，王婆婆看了，自己也說不出來，那幾個孩子的眼睛靈氣十足。她心裡暗嘆，孩子跟孩子還真就不一樣，那幾個孩子，長大一看就是個人精。
一天一宿忙活完，又見兩家大人孩子都平安，王婆婆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她對前來探望夫人的狸先生說，相爺，這沒我啥事了，我要回家去了。
狸先生說，行，王婆婆，我也不留您了。這是我和林夫人兩家的酬金，還請您收下。這是我家的丹藥，有返老還童的作用。回家後讓家裡人晚上各服一粒。我還是讓盤龍送婆婆出山吧。
盤龍拉著那頭毛驢，來到近前。王婆婆依然是側身坐在驢背上，跟來時一樣，也是往驢身上一坐，就困勁上來了，又眯了一小覺。等她到家的時候才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自己老宅子還在，旁邊蓋起重新蓋子，還修了大門樓。
兩房子中間坐著一個滿頭白髮的小老頭，她走到近前，怎麼看都覺得像自己的老伴。聽見腳步聲，老頭睜開眼睛看著她，激動地站起來，孩他媽，你去哪了可回來了。他這一聲喊，門樓裡屋里跑出幾個人來，王婆婆看著老伴，那八九十歲的老人，居然是自己的孩子。她有些不相信地揉揉眼睛，你們怎麼都老成這樣？孩他爹這到底咋回事？
幾個孩子圍上來，媽你去哪了，一走就是六十年，咋才回來？
咋會六十年？不是兩天嗎？王婆婆掏出兜里的靈丹問。
晚上臨睡前，她給老頭和兒孫們每人一粒丹藥，告訴他們服下就睡覺。
第二天早上，王婆婆醒來一看，老伴和孩子們又和自己剛出門前一樣了。開始老伴和孩子們還跟她說那六十年發生的事情，最詭異的就是那平地而起的大宅子，一個老員外說是給她的，感謝她救了他和他朋友妻子的命。
王婆婆一聽知道是自己進山給人接生的事，細細想來他們還真不是一般人家，第一家產婦慘白的臉，刺骨冰寒。應該是幽冥界，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鬼宅。另一個就是狐仙家了，她清楚地記得走過曲徑幽深的庭院，一隻只小狐狸都躲在樹叢中望著她，更何況在接生的時候，她還看到那產婦的狐狸尾巴，六隻小狐狸眼睛都是紅色的。可不到一年，王婆婆和她的家人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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