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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何在《師父》劇組裡當武行?

說到功夫,我從小學的都是表演性質的武術,而《師父》表現的是南派內家拳。從去年六月到九月底,我在劇組裡做武術替身。這個片子和其他片子不太一樣。我上一次呆的劇組是徐克監製、爾冬陞執導的《三少爺的劍》,也是武俠,不同之處在於《師父》呈現的是真正的民間武術。

導演現場套招導演本身是練家子。在拍攝現場,一開始感覺徐浩峰和其他導演也沒什麼區別、和徐克他們差不多,但是套招的時候,就發現這個導演底子很深。我們練過的人,一搭手就知道。他走的是南派短平快的路線,一招基本就要打到要害。而對於我們來說,即使接觸內家拳也是表演套路的一部分,我自己其實從來沒跟人交過手、套過招,通過《師父》這個電影,才知道什麼叫以柔克剛。很多武俠電影都是走後期,但《師父》里的不少動作在現實中是可以完成的,而且每個動作都非常具有殺傷力。本片中徐皓峰導演也是要求演員自己來完成武打動作,金士傑老師雖上了年紀,但也依然做到了導演的要求,大家現場都為其鼓掌,真的不容易。廖凡老師苦練兩個月,而且帶著肩傷上陣,表現非常出色,上手很快,對動作領悟能力很強。相比之下,甄子丹的《葉問》,很多動作都是替身完成的。

我五歲就開始在山東老家的齊魯武校習武,家裡做生意,管我的時間很少。我從小就調皮,愛動,學校來招生,看著他們舞槍弄棒覺得很好。那時已經看過李連杰的電影了,以為學了武就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去了武校只記得晚上睡覺害怕。兩年半後去了河南平頂山的一個體校,教練要求嚴格,經常挨打,離老家七八百公里,每年回家一次,沒有暑假。後來漸漸開始參加比賽,拿了劍術的冠軍。那時開始就不上文化課了。期間想跑過一次,本來都策劃好了,我姐姐也在跟我一起練武,那天,我想下了課找我姐姐商量怎麼跑,晚上偷偷去許昌坐火車回家。還沒去,發現我姐不在了,我姐已經自己偷偷跟別人跑到許昌火車站了。居然別人比我叫我姐叫的更早,後來他們被人找了回來。教練用白蠟桿打我姐,我想過完年一定不來了。來年卻又去了。再後來13歲去了天津的專業隊,評上了國家級運動健將武英級,分二級、一級、武英級,武英級是最高的。17歲的冬天,復旦大學招第一批特招生,到專業隊招人,於是我去了復旦讀書。在復旦的時候,有師兄介紹我去電視劇《少林寺之大漠英豪》劇組當武術替身。這是我小時候一直以來的夢想,人家說我身高好、彈跳好、長相也湊合,可惜介紹得遲了。真正進劇組的第一次是《獨立縱隊》電視劇,是我人生的轉折點,了解了賺錢多不容易。中間想過結業兩年接戲賺錢,但父母、同學都認為我還是先把大學上完比較好。

碰上《三少爺的劍》是畢業之後。跟著徐克拍了一個多月,他們要找的人都是會打的專業隊的,我是被師兄弟介紹過去的。因為電影是3D的,有時候一個鏡頭會拍好幾百場。一開始說我是會在鏡頭前露面的,後來發現基本看不到人。我們盼著能露即使兩秒、三秒的臉也好,但是呆了一個半月,發現沒這個可能。我頓時覺得沒啥意思,於是就回老家了。後來動作組助手給我打電話問我忙啥,我說已經在家幫我爸弄生意了,他說他接了這個《師父》的活,問我能否再合作,於是我就去了。以前就知道做武行危險,大摔、兵器敲腦袋,都挺危險。對我們專業隊員來說也危險,但是我們練過,身體協調性好,知道怎麼調整動作。就算我們受傷了,後面還有別人可以上。在《師父》劇組裡,我戴著頭盔被打頭,頭都打蒙了,頭盔做工有點差,咣咣咣敲,餘震好難受。

我們練套路的,出去跟練武練了很多年的打架,不一定打得過。我們的招數要求優美,對方的招數丑,但可能一招致命。他們會拿木棍敲身體、手臂,打沙袋,抗擊打能力很強,這些我們都不做。我們從沒看到過整體的劇本,只有我們的頭看過。對於我們,一天只給一張紙,是當天的劇情。我們拍過一個露臉的戲後,後面就不能再露臉了。露多了,人家會說這個電影太省錢了。片中動作設計很合理,不像其他電影,都是吊威亞、一腳出去好幾米。八斬刀屬於南派,方天畫戟偏北,拍這個電影他們找了很多老人商討這些兵器怎麼用,套路是怎樣的。而在之前表現詠春的影視劇里,八斬刀是很少出現的。影片對我來說最大的亮點就是兵器,市面上的其他電影很少出現這些兵器。《師父》是一個兵器秀,都是原版的,這些兵器我真沒接觸過,學武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還記得第一次拍戲時有多緊張,我本身就不太擅長溝通,看著鏡頭旁邊烏壓壓十幾個人,有打燈的,有放煙的,怵得很。這次仍然拘謹,但覺得比上一部戲好太多了。我在漸漸的放開了,我覺得我的演技進步了。在書攤壞人劫持耿良辰那場戲裡,我看到了自己。我穿著咖啡色的馬褂,我膚色黑,穿別的顏色會更顯黑,我是壞人中的一個,坐在書攤馬紮上。放在大屏幕上居然那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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